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 付懷禹因為出差沒能再跑到顏靈面前晃，她過得分外清閑。

只不過……

每次看見手上這個手機顏靈心裏都怪怪的。

這手機跟他的是同款, 只不過顏色不是黑色而是銀色，他拿給她的時候，手機上只存了一個號碼，備注上正是他的大名。

這段時間定時定點，每天響一次。

一開始, 顏靈本來猶豫着要不要接, 可他談論的內容卻不帶半分暧昧, 從不越雷池一步。

于是，事态便發展成為兩人每天一通睡前電話，雷打不動。

這天晚上, 顏靈正敷面膜, 手機又響了，她接起, 含糊着“喂”了一聲。

那頭靜了靜才開口：“你在幹嘛呢？”

“敷面膜……”

“躺沙發上？”

“嗯。”

“在看劇？”

“是……”他明明是話不多的人，可還是要逼着自己沒話找話, 想到這兒, 顏靈心頭一軟，主動找話題：“你那項目, 進度怎麽樣了？”

“還成, 估計能早點兒回。”

“啊……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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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無話，正當顏靈思索着要講點兒什麽時，付懷禹又開口了：“對了, 趙賢越在你們公司呢吧？”

聽他乍一提起這人，顏靈有些懵：“趙賢越？在啊，怎麽了？”

他答得很快，“沒，問一聲。”

不多時，兩人挂斷電話。

顏靈揭開面膜，暫停視頻之後起身洗臉。

顏靈現在所在的公司就是大三結束那個暑假她實習的公司，沒想到實習的時候，趙賢越也在名單裏。

兩人本來有過節，因此顏靈見着他的時候只當做看不見，倒是趙賢越，好像把兩人之間的種種不快全都抛之腦後了，沒過一陣子便開始毫不顧忌，經常跟顏靈他們坐一塊兒吃飯，講起實習趣事來一套一套的。

顏靈也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于是沒過多久，兩個人幾乎修複了關系。後來聽幾個同屆的同學談論過，這公司的總會計師好像是趙賢越家親戚。

而老師那裏之所以能拿到實習的名額，好像也正是因為跟這邊的總會計師搭了橋。

又一想到之前有領導放話讓趙賢越頂了顏靈的位置這事兒，說不定條件就是這個。而現在，她被擠掉之後，居然還跑到這兒實習了……

一想到這兒，顏靈心裏不免複雜不已，因此，畢業之後得到留用機會的顏靈也猶豫過到底該不該過來，最後，一宿舍的人給她勸進來了。

現在，趙賢越和她一樣，都是項目部的主管會計。

顏靈好奇，就是不知道付懷禹為什麽會問起他來。

轉天，顏靈父母帶着親戚來南崗看病，人多，得住到了她那套大一點的房子裏去，顏靈下班之後便從車庫裏開出自己那輛幾乎堆灰的高爾夫，先開去洗車店洗車。

顏靈剛将車停到指定地點，下車準備給自己老媽打電話，她一擡眼，不防跟一個人撞上視線，所有動作倏地頓住。

林昊穿着洗車店的統一制服，整個人顯得更瘦，他手上拿着塊兒毛巾從屋裏走出來，看見顏靈之後，他手倏地收緊，随即狀似無意地移開視線，徑直朝車的另一邊走去。

“林昊！”

另一個洗車工人聽見顏靈叫他，又看林昊沒什麽反應，有些驚訝，走過去拍了下他，“人叫你呢，沒聽見？”

說話間，顏靈已經跟到兩人身後了。

顏靈盡量讓自己平靜地開口：“林昊，我有事兒問你。”

“人找你有事兒，快去呗。”

林昊擡眼掃了一眼顏靈，還捏着那條毛巾，跟着她走了過來。

站定後，他始終一言不發，嘴唇緊緊抿着，像是做好了不說話的準備。

“你把付懷禹的錢卷了，就為了來這兒當洗車工？”顏靈心裏有氣，說出來的話語氣裏滿是諷刺意味。

林昊聽完，垂眸，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半天才漲紅着臉開口：“他……他欠我的！”

顏靈笑了一聲，“他欠你什麽了？你自己說說，就你這樣兒還管賬，你管得清嗎？他每個月給你發工資，對你做那些破事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他對你怎麽樣，你自己心裏沒點兒數？”

“怪他、都怪他，要不是他我哥根本就不會死！”

顏靈氣得胃疼，連聲音都在抖：“合着他讓你哥念書還是他的錯？他怎麽知道你哥會死在那兒！倒是你，平時看起來膽兒小，卷錢這種事兒你都敢做，你知道要是付懷禹追究起來，你會是什麽後果？”

林昊眼睛泛紅，有些激動地開口：“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你還不是跟我一樣，你嫌富愛貧，看他什麽都沒了你就把他給甩了！我說了是他欠我的，他欠我的！”

說到後面，他近乎開始嘶吼，像是聲音大了，他便能有底氣。

顏靈直直看着他，“誰跟你說是我甩的他？”

回頭再一想，顏靈也覺得不合理，照理說林昊這種人到底是哪來的那麽大膽子去卷錢？

他将頭偏到一邊，胸膛激烈起伏着，不說話。

顏靈察覺不對，伸手拉住他手臂：“你跟我說，是誰讓你卷了他的錢跑了的？你告訴我！”

他全身都在抖，突然崩潰大哭：“我沒辦法！家裏欠了賭債，我爸跑了，我媽被追債的人打！我實在沒辦法了，是馮三兒，馮三兒幫我出的主意……”

顏靈的手慢慢松開，她眼眶泛紅，說不上是什麽心情。

一早便知道林昊性格陰郁，話不多，付懷禹之前對他的關心她都看在眼裏，林昊也是活生生的人，又怎麽會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不知道被他背叛，付懷禹當時該有多難過？

在那邊洗車的小夥子看見這邊這一幕，好奇地看過來，被顏靈一掃就把腦袋縮了回去。

她冷冷看着捂住臉的林昊，穩着聲音開口：“我跟你不一樣，我沒有一刻，是站在他的對立面的。”

直到顏靈付了錢将車開走，林昊還怔在原地。

另一人走了過來，拍了拍他肩膀，“喲，前女友啊？你小子行啊，還哭上了，現在還忘不了人家？這小姐姐倒真的是太漂亮了……”

林昊覺得丢臉，偏開頭，半晌才開口：“她看不上我，是個人都看不上我……”

那小夥子拍了拍他，笑着說：“行了兄弟，你除了性格悶點兒，沒什麽不好的，過去就過去了，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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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靈開車到家的時候，一桌菜已經做好。

她老爸取下圍裙，拿了碗去盛飯。

本來這套房子她很久也不過來一次，冷清得不行，看着自己父母和舅媽帶過來的行李，再聞着桌上飯菜撲鼻的香氣，她毫無征兆地想起那時付懷禹帶她去北方看雪的情景。

兩個人偷懶的時候便會一整天窩在酒店裏，直接将外賣點進酒店裏。吃完飯，他就将她抱在懷裏，聞着屋子裏殘留的飯菜香氣陪她看最近熱播的肥皂劇。

劇裏結局都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顏靈忽然有些恍惚。

他總是很輕易就讓她習慣他的存在，不管是以前陪着她犄角旮旯找好吃的店還是最近每天一個的電話，都讓她覺得舒适而妥帖。

如果最後，她真的會有一個家……

“發什麽呆，讓你去洗手吃飯呢！”

“哦。”

洗完手出來坐下，顏靈看見桌上的那盤紅燒肉，愣了愣：“我小姨夫做的紅燒牛肉你們吃過沒？”

舅媽一愣，“你哪個小姨夫？”

老媽看了舅媽一眼，“李煜恒。”

“啊……曉餘她爸啊，吃過，以前聽你念過多少次了，那次來南崗去她家我就吃過，還真不錯！就是現在……”

老媽笑了笑，“現在可沒人會做咯！”

吃到一半，果不其然，老媽又開口：“靈兒，媽媽還是想跟你說，有時候人別跟自己較勁，你看你小姨，你小姨夫剛去的時候她還不是過不去，可後來遇上你現在這個小姨夫，還不是過得和和美美的……”

“媽！”

老媽“啧”一聲，“我知道你心疼曉餘，但你說人不得往前看呢？抱着那點兒回憶過生活，你會很累的！你怎麽也不……”

“付懷禹回來了。”

空氣靜了一瞬。

老媽看她一眼，“他沒結婚？”

“嗯……”

“我的乖乖！”舅媽一臉嚴肅地開口：“回來又怎麽了！我跟你說，你看都別看他一眼，他肯定是混不下去了才來找你的！巴結你呢，你可別犯傻。”

顏靈看了她媽好幾眼，“舅媽，他沒巴結我……”

“怎麽沒？肯定是看你現在當了主管，房子也買了，還有小轎車開着，想吃軟飯呢！你可別聽他的花言巧語，念着那點兒舊情就輕易跟他和好，你們的事兒你媽媽都跟我說了，別看他一無所有就走掉顯得很有擔當的樣子，混不下去不還是回來找你了……啊對了，他現在在幹嘛？”

就在顏靈快被她舅媽的唾沫星子淹死的時候，她終于問到點兒上來了。

顏靈撓了撓下巴，有點兒不忍心：“舅媽，他當老板了。”

“什麽老板？”

“開了公司，還給我們公司投了個1.8億的項目……”

舅媽嘴唇抽了抽，“一、一億？你沒說錯？1.8億？”

“是……”

“那……就算他不是要巴結你，他也肯定沒安好心！”

顏靈：“…………”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某日，顏靈帶付懷禹回家，舅媽正坐在她家沙發上吃蘋果。

顏靈湊到他耳旁，開口：“那就是舅媽。”

付懷禹眼睛眯了眯。

上了飯桌，他面帶微笑，從頭到尾給舅媽布菜。

舅媽內心：mmp真的吃不下了可還是要笑着吃畢竟這小子嘴太甜了。

飯後，舅媽拍着肚子，付懷禹又過來了。

“舅媽，我給您切個哈密瓜？”

“別別別我真不要了，你這孩子怎麽光顧着舅媽？”

付懷禹笑，“沒看出來？我在巴結您呢。”

昨天斷更的我有罪！小劇場補償吧，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