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回

? 兩人分開的一瞬間是柒沉理智回歸的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好像被狠狠打了一拳。

她幹了什麽？她趁齊天大聖孫悟空情緒低落正內心脆弱的時候勾引了他！恥辱啊！而且她之前剛剛被提醒過不能去勾引他！如果這時候觀音可以像看電視劇一樣看見剛才發生了什麽，一定會想把她吊起來剝皮吧？不對，觀音是出家人，應該不會幹什麽太殘忍的事情……

比起柒沉腦內的風暴，孫悟空從外表看上去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現在我氣消了。”他說。

由于和他離得太近，柒沉必須仰頭才能看見他的表情。哼，他倒是一副得意的樣子！柒沉連忙換上淡定的表情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突然要回花果山了嗎？”

孫悟空手一揮，邊上被剛才狂風刮倒的大樹又恢複了原樣；他縱身一躍上了樹。柒沉幹脆盤坐在地上，仰着頭看他。

“那日你受傷随觀音菩薩去南海後，”孫悟空聲音略帶沙啞地說，“我們又往西行。在白虎嶺，遇到一白骨化作的精怪，變成一少女模樣，要給師父東西吃。俺當時去化緣，回來便看那呆子要接飯食，便一棒子打死了她。誰知這妖怪用的是畫皮之術，殺了普通人然後進了她的屍體來騙人，所以元神逃走後還留那女人的屍體在地上。雖然那些飯食全變成了石頭和癞□□，那豬呆子卻說是我變的，為了掩飾我錯殺了好人。唐三藏聽信他的話，就念緊箍咒，要轟俺回去，後來說就原諒俺這一次。過了沒多久，就見一個八十多的老太說要來尋女兒！可笑那女兒才十七八歲，俺說着老婦難道六十歲還生孩子？又打死了她。誰知豬悟能又哄騙唐三藏，說俺胡亂殺人，他便又要轟人。俺說叫他給俺緊箍兒解了，他說解不了，便又說饒俺一次。結果緊接着，一個老頭兒又出現了，還是那個妖精變的，又被俺打死。這下呆子可有話說了，說俺打死了一家人。唐三藏識人不清，便下了封書，說斷了這師徒關系，俺便走了，剛走出去就碰見你。”

他現在說的雲淡風輕，但柒沉仍然可以回想起自己被他抓住時他手上的力度。這孫悟空雖然嘴上不說，心裏是難過得很吧。

柒沉笑道：“既然唐長老不信那是妖怪，你何不袖手旁觀，等他被妖精抓走了，長了記性，自然以後會信你的話。”

孫悟空往樹上一躺：“那如來老兒就會說俺不盡職責，沒有護好唐僧了。”

“你現在這樣除掉了那群獵戶，他肯定會說你殺氣太重，又犯下罪孽，把你之前的修行全抵掉了吧？”

“那又如何，俺老孫又不打算成佛了。回去受氣，有甚麽意思？”

柒沉聽這話心裏隐隐高興，但一想到他肯定只是嘴上這麽說而已，到時候還是照樣要繼續西天取經，修成正果。再想想之前那個吻，又開始犯難起來。她試探道：“那……就是唐長老馬上要被煮了吃了，你也不管？”

孫悟空不耐煩道：“不管！不管！你莫要再提！”

“好好好。”柒沉答應着，“那我們現在下去找猴子們一起種樹可好？你剛才的狂風把我之前種好的樹刮倒不少。”

孫悟空一個翻身跳下樹來：“不就是區區幾棵樹，看俺分分鐘還你一片森林！”

到了水簾洞，孫悟空便吩咐猴子們去找那些獵戶的屍首，把他們的衣服兵器都帶過來作己用；還說那些馬皮剝下來做成靴子，馬肉可以腌好了過冬吃。

柒沉總覺得一群猴子跑過去把人家衣服扒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雖然他們已經死了。她雖覺得孫悟空這麽做有些殘忍，但是站在猴子們的角度來看，那些獵戶幾百年來獵殺他們的同類，把他們趕盡殺絕，這些報複也顯得正常了。

孫悟空又找些布料做成錦旗，叫柒沉寫上“重修花果山複整水簾洞齊天大聖”這十四個大字。柒沉問他問什麽後面一定要挂着齊天大聖四個字，評價說這樣寫起來有些可笑，但他還是堅持要這麽寫，說這樣是宣稱他又做回了他的美猴王。

随後，借雨洗山、挖坑種樹，猴子們整日忙忙碌碌，卻不亦樂乎。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五百多年前，那個花果山安居樂業的時代。

約莫過了一個月，這期間柒沉和孫悟空都對那天山頂上發生的事情只字不提。柒沉幾度想要明說，但一想到到時候他還是要去取經成佛，就又閉了嘴。

這天傍晚她剛從山裏回來，便看見一群小猴圍着孫悟空在玩樂，周圍全是散落的桃核兒，還有幾壇酒缸，飄來一陣果酒的香氣。她過去也想喝一口，卻發現裏面已經空了。

孫悟空喝得高興，看見柒沉便叫她過去。

他晃了晃手裏的酒杯：“柒沉，要不要喝酒？”

柒沉心想着家夥總算是正正經經叫了她名字，便認真道：“酒已經喝空了。”

“那你可想喝？我這兒還有一壇。”他說着指了指自己邊上的酒缸。柒沉探頭一看，就知道那裏頭也是空空如也了。

“你一個人喝了一缸？”她瞪大了眼睛，“你沒醉？”

“沒有……沒有！”孫悟空搖頭，“沒醉！俺老孫、老孫清醒得很！孩兒們！再來幾壇！”

幾只小猴跌跌撞撞地去搬酒，走到半路就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

“算了。”柒沉攤手，“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天已經晚了。”

“不！沒喝盡興！”孫悟空嘿嘿笑着，“你——你不是還沒喝嗎！喝！”

柒沉哭笑不得：“都沒了，喝甚麽？”

“喝……喝……”孫悟空搖晃着似是要倒下，又一把抓住了柒沉，頭一低便吻了她的唇。

“大聖！”柒沉喊道，但話到嘴邊只成了含糊不清的兩聲。果酒的香氣順着猴子唇齒間傳遞過來，柒沉似乎也變得醉醺醺的了。那香氣直入肺腑當中，迷了她的心神，只是也迎上對方的舌回吻起來。

四周忽然十分安靜。柒沉感覺事情不對，連忙一把推開了孫悟空。往邊上一看，那些小猴的酒都醒了大半，正興致勃勃地等着他倆看！

雖然光線很暗，但柒沉的臉還是明顯紅了。她看孫悟空好像還有湊過來的意思，急忙往後一竄，變成猴子躲到了那群小猴之間。

忽然聽見不遠處幾個守山的小猴兒喊了起來：“大聖爺爺！大聖爺爺！”

孫悟空還迷糊着：“怎麽啦？”

“有只妖怪，肥頭大耳如一只肥豬，說要見你呢！”

“嗯？”孫悟空一揮手，“把他捉起來！”

幾只還算清醒的小猴立刻跑了出去。柒沉躲在猴群裏定睛一看：嗬！這可不是豬八戒嗎？不一會兒那群猴子便把豬八戒押了上來。

孫悟空的酒醒了。

“你是哪裏來的夷人？”他翻身上了塊大石頭，坐在上面翹着二郎腿看着地下的豬八戒好不樂乎。

“哪、哪裏是夷人？明明是，嘿嘿，是熟人。”豬八戒陪着笑臉，“猴哥兒，你不認得我了？”

“談何認得？俺的部下全是猴子臉，你嘴臉生的奇怪，定是從別出來的妖怪！你若是想投靠俺，先耍兩下本事看看！”

“猴哥兒你說我嘴臉生的奇怪，那我擡頭你好好看看，”豬八戒說着揚起了臉，豬鼻子拱了拱，“咱們兄弟幾年，你說你不認得我老豬的嘴臉，可真是傷心啊。”

他那副滑稽的樣子，柒沉忍不住笑了起來。孫悟空也笑了，算是認了他：“豬八戒。”

“正是我老豬！”豬八戒連連點頭。

“你怎麽也回來了？師父也寫了貶書？拿來給俺瞧瞧。”

“嘿嘿，師父說他老人家想你了，特地叫我來請你回去的，還說我和沙僧不如你聰明伶俐。我看他這麽想你，便來找你了。”

“是嗎？那你萬水千山走一遭，俺老孫就帶你去四處轉轉吧。”

柒沉看豬八戒幾欲推脫，但還是跟着孫悟空上了山頂。她偷偷在後面跟了上去，剛走幾步，便看見孫悟空回頭看了她一眼。

被發現了啊……不過既然他沒阻止，跟上去又何妨？

只聽豬八戒說：“猴哥兒，你可不知，現在五人只剩了三人。你走了，柒沉小妹也到現在還沒養完傷回來……”

孫悟空臉色一沉，但豬八戒像是沒注意到似的自說自話下去。柒沉聽了倒是松了口氣：至少豬八戒沒看見之前自己和孫悟空……

誰知豬八戒忽然猥瑣一笑：“猴哥兒，我來的時候看見你好像和一個小母猴挨得挺近，我看你雖然之前說我，自己也是個……嘿嘿……”

母猴兒？柒沉感覺自己後槽牙咯吱一響。只見前面孫悟空停下腳步：“八戒，這景你也看了，恐怕長久不回別人要急，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