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回

? “這——”太白金星一下子犯了難，“這——恐怕老身難以做主啊。”

此時的柒沉還是一只猴樣兒，孫悟空差點沒反應過來她是誰。他打個響指，柒沉的酒瞬間醒了大半，一下變了人身。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的大膽行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是……是我冒失了，不該打斷你們的談話！”

太白金星忽然一副噎住的樣子，看着柒沉半天沒說出話來。孫悟空倒是不以為然：“你要想跟上去也無所謂，到時俺叫那玉帝老兒也給你封個一官半職的！诶，老頭兒，她就跟俺一同去天庭一游吧！”

太白金星連聲說是，但柒沉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柒沉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跟着上了天庭。

到了南天門往裏走的一段路上總是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搞得柒沉很不舒服，孫悟空倒是一一瞪了回去。柒沉看着他兇狠的樣子差點笑出來。到了宮殿，太白領了孫悟空先進去，柒沉就坐在門口玩地上的雲霧。

一些好奇的仙女們都聚在附近，三三兩兩地讨論着這猴子打敗天兵的事情。她們語氣裏滿滿都是驚訝，聽得柒沉甚是得意。

等一下，她們贊揚那猴子，她得意個什麽勁兒啊！

“紫、紫霞上仙！”一個女聲忽然驚呼道。忽然所有的聲音都靜了下來。柒沉擡頭以為是哪個地位高的神仙來了打算行禮，卻看見那群仙女齊刷刷地盯着自己。

有個仙女小聲道：“怎麽可能是紫霞上仙，只是長得像罷了。上仙已經失蹤上千年了，如今怎麽可能和一只頑猴混在一起？”

柒沉撇撇嘴：要是小聲說別人壞話，有本事別讓她聽見啊！

過了一會兒太白領着興高采烈的孫悟空出來了，并示意玉帝宣她進去。柒沉忙起身整理了儀容，才小心翼翼地走進那淩霄殿去。

這淩霄殿真是華麗萬分，富麗堂皇的裝飾幾乎要閃瞎她的雙眼。玉帝此時正坐在寶座上，帶着笑容，但卻威嚴不可侵犯。

“小、小妖柒沉，拜見玉皇大帝。”

“不必多禮。”玉帝擺擺手示意她起來，“多年不見，上仙可還無恙？”

“……啊？”柒沉傻了眼，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玉帝是把她當做那紫霞上仙了。這麽難聽土氣的名字怎麽肯能是她呢！她就是一誤投胎的人而已啊。

“玉帝，想必您是搞錯了。我剛才在殿外也聽有人這麽說，可我根本不是什麽紫霞上仙。我只是一只百來年修煉的鹿妖罷了，此番機緣巧合随大聖上了天庭。”

玉帝搖搖頭：“即使你想不起來，但那法力的氣息是不會錯的。你說你是鹿妖，紫霞的真身便是頭七色鹿。”

“回禀玉帝，我的真身只是普通的鹿，只有一白一棕兩個顏色而已。”

“當年你離開天庭，身負封印，自然看起來只是普通人而已。”玉帝不依不饒地說道，“你是真的都不記得了？”

“記得什麽？”

玉帝長嘆一口氣。“也罷，是我過于急躁了。那你就先住回原來紫霞上仙的宮殿，其它的事情日後定奪吧。”

柒沉謝過玉帝，莫名其妙地離開了淩霄殿，又在一個仙子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座高大但還算清幽的寶殿前。

“上仙，這就是您的府邸了。”那仙子畢恭畢敬地說着請柒沉進去，讓她實在是無法适應。她慌忙解釋她不是什麽上仙，但那仙子只是說玉帝吩咐了要她這麽做，柒沉只得作罷。

她嘆了口氣：想必孫悟空此時已經在蟠桃園裏快活了吧？

那仙子正要轉身離去，柒沉忙叫住她：“請問……蟠桃園在何處？”

那仙子一笑：“想必您也是聽說了下個月的蟠桃會吧！”說罷，她給柒沉指了路，道自己還有他事在身邊離開了。

柒沉順着仙子所指之路走去，心裏琢磨着這孫悟空過段時間蟠桃會豈不是要大鬧天宮，然後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踏上西天取經之路。她光顧着想這個了，一會兒就把那仙子的話忘得一幹二淨。

這路……該怎麽走來着？

天庭地廣人稀，雖然隔一段就有偌大的府邸，柒沉也不好意思進去。她想自己現在肉身恐怕就是那紫霞上仙的，可是這些神仙不知她內裏早就換了個人，真正的紫霞恐怕已經死了。她有什麽臉頂着別人的身體靠別人的名頭跑到那些神通廣大的神仙們的府邸裏頭？

她站在磚牆的拐角發起了呆。

遠處忽然傳來腳步聲，似是有兩三個人往這邊走來。柒沉心道這下有人可以問路，吸了口氣便拐了過去。

“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了。”

面前走來的是兩個男人，一個着黑袍，一個穿灰袍，上面都細密地秀了精致的暗紋，想必是地位較高的仙吧。他們看見了柒沉，都一愣。

柒沉猜想他們又是将她認作紫霞了，但只是笑笑沒有提這件事情：“二位上仙，我今日初來乍到想找那蟠桃園，不知二位可幫忙指路？”

那灰袍男子仍在愣神，一旁的黑衣用胳膊輕輕碰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黑衣男子頓了頓，道歉道：“不好意思，剛才失禮了。蟠桃園往前走左轉，右手邊便是了。”

“多謝上仙。”柒沉行禮就要離開。

“等、等一下！”灰袍男子驀然開口，“你——是紫霞嗎？”

柒沉抿了抿嘴角：“我并非紫霞，也從未識得她。但我知道我與她長相十分相似，上仙您也不是第一個認錯的。”

灰袍男子繃住的身體逐漸松垮下來。“不好意思，冉玉在這兒給您賠不是了。”

“不必。”柒沉感覺自己右眼皮跳了一下，面前的男子面若冠玉，倒是及适合這“玉”字。“天下相似之人極多，認錯也是人之常情。多謝您指路，告辭。”

柒沉有人指路後順利到達了蟠桃園。她內心興奮：這下裝了半天高冷，總算可以找大聖說說話了！她幾乎是跑着進了園，叫着大聖的名字，可是半天也沒看見人影兒。

她喊了一會兒喊累了，幹脆坐在一棵樹邊上歇着了。忽然她腦袋一疼，一顆粉嫩的大桃子滾落到了地上。她擡頭望去，那猴子正盤腿坐在樹上，手裏捧着一堆桃子。

“大聖！”柒沉撿起桃子擦了擦，“你在這兒呢！我剛才叫你半天，你怎麽也不理我？”

“你叽叽喳喳吵得俺老孫頭疼，幹脆找點東西堵住你的嘴。”他說着啃了一口桃子，“這仙桃吃了可與天地同壽，日月同庚。”

“什麽！”柒沉急急忙忙啃了一口，不一會兒就塞滿了嘴巴囫囵吞了下去。她咽了口口水：“話說，大聖，這些桃子……是你能吃的嗎？”

她不出意料地看見這猴子又紅了臉。

“俺老孫是齊天大聖，這天庭裏的一切我自可以随意享用。吃它幾顆桃子又怎樣？哼！你這膽小鬼，才半天時間，就被這天庭收買了？”

“沒有，沒有。”柒沉趕忙賠笑，“我自然是向着你這一邊的。”笑話，到時候這猴頭把她當了敵人，大鬧天宮時一棒子打下去，她豈不是連魂兒都沒了？再說了，跟着大聖有桃吃，跟着天庭只能吃到又小又青的爛桃子，怎麽算都是跟大聖一起更劃算。

“大聖，我可不可以住在這裏？”

“為何？難道那玉帝老兒沒給你住處？”

“不是不是，”柒沉怕孫悟空提前發威，“玉帝分了我棟大房子，但是太冷清，也沒什麽東西吃，我想還不如住在這裏，和花果山一樣。”

孫悟空低頭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多謝大聖！”柒沉覺得自己就差長出條尾巴搖來搖去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周圍那麽多仙桃，不吃豈不是浪費？她記得這猴子大部分仙桃都只啃一口，糟蹋了不少，光想想都心疼，還不如讓她來吃，好歹物盡其用了。

孫悟空看着柒沉精打細算的發光眼神，嗤地笑了一聲。

而柒沉則為園子裏所有的蟠桃默哀三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