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半緣情始7

? 7.

我去的時候重錦果然在等我,他在殿中擺好了局等着我,而在他身側是站的筆直的飛燕,我依舊是一身男裝進了殿。入座後,我将半緣闕放在桌上,“重錦大人,今天我們重新用一個方法去回憶。”我将桌上的半緣闕緩緩推開,闕上的隽秀婉柔的字體映着淡淡的藍光,書寫之人已死所以映着藍光。

重錦細細看着,我伸出手,用手在半緣闕絹面上撫過,片刻間所有的字都浮在空中,帶着一股靈性的光,這樣的情況只說明了一種,那就是所寫之人用的是心頭血所寫,用盡心力因此更加刻骨銘心。重錦伸手輕觸,浮在空中的文字化煙往後飄一段然後繼續組合在一起恢複原先的字樣。

這就是三生筆的魔力,寫下的字不會再消失,沒有人能夠讓它消失,就算燃盡卷軸,卷上所寫的字也會浮在空中,直到有卷軸重新可以收納它們,它們會重新組合,但內容不會重複,就算反複組合都在重複所寫的內容。三生筆論年歷論靈力,大抵上也算的上是件神器,筆杆由上古最後一顆椿樹所鑄,筆須一共一千五百八十一根,由當年上古時期一千五百八十一位神君地位以上的神族後裔者的須發所結,鑄成此筆與天地共長,在朱雀神族放置,記錄歷代以來的大事件,後來神族逐漸渺落,此筆也就無甚用處,後來由青月夫人所持有,青月夫人将它傳給了下一個改持有的人,而我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偶得,并不算傳承。

我一直用三生筆記錄我這千百年來聽過的故事,但大部分都是我自己用三生筆寫上,只有我極其看中的,才會讓他們親自用三生筆寫上,因為只要握住三生筆,動筆寫下自己的過去,就同等于自己在握筆之前都要重新去過一遍回憶裏的過往,這就是三生筆精華所在,直擊下筆者最疼痛的回憶,往往執筆之人書寫之後都是淚流滿面痛不欲生,在最後,三生筆會将回憶凝成一種夢境,永久保存下來,這也就是我為什麽一直不願意拿起三生筆的原因。

“這是燕寧執三生筆親手寫的三劫,一字一句一撇一捺寫的都是對你的回憶,你也知道三生筆是個什麽物種,由它寫下的不只是這些文字,更是一場鏡中花水中月的夢境,所以今天就進入這場夢境,那裏才是最真實的燕寧和你。”我看着重錦,他明顯怔了怔,大抵也是不願意看到過去的自己。

我,重錦,飛燕,我們三人圍着桌子而坐,伸出手放在展開的卷軸之上,浮起字符緩緩轉動,一字一字的落回卷軸,落在我們三人的指尖,迸發着星星點點的幽藍的光,我看了看重錦和飛燕,字符飛回表示卷軸的夢境已經開始了,我閉上眼睛進入夢境,不過片刻身邊出現了重錦和飛燕,而所在的地方是輪回境入口。

高臺之上站着的是那時的重錦,他負手背對着我們,輪回境的風吹翻着他的袍裾,身後站的是一襲明黃衣袍的天帝。天帝晃了晃衣袖,向前走了兩步,瞥了一眼映着白光的輪回境,沉聲道:“重錦,厲行三劫并非尋常的劫數,縱然你是戰神後裔,本帝也不能偏心你半分,也更因為你是戰神後裔,這三劫也只會更加厲害,重錦。”天帝頓了頓,轉過身仿佛是看着虛實中的我們,“本帝是希望你回來的。”

重錦微微轉頭,側臉對着我們,緩緩開口,“若我不能回來,天帝要善待我殿中之人。”他所指,不只是殿中的小童,更是殿中的燕寧,他轉過頭,張開雙手,倒下輪回境,輪回境的白光緩緩淹沒他的身影,而他所在乎的燕寧已經在閻羅殿走向他。

燕寧從十八層地獄出來,當時的她一身的鮮血,一張臉蒼白,飛燕看到她的樣子震驚的說不出來話,裂天斧被她扔在地上,她在高臺上接過搖搖欲墜的燕寧,燕寧一下子倒在高臺之上,身後入口的吊橋瞬間化為熊熊烈火,底下的火淵無止境的爆發着,閻王看着高臺之上的燕寧,千萬年來從來沒有從十八層地獄出來的,她不過一個女子,身上的傲氣和能力卻讓他刮目相看。

他答應了燕寧,将她的死契放在了重錦這三生的命盤裏,将她帶到投胎的地方,她在十八層地獄裏剔盡自己仙骨,一切自然要按照閻羅殿的規矩來,閻王親自拿了孟婆湯給她,說:“喝了它就可以入輪回,入了輪回你會在人間呆三世,你和這裏簽了死契,重錦三生一過,你就會魂飛魄散,此後永世不得出現在世間,剩下的三世就靠你自己了。”他奉上孟婆湯,燕寧伸手接下。

燕寧仰着頭一口喝下,蒼白的臉憔悴至極,碗落地而碎,她對着閻王說了句謝謝,一步一步的上了輪回臺,縱身跳了下去。

飛燕同閻王站在一起,閻王老道的嘆了口氣,“千萬年來已經很久沒有人能夠十八層地獄走出來了,當年也只有那麽一個人獨自闖過地獄,可惜他已經不在了。”閻王連連嘆氣,看了眼身側的飛燕,“你既然已經出來了,那麽你的死契也就該還給你了。”

他搖搖手,一張黑色的契約躍然手上,依稀可見的是右下角的署名是飛燕,閻王遞給飛燕,“你們鳳凰一族自古極其護主,如今燕寧将你在地獄解救,想必你也是要護着她的吧!”

飛燕接過契約,剛準備說什麽,閻王便正經的同她講話,“你護主歸護主,燕寧同重錦的事,你只看不必參與,這是他們兩個人的造化。”閻王掉頭準備走,又忽然想起什麽似得回頭對飛燕說,“對了,你要是覺得有些事情你管不了的話,你可以帶着燕寧的這段故事去沉眉山找沉眉山主,她大抵是個比較管閑事的人。”

當時的飛燕聽的也是個迷迷糊糊的,後來還是來找了我,于是我就無端的被扯入這件事,好吧其實也是我自願介入這件事的。我着實弄不清閻王為何要讓飛燕來找我,雖然說我和閻王的關系比較熟識,但也不能如此損友的吧。為了此事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是在奈何橋前同孟婆搶生意,買我的絕離湯,據說各大鬼友們回饋,效果和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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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兩人都入了輪回,厲行三劫才算是正式的開始,我捉摸着當時的秦湛也在人間瞄好了位置準備虐死兩人,當然這也只是猜測,這兩個人的開始我倒是沒怎麽注意,只是莫名的知道,這三世裏的燕寧大抵都算個女強人,而重錦因為入了輪回境下了額前金灼,所以性格大變,其實我還是蠻好奇的是重錦不是如此冷漠的樣子,于是我們就來到了臨安城。

這一世的重錦是滕遠将軍的兒子,這個兒子沒有繼承他父親滕遠的英勇無畏,卻繼承了她母親的溫順謙恭的性子,因此自小便不被滕遠帶上戰場,如今年齡二十,在趙國同皇家子孫放在學堂讀書,學名滕世傾。

臨安城內的名謠謙謙公子溫潤如玉說的大抵就是他,因着長得儀表堂堂,又常年在皇家學習,一身的貴族謙恭之氣,待人處事溫順恭敬,因此被稱為“世傾公子”。本來是趙國皇室內定的驸馬,可是因為皇室近些年來生的都是女娃,所以此事只好作罷,于是更多的王申貴胄都看中了這位公子。

父親是滕遠大将軍,皇帝身邊的紅人,朝堂争辯他有一席之地,手中兵權握的又極其重,令人生敬。母親越氏,是太後的的侄女,娘家越家又是皇帝的朝堂學士代表,因此這位公子的身份也是極其尊貴,想攀高枝的大有人在,在這位公子尚未結親前,臨安城內流傳着“要生生個女娃娃,嫁給公子作娘娘”的歌謠。

但這位公子突然就結親了,聽說娶的是清閣的水月姑娘,這一消息傳來多少姑娘和公子哥的心腸都碎成了渣渣。為什麽呢?滕世傾是多少姑娘的夢中公子,如今一成親可不是碎了多少姑娘的心腸。這位水月姑娘又是個什麽人物呢?臨安城是個民風淳樸的都城,又因是天子腳下所以百姓們更加和藹可親,雖說清閣是個舞姬歌姬衆多的地方,但大多都是風花雪月的事,從未有□□之事出現,而能進入清閣的大抵都是有才華且流落無家可歸的女子。

這個水月姑娘是清閣的頭牌,曾經一舞傾盡臨安城,只要她一舞,清閣偌大的閣樓必定虛無坐席,許多人花盡黃金白銀只為看她跳一支舞,但她一般只是每月月初出來跳一次,不過後來漸漸的就不出來跳舞了,直到滕世傾去的那一晚。

這就是滕世傾和水月的第一次相遇,因為有了第一次相遇所以才會有後來的細語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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