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回
? 天庭的生活甚是無趣,柒沉暗自覺得花果山更有意思,和猴子們吃吃喝喝打打鬧鬧才有活的樣子。她除了孫悟空就不認識幾個人,而大部分神仙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她哪裏會好意思去插足。她連過了一個月,卻覺得這個月每天都是那個樣子。
不過算算日子,蟠桃會也快到了吧。
這天柒沉正好回自己被分配的府邸想拿幾床褥子墊墊後背,因為在樹上睡覺已經要硌出頸椎病來了。誰知她剛進去沒多久就收到了蟠桃會的請帖。她想要拒絕,可那送信來的仙子堅持要求柒沉去和王母親自說明,她只得硬着頭皮往瑤池走去。
王母娘娘在和人說話,外面的天兵叫她稍等片刻。她靠着牆等了片刻,便有人宣她進殿了。她剛擡步往裏走,便看見那日見到的灰袍仙人走了出來。
“冉玉上仙。”她禮節性地打招呼。
“仙子。”冉玉回道,“上次未來得及問及仙子芳名。”
“小女子鄭柒沉,不是什麽仙子,只是凡間的一只妖罷了,機緣巧合上得天庭。”柒沉嘆口氣。
冉玉沒再說什麽,只是微笑着回了一句“告辭”便離開了。柒沉走進瑤池,向王母行禮。
“免禮。”王母是一位長相和藹的中年婦女,“上仙請坐。”
柒沉連忙推脫:“娘娘謬稱了,我着實不是你們口中的紫霞上仙。事實上,我也是為了這件事情來找您的。”
“哦?”
“是的。我只是凡間區區小妖,實在不敢接受這蟠桃會的請帖。我一來不是仙,不符合參加蟠桃會的條件,二來會上定有許多人以為我是紫霞上仙。而我與紫霞上仙素不相識,他們若有關于上仙的問題問我,只能給我平添煩惱罷了。還請娘娘恩準,允我不參加這蟠桃會。”
王母嘆口氣:“罷了,本宮也不可急于一時。若是你不想,那也不必參加了。”
“謝娘娘!”
柒沉走出瑤池大松一口氣,明日就是蟠桃會了,那也說明……有好戲看了。
柒沉必須承認自己有點兒害怕。她知道自己不希望孫悟空就此被壓制五百年。但她知道一切命數如此,若他最後要修成阿羅漢果,功德圓滿,飛升成佛,這是他必須經歷的一步。
她不願意改變什麽,毀了他的無量前途。
她晚上沒敢去蟠桃園,因為她怕突然做出什麽改變了劇情。她翻來覆去一夜都沒睡着,想着日後要是沒了孫悟空該怎麽辦,才忽然意識到自己有多依賴這只紅毛猴子的存在。
他的強大總是能讓人安心。然而這種安心不會長久了。她整個人埋在被子裏,忽然有點兒想哭。
第二天她仍然沒出門去見孫悟空,到時他自己找過來了。
“大聖!”柒沉喊道,“你怎麽找過來的?”
“問那土地找到的。”孫悟空随口回答道,随即急匆匆地問,“膽小鬼,你可知道那蟠桃會?”
柒沉點頭:“知道啊,我聽見周圍的仙子們讨論過。”
“你可收到邀請?”
柒沉搖了搖頭:“我未位列仙班,怎麽會收到邀請呢?不過大聖你應該收到了吧?”
孫悟空一聽見這話牙齒就咬得咯咯響:“這玉帝老兒,又将俺老孫戲耍了一番!看俺今天不把這蟠桃會攪得天翻地覆!你要不要一起去?”
“一起去?”柒沉一咬牙,“好啊!”
“算啦,俺随口一問,知道你膽子小法力低,去了估計也只會拖俺後腿。”他按住柒沉肩膀讓她坐下來,“你就好生在這兒帶着,等俺老孫鬧完這天庭帶你回花果山!”
他說罷往外走,忽然轉過頭來:“你昨日說回來拿被褥,怎麽就沒回去?”
柒沉聽見他突然發問差點摔一跤:“昨日困倦,抱着被褥不自覺就睡着了。早上本想去找你,後來顧着偷聽那些小仙女談論蟠桃會——”
她蟠桃會三個字剛出口,孫悟空就跑得沒影兒了。
柒沉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想了想覺得自己也閑的沒事,反正孫悟空說鬧完天宮就來接自己會花果山,不如現在睡覺打發時光。正好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困得要死,現在她給自己施上隔音屏障,倒頭就睡。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風吹醒了。她一睜眼,便感覺到耳邊風嗖嗖飄過,由于極快的速度眼前有些恍惚。她再定睛一看:自己被孫悟空一只手夾在胳膊下!她簡直佩服自己,這樣也能飛到半路才醒過來。她念咒解了屏障,才真切感受到氣流産生的呼呼聲。
“大聖,你鬧完天宮了?”
孫悟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俺老孫在那兒打殺,你卻躲在後面睡大覺,還睡得和死豬一樣!”
柒沉嘿嘿賠笑:“那不是信任你嗎。”
孫悟空沒再說話。柒沉在邊上唠叨了好久“這下可惹上了天庭”,才惹來他一句“你就不問問俺怎麽鬧得天庭?”
“你是不是吃了宴會的果盤,還跑到老君府上偷吃了仙丹?”
“你怎麽知道?”孫悟空一臉驚奇。
自然是小說裏都寫了!但是柒沉只是笑:“瞎猜的。大聖,你知不知道這麽夾着我很難受啊。”
“你難受,關俺何事?”孫悟空說着花果山已經近在眼前了,“等會兒給你們吃仙丹,把你的難受都補回來!”
兩人一落地就有一群猴子圍了上來,喊着大王終于回來了。孫悟空掏出幾個麻袋,嘩啦啦倒出無數仙桃和仙丹,叫猴子們分去吃。
這真是……大手筆……啧啧啧……柒沉是可以體會到天庭的憤怒了。她随手撿起一個桃子三口兩口吃了個幹淨,又把不同瓶子裏的仙丹每個挑了一顆吃了下去。
這下所有的好處她算是占到了吧?
但幾個時辰之後,十萬天兵包圍了花果山。
多數猴子還吃得正歡,忽然發現花果山被包圍吓得緊緊圍住了孫悟空。他只道猴兒們別擔心,他自有辦法應對。
柒沉與其他猴子一同擠在洞口,看孫悟空一人站在花果山頂,金色戰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哼,區區十萬天兵,能攔得住俺老孫?”他嗤笑一聲,“有本事你們就都放馬過來吧!”
天空一倍遮得昏暗,天兵手中的武器卻泛着陰森的暗光。大軍壓境,他孫悟空卻要以一當萬。
雖然知道他會勝利,柒沉的心裏還是捏了一把汗。這麽帥的猴子,被抓起來實在是太可惜了!
孫悟空自是将十萬天兵打成了一盤散沙,就連觀音菩薩的得意弟子惠岸行者木吒也被他打得只得退回天庭。孫悟空大笑,挑釁天庭是否還能派更厲害的人來讓他教訓。他甚至把所有猴子轟回了水簾洞,理由是怕他們妨礙自己。
他估計是怕猴子們受傷吧。柒沉想着,那二郎神也該來了。
沒人敢違抗孫悟空的命令,所以猴子們接下來的一天一夜都乖乖在水簾洞裏度過,餓了就啃剩下的仙桃。柒沉感嘆這些猴子奢侈的生活,心裏卻擔心孫悟空是不是已經被抓。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午時便傳來了孫悟空被擒的消息。随後,便是幾百年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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