6 下

聽見車水馬龍的聲音,聽見航班在夜幕中摩擦而過的呼嘯,都不比彼此交纏的急促喘息更清晰。

許明安實屬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典型,即便是沒開燈,躺在下方的許夷然依舊能看見他上身分明有勁的肌肉輪廓。處/子破身都疼,何況許明安在這方面的經驗也無幾,但好在他溫柔,知道照顧她的感受,哪怕所有的腦神經都已經被貪歡的刺激迷亂所麻痹。

這下澡白洗了……許夷然心想。

大概是背德感在作祟,沒有人開口說話,而給予對方動作上的回應卻越來越猛烈。

剛開始二人的相接處還很幹澀,随着一聲又一聲床板搖晃的聲響,被子裏漸漸傳出水漬的黏音,許夷然主動拿雙腿纏緊他的腰,有種将要窒息而死的古怪興奮感。

許明安也一樣,于緊致中沖撞收縮,恨不能融進那又濕又熱的甬道裏。

釋放時兩人俱發出沉沉的低喊,落入彼此的耳內,而後在餘韻中緊緊相擁。

“囡囡……”許明安先開的口,等了好半晌她仍舊沉默不語。

許明安忐忑,移動嘴唇貼上她的額頭,小聲呢喃:“你是不是怪我回來晚了?我明天不會了……”

許夷然沒力氣說話,在他細吻的摩挲下輕輕搖搖頭,說話的聲線軟咍咍的:“我沒有呢……”

“我抱你去沖個澡?”溫和低沉的聲音移到她耳後。

許夷然呆愣片刻,點頭。

客廳裏的燈還亮着,與他剛回家時無異,桌上的面條大抵是糊透了。許明安體貼地在許夷然身上搭了一層毯子,再将她橫抱去浴室。

浴室裏,許夷然洗完澡的痕跡還在,混着沐浴露香氣的水汽沒散盡,地磚也餘留着潮濕。許明安彎腰,讓她躺進浴缸裏,然後擡手去夠水閥。不料許夷然忽然伸手拽他,将身上的毯子拿開遞給他,光潔的身軀就這樣直白地橫陳在他眼前。

“哥,”她笑着仰頭看他,“你是第一次嗎?”

水閥被擰開,溫水落到她雙腳之間。許明安蹲下來,雙臂搭在浴缸沿上,盯着她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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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自腳底漫起,漸漸抵達許夷然的腿根,她在濕滑中坐起,與他頭碰頭,笑得狡黠明媚:“那我能擁有你的第二次嗎?”

聞言,許明安的眼神深邃下去。幾聲響動後,浴缸中的水瞬間漲到缸沿下端。

淩晨十二點,上海夜未眠……

***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此話應當是孔子所有的思想遺産中,許夷然最同意的一句。她和哥哥的關系在潛移默化中變了,要具體形容,她也說不上來。總之這種暧昧的不可公之于世的秘密關系,令她癡迷到發狂。

而許明安亦然。

學校沒有每夜查寝清點人數的規定,故此逃寝成了許夷然開學以後的常态。

初秋,今日上海多雲,時針剛撥過六點,天幕昏黑了一半。剛吃過晚飯,二人肩并肩癱在沙發上。許明安瞥了一眼妹妹餍足的表情,擡手搭在她飯後平實的肚皮上,揉了揉打趣:“我手藝好吧?居然讓你吃了半盤魚……”

許夷然張臂伸懶腰,腦袋一歪靠在他肩膀上:“比媽做得好吃多了!”

許明安盯着她的臉微笑,片刻後俯首湊至她面前,觸了一下她殷紅的唇:“囡囡喜歡吃,以後我就經常做。”

許夷然挂着他的脖子坐到他腿上,寬大的T恤領口松松垮垮:“你老實交代,上回蘇溪過來,你是帶她出去吃的還是在家做飯給她吃的?”

許明安圍住她的腰,掌心貼着她的腰窩,笑得無奈:“當然是帶她出去吃的……我才懶得給她做飯。”

“那還行。”

餐桌上還擺着殘羹冷炙、筷箸碗盤,許明安雙腿一用力圈抱着她站起來,面對面問她:“你吃飽了嗎?吃飽了我得去洗碗了。”

許夷然嘴角一勾,賴着不下去:“那我要是沒吃飽怎麽辦?你再做幾個菜?”

今次才發現,原來他根本就不是什麽性冷淡。這不,話音剛落,他的眼神就在她挑釁的目光中變得欲望迷離,旋即手臂發力,抱着她向卧室走去——

“那我喂你。”

***

要開門下車時,許炎猶豫了半晌。擡頭看看茶樓店口的牌匾,彷徨到底要不要去。

也不知蘇溪怎麽會約他在這裏見面,左右兩人也就在譚蘇兩家的聚會場合打過幾次照面,話都沒說上幾回。而且這丫頭還在電話裏神叨叨的,千叮咛萬囑咐他們的這次見面一定要保密。

自入贅以後,許炎的性子和尊嚴就被磨沒了,變得畏首畏尾 ,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吓成驚弓之鳥。出了大事拿不定主意了,就等着老婆做決定。反正他習慣了縮在譚家父女後頭,隆重的場面也沒他說話的份兒,久而久之,幾乎失去了與人社交的能力。

手在門把上一觸一離,反反複複好幾回,就在他滿頭大汗想要爽約時,蘇溪忽而出現在車門外,輕輕叩了兩下玻璃門。

她笑得很得體:“叔叔,您終于到了。”

許炎尴尬,苦笑着點點頭,打開車門。

“小溪等很久了吧?路上有點堵車,不好意思哈。”懦弱的人往往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撒謊成性。

蘇溪一眼看穿,但不道破:“沒事的叔叔,我也才剛到不久。”

許炎鎖車,從口袋裏掏出帕子在額際擦了幾個來回,跟着她往茶樓裏走去。

定的是二樓卡座,旁邊的紅木窗子對開,讓街景一覽無餘。老遠有服務員吆喝待客:“诶——壘起七星竈,銅壺煮三江,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下頭正廳亮堂,中心靠牆位置有一半尺左右舞臺,臺中女角兒身着旗袍,斜抱琵琶,泠泠音色,狎而不淫。此景此樂,合該是孵茶館的閑暇情致,而許炎無心享受,雙臂縮在腿中央,緊張得像等待訓話的小赤佬。

蘇溪端起茶壺為他添茶,語調溫柔有禮:“叔叔,大中午的叨擾您過來,真的不好意思……要不是事情嚴峻,我也不會這樣做的。”

許炎動都不敢動,任由面前的茶水滿了杯子。他窘迫地咳了兩聲,才說:“小溪啊,你就說事吧!”

蘇溪五指叩在桌上,輕輕敲了敲,待許炎的表情越來越不安,俄頃嚴肅地開口:“叔叔,不知道您是否發現明安和夷然的關系不尋常?”

許炎一愣,脖子僵住,頭擡得很機械:“你這是什麽意思?”

接下來要說的話蘇溪也沒放在齒間咀嚼,直接和盤托出:“不瞞您說吧,我已經很多回看到他倆,做出一些……十分逾矩的親密行為了,這麽說不知道您懂不懂?唉,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決定告訴您的……一開始我還打算跟譚阿姨說,但是吧,譚阿姨的性子畢竟急一些,萬一聽完忍不住沖動怎麽辦?雖然說他倆不是親的,但這正兒八經的倫理道德哪容得了這樣越界啊?”

許炎大驚,略微浮腫的雙眼睜得老圓,顫着手伸向茶杯要喝口水壓驚,還差點沒把杯子給打翻。

“我想您應該明白我的意思……”蘇溪添油加醋,“我的心情還是很複雜的。畢竟,我父親早就內定要把我嫁給明安了……我跟明安也算是有感情的。唉……也許是這夷然不懂事,小姑娘嘛,我也能理解。您也別慌,先別告訴譚阿姨……”

許炎豈可不慌?雙手發抖沉沉落下杯子,望着她結結巴巴地問:“你說的親密……什麽意思?”

樓下女角兒剛好唱道:“見池中戲水有兩鴛鴦……”

蘇溪看了看窗外,回過頭來沖他一笑:“像親親抱抱這些,我都撞見好幾回了……您說現在倆人都在上海,不在熟人眼皮底下了,那更得做出什麽舉動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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