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未國燕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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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說書人說到燕寧的這段情愫時,重錦正欲送進嘴邊的茶杯停了下來側過頭看着我,我點點頭,其實未國的太子高延華就是重錦在人間的第三世,重錦的這段千年,前後共有三世,而這一世的燕寧高延華是第三世,因為這一世的過往距離如今只隔四百年,所以所有的記憶要從這一段開始拾起。

每一世都是不同的身份,每一世都是不同的相遇,燕寧的命格基本不會有什麽變化,但這三世裏重錦身份一世比一世高貴,命格卻一世比一世凄慘,這就是為什麽這三世以來燕寧過得越來越艱辛的原因,她不僅要護住自己還要守護重錦。

重錦沒有問我這一世裏為什麽燕寧同高延華明明兩個人什麽都沒有表明,然後兩個人就開始為對方而考慮,兩人之前經歷過兩世情緣,這點默契系心都沒有,還算什麽兩世情緣,只是這三世一過,欠下情緣的是重錦,要還的是燕寧。

但是就這一方面來說,說書人卻是多添了些口舌。來聽書的不僅因為燕寧當年的那番英勇無畏,而大抵有一半是來聽王爺同太子的這番情緣。一個是馳騁沙場揮舞□□的冷漠将軍,一個是獨占東宮指點江山的落寞太子,只要燕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站在太子這邊,朝中之人根據便也會站過來,可燕寧卻沒有在朝表明自己的立場,大臣們也只能自己擇主而立,這就令朝堂局面有些僵持。

後世不僅猜測燕寧的選擇,若暫不論此事,單論燕寧同高延華的事只怕又是一段可以拿來茶餘飯後讨論的談資。說書的人說到這兩人的聯系,又不竟感嘆一番,說兩人礙于各自身份所以不能言明,我猜大抵也是,燕寧雖是未嫁之身,卻是位高權重,宮闱争鬥不是好事,那位登上帝位的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若她簡單的就選擇了在朝中毫無人脈的太子,很難讓皇帝以為他們兩不是準備要造反。

我正想着,夜露不知何時出現在桌前,重錦也看見她,但是沒有多大反應,她伸手從袖子裏掏出一方明黃的錦帕,拱身遞給我,“大人,飛燕在燕寧墓前跪着,而西方普陀聖尊也在,這便是西方普陀聖尊讓帶過來的。”我接過點點頭,夜露便欠身退下,重錦放下茶杯,看着大堂的說書人,像是不經意的問我,“我竟不知西方普陀也參與了此事。”

我抖了抖錦帕,“參與的人多了呢,除了西方的聖尊,就連地獄的閻羅也參與了呢。神族之事一向都是弄出來三界盡知,之後天地都不得安寧。”

“這便猶如當年東海青月夫人神寂一事,差點将整個東海掀翻,驚動天地。”重錦盯着我手中的錦帕,卻無端端提起這一事。

東海青月夫人,朱雀神族嫡系後裔,在神族之時名喚青雀,東海三太子子夙的妻子,兩千年前于東海神寂,神寂之時,整個東海風起雲湧,被強大的幻術包圍,當時的重錦在九重天上喝茶,見着東海的狀況,竟不能□□去半分,而在此之前青月夫人是沒有任何神力的,卻在毀滅前将自己神族之力發揮到極致,他只能靜觀只結束,之後青月夫人連神思都沒有在三界留過。

重錦同青月同是神族後裔,兩人兩千年以前還在一起下過棋談過天,但青月夫人無端神寂,連神思都不留,重錦到如今也是不知道是如何能力讓一個神族後裔在一夕之間毀滅,那種神族的寂滅讓他驚心。

重錦無端提及東海青月夫人,想必是看出了什麽,我低眉笑笑不說話,我既要替他尋回記憶,必然是要長時間同他一起,憑重錦的能力,我的底細他也會看的通透,與其我說,還不如讓他去想。我看了看手中錦帕上的字卻是吓了我一跳,燕寧灰飛煙滅已足百年,她入輪回之前早已同三界簽訂死契,一旦陪重錦度過三世便永世不得重生不得入輪回,世間再無她,而普陀聖尊卻在錦帕中寫到他竟尋得燕寧的一絲魂魄,極其微弱卻又異常的堅強。

我吓着直盯着重錦龇牙咧嘴,但是我如今又什麽都不能說,如果燕寧活了過來看到已經不記得她,這又該是多麽虐心的事,于是在重錦反應過來之前将錦帕藏了起來,立即恢複了正常的神情,“大人在此先聽着,我可否去去就回?”我盯着重錦,生怕他問,但他也只是自己添了杯茶,然後無所謂道:“你來去自由何須經過我同意?”

“那好,大人在此等我,千萬別走,我去去就回。”等我告別完重錦,就轉身下了樓,我在樓下看了眼沒有任何動靜依舊在聽書的重錦,與門口的夜露重合,火速趕往燕方山下。

我到時只剩飛燕一人,普陀聖尊早已不見,飛燕說她早些時候來叩拜時沒有覺得整座墓不對勁,等她覺得不對勁時,普陀聖尊已經出現在她跟前伸手握住了幻隐幻滅的一縷神思,她的心猛的一顫,若不是燕寧的神思,普陀又怎會輕易來凡間,若是燕寧她還有可能活下來嗎?她全身都在發抖,就好像掉入冰窟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從來沒有想過過了百年人間竟然還能有她一縷神思,這樣的執念該有多強。

在她癱軟之前,出現的夜露扶住了她,普陀知道重錦在同我尋回記憶,便順手幻化出一張錦帕讓夜露帶給我,讓我速速過來,我猜測那一縷神思已經被普陀帶回西方用力守護,這麽多年普陀聖尊都在極力尋找,但依照我自己的本願我是覺得應該消失的人就該消失,勉強留下來又有何用,但後來,同我做生意的人都是希望那些該走的還是要留下來,就如同我現在的執念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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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夜露回去呆在重錦身邊,便去了西方普陀之處,西方普陀聖尊步步生蓮,修行之處皆以蓮花所鑄,是名蓮花境,仙氣深溢,若在此境修行,修行一年抵人百年。

我在萬朵紅蓮中找到了正在打坐的普陀,我向他行禮,“聖尊。”

他緩緩睜開眼看着眼前一朵緊閉花苞的紅蓮,我瞧見紅蓮上面隐隐出現一抹瑰紅色的輕煙,這便是燕寧那一縷神思,若隐若現的仿佛頃刻間就要被吹散,如此的脆弱又是如此的堅強,這四百年來她究竟飄蕩在何處。

普陀告訴我,這一縷神思是燕寧的一縷魂魄,本該化作塵灰的人卻能執念如此,普陀還說,執念太強未必有好結果,傷了自己,也苦了他人,他這番話不僅是對着燕寧說的,也是對我說的。就好像當年燕寧死的時候,我把她的真身送回普陀蓮花境座下,普陀将燕寧植根在妖冶的紅蓮上,他說,境由心生,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而已。而如今我緩緩颌首,普陀修行極高,我們平常人又如何能夠抛的下七情六欲,我問他燕寧的事,他似乎是嘆了一口氣,“執念太強,而靈識太弱,未必能保住。”

普陀每次說燕寧的話就像在說我一樣,感情我在蓮花境久了,普陀見我煩了就不斷的奚落我嗎?不可能,普陀是何等聖人有怎的煩我。我回去的時候凡間天正要黑,我一路過去茶樓,說書人已經退下了戲臺,重錦在二樓樓臺坐着仿若沒有動過,夜露在他對面站着,我剛上樓,夜露便叫了聲大人,重錦便起身要走,我一把攔住他,“戰神大人,我已經在茶樓訂了兩間客房,不用走,直接留下來休息就可以了。”

他正要說話,我又一把将話語權搶過來,“說書人将燕寧的故事分了四章二十回分三天講完,我們聽完再走,後面的我再另行安排。”我對他龇牙笑笑。

他從桌前出來,“你倒挺有心。”我笑笑,讓夜露帶他去客房,自己便問店家要了口酒,坐下休息片刻。

待夜露回來,我便問她情況,夜露說:“重錦大人只問過我一句話。”我臉色正經起來,看着夜露,她說:“重錦大人說,他同東海青月夫人在東荒蓬萊有一盤未曾下完的棋,問我可記得棋局,他準備重新擺一盤,同我下完。”

我的心猛的一顫,“你是如何回答的?”

“重錦大人既然問起來便是有十分把握的,但夜露并未承認,只道并未親眼看的當年對弈,所以并不知棋局何如。”夜露恭敬回道。

我思索其間只是,夜露這麽回答是對的,無論重錦懷疑夜露是否,兩千年真的是太過久遠,他也未必确定當年陪在青月夫人身邊的就是夜露。

我稍微定定心,夜露接着說,“夜露方才送重錦大人回來時,親眼瞧見飛燕進了重錦的房。”

我點點頭,“有些事是該他們主仆解決了,我們又插不進去什麽話,只能他們自己說清楚。”我眯着眼看了看樓下戲臺上上來戲子在臺上輕舞水袖,飲下半杯酒,嘴裏隐隐唱出了環繞耳間卻沉醉在記憶裏的曲子,“紅塵的盡頭,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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