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回

? 一行五人，一人被綁在一根柱子上，列成一排。柒沉倒是羨慕白龍馬了——他只是被牽出去喂草料了。

“哼，你們幾個和尚，偷了我的人參果不承認也就罷了，還搗了我的樹，該罰，該罰！”

“師父，該怎麽罰？”

“這些既然是出家人，便不用鐵器傷人了。把我的鞭子拿出來吧！”

柒沉探頭望着那鞭子，仔細一看竟是龍皮鞭。還好白龍馬已經被牽走，否則不知道他現在要怎麽鬧起來。

鎮元大仙細細把幾個人看了一遍，目光定在了柒沉身上。“有趣。”他冷笑一聲，“你不是佛門中人吧？”

柒沉強裝鎮定：“大仙好眼力，我是修道之人。”

道童又問：“師父，打哪個？”

鎮元大仙又把目光轉到唐僧身上：“打他！他為老不尊！打三十鞭！”

“等一下！”柒沉有預感這鎮元大仙遲早要把她也打了，不如替唐僧先受了這個罪，“大仙，他們乃佛家之人，不知大仙尊名與大仙不敬情有可原，但我與您同為道家，卻不知尊卑有別，毀了您的果樹。您不罰我，先罰唐長老，實在說不過去啊。”

孫悟空轉過頭來看着她，臉上一副“你瘋了嗎”的表情。

“既然你這麽說了，”鎮元子笑道，“那就先打你吧！”他随即吩咐道童把柒沉從柱子上接下來，讓她跪在中間。“還請道友脫了外衣吧，不然打爛了也是可惜。”

柒沉沒想到他回來這麽一出，心裏自然不樂意，但又不敢反抗，只得把心一橫，就要褪去外衣。只聽後面孫悟空大喊“不可”，她轉過頭去，只聽他說：“大仙，果是我摘的，也是我吃的，不如換我打。”

鎮元子搖頭：“我認為這位道友剛才說的很對，若是先打了你們，傷了道佛兩家的和氣可不好。不過你也別急，我打完了他便打你。”

說話間柒沉已經脫了外套，只剩亵衣，對鎮元子道：“山上清冷，我還是留一件衣服吧。”要讓她剝光了給幾個和尚看，還不如把她一棒子打死呢。

那道童揮鞭就要打，鎮元子攔住他：“且慢，把鞭子給我，讓我親自來罰。”

道童将鞭子畢恭畢敬地遞給鎮元子，他将龍皮鞭在空氣中一抽，與空氣撞擊發出響亮的聲音來。柒沉深吸一口氣。

第一鞭落下，仿佛一聲悶雷，震得她五髒六腑都在顫抖。龍皮的鞭子不似牛皮羊皮，堅硬似鐵卻又韌如柳枝，像是大刀貫穿了她的身體，但卻只是背部皮膚的破裂。加上鎮元子運氣在皮鞭上，法力的作用幾乎讓她向前倒去。

緊接着又是一鞭落下，并未與之前的傷處重合，而是另尋他路。這鎮元子定是要她體無完膚啊！她強忍着痛楚不哼出聲來，只得攥緊了拳頭。

又一鞭。柒沉這次只感覺頭暈眼花，喉頭發甜，似是要吐出血來。她右手撐住了地面不讓自己倒下去。

第四鞭，背上仍是火辣辣的疼，柒沉可以感覺嘴角已經溢出血來。她聽見後面孫悟空像是在說什麽，但耳朵嗡嗡作響，什麽也聽不真切。

第五鞭，這下連眼前也開始發黑了，背上的皮就像是被人扒掉一樣難受。

第六遍，她撐不住嘔出一口血來，但鎮元子鞭子的力度卻絲毫不減。

第七鞭、第八鞭、第九鞭、第十一鞭……皆是如此，柒沉憋着一口氣愣是沒有倒下，終于在第十七鞭的時候哇得一聲又吐了一口血，噴了一地。但這次的血——竟是黑色。

神奇的是，她本來逐漸模糊的意識好像又清明起來，耳朵能聽清楚一些了。她趁着下一鞭沒有落下來的空隙，聽見後面幾人的聲音：

“什麽？女人？”這是豬八戒的聲音，“他——怎麽變成個女的了？”

柒沉以為豬八戒昏了頭說鎮元子變成了女人，但再仔細一看自己的手——已經不像之前冉玉的手那般指節分明了——這是她原身的手。

鞭傷太重，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支撐幻術了，便露出了本來的模樣。

鎮元子啧啧道：“竟然是個女人，不過幻術能撐這麽久也是不容易。”

“哎！你這個老頭兒也夠了吧！剩下的鞭子，我來受！”孫悟空的聲音有些嘶啞，可能是剛才也一直在喊叫。

“猴哥兒，你知道她是女的？”豬八戒問。

“你這呆子，這時候還說什麽廢話！”孫悟空不耐煩道。随即傳來了什麽物體撞柱子的聲音，好像是要掙脫繩索的束縛。

“那可不行，”鎮元子說，“三十鞭就是三十鞭，即使女人也不能例外。”

柒沉佩服，要是在現代社會裏，他一定是個性別平等主義者。但是放在這事兒上，她可不太樂意。

第十八鞭、第十九鞭、第二十鞭……背上已經麻木得沒有知覺了。之前意識模糊的感覺再次席卷全身，她雙手撐地，感覺鮮血從背部滴落到地上又往前流到她手邊。

第二十五鞭。不行，要撐不住了。

第二十六鞭。她背上還有沒有被抽破的地方嗎……

第二十七鞭。當時替唐僧來真是作死……明明知道孫悟空還替他出面的……

第二十八鞭。為什麽要自己受罰呢……孫悟空說她是膽小鬼，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縮回去嗎？

第二十九鞭。後面好像傳來了騷動，是什麽呢……

第三十鞭。總算結束了。

柒沉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向前撲倒在地上。好累。撐不住了。

隐隐約約間，好像有人在大聲叫她的名字。

待柒沉醒來，她已經面朝下躺在了一張床榻上，邊上坐着一個年輕女子，應該是道觀裏的徒弟。她剛要起身，就感覺背部鑽心的痛處，嘶一聲又跌了回去。

她這一番動靜引起了那女子的主意，叮囑她要躺好，這就跑過去找人。她一感覺才發現自己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也換上了幹淨的亵衣，還蓋着一條輕薄的毯子，為了避免沉重的被子壓住傷口。

不一會兒唐僧進了屋子，門口還傳來豬八戒的嚷嚷聲：“為什麽不讓我老豬進去！”

沙僧在後面勸說道：“二師兄，你的品行我們有目共睹，還是不要進去為妙，不然大師兄回來定一棒子把你打成豬肉餅。”

嗯？沙僧也會說這種話了？

柒沉見唐僧進來，剛要問好，便聽唐僧說：“不必了，柒沉，你重傷在身，還是少說話的好。”

柒沉點了點頭，問：“為何——為何我在這裏？”

“鞭刑快要結束的時候，悟空掙脫了繩索，打傷了幾個小仙，想要帶我們逃出去。但是鎮元大仙又用同樣的方法把我們困在了他的袖子中，并吩咐下去要好生照顧你。然後他與悟空說，若是能醫好他的人參果樹，前賬就一筆勾銷，還會和他結拜為兄弟。”

什麽？這劇情反轉也太快了吧？而且，柒沉總感覺唐僧的話裏隐瞞了什麽沒有說出來。

“現在悟空已去南海求助于觀音菩薩了，我們在此靜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