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未國燕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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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燕寧在慶功宴上氣走大梁使團已經一個月了,由當初的深秋已經進入了初冬,但圖羽同揚易回大梁後大梁也并未有任何動靜,正是這種平靜倒讓燕寧內心更加不安寧,大梁也不是好惹的主,沒有明顯的道理這樣安靜,可她就是猜不透,她仰靠在涼亭的欄杆上,涼風過處是她随意簪起淩亂的長發和輕輕飄動的白衣。
她不說話,整個湖面和着涼亭是寧靜的,她倚靠着欄杆,目光飄的遠,越是用盡心思去思索一件事情時,她的眉心便有一抹紅色的流光,若隐若現,而在飛燕喊過一句王爺後,徹底消失殆盡。
飛燕帶來的是太子高延華送來的信箋,信箋上一方紅梅畫的極其豔麗,燕寧瞥了一眼,飛燕便放在了涼亭石桌上,飛燕站在一邊看着穿的單薄的燕寧,在旁關心道:“京城已近冬日,王爺穿的單薄,仔細着涼。”
燕寧歪過頭,“京城的天的确是有些涼了,遠比當年在塞外打仗的時候要冷的多了。”燕寧也不知是身體的原因還是什麽其他原因,竟并不感知身體的冷,她坐着不講話,飛燕便退下了,留下的是石桌上的信箋。
說起高延華送來的信箋同最近太子燕寧交往甚密的事,要同一月前的宴會開始說起,宴會過後,群臣皆散,燕寧也不知自己喝了幾杯酒,回府的路上竟暈暈乎乎的,身旁只有燕寧一人照料,行至半路燕寧的酒意已經漸深了,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太子延華。
延華深深地看了燕寧一眼,從飛燕手裏接過醉的深燕寧。他讓她靠着他的肩,他的手撫上她的臉,撫過她額前的疤痕,她的眉微微顫抖,高延華問飛燕,“怎麽醉的如此深?”說罷便一把橫抱起燕寧,她雖是個征戰多年的将軍,位高權重的王爺,可如今被他抱起,他才知道,她是如此的輕巧消瘦,也不過是個剛過花信年華的女子而已。
飛燕跟在高延華身後,解說着燕寧為何深醉的原因。飛燕以為高延華要把燕寧送回王府,沒想到卻是直直的抱進了太子府,她雖一時驚異,卻也深知其理,在門外巡視了甚久才進的門,若不謹慎些,這京城中流言可不是吃素的,太子同王爺勾搭說的出口,更有可能将這說成密謀。
她雖謹慎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狹隘的牆角深處緩緩走出一抹紅色的身影,不過一瞬紅影便消失不見。
太子府內,高延華将燕寧放在床上,飛燕随其後,倒了杯醒酒的茶,延華一把接過,親自喂燕寧。飛燕見着延華一副雙眉緊鎖的模樣,便只能站在身後看着,待燕寧喝下解酒茶,稍微醒轉些,飛燕便退下了,她還順勢帶上了房間的門,她信的過高延華,那是因為她陪着燕寧的這三世以來,是唯一一個沒有進入輪回的人。她不像重錦,不像燕寧,她沒有簽下死契,不用進入輪回,只需要在每一世燕寧出現時陪着燕寧即可。
燕寧迷迷糊糊的醒着,看着眼前的人,她也猜到了身在何處,她試着用手肘撐着坐起來,高延華扶了她一把,她一把推開,“王爺夜宿太子府上,傳出去你我的清譽,皇上的信任可都不想要了。”她正要掀被起身,卻被高延華一把按住,他蹲在床前,“清譽信任又算的什麽,比起這些,我倒寧願他廢了我。”他掩了掩被子,看着她,“我以為馳騁沙場英勇殺敵的燕寧,什麽都不怕呢,沒想到竟也會怕這些?”
他的話不是奚落,只是一句玩笑話,她看了看他搖了搖頭,“有人曾告訴我,人會怕是因為有要守護的東西…”她一句話還未說完,高延華便握住她在外的手,死死的盯着她的雙眼問她,“那麽你想要守護的東西呢?是你的兵權還是……”他想要說出自己的時候,卻突然沒有信心說出口,他在宮闱有能力護住自己卻仍舊飽受冷落,他有能力睥睨這天下奪下這江山,卻不敢在她跟前問這件事,他不過是才見她幾面,卻如此失了自己的分寸。
他失神放開她的手,卻反被燕寧一把握住,其實燕寧手中無力,更多的是延華扶了她一把。燕寧看着他眼眸裏有些渾濁,深吸一口氣,“你可知我心裏怎樣想的你?”延華看着她,扶着她坐起來,在她還沒有倒下之前,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燕寧稍稍推開他一些,“朝野之中,你最沒有人脈,最不善争鬥,可六年前你的帝王之氣就隐隐顯露,高帝束縛你的羽翼是不想你頂替他。”
燕寧頓了頓,看着高延華明繡翻花的衣袖,仿佛想起六年前他的模樣,遠比如今這般單純,她推了推他,“高延華,你即為東宮太子,我便扶持你為正統,但我不想看到的是你為了登上皇位而不惜殘害手足的一面,你若答應我,今日之約就此達成,朝野之中,你也再不是一人戰鬥,還有我堅強的後盾。”
高延華也從未想到過燕寧會如此幹脆的站在他一側,他也從未想過會去殘害手足,他扶着她,應了她,從此兩顆心更加靠近。往後在朝野之中,燕寧的言行舉止也更加慢慢偏向太子,有些大臣本就無從擇主,如今太子為主位,又有燕王支持,便也開始站在太子一側,太子羽翼日益豐滿。
天下的确沒有不透風的牆,那夜燕王夜宿太子府,說出去誰都不會相信那夜兩人什麽事都沒有,密謀私通,可是什麽樣的風聲都會傳到高帝耳中,高帝冊封太子本就為了掩群臣之口,如今燕寧扶持太子,兩人的地位又舉足輕重,又怎能不讓高帝疑心二人心懷叵測謀其帝位。随着風聲傳過來的一番添油加醋,帝王書桌前的一疊奏折被扔在地上,身側的公公宮女跪了一地,桌前的燭火幻隐幻滅,太子與王爺謀逆,這是何等大事。燕王他雖沒有能力動,不過區區一個太子,他還是有能力動他的,他在護住皇位的同時就已經将他們之間的親情全部抹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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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年一月,冬日凜寒,大雪紛飛,新年的歡快氣息尚未結束一股肅殺之氣便襲向了未國。大梁起兵未國來勢洶洶,高帝下旨讓燕寧抵禦外來之困,诏間字句寫的分外重,仿佛這是一場硬戰,但對于未國百姓而言,燕寧就是不敗的戰神,沒有什麽能夠阻擋她,只要她想要踏平的疆土,鬼神都得讓路,若不是燕寧一直在都城內呆着比較平淡,某些正要起義的人欲推燕寧為新王,但始終顧及燕寧的性子。
燕寧領旨出征,她出征那日,全城的百姓十裏相送,口中全是奮起之詞,她也不知何時已經習慣有未國百姓相送,但未國百姓全是自發一樣的組織相送,因為有了燕寧,百姓們才有了安定的生活,民心所向是燕寧,這又怎麽能不讓所謂君王忌憚。高帝所忌憚的不僅是在燕寧一邊的民心更是燕寧所有的兵權,但是高帝知道這場戰役,無論大梁多強,燕寧都會回來,是對燕寧打勝仗的把握更是對燕寧的肯定,既然燕寧走了矛頭只能對準了延華。
啓程前一日,他親自敬過燕寧一杯酒,站在燕寧對面對她說,“燕寧,你雖身為王爺位高權重,但你畢竟是個女子,此次戰場凱旋,你若有心儀之人,朕便賜你一場大婚,你是嫁于他人也好,娶了別人也罷,燕王之位,朕都不會收回。”
一句話說的燕寧心驚膽戰,高帝怕也是知道了兩人的事,卻也在明面上說清了,她點點頭,“陛下可知,臣十四便上了戰場,雖是女子但此一生,一旦穿上了盔甲,便再與嫁衣無緣,陛下說這話,難不成是嗤笑臣?”她一番話應的是極好,卻沒有看見高帝的臉色。
“朕已年邁,不日便要退下皇位,你是朕最寵愛的愛卿,朕問你,你覺得誰應當繼承大統?”高帝問她。
遲早都是要碰到的問題,卻在她征戰前日,這是否已經說明,如果燕寧選中的人不是高帝器重的人,那麽這場戰争她是否就回不來了。她拱身回答,模棱兩可的回道:“臣以為,高帝正統方是繼位之人。陛下心中若是有人選,臣子們如何說,陛下也有自己的意見的。”
高帝聽完,忽而大笑,“哈哈哈。”伸手倒了杯酒給燕寧,“你果然最懂朕心。接下這杯酒,朕祝你凱旋而歸,朕心中已有人選,你若凱旋,朕便退位,這一代江山,的确還是要年輕人來管理。”
燕寧接下那杯酒,那是帝王的承諾。她應聲喝下,披上盔甲,坐上鐵騎,這一戰,她卻要打的十分艱辛,因為不知何時她已陷入宮闱争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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