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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夠不到你找我陸大哥去,讓他幫你。”

“你這心也太狠了吧?”嚴敬不想生氣火氣也竄了上來,指着遠處的林子給她講道理:“他現在在做什麽你不知道?我現在去找他,他不再紮我一個栗蓬就好了,我還指望他幫忙?行了,快點的,栗子刺有毒,時間長了真得出事。”

說着歪頭往後看,眉頭緊蹙。

徐秋兒無法分辨真假,還在猶豫,阿木松開堂姐朝他喜歡的嚴大哥跑了過去,“我幫你弄!”

嚴敬瞅瞅小家夥,目光移到了徐秋兒臉上,皺眉盯着她,不信她真的那麽狠心。

而他不悅又期待的眼神,在徐秋兒看來,就好像兩人是一夥的,現在嚴敬站在斷頭臺上,瞪着眼睛看人群裏的自己,斥責她的冷血無情,又期待她出手救他。

頭上松鼠吱吱叫了兩聲,徐秋兒仰頭,只看見一條毛茸茸的尾巴一閃而過。

罷了,看在這只松鼠的份上。

“阿木你看松鼠吧,二姐幫他,你弄不好。”叫住已經蹲在嚴敬身後的堂弟,徐秋兒繃着臉道。

阿木乖乖嗯了聲,見嚴敬只是被紮了,傷勢應該不重,堂姐又答應幫忙了,阿木腳步輕松地跑遠了幾步,仰頭尋找藏在樹上的松鼠。叫了兩聲松鼠不下來,阿木瞅瞅樹洞,低頭撿栗子,伸着小手要喂松鼠。

男娃自得其樂,徐秋兒終于慢吞吞走到了嚴敬身後。

嚴敬仰頭看她,剛要咧嘴笑,徐秋兒忽然踢了他腰一下,“轉過去,看你的臉我嫌惡心。”

這人不正經,她才不想給他看。

小姑娘氣性大,嚴敬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與她計較,面對樹幹提醒道:“你自己小心點,別紮到手了又怪我牽連你,還有既然幫忙了,你就幫到底,把所有刺都挑幹淨。”

他大爺一樣,徐秋兒瞪了他後腦勺一眼,低頭看他背上的栗蓬。看了會兒,雙手食指分別抵住栗蓬裂開部分的內側,準備撐着它将它弄下來,剛碰上,男人就吸了口氣,脊背明顯繃緊了。徐秋兒也是個善良淳樸的農家小姑娘,與嚴敬又沒有深仇大恨,突然生出了點同情,不再亂想,手上用力,穩穩取下了被男人壓扁的栗蓬。

卻見栗蓬禿了不少,那些刺都留在了嚴敬背上,密密麻麻一片。

嚴敬被刺過,忍不住反手要摸摸,看有沒有刺留下來,徐秋兒慌得去按他手,“別……”

“別亂動”三個字沒能說出來,小手突然被男人攥住了。

嚴敬沒有蓄謀,被她的手碰到,接下來的動作全部出自本能。知道她會生氣,嚴敬在她發作前迅速轉身,認真地凝視她水靈靈的杏眼道:“秋兒,我真喜歡你,上次的事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行不行?”

深邃的眼眸裏滿滿的誠懇。

可徐秋兒已經上過他的當了,上次在沙果園,他假裝賠罪時,不也一副君子模樣?

“放手!”見堂弟一心看松鼠沒注意到嚴敬的動作,徐秋兒冷着臉道。

“你答應繼續幫我挑刺我就放。”嚴敬讨價還價道。

他的手又大又熱,第一次被外姓男人摸手,徐秋兒只想快點擺脫,胡亂點點頭。

嚴敬看看她,不太放心地慢慢地松開了手。

得了自由,徐秋兒起身就要跑。

“秋兒!”嚴敬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落後一步的左腳腳踝。而徐秋兒沖勢太猛,驟然被人抓住腿,徐秋兒什麽都沒來得及做就朝前撲了下去,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吃.屎,幸好她比嚴敬幸運,沒有壓到栗蓬。

一聲悶響後,這片林子突然沉寂了下來。

樹上的松鼠不跑了,樹下的阿木不叫松鼠了,嚴敬還攥着徐秋兒的腳踝,臉上風雲變化。

良久良久,徐秋兒終于動了,她撐着地轉身,杏眼噴火般燒向嚴敬。

嚴敬的心砰砰亂跳,松開徐秋兒腳踝,猴子般跳起來就往遠處跑。徐秋兒摔得手疼腿疼,哪肯輕易饒過他,叮囑堂弟在這兒等着,爬起來就去追他,怕被父母聽見才沒有大喊大罵。樹底下,阿木盯着二人背影瞧了會兒,忽的笑了,繼續逗松鼠玩。

那邊嚴敬刻意控制着速度,跑着跑着,确定阿木看不見了,假裝絆了一下,跪趴到了地上。等他“慌慌張張”站起來準備繼續跑時,徐秋兒已經追到了他跟前,小手用力攥住他手臂,馬上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我讓你欺負人!”

嚴敬一聲不吭地任由她打,覺得小姑娘打得差不多了,他才猛地轉身,一把将跑累了打累了的姑娘摟到懷裏,攥住她胳膊讓她無法動手,他低頭看她,呼吸同樣不穩,“秋兒,我真的喜歡你,你跟我好吧?陸成對你堂姐多好,我對你比他還好!”

徐秋兒立即呸了他一口,“我瞎了眼睛才跟你好!”

小姑娘跑得口幹舌燥,并沒有吐沫星子噴出來,嚴敬白白閉上眼躲避了,再睜開,就對上徐秋兒氣紅的臉蛋,越發明亮的杏眼,還有那紅紅的嘴唇。再感受着她在他懷裏掙紮的嬌小身子,嚴敬胸口忽的騰起了一片火。

大手按住她後腦,嚴敬鬼迷心竅地親了下去。

徐秋兒嗚嗚地掙紮,奈何力氣懸殊,愣是無法撼動他分毫,白白讓嚴敬在臉上啃了好幾口。眼看這人還想親她嘴,徐秋兒氣急攻心,在他嘴唇貼上來時狠狠咬了一口。

嚴敬吃痛,疼得松開了她,松開時理智恢複,意識到自己過分了,突然不敢再看她,背對小姑娘一邊擦嘴一邊道歉,“秋兒,我……”

“我告訴我爹去!”宛如與狼搏鬥,打的時候只想着逃,現在狼住手了,頭回遭遇這種事情的徐秋兒又後怕又委屈,嘴一撇就哭了出來,瞪着嚴敬背影哭,“我告訴我爹去,再也不來你的破園子做事了!”

畢竟才十三,一直被爹娘兄長護着,不像凝香,因為兩輩子的經歷因為習慣了裴景寒的動手動腳,第一次被陸成強迫親近時,只有害怕委屈失望,絕不會想到跟親人告狀。雖然被人欺負了确實該告訴父母,可凡是涉及到清白,除非被逼緊了欺負狠了,大多數姑娘都是不敢說的。

她哭得像個孩子,嚴敬轉過身,看着淚水漣漣的小丫頭,再想想自己的年紀,很理解她的害怕。既然欺負了人,小姑娘想告狀,嚴敬做不出哄她別說的事。盯着徐秋兒看了半晌,他眼裏的猶豫陡然變成堅定,垂眸道:“走,我陪你去,我會向伯父伯母認錯,然後求他們将你許配給我。他們答應了,我會對你好一輩子,不答應,我再也不糾.纏你,今日之事也不會往外說半句。”

徐秋兒眼淚一頓,得他提醒,終于明白這不是普通吵架,而是涉及到了姑娘的名聲清白。父母知道了,會不會因為嚴敬親了她,就答應了嚴敬的提親?就算沒答應,以母親的脾氣,肯定也要狠狠數落她一頓,然後再也不準她出門了吧?

哪個結果她都不想要。

考慮清楚了,徐秋兒轉過身,擦擦眼淚道:“我不用你提親,念在你與陸大哥的交情,剛剛的事我不想再追究。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若是個男人,就請管住自己的嘴,否則傳出去了惹來閑言碎語,我寧可懸梁自盡也不會為了名聲嫁你!”

她嫌棄他到了這個地步,嚴敬不解又憋悶,轉到她面前沉聲問道:“你就這麽恨我?”

徐秋兒沒有回答,當着他的面抹抹嘴,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我就當被狗咬了!”

言罷疾步離去。

嚴敬望着她的背影,胸口堵得忘了背上的疼。

徐秋兒很快就回到了栗子樹下,蹲到堂弟面前,輕聲叮囑了男娃一番,就說兩人追松鼠追到了這裏,不許提遇到嚴敬的事。

“二姐哭了?”阿木望着堂姐泛紅的眼圈,小聲道。

徐秋兒點點頭,擡起左手給堂弟看自己擦破皮的手腕,咬牙道:“他害我摔跟頭,二姐不喜歡他。阿木向着他還是二姐啊?”

阿木當然偏心堂姐,心疼地摸摸堂姐沒受傷的地方,嘟起嘴幫堂姐吹。

徐秋兒舒服了不少,親親堂弟道:“我娘問我怎麽摔的,咱們就說我追松鼠不小心摔的,嚴敬欺負二姐,二姐一次都不想再提他了。”

阿木懂事地嗯了聲。

姐弟倆攜手往回走,因為不認識路,徐秋兒按照記憶先回到了沙果園遇見嚴敬的地方,剛巧凝香也牽着阿南走了過來。

“也不許告訴姐姐。”徐秋兒低聲囑咐堂弟,然後才笑着與凝香打招呼,神色已恢複如常。

“你們怎麽還在這裏?”凝香自己心虛呢,抿了抿被陸成吃了許久的嘴唇,怕被堂妹看出來。得知徐秋兒領着弟弟去看松鼠了,凝香抱起阿南哄道:“現在咱們先去撿栗子,等晌午吃完飯,姑姑也抱阿南去看松鼠。”

“吃包子!”阿南有點餓了,跟松鼠比,小家夥更惦記吃飯。

凝香姐妹一起笑了。

她們離開不久,陸成從另一條路往栗子園走,走着走着聽到嚴敬喊他。

陸成好奇嚴敬與徐秋兒談的如何,改成朝嚴敬走去,離得近了,瞥見嚴敬破皮流血的嘴唇。就像親妹妹被人啃了,陸成臉色難看下來,冷聲告誡道:“僅此一次,以後都不用再指望我幫你。”

那威嚴的模樣,好像自己沒做過欺負小姑娘的事似的。

嚴敬煩着呢,沒心思跟他啰嗦,外袍一脫,背對他道:“從樹上掉下來砸到栗蓬了,你幫我把刺挑出來。”

陸成看過去,見他左邊肩膀上紅了一小塊兒,詫異問道,“你爬樹了?”

“阿木想看松鼠窩裏有沒有栗子,我去掏窩,秋兒要走,我急着追她,沒注意栽了下去,後來……”嚴敬悶悶地解釋道,側頭看了陸成一眼,“我忍不住才親了一口,沒存心占她便宜,你別把我想黑了。”

陸成信他,默默地幫他拔刺,快拔完了想起一事,“秋兒沒懷疑我吧?”

他就惦記自己,嚴敬賭氣,故意道:“怎麽沒有,還說要去找姐姐告你的狀。”

他憋屈,陸成也別想好過,只要陸成去找徐秋兒賠罪,就會自己暴露自己,哼,讓他也領教領教徐秋兒的脾氣。再說了,徐秋兒一直把陸成當好人,等她發現陸成跟他是一樣的貨色,或許就會相信他嚴敬雖然壞,其實也能像陸成一樣對媳婦好?

越想越覺得這次瞎話編的聰明。

嚴敬得意地回頭。

陸成看看他,面無表情地将剛剛拔.出來的刺紮了回去。

安靜的栗子林裏,頓時傳來一聲慘叫,伴随着連續不停的咒罵,一會兒罵,一會兒哀求:

“陸成你還是不是男人,怎麽度量比針眼還小?”

“陸成,我疼,你快點的,有什麽恩怨咱們拔完刺再說!”?

☆、第 116 章

? 第二天撿栗子,徐秋兒賴在被窩裏不肯起來,理由就是手腕傷到了。

李氏氣壞了,沒有侄女準兒媳還好說,縱容女兒一次也沒什麽,但侄女準兒媳都去幫忙,女兒這樣子算怎麽回事?

聽着頭頂母親的唠叨,徐秋兒心裏有點愧疚,但她真的不想再跟嚴敬見面,所以鐵了心。

東林村陸家衆人還在等着,李氏沒有時間跟女兒熬,凝香管平都勸她,她重重拍了一下女兒的被子,氣沖沖地走了。

凝香出屋前看看堂妹,總覺得有些奇怪。

到了栗子園,凝香的心思就都回到了陸成身上,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她再次牽着阿南去喝水。因為昨日就與陸成約好了,今天不用徐秋兒幫忙遮掩,凝香剛跨進沙果園就被陸成引到了一處隐秘的地方,省下了往返泉眼的那部分時間說話。

昨日解了些許相思,這次陸成沒有一見面就抱她。主動坐到一棵果樹下,陸成接過兒子放到懷裏,示意凝香坐他對面,盡量自然地問道:“秋兒真的生病了?該不會是小丫頭偷懶找的借口吧?”

他相信嚴敬的話,徐秋兒并沒有懷疑他幫了嚴敬,但他想知道徐秋兒有沒有跟凝香告狀。一是怕凝香誤會他結交損友,二也是替嚴敬探探口風,再怎麽說都是好兄弟,而且今早嚴敬發現徐秋兒沒來之後一直沉默不語,陸成看得出嚴敬是動了真心。

堂妹是有點懶,可凝香不想讓未婚夫也這麽想,扶着阿南讓他淘氣地從陸成盤起交疊的長腿裏面跨到自己這邊,眼睛對着小家夥笑,嘴上輕聲回答陸成,“秋兒才不懶,上次摘沙果幹得多賣力啊,這次是摔了手腕,否則肯定來了。”

“沒了!”聽娘親說沙果,阿南仰起頭,指着頭頂只剩樹葉的沙果樹告訴娘親。

凝香撲哧笑了,讓阿南坐在她左腿上,她一手扶着男娃肩膀,一手握着他小手問他,“那沙果都哪去了啊?”

阿南可聰明了,望着娘親道:“賣了!”

“賣錢給誰了?”凝香繼續問。

阿南笑着指爹爹。

陸成故意将腦袋湊過去,抵着凝香腦頂歪頭問兒子,“那爹爹掙錢給誰花?”

凝香沒他臉皮厚,擡起了頭。

阿南咧着嘴,小胖手指自己,“給阿南花!”

陸成親親兒子,“那爹爹給姑姑行不行?”

阿南乖乖點頭,瞅瞅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小荷包,舉起來也往娘親懷裏塞,“給姑姑!”

他掙的錢也給姑姑。

“乖兒子!”兒子這麽小就知道孝順娘,陸成大手一伸,将兒子高高舉了起來。

阿南喜歡這麽玩,咯咯地笑。

怕兒子的笑聲傳出去,陸成舉了兩下就将兒子放到腿上繼續抱着,盯着對面眉眼溫柔然後在他看過去時羞澀低頭的小姑娘,陸成心頭癢癢了起來,從袖子裏抽.出提前準備好的布帶,低頭哄兒子,“爹爹給阿南蒙上眼睛,一會兒再給娘親蒙,看誰閉着眼睛的時間長。”

凝香羞惱地嗔了他一眼,紅着臉側過頭。

這人真是的,為了做壞事,想出這種法子糊弄阿南。

阿南哪知道爹爹那麽壞,信以為真,用力閉上了眼睛。

陸成迅速幫兒子蒙住眼睛,再慢慢站了起來,一手去拉坐着不動的未婚妻,一手摸摸阿南腦袋,無比認真地道:“阿南抱着爹爹大腿,爹爹先撓姑姑癢癢,她認輸了爹爹就給阿南解開。”

撓癢癢好玩,阿南抱着爹爹小腿,高興地咬了爹爹褲子兩口。

兒子咬他,陸成咬媳婦,将凝香拉到他與樹幹中間,壓上去就親了起來。

嘴上占着便宜,手也不老實。

阿南什麽都看不見,爹爹稍微往前挪了挪腳,他颠颠地跟上去。上面傳來娘親輕輕的哼聲,阿南就知道爹爹在撓娘親癢癢了,雖然不懂娘親為何被撓了不會笑,阿南依然聽得津津有味。過了會兒,他好像又聽見娘親推搡爹爹的動靜,爹爹的腿又往前挪了點。

娘親是不是不想讓爹爹撓了?

阿南就不喜歡爹爹叔叔們咯吱他。

“爹爹!”阿南喊了聲,不想爹爹欺負娘親。

陸成正在勁頭上,沒聽見兒子的聲音,大手強行沖破她的阻攔,從她衫子底下鑽了進去。

凝香擋不住,所有力氣都耗盡了,在他手裏暈暈乎乎的,也沒留意到阿南喊了爹爹。

兩人沉浸在那難以言說的滋味兒裏,被冷落的阿南不高興了,一手抱着爹爹大腿,一手用力往下扯布帶,扯下來了,阿南眨眨眼睛,然後擡起了頭,就見爹爹将娘親壓在樹上……

阿南往旁邊走了兩步,才看清爹爹在親娘親,因為爹爹的左肩膀壓着娘親,阿南看不清爹爹到底有沒有在撓娘親癢癢。這邊看不見,阿南颠颠地轉到另一邊,站穩了仰起腦袋,還沒看清呢,爹爹突然低下身子,掀着娘親衫子腦袋就鑽了進去。

這是在玩什麽?

阿南不懂了,茫然地瞅着兩人。

凝香是沒料到陸成會突然發瘋的,急着睜開眼睛,結果就對上了阿南單純澄澈的大眼睛,而就在她震驚這短短的功夫,陸成已經得逞了,就好像剛生出來的豬仔兒,用力地在娘親懷裏搶吃的。

哪怕阿南什麽都不懂,凝香也臊得不行,用力打陸成拱起來的脊背,“你,你出來,阿南看着呢!”

她身上香香的,陸成進來了就不想走,換個理由,任何一個理由,他都不會出去,可是阿南……

陸成萬分不情願地鑽了出來,腦袋轉個圈,果然看到了不知何時跑到另一邊的兒子,深色布帶從小家夥眼睛那裏掉了下去,松松地挂在脖子上。

“爹爹。”阿南困惑地喊爹爹,大眼睛瞄向了凝香的衫子。

凝香狠狠推了陸成一下,迅速繞到了樹後頭,匆匆整理衣衫。

阿南立即就要追上去看看娘親在做什麽,被陸成大手一撈抱到了懷裏,往前走幾步,氣急敗壞地數落兒子,“你啊你,壞了你爹我的好事知道不?”

兒子什麽都好,就是這時候不招人稀罕。

桃花眼看着兒子,腦海裏卻還是剛剛比喝醉酒還飄忽的感受。

阿南聽不懂爹爹的話,扭頭往樹後望,要去找娘親。

凝香已經把被陸成扯松的外衫收拾好了,低着腦袋看右邊衣襟,怕陸成留在小衣上的口水把外面的衫子也暈濕了。聽到陸成嫌棄阿南的話,凝香真是氣壞了,氣陸成胡鬧偷襲,越來越過分。中秋那晚好歹還抱着她商量了,今日竟然……

“讓阿南過來,你先走吧。”凝香悶悶地道,短時間內不想看到他。

“香兒,還有時間……”知道她收拾好了,陸成抱着兒子去找她,見她竟然準備圍着樹兜圈子,陸成無奈頓足,再看看因為他遲遲不肯放人已經開始皺眉嫌棄他的兒子,陸成認命地嘆口氣,将阿南放到了地上。

阿南立即颠颠地去找娘親。

凝香蹲下去,抱起阿南就往回走。

陸成沒再追,目送娘倆遠去,良久良久,口渴般輕輕舔了下嘴唇。

她就逃吧,看看成親那晚她還能逃到哪去。

吳家收了栗子,凝香家裏的柿子也要摘了。

黃橙橙的大柿子,連續摘了兩天,就把柿子都摘光了,挑出幾個過于硬的曬在自家窗臺上,再挑過于松軟或賣相不是特別好的,譬如被枝條勒出疤的,差不多一小籃子,送張家五個,劉家五個,剩下的讓陸成拿回去分給那邊的親戚。

恰逢月底,凝香還單獨準備了十二個,放到一個小籃子裏,趁陸成進來搬柿子時輕聲叮囑他,“你去李嬷嬷家走一趟吧,嬷嬷對我照顧頗多,往年柿子熟了我都送她嘗嘗鮮,再請嬷嬷給素月帶兩個去。素月每次寫信都送我東西,我只能送她點家裏種的。”

陸成手都快碰到籃子了,聞言直起腰,瞅瞅剛提着籃子往外走的徐守梁父子倆,還有正要進大門的李氏,皺眉對她道:“送李嬷嬷可以,素月,算了吧,她在侯府住着,想吃什麽沒有,還缺兩個柿子?”

好不容易才擺脫了裴景寒,他不想凝香再與鎮遠侯府有任何牽扯。

凝香清楚陸成的顧慮,并未不滿,垂着眼簾細聲解釋道:“我能出府,全靠素月幫我,沒有她我不知何時才能出來。她是說過讓我不必給她寫信,可她月月給我寫,卻一封回信或回禮都收不到,她真的不會失望?你放心,我跟素月早商量好了,每次月底月初,素月會趁他不在時去找李嬷嬷,不會讓他知道。”

陸成對侯府裏的事情一無所知,聽她如此胸有成竹,他胸口更堵了。

他的事情她都清楚,可她在侯府的四年,他毫無頭緒,想象都想象不出來。

男人沉着臉,是兩人在一起後他很少露出的威嚴模樣,凝香有點怕,可她真的想送東西給素月,想了想,低頭道:“算了,你要趕着去送柿子,挺忙的,明天我去岔路口托郭老三……”

“存心氣我是不是?”陸成搶過她手裏的籃子,桃花眼幽幽地盯着她。

凝香沒法說自己一點小心思都沒有,鼓起勇氣看向他,四目相對,她又羞澀垂眸,細聲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好到幫她做事也願意,不滿她去找外人,越想越甜,凝香嘴角翹了起來。

“僅此一次,下次你說什麽都不管用。”陸成哼了聲,因為李氏快過來了,沒再為難她。

凝香望着自己未婚夫高大的背影,心裏暖融融的。

很快這最後一批柿子都搬到了驢車上,陸成同徐家人告辭,熟門熟路地趕着驢車往南走。

抵達白河鎮,陸成拐個彎,進鎮子時随便問了幾個人,輕輕松松就找到了李家,巧的是李嬷嬷正好在院子裏站着,陸成試探着往裏望,兩人就看了個對眼。

“這不是陸成嗎,你怎麽來了?”李嬷嬷驚喜地道。

陸成跳下驢車,笑道:“香兒家的柿子熟了,我幫她送到城裏去賣,香兒特意囑咐我給嬷嬷送點。”說着取下凝香準備的小籃子遞給李嬷嬷,“嬷嬷明天回城,還請您也幫素月姑娘捎帶兩個,凝香天天惦記她,非要你們都吃了她的柿子她才高興。”

李嬷嬷八月裏就從素月口中知曉了陸成與凝香的事,對陸成更滿意了,接了柿子,請他去屋裏坐坐。陸成笑着謝絕,瞅瞅驢車道:“我着急進城,改日得空再去嬷嬷家叨擾。”

李嬷嬷沒再挽留,提着籃子站在門口,慈愛地送他。

李進寶沒在家,黃昏回來看到窗臺上擺着的一溜黃橙橙的大柿子,隐約猜到了什麽,故意裝作不知,問母親從哪買的柿子。

李嬷嬷盯着兒子,直刺刺地道:“凝香托陸成送我的。進寶啊,認了吧,凝香與陸成是天生一對,世子都成全他們了,你趁早收心,娘一定給你挑個跟凝香差不多的。”

李進寶沉默不語,回自己的廂房待着去了。

李嬷嬷搖搖頭,次日提着籃子,裝了六個柿子進城,四個送給廚房的小丫鬟,兩個專門給素月留着。而素月也沒讓她多等,很快就來串門了。

“世子不在府裏?”李嬷嬷小聲問道。

素月洗過手,一邊剝柿子皮一邊漫不經心地道:“這幾月軍營裏忙,都好幾晚沒回來了。”

兩輩子下來,素月算是看清楚了,凝香在裴景寒心裏确實有很大的分量,雖然裴景寒掩飾的好,她依然瞧出了這男人的失落,冷梅閣新提拔上來一個大丫鬟,裴景寒足足喊錯了三次名字,才真正接受了凝香已經離府的事實。若非熟悉裴景寒為人,知道裴景寒在男人面前言出必行,素月都擔心裴景寒會不會再找上去。

李嬷嬷對此同樣放心,想到另一件事,壓低聲音道:“我聽說,世子要與表姑娘定親了,十月裏差不多就正式定下來,你心裏可有數?”

她喜歡凝香,也喜歡素月,現在凝香安定下來了,就開始擔心起素月來。

素月笑了,一雙水眸盈盈地望着面前的長輩,“有數,嬷嬷放一百個心吧,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會為了這種事情鑽牛角尖。”

說完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挖柿子吃,吃完一勺滿足地贊道:“果然還是自家種的柿子甜,嬷嬷要不要來一口?”

一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的沒心沒肺樣。

李嬷嬷笑着搖搖頭,盯着吃得開心的小姑娘,忽然覺得自己看不透她。

說素月喜歡世子,竟然不拈酸吃醋,可是說不喜歡,小姑娘怎麽沒有一點旁的打算?

罷了罷了,人各有命,兩個孩子有求于她,她幫幫忙,不用她攙和的,她就在旁邊看着,偶爾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略盡綿力吧。

柿子一共賣了三兩五錢銀子,是凝香贖身後賺的最多的一筆錢。

多了進項,凝香再次去找李氏,娘倆坐在炕頭說貼己話,“大伯母,我手裏有十幾兩銀子了,最近也沒什麽花銷,初九大哥迎親,您手頭銀子夠花嗎?不夠我先給您墊上……”

“夠了夠了,你的你好好攢着,留着你們姐弟倆用,不用操心我們這邊。”李氏按住侄女的手,欣慰地道,“你大哥運氣好,人家管平什麽都不挑咱們的,換一家,她那樣的容貌,單單禮金少說也得這個數。”

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意思是十兩銀子。

凝香面露驚訝。

李氏哼了哼,點了侄女臉蛋一下,“等着吧,看陸成給你多少,不夠十兩,我就不讓你嫁他!”

“您又打趣我。”凝香側過身,臉蛋又紅了起來。

李氏笑了幾聲,突然嘆口氣,望着窗外道:“不怪你大哥整天魂不守舍的,管平不在家,我都惦記。”

迎親迎親,新娘子可不能直接從西院擡過來,那也太草率了,李氏去了親妹妹家裏一趟,請妹妹認管平當幹女兒,然後讓管平搬過去,初九徐槐領着迎親隊伍,熱熱鬧鬧地把媳婦接回家,如此才不算虧待管平。

“您別着急,馬上就初九了。”凝香笑着勸慰道,聲音裏透着掩飾不住的歡喜。

她的堂兄要娶媳婦啦。

☆、第 117 章

? 初九一大早,天還沒全亮呢,聽到東院傳來動靜,凝香頓時清醒,毫不留戀地鑽出了被窩。

“姐姐,我也起來了!”

阿木惦記着堂兄要娶媳婦,睡得淺,姐姐一起他就睜開了眼睛,跪在炕上興奮地道。

這時節已經開始冷了,凝香趕緊将弟弟的衣裳遞過去,“先穿衣裳!”

阿木立即跑到被窩外面,熟練地套褲子。凝香瞅瞅旁邊被窩裏還想睡懶覺的堂妹,笑着掀開被子,在徐秋兒不滿的嘀咕聲裏道:“嫂子要進門了,今天誰都不許睡懶覺。”

“天都沒亮呢!”徐秋兒嘟嘴抱怨,不過還是乖乖坐了起來,穿好自己的,順便幫阿木把上衣系好。

“熱水燒好了,你們來這邊舀水吧。”聽到姐弟三人的玩鬧,李氏在東院竈房喊了一聲。

凝香與徐秋兒一人端着一個臉盆,阿木興高采烈地跟在旁邊。

“我大哥呢,不會還沒起來吧?”進了竈房,徐秋兒對着西屋門口道。

李氏笑得合不攏嘴,掃了一眼那邊道:“早起來了,八成在對着鏡子臭美,屋門關着還不讓我進去。”

“大哥開門!”阿木跑到門前,想看看穿新郎官衣服的堂兄。

屋子裏頭,弟弟妹妹過來時徐槐手裏确實拿着鏡子前後所有地照呢,聽到母親打趣自己連忙放了下去,紅着臉開了門。晨光昏暗,他穿着大紅色的喜袍,修長挺拔,俊朗臉龐上挂着無法自控的笑,一雙星眸明亮耀眼。

兒子高大好看,李氏眼裏浮現自豪。

阿木抱着堂兄,小手不停地摸堂兄衣裳,凝香誇了堂兄一句,徐秋兒哼了哼,故意道:“平時瞧着就是普通人,今天要娶媳婦了,一高興人好像都長俊了。”

徐槐但笑不語,随他們打趣。

早飯就自家人吃的,飯後凝香與徐秋兒忙着收拾新房,李氏夫妻倆在院子裏有更多的事情做。沒過多久,喜鋪的人擡着花轎來了,徐秋兒聽到母親的催促,連忙抓起紅布做的大花跑了出去,笑嘻嘻替兄長戴上。

“娘,那我們先走了。”打扮整齊了,徐槐牽着馬道。

李氏哎了聲,與丈夫一起叮囑他們路上慢點走。

徐槐點點頭,踩着馬镫翻身而上,他會騎驢,現在騎馬感覺沒什麽兩樣,而且喜鋪帶過來的馬極為溫順,就是為了避免出事給主顧添堵,工錢拿不到還得惹官司。

新郎官去接新娘子了,徐家兩院都收拾幹淨了,客人也開始登門,第一個就是陸成。

當時凝香正在往整整齊齊擺在兩家院子裏的木桌上端碗筷,離門口還有點近,聽到有人咳了咳,她疑惑地望過去,就毫無準備地撞入了陸成那雙勾人的桃花眼裏。凝香心跳加快,因為活計沒幹完,她不能走,硬着頭皮問直接走過來的男人,“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想你了。”陸成低低地道。

凝香紅了臉,沒理他,彎腰将籃子裏昨日就洗好的碗筷往桌上拿,每桌坐八個人。

“昨晚我做夢了,夢見咱們倆成親。”陸成彎腰端碗,不知真假的跟她嘀咕,起身往旁邊那張桌子走時經過她,他微微偏頭,幽幽地道:“我夢見咱們洞.房了,跟真的似的,你又香又……”

話沒說完,凝香扭頭走了,直奔西院。

陸成惡狠狠地盯着她,然後在李氏娘倆拎着籃子出來之前收起自己欲求不滿的樣子,熱絡道:“伯母,我在家裏沒事,早點來幫你們準備準備。”

“怎麽就你自己來了?不是說讓老二他們都來的嗎?”李氏不高興了,放下籃子後過來問道。

“我跟香兒還沒成親,他們來不合适,等明年我們成親了,伯母孫子過滿月,我準帶他們來。”陸成笑着道,這話說得喜慶,卻也透着濃濃的酸味兒,桃花眼用一種“都怪您偏心,徐槐才比我先成親”的眼神注視着李氏。

他小孩子似的蠻不講理,李氏笑得快岔氣了,重重拍了陸成一下,并不怎麽誠心地哄道:“你別着急,成親早未必就先生娃,只差了五個月,興許你們倆更争氣呢,再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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