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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西惟把袁斯曼送走後,正準備去打車,卻見不遠處的車位上停了一輛越野車,有個人斜倚在車邊,吞雲吐霧。
月色皎皎,把那人的身形拉得筆挺而修長。他就着月光朝她看來,目光和今晚的夜色一樣深邃。
程西惟走過去,擡頭看着孟景忱:“你怎麽在這裏?”
她說完,偏頭看了眼他今天開的車。
難怪她剛剛覺得車型跟之前不太一樣,原來他今天開的是他們結婚之前買的那輛大G。
孟景忱踩滅了煙蒂,這才說:“剛出差回來,來看看你。”他頓了頓,“想知道你穿上這件禮服是什麽樣子。”
程西惟聞言低頭一瞧,外面太冷了,她出來的時候穿上了黑色的長款羽絨服,禮裙裏面還有一條加厚秋褲,可即使這樣,腳腕還是快凍得沒知覺了。
“那你剛才應該進會場啊,現在怎麽看。”程西惟冷得輕輕跺了跺腳。
孟景忱見狀忙說:“我送你回去。”
程西惟沒有拒絕。
上車時,孟景忱卻忽然問了她一句:“你開還是我開?”
程西惟一愣,想起些什麽,随即笑道:“你開吧,我喝了點香槟。”
孟景忱彎了彎嘴角。
車子很快開上主路,寧城算是座不夜城,一路過去都是絢爛夜景,火樹銀花不夜天。
車裏暖氣開得很足,程西惟不一會兒就解開了羽絨服的扣子。她扭頭看向外面飛馳的夜色,思緒一下子流轉起來。
她的駕照來得極不容易,場地考挂了兩回,心态差點崩了。要不是孟景忱一直在她前面挂着一顆胡蘿蔔,說等她拿到駕照就送她一輛小車車,程西惟差點就不想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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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終于拿到駕照,孟景忱就問她想要什麽小車車。
程西惟胃口很大,張嘴就說:“就大G好了,可拉風了!”
然後孟景忱就真的給她買了一輛大G,不過她太懶,這輛大G就一直被她扔在車庫吃灰。
身邊的孟景忱忽然開口:“西西,下回你開。”
“嗯?”程西惟回神。
孟景忱聲音輕快:“你要的車,你開。”
程西惟默了默,随即嘴角輕輕一彎。原來他也想起這輛車的由來了。
過了會兒,程西惟想到了孟朵,不由問他:“陸殷的事解決得怎麽樣了?”
孟景忱抿抿嘴角:“已經把那個女孩子送走了。”
程西惟哦了一聲。
只不過,出軌這種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她不太相信陸殷會就此停手。可目前來看,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
孟景忱像是猜到她的想法,沉聲說:“我已經關照過陸殷,他敢再犯,就不是淨身出戶那麽簡單。”
程西惟點了點頭,只是心裏總有些不是滋味。
“不說別人了。”孟景忱這時扯開了話題,正好車子也停在了程西惟家樓下。
程西惟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卻忽然發現不遠處的夜空中,有星星點點的光朝他們飛來。
“是無人機。”程西惟說了一句。
孟景忱順着她的視線從車窗裏看出去,果然看見一架無人機正掠過他們上空,往旁邊一棟樓飛去。
正在這時,那棟樓下響起一個年輕男人的高呼:“XXX,嫁給我吧!”
原來是有人用無人機求婚。
程西惟突然一陣怔忪,想起了當年她第一次給孟景忱過生日,找來同學排練了一個民樂版《加勒比海盜》,用古筝、二胡、琵琶還有木吉他在寧大圖書館門口氣勢恢宏地演奏,吸引了一大幫圍觀群衆,直到沉迷學習的孟景忱終于忍無可忍出現在她面前。(對應第十章 )
在C位用古筝演奏主旋律的程西惟看到孟景忱,一點沒有收手的打算。
她沖他狡黠一笑,一架無人機就拉着“孟景忱,做我男朋友吧”的條幅,飛過高高的圖書館,飛到了孟景忱跟前。
一衆圍觀起哄的人異口同聲地喊口號:“答應她!答應她!”
直到程西惟的演奏結束,孟景忱才像是剛醒過神,漲紅了臉把她拽到一旁,壓低了聲音道:“你怎麽……”
“我怎麽樣?”程西惟眨着一雙會說話似的杏仁眼望着他。
孟景忱一下子洩了氣。
真是奇怪,照理說他被那麽多學姐學妹撩過,早該身經百戰,可面對程西惟這麽聲勢浩大的追求,他還是亂了心跳。
孟景忱沒好氣地戳着她腦門說:“你還是個小姑娘嗎?怎麽這麽不害臊啊!”
不過,到這時孟景忱還是沒答應做她男朋友。他答應做她男朋友,是在程西惟被寧大保安拎進保衛處教育之後。
又是民樂表演,又是無人機,保衛處老師說程西惟嚴重危害了寧大的校園秩序,要扣學分領處分,讓她叫監護人過來領罰。
程西惟哪裏是寧大學生,更沒什麽監護人,于是順手一指孟景忱:“他,他就是我的監護人。”
然後孟景忱就做了一回她的監護人,好說歹說把她從保衛處帶出來之後,他笑嘻嘻地占程西惟的便宜:“你現在要叫我爸爸嗎?”
程西惟紅着臉,晚霞映在她的眼底,照出她眼睛裏的勇敢和閃爍:“男朋友也可以是監護人啊,”她默了默,又輕輕補了一句,“老公也算吧……”
她以為後面那句孟景忱聽不到,可他還是聽到了,孟景忱又開始教訓她:“程西惟,說你不害臊你還真不害臊啊……”
然後程西惟就更加不害臊了,擡起紅撲撲的臉對上他的視線:“如果不害臊就能把你變成我男朋友,那我就不害臊了。”
真是理直氣壯。
孟景忱擡手在臉頰邊扇了扇,明明入了秋,可他怎麽覺得這天突然熱了?
小姑娘還在眼巴巴地等他回複,抿着嘴,好像他再不答應她就要哭給他看。
孟景忱沒辦法了,上前把這個黏了他那麽久,還被他一球踢出鼻血的小尾巴擁進懷裏。
“你可以繼續不害臊了。”他說,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只能在我懷裏不害臊。”
程西惟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後,她一下子蹦起來,腦袋重重地磕到了孟景忱的下巴。
孟景忱吃痛地捂着下巴,氣咻咻的:“你是猴子啊?”
程西惟一邊笑,一邊給他揉揉,然後對他說:“我太高興了!孟景忱,其實我早上出門的時候超忐忑,還特地戴上了媽媽留給我的手镯求她保佑!”
她說着,撩起袖子,亮出腕上的金手镯。
孟景忱看着她手腕上刻了兩個X的手镯,愣愣地出了神。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覺到緣分的奇妙,小時候那個對他說“小哥哥你快跑,我幫你引開他們”的小女孩,就這樣再一次被命運送到了他的身邊。
只不過,那時候他還不知道程西惟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叫程夏,小名的首字母也是XX。而且程夏從小就特別喜歡模仿程西惟的一切,甚至包括程西惟媽媽留給她的手镯。
**
孟景忱把注意力從附近那場求婚大作戰上收回,他看向同樣在出神的程西惟,低聲問她:“在想什麽?”
程西惟回神,看向他,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想什麽。”
孟景忱哦了一聲,小區裏的路燈透過車窗落在他的臉上,照出他眼底裏一閃而逝的落寞。
“我在想你第一次給我過生日。”他說。
程西惟一滞,他比她誠實多了。
她彎了彎嘴角,手放在了車門上跟他告別:“謝謝你送我回來,沒其他事的話,我先上去了。”
孟景忱聞言打開了中控鎖,跟她一起下了車。
程西惟下車後重新扣上了羽絨服,不過還是可以看到禮服的下擺。白色裙擺印襯着水墨筆韻,裙擺晃動間,孟景忱一時出了神。
程西惟站在大門前跟他揮手:“我先上去了。”
孟景忱看向她,點了點頭。
程西惟轉身,想了想,又回過身來問他:“你現在還玩朋友圈嗎?”
孟景忱對上她的視線,嘴角微微一勾,透出些狡黠:“我一般不發朋友圈,但會默默圍觀別人的朋友圈。”
真是狡猾。
程西惟想起剛談戀愛那會兒,孟景忱一直沒在朋友圈“官宣”,她還以為是他在養備胎,還因此跟他發了脾氣。
可後來她才知道,原來真有人不喜歡在朋友圈秀恩愛。一切在朋友圈秀恩愛的行為,都被孟景忱評價為——幼稚。
只可惜,他們這段“不幼稚”的感情,最終還是沒熬過漫長歲月。
夜越來越冷了,程西惟這回真的跟孟景忱揮了揮手,轉身上了樓。
孟景忱一直到她進了電梯,才慢步回到車上。他開着車門,摸出一支煙叼在嘴裏,擦亮打火機,點燃。
過了一會兒,十八樓的陽臺裏亮起燈光,孟景忱彈了彈煙灰,想起剛剛程西惟問他現在還玩不玩朋友圈。
最後一縷煙霧散去,孟景忱下車丢了煙蒂,回來的時候,他拿出手機,點進了程西惟的朋友圈。
見到的不再是一條細細的橫線。
一分鐘前,程西惟更新了一條狀态——今晚的禮服是這樣子滴~
配圖是她站在試衣鏡前的自拍,禮服斜肩的設計恰到好處地襯托出她秀氣的肩膀和鎖骨。這件禮服是不收腰的款式,曳地的輕盈薄紗面料讓她看上去像是墜入凡間的小仙女。
孟景忱的腦中第一時間閃過“翩若驚鴻”四個字。
唯一可惜的是,她的頭發還不夠長,沒辦法做長發及腰的造型,只好綁了一個蓬松的丸子。
孟景忱回到跟程西惟的聊天頁面,問她:“你的頭發什麽時候才能長到以前的長度?”
程西惟很快回複他:“怎麽了,現在的發型不好看嗎?”
孟景忱戳着屏幕,打出兩個字:“不是。”
只是……等你長發及腰,我想再求一次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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