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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程西惟發信息來問他今天加不加班,不加班的話,可以一起去石林雅苑陪外婆吃飯。
孟景忱已經因為她跟蘇敏說的那番話糾結了一下午,恰好這兩天孟氏木業因為程西惟個人形象的帶動,即将走出困境,殺回了家居行業的戰場。雖然孟氏集團的股票仍在被有心人惡意收購,但孟景忱不用再因為孟氏木業分心,一心處理惡意收購股票的事,壓力倒也小了許多。
因此,一收到程西惟的信息,孟景忱便二話不說,回了她一句:“好的。”
他這邊考慮得十分周全,原想借着一家人吃飯,跟程西惟溝通溝通感情,然後趁機跟她提一下他們互為一體的概念。
可事與願違,前面吃飯溝通感情都很順利,後面互為一體的概念傳播上,還是稍微出了個岔子。
吃過晚飯,孟景忱便找機會膩着程西惟進了她的房間。
自從之前同床共枕之後,孟景忱在這方面就有點不太克制,只有兩人時,他總忍不住抱着程西惟動手動腳。
程西惟倒也不再抗拒,大概這方面的興致真的跟感情息息相關,自從意識到自己重新愛上他之後,他的呼吸、觸碰便又成為了可以撩動她的東西。
兩個人合力讓房間充滿了荷爾蒙的氣息之後,便開了露臺的玻璃門,孟景忱抱着程西惟坐到了露臺的鳥巢吊椅裏。
露臺外面是疏朗的星空,一眨眼,又是一個春天來臨了。
孟景忱垂眸看着在他懷裏打瞌睡的程西惟,只覺得心裏鼓脹脹的,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在他胸腔子裏回蕩。
他忍不住低聲問程西惟:“西西,我們複婚吧?”
程西惟眼皮擡了擡,從眼縫裏看他:“怎麽突然想到複婚,現在這樣不好嗎?”
孟景忱心髒咚地往下一沉,白天程西惟對蘇敏說的那番話再一次回蕩在他耳邊。
他想了想,反問程西惟:“你不想跟我複婚?”
程西惟沉默了一會兒,随即搖搖頭:“只是覺得複不複婚對我們來說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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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景忱:……
他真想拽着程西惟的肩膀使勁晃。
怎麽會沒有區別?區別大了去了!
不過,他還是強迫自己保持了冷靜,甚至嘴角還扯出了一個笑:“為什麽會覺得沒區別?”
他原以為這只是程西惟不想複婚的托詞,可沒想到,程西惟居然還真的退出他的懷抱,坐直了身子,掰着手指頭跟他一個一個地說起了理由。
“你難道沒發現嗎,婚姻對我們倆都是一種束縛。我們在過去的婚姻中得到了什麽?只有互相拖累不是嗎?我放棄了古筝,而你也在每次置身事業時,總要為我煩惱。”
孟景忱的眉心一點點隆起,程西惟現在的樣子一點不像說笑,更不像在跟他怄氣,報複他過去在婚姻裏的漠然。
他忍不住對程西惟說:“可你說過會跟我重新開始。”
程西惟點點頭:“對啊,我不是在跟你重新開始嗎?”
孟景忱:……
他算是明白了,程西惟口中的“重新開始”,是重新跟他在一起。而她的“在一起”與他的“複婚”,是兩回事。
孟景忱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程西惟也察覺到了他周身釋放出的不愉快的氣場,她垂眸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跟他解釋一下。
“景忱,其實對現在的我來說,婚姻更像是一種契約,它保護着婚姻中所有它能保護的東西,唯獨愛情除外。”
孟景忱看向她,目光沉靜。可程西惟卻清楚,他這般沉靜的眼神下,早已醞釀起浩瀚波濤。
但她還是硬着頭皮說下去。
“我是個理想主義者,尤其在愛情上。我不希望我們的愛情夾雜着太多世俗,不管是雙方的家庭還是我們各自的財産,我希望站在彼此面前的是最純粹的我們。如果有一天我們之間的愛情消亡,那麽就讓我們的關系也體面地結束,而不是因為任何愛情之外的東西将我們兩個捆綁在一起,同床異夢。”
孟景忱倏地站了起來,他面對面地站在程西惟面前,想跟她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怎麽說。
他發現他的思維很亂,而程西惟對于愛情對于婚姻的這番話更是讓他亂上加亂。
如果說以前的程西惟幼稚沖動,那麽現在的程西惟就太過冷靜,将一切看得那樣透徹,透徹到幾乎不近人情。
孟景忱認真地在心裏翻譯了一下程西惟的話,也就是說,對于她而言,重新在一起就是重新構築愛情,但在愛情之外,他們是兩個互不幹涉的個體。
也就是說,他們互相只擁有一部分的對方。
程西惟看着他陰晴不定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他:“你怎麽了?”
孟景忱擺了擺手,想說些什麽,卻又哽住。半晌,他才問了程西惟一句:“西西,你覺不覺得你現在太獨立了?”
程西惟一愣:“獨立不好嗎?我獨立,你也獨立,我們既可以各自奮鬥,又可以相互幫助。就像之前你幫我解決全網黑的事件,我幫你挽回孟氏木業的名譽一樣。而且,你忙你的,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做,不會胡思亂想去煩你……這樣不好嗎?”
孟景忱真是一口血梗在心頭。
他想起以前沒離婚時,他對程西惟說:西西,你去找點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好嗎?
可現在,他又覺得程西惟的注意力似乎太分散了。
是啊,這一路走來,程西惟越來越獨立,原本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孩硬是活出了“我又不是離開誰就活不下去”的氣場。
在他情緒低落的時候,她依然會撫慰他,甚至在他事業受挫時,她還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可就是這種狀态,莫名地就讓他沒有了安全感。
今晚兩人之間的氣壓有點降低,程西惟最後客氣地問了他一句:“要住下來嗎?”
孟景忱哪有心思,借口還有工作沒處理完,便灰溜溜地出來了。
紀修已經從日本回來,只是一回到寧城,那顆為情所困的心就再次為情所困了。孟景忱從石林雅苑出來後,便叫上紀修一塊兒喝酒。
兩個男人往酒吧一坐,都發現對方似乎有點喪。
孟景忱自然知道紀修跟何羨那些事,随口問了句:“怎麽,何羨還是沒答應你?”
兩人坐在吧臺,紀修指尖彈了一下酒杯,玻璃杯發出一聲脆響。
紀修這才開口:“她說如果現在答應我,那麽她也分不清是因為感恩跟我在一起,還是因為愛我跟我在一起,這樣對我不公平。”他頓了頓,頹喪道,“感情這種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要他娘的公平!你說這姑娘怎麽這麽死心眼呢?”
接下來輪到孟景忱吐露心聲,紀修擡了擡眉:“你怎麽也跟被霜打了一樣,你不是跟西西挺好的嗎?”
“好……”孟景忱哼了一聲,把後面那句“好個屁”給吞了回去。
他把今晚程西惟跟他說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總結:“她不想跟我複婚。”
反倒是紀修一臉懵:“除了不想複婚這點,其他不都挺好的嗎?你之前不是一直覺得她長不大、太纏人,現在她這麽獨立,還能幫到你的事業,不挺好的嗎?”
孟景忱:……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有些話在發小面前比在程西惟面前更容易說出口。
“但她這個狀态,我總覺得有沒有我對她來說都無所謂。你知道吧,感情裏最可怕的就是這種無所謂,不被對方需要,你找不到自己的價值,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問問對方,對方還告訴你,你做自己就好啊!可既然兩個人在一起了,總會潛移默化地為對方改變些什麽,光是做自己,這感情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紀修聽完,默了半晌才說:“可你當初不也叫西西做自己嗎?”
孟景忱:……
紀修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光景,如你所願。”
孟景忱:……
**
一個星期之後,《全職學霸》正式開始錄制,錄制之前,節目組開了一個小型發布會,四組藝人和學生兩兩配對,都出現在了發布會現場。
這次的發布會,節目組采取了與某字母站合作的方式,在字母站開通了直播,與觀衆實時互動。
程西惟作為節目中的熱門選手,一下子收獲了無數網友的關注,針對她個人的提問幾乎占據了整片彈幕。
坐在電腦前的唐小柔看着屏幕上被彈幕淹沒的程西惟,幾乎攪碎了手中的紙巾。
她現在被孟氏木業的官司纏身,之前她捆綁孟景忱和邵鵬炒作的風頭過了之後,還能拿到幾個通告,可現在根本沒有哪個出品方敢找她。她的日子可謂是一天不如一天。
唐小柔惡狠狠地盯着屏幕上笑着回答提問的程西惟,咬着牙想,笑吧笑吧,總有你哭的時候。
過了會兒,她又想起些什麽,拿起手機給向未晞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向未晞很是不耐煩:“又怎麽了?”
唐小柔心裏一酸,委屈得不得了:“我沒事就不能找你嗎?你有沒有良心?我現在這樣了你都不來看看我。”
電話那頭的向未晞呼出一口濁氣,語氣不怎麽好:“唐大小姐,我很忙你知不知道?”
唐小柔一下子也來了脾氣:“我現在這樣是因為誰?還不是為了幫你出氣?向未晞,你現在居然這麽跟我說話!”
誰知,向未晞嗤地笑了一聲:“為我出氣?唐小柔你長沒長腦子啊,你憑什麽為我出氣,就憑你那些下三濫的營銷手段?事情沒辦成,還惹一身騷,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那麽蠢?”
“你……”
唐小柔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向未晞無情打斷。
“安安分分等官司結束,我也不是養不起你。但是,別再讓我聽見‘為了你’這三個字。究竟是你自己想趁火打劫,還是為了我,你自己心裏清楚。”
唐小柔覺得自己肺都快氣炸了,她忍不住朝向未晞吼了起來:“向未晞,你不就是不愛我把我當床伴嗎?要是程西惟做了這些事,你會這麽袖手旁觀?向未晞,你他媽有沒有心啊!”
“她沒你這麽賤。”向未晞說完,便挂了電話。
唐小柔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最後一句說了什麽。
她握着手機,電腦屏幕上,《全職學霸》的發布會還在繼續,不過程西惟回答的部分已經結束了,攝影師這會兒掃了個全景。
唐小柔看到坐在人群中笑容晏晏的程西惟,反手把手機砸向了牆壁。
手機應聲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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