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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妥協道:“算了,我讓香兒他們去後院玩,你在旁邊看着,不許出聲,讓隔壁聽見被說閑話的是香兒。”
陸成也沒指望李氏會給他單獨與凝香相處的機會,乖乖應下,賣乖道謝後去後院等着了。
李氏替他跑了一趟腿,勸凝香領孩子們去後院玩。
大伯母這樣提議,凝香就以為陸成在屋裏待着呢,幫阿南穿好鞋子,一手牽着一個去了北院,結果一出去就見陸成青松翠柏一般在院子裏站着,桃花眼灼.灼地望着她。
凝香低頭,讓弟弟牽着阿南去玩,打算轉身回屋。
阿南舍不得娘親,拉着她不許她進去。後面徐秋兒明白這事母親是同意的,故意坐在北門檻上,輕聲勸道:“姐姐你就安心陪他們玩吧,我們都在這兒,陸大哥想欺負你也沒有那個膽子。”
她說得直白,凝香臉更紅了,餘光裏見陸成保證似的坐在了東院門前,她便領着兩個小家夥去看圈裏的雞,還有兩只鵝。
李氏在竈房裏忙活,陸成不敢亂走,老老實實坐在門口,目不轉睛地盯着始終背對他的姑娘,看得太專注,連徐秋兒什麽時候湊過來了都沒察覺。
“陸大哥,我跟你說個事。”徐秋兒停在他五六步外,小聲嘀咕道。
“叫姐夫。”陸成笑着道。
徐秋兒嗤了一聲,悄聲跟他說正經事,“我們隔壁張家剛辦了喜事,你知道吧?”
陸成點點頭,他以前來聽李氏提起過。
徐秋兒撇撇嘴,繼續道:“張大哥娶的是他表妹,叫柳枝,小時候過來玩就與我姐姐不對付,隔了四五年竟然還看我姐姐不順眼,前天他們從娘家回來……她也不想想,我姐姐真喜歡張大哥,還有她什麽事?”
陸成笑容冷了下來。
凝香若真喜歡張彪,也沒他的事了。
陸成自然知道未婚妻與張彪沒什麽,他氣的是那個叫柳枝的竟然誤會凝香會看上張彪。
“她今天在家嗎?”陸成淡淡地問。
徐秋兒嗯了聲。
陸成心思一轉,有了主意,目光投到了被凝香牽着的阿南身上,忽然大聲道:“阿南過來,爹爹帶你去摘柿子。”
阿南知道啥叫柿子,打第一次來徐家就惦記樹上的柿子了,聞言立即拽着娘親要往爹爹那邊去。
凝香皺眉,抱起阿南同陸成解釋道:“還沒熟透呢,得霜降過了才能吃。”
雖說現在也黃澄澄的了,但怎麽也得再等半個月左右方能摘。
徐秋兒隐約猜到了陸成的目的,登時站到了陸成這邊,笑道:“既然陸大哥想吃,就先摘兩個呗,讓他帶回家,曬幾天就不澀了。陸大哥你等着,我給你搬板凳去。”
興奮地去忙活。
凝香還在猶豫,陸成直接朝她走了過來,凝香着急躲,連忙往自家那邊走,被陸成快步攔住,假借接阿南時飛快親了她一口,“等着,讓那女人看看你未婚夫長得有多好,她準沒臉再誤會你喜歡她男人。”
他是男人,未曾将容貌好當炫耀的資本,但有時候該露臉還是得露露。
凝香聽到這番毫不謙虛的話,僵在原地。
她呆若木雞,陸成又親了一下,然後在她回神前大步朝前院而去。
“摘柿子!”爹爹棄他而去,阿南着急地催娘親道。
凝香只得抱着小家夥跟了上去,一出南門,正好瞧見陸成沒踩板凳,仿佛只是輕輕一跳,人就站在了徐、張兩家的牆頭上,動作那叫一個利落好看。
她看見的是背影,隔壁張家,柳枝坐在院子裏洗衣裳呢,聽到那邊有動靜,疑惑地扭頭,就見牆頭突然跳上來一個穿灰衣的男人,鐵臂撐牆,長腿一擡一蹲一起身,人就站直了,高高大大的,猿臂蜂腰長腿。
單看這身形,柳枝心跳就漏了一下,等她往上看,看清男人俊美脫俗的五官,特別是那雙熠熠生輝的桃花眼,那雙幽幽注視着她的桃花眼,柳枝臉刷的紅了。
他看她做什麽呀?
柳枝慌亂地低下頭,渾然忘了自己是個剛出嫁的新媳婦,滿腦子都是緊張,前所未有的緊張。
陸成諷刺一笑,目的已經達到,他再無心情看那女人自作多情的樣子,迅速轉身,居高臨下地望向朝思暮想的媳婦,嘴裏卻問媳婦旁邊高高仰着腦袋一臉敬佩地望着他的小舅子,“阿木看看,你想要哪一個,姐夫給你摘。”
特意強調了“姐夫”二字。?
☆、第 113 章
? 凝香家的這顆柿子樹長了快二十年了,枝繁葉茂,高出兩家房頂一丈有餘,凝香踩着板凳,踮起腳尖才能勉強碰到最低的那條樹幹……
這樣高的柿子樹,每年摘柿子都是樁麻煩。徐守梁爺倆從梯子上爬上去,底下的用手摘,高處或邊上細枝的用竹竿摘,杆子頂端系上鐮刀,下面圍着布兜子,鐮刀輕輕一割,柿子就掉到了兜子裏。摘一次柿子,徐守梁爺倆胳膊就得酸上一天。
此時阿南靠在凝香懷裏,看着站在牆頭的爹爹,不高興了,伸着小手嚷嚷:“我也要!”
怎麽爹爹只給阿木摘?
爹爹該最喜歡他才是。
阿南又脆脆地喊了聲“爹爹”,傳到陸成耳中,總覺得兒子剛剛喊的那一聲要比平時更好聽,低頭瞧瞧,就見兒子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小嘴輕輕抿了兩下,好像在咽口水。
小饞嘴。
陸成痛快地應了聲,但沒忘了自己上牆的主要目的,還是道:“爹爹先給阿木摘,阿南仔細挑挑,挑個最大的,爹爹再給你摘。”喜歡欺負他媳婦的張家媳婦就在那邊聽着,他得表現出更看重小舅子才行。
阿南不懂爹爹的小算計,低頭看看阿木,臉蛋垮了下來。
凝香瞧得清清楚楚的,心裏好笑,輕輕親了小家夥一口,抱着他往樹底下走去,柔聲道:“阿南看看哪個柿子最大,咱們讓爹爹摘最大的,姑姑看了,那邊的都小,咱們不稀罕。”
阿南仰着腦袋四處看看,并沒覺得爹爹那邊的比別處的小,但他聽娘親的話,認真地找了起來。
其實以陸成的身高,他高高跳一下就能摘到最底下的幾個柿子,但他又不是真的為了摘柿子。恰好柿子樹有根臂粗的大枝子直直伸到了張家那邊,陸成高高地站在牆頭,擡起手就能摘到那根枝上的柿子了。
正在選柿子,竈房裏李氏哭笑不得地出來了,手裏拿着自家的竹竿,數落陸成道:“這麽大的人還爬牆頭,給你,用這個摘。”
徐秋兒跑着來接,小聲嘀咕了一句。
李氏懂了,望着牆上明明看着很穩重卻還有點孩子氣的大男人,笑着搖搖頭,不再管了。
阿木站在牆根底下,很快選好了一個。
他要的柿子在張家院子裏,陸成摘時,臉再次朝張家轉了過去。
柳枝怔怔地盯着男人過分俊朗的側臉,還是沒法相信凝香的未婚夫竟然是個如此出衆的人物。男人愛美人,姑娘家同樣愛慕俊俏的,陸成又高大又英俊,這樣的男人,是她她也願意嫁過去當續弦。
而且親兒子與小舅子中間,他竟然偏心後者,摘柿子都先幫阿木摘,那将來凝香生了兒子,陸成肯定更喜歡小兒子啊,有男人護着,凝香這個後娘完全可以苛待陸成前妻留下的種,不必擔心惹陸成不快。
聽說陸家還挺有錢的。
牆上男人摘完柿子就跳下去了,柳枝盯着牆頭,心情突然陰沉了下來。
她長得沒凝香好看,嫁的也沒凝香好。有了陸成,凝香肯定看不上表哥,但表哥心裏還惦記她呢,沒敢說出來是因為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所以才願意娶她這個表妹。她不傻,不會輕易被表哥的話糊弄過去。
為什麽這些男人都喜歡凝香?
柳枝恨恨地揉了揉水裏的衣服,揉着揉着目光又古怪起來。
既然男人們都喜歡凝香,凝香之前伺候的世子應該也會喜歡她吧?想到被窩裏表哥對自己的猴急樣,柳枝越想越覺得凝香可能不是清白身子了,興許是府世子玩膩了才打發回鄉下的?
這樣一想,柳枝心裏又痛快了起來。
別看凝香現在風光,等她嫁過去了元帕上沒有落紅,陸成準得休她,屆時她再看熱鬧。
徐家這邊,陸成笑着将剛剛摘下來的柿子遞給兒子。
柿子塊頭大,阿南兩只小胖手都伸出去了,捧住柿子瞧了瞧,舉到面前張嘴就要咬。
陸成一直防着呢,大手飛快蓋住柿子,阿南的小嘴就印在了爹爹的大手上。
凝香忍俊不禁,歪頭哄小家夥道:“不行,柿子還沒熟呢,阿南拿回家曬幾天再吃。”說完擡起頭,細聲囑咐陸成,“阿南太小,從裏面給他挖兩三勺就夠了,別喂太多,記着飯後喂,餓肚子時吃了不好。”
“你怎麽什麽都懂?”陸成溫柔地看着她,喜歡聽她這樣囑咐自己。
兩人站得太近,他眼裏的柔情火似的烤着她,凝香紅着臉扭頭,小聲道:“聽李嬷嬷說的。”
李嬷嬷在廚房做事,因為裴景寒的弟弟年紀小,凝香有年幼的弟弟李嬷嬷也有年幼的孫子,兩人回家時常常會聊到如何照顧孩子,凝香從李嬷嬷那裏學了不少。
陸成還想再誇兩句,手心忽然一涼,震驚地低頭,就見阿南從他指縫裏拔.出了他不知何時探進去的小手指,手指上沾滿了柿子汁,似乎知道爹爹會阻攔般,阿南一邊擡手一邊低腦袋,轉眼就将指頭塞進了嘴裏,塞的時候鳳眼得意地眯成了一條線。
滿足地吸了吸手指,阿南眯成線的眼睛慢慢睜大了。手指伸出來,眼睛盯着手指,小嘴兒吧唧了幾下,瞅瞅爹爹再看看娘親,小家夥忽的就哭了,怕爹爹娘親不懂他的難受似的,伸着指頭要讓爹爹也嘗嘗,“酸……”
虛兩歲的孩子,味道裏就明白酸甜鹹辣,便自己将澀歸類到了“酸”裏面。
陸成才不會舔兒子髒兮兮的手指頭,笑着拿開柿子,接下來就不打算管了。
凝香在呢,也不用他攙和,快步抱着受了委屈的阿南往竈房裏走,舀水給小家夥漱口,漱完口抓了兩個紅棗,撕下果肉那樣喂他。阿南吃了兩個甜甜的棗,嘴裏終于舒服了,卻再也不惦記黃柿子了,徐秋兒故意托着柿子往他跟前送,阿南繃着小臉要打她。
“壞姑姑!”打不到人,小家夥瞪着眼睛氣呼呼地叫,罵完人扭頭撲到娘親懷裏,不想再看她。
徐秋兒哈哈地笑,鬧夠了,将柿子還給堂弟,去東院幫母親幹活。今日有客人得多弄幾道菜,堂姐顧忌陸成沒法幫忙,管平也是待嫁的媳婦,只能她出手了。
炒了幾盤菜,衆人還是分東西院吃。
東院裏,陸成陪徐守梁父子喝了幾杯,問到了院子裏的柿子樹,“伯父,往年你們怎麽處理那些柿子的?我剛剛看了看,應該能結三百多斤吧?”
徐守梁點點頭,“起初結的少,這幾年開始多了,算下來都有三百斤,分給村裏熟人點,剩下的我拿去鎮上賣,五文一斤,買的多了送幾個,差不多能賣一兩銀子。唉,鎮上肯花錢買這玩意的畢竟是少數,太貴了都不願意買,為了不讓柿子爛家裏,有時候兩三文也賣,能賺點就賺點。”
果樹自己長,什麽都不用他們幹,算是白得的進項,少賺也不心疼。
陸成想了想,道:“伯父,我認識城裏一些大戶負責采辦的管事,每年有時令果子他們都要,少了十幾斤,多了直接按筐算。要不這樣,今年摘柿子了你們叫我過來,我送到城裏賣,都不用擺攤吆喝,直接送過去就行,一斤少說也能賣十文錢。”
十文一斤,三百斤就是三兩銀子。
徐守梁大喜過望,看陸成立即順眼了許多:“那敢情好,回頭我跟香兒說一聲,讓她賣了銀子分你幾成。”給陸成三分,也比往年多賺足足一兩了。
陸成好笑地看着他,“伯父這話太見外,我跟香兒都定親了,幫她賣幾斤柿子還收跑腿費,那不是讓人笑話嗎?”
徐守梁想想也是,自知失言,親自給陸成倒了一盅酒。
爺仨邊吃邊聊,一家人似的,散席前,陸成提了下旬去幫忙撿栗子的事。有工錢賺,徐守梁父子當然願意幹,一口答應了下來。
飯後陸成坐了會兒,便戀戀不舍地帶着阿南阿桃回家了。
送走客人,除了管平留在西院,徐家人都湊到了東院閑聊。
李氏誇了陸成幾句,目光一轉,笑道:“到時候咱們還全家出動去撿栗子,阿木也去,有你陸大哥在,這次肯定還給你發工錢。”
阿木興奮地點頭。
“我不去。”徐秋兒突然硬邦邦地道,說完見一家人都看向了她,她杏眼一轉,朝母親撒嬌道:“上次摘沙果就把我累了個夠嗆,栗子個頭小數量多,這次彎腰撿栗子肯定更累,我不去,寧可少掙二十文錢。”
若是準姐夫照看的沙果園,她一定會去,可栗子園管事的是姓嚴的臭流.氓,本來就自作多情誤會她看上他了,這次她真的去了他的地盤,那賴皮一準又要胡說八道,徐秋兒随便一想就能想到他會說什麽不堪入耳的話。
所以她寧可被母親罵也不會去。
“你姐姐嫂子都去,阿木也去,怎麽就你千金小姐似的?”李氏果然擡高了聲音,瞪着女兒數落道,“少跟我廢話,就是捆我也把你捆過去,真是越來越慣得你了。”
“娘……”徐秋兒跑過去,想要抱母親胳膊撒嬌。
李氏冷哼一聲躲開她,擺明了這事沒商量。
徐秋兒又沒法解釋她與嚴敬那點難以啓齒的事,只能認了命,日子一到,特意換了身最舊最土的衣裳,什麽發飾耳墜都沒戴,一臉不快地随着家人出了門,去東林村與陸家衆人彙合。
兩家人彙合了,再次擠滿了一驢車,熱熱鬧鬧地朝果園行去。
栗子園與沙果園挨着,各占半邊山頭,但園子開口在另一側,這次陸成直接趕車去了那邊。
嚴敬早就站在山坡上等着了,聽到人語,低頭看看,目光一一掃過車上的人,對着其中一個小姑娘側臉笑了笑,快步出去迎接,老遠地跟長輩們打招呼。
堂姐被阿南占了,徐秋兒躲在了準嫂子身後。
寒暄完畢,嚴敬領着衆人往上走,笑着解釋道:“栗子貯藏容易,沒有沙果水多怕壞着急摘,這次我就只請了咱們兩家人,今天幹得快的話大概能撿完一半,明天還得勞煩伯父伯母你們過來,不知你們有沒有空啊?”
陸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以前嚴敬都是安排人一次收拾完的。
李氏潘氏都非常高興,異口同聲道謝,巴不得多幹幾天才好呢,只有徐秋兒悄悄撇了撇嘴。
哄了衆人開心,嚴敬先教他們如何撿栗子,穩重幹練,很是正經。
陸家人來過幾次了,直接跟着陸成去那邊分筐分草帽,免得打栗子時砸了腦袋。
準備好了,他們先去忙。
地上雜草都被嚴敬提前打理幹淨了,一顆顆栗子或栗蓬特別明顯,單顆栗子直接放進籃子裏,栗蓬裂開大的用腳踩着兩邊,撿起蹦出來的栗子便可,但如果栗蓬裂開太小或是還合攏着,這種得整個放筐裏,留着嚴敬堆到一塊兒精心伺候伺候,讓裏面的栗子再長長。
這邊嚴敬教完了,快走幾步要搶陸成手裏的草帽。
陸成就等着這機會摸摸媳婦呢,攥着草帽不肯松手,嚴敬氣壞了,背對徐家幾人瞪他,“你媳婦都定下了,還愁沒機會親近?趕緊松開。”
陸成立即懂了,掃了走在管平身後的徐秋兒一眼。再看看嚴敬,桃花眼裏露出猶豫。
他是該幫兄弟追媳婦,還是幫未婚妻守好堂妹?
但他的猶豫在嚴敬心裏已經成了見色忘友,他咬牙,靠近陸成說了三個字。
陸成皺眉,無奈看他一眼,只留了兩頂帽子,剩下的都給他了,随即笑着朝凝香走去,腦袋低着,看被凝香牽着的乖兒子,彎腰道:“阿南把帽子戴上,不許栗子砸腦袋。”
阿南瞅瞅不遠處已經戴好帽子的親人們,一動沒動,望着被爹爹蓋過來的嚴叔叔特意替他準備的小帽子,直到帽子落到了他頭頂。
“這個給你。”反正沒有外人,陸成站直身子,舉着帽子要替未婚妻戴上。
凝香看看接了帽子拿起筐就往前走了的伯父伯母,明白他們默許了陸成的這次親近,羞澀地低下頭,面若桃花。陸成心頭蕩漾,已經計劃好了幫她戴好帽子順勢摸一把她嫩嫩的臉蛋,旁邊忽然竄過來一道身影。
“陸大哥給姐姐挑的肯定都是好帽子,我要這個了!”徐秋兒飛快搶過陸成手裏的帽子,一溜煙往前跑。
陸成凝香還沒反應過來,阿南氣得啊地叫了聲,不滿壞姑姑搶爹爹給娘親的帽子。
李氏回頭,又斥責自家閨女,“多大人了,還整天小孩子似的,都是草帽,分什麽好賴?”
徐秋兒就跟沒聽見似的,跑到陸芙姐妹跟前去了。
陸成扭頭,瞅瞅快被徐秋兒氣歪了嘴的嚴敬,沉默片刻,将自己腦袋上的帽子放到了凝香頭上。凝香驚訝地擡起眼簾,沒看清人呢,就感覺陸成那帶着薄繭的大手輕.佻地摸到了她臉上,離開時,食指指腹有意無意地擦到了她唇。
凝香羞惱低頭,牽着阿南往前走。
陸成望着娘倆背影笑,并未留意幾步外被他的笑容深深刺激到的好兄弟,于是笑着笑着,腦頂突然被人用力砸下一頂草帽,瞬間遮掩了半張臉。?
☆、第 114 章
? 撿栗子容易,敲栗子需要技巧,敲掉栗子又不能傷了枝條,故只有嚴敬、陸成二人做這個。
日上三竿,嚴敬仰着頭,将這株栗子樹上最後一顆栗蓬敲了下來。
栗蓬“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嚴敬沒看,瞅瞅遠處撿栗子的衆人,他走到已經站到另一株樹下的陸成身邊,按住他手裏的長杆,狐疑道:“來這邊快半天了,你怎麽不想法子叫嫂子出去單獨待會兒?”
陸成遞給他一個“不用他管”的眼神,再次舉起竹竿。
嚴敬再次按住。
陸成皺眉,正色問道:“你真喜歡秋兒?”
嚴敬這人,确實沒有與女人鬼混過,但他有點痞氣,出門瞧見小姑娘,無論美醜,偶爾會吹聲口哨逗逗,人家姑娘看過來了,他又裝作不是他,有姑娘喜歡他,他看不上眼更是溜之大吉,視為麻煩,至于看上眼的……
目前陸成就發現嚴敬對徐秋兒感興趣了。
可如果嚴敬只是看徐秋兒漂亮一時興起,沒有長久打算,陸成也絕不會幫忙牽橋搭線。
在他眼裏,徐秋兒已經是半個妹妹了。
“真喜歡。”明白陸成的顧慮,嚴敬收起玩笑之色,認真地道,“聽說你要娶媳婦了,我家裏二老催得越來越緊,我是真的想找個好姑娘。秋兒漂亮不說,脾氣也和我胃口,娶了她咱們倆還成了連襟,多好。”
陸成看看他,想到早上徐秋兒的态度,仰頭道:“秋兒似乎沒看上你。”
擡起竿子,敲了一個栗蓬下來。
嚴敬跟着他敲,低聲解釋道:“那是我上次不小心惹她生氣了,惹她生氣時還沒下定決心,被她罵了一頓才喜歡上她的脾氣。陸成,你幫我一把?我這人你知道,真是不正經的,早去鬼混了,而且我們家條件不錯,我爹我娘脾氣都好,秋兒嫁我不吃虧是不是?”
陸成不置可否。
嚴敬連續敲了幾個栗子,又湊到了他跟前,“我不求你別的,我想帶她去看看我養的小家夥,她喜歡了肯定就不生我的氣了,今兒個我先哄好她,以後再想方設法對她好,讓她也喜歡上我,絕不會欺負人。”
陸成知道他養了什麽,心中一動,跟他商量道:“今天你帶秋兒去那邊,明天我們去。”
嚴敬恨他撿現成的占自己的便宜,可誰讓這會兒有求于人呢,連忙答應了。
陸成與他低聲說了一句,然後就往妹妹阿桃那邊去了,問問妹妹有沒有紮到手。
“沒有。”阿桃朝兄長擺擺手,乖巧地道。
陸成點點頭,看向旁邊的徐秋兒,笑道:“秋兒第一次撿,沒事吧?”
徐秋兒擡頭看他,剛要回答,就見陸成朝她眨了下眼睛,還指了指凝香與阿南。
徐秋兒多聰明啊,立即就明白準姐夫想故技重施呢,念在重陽時陸成表現得很是不錯,徐秋兒願意再幫他一次,過了兩刻鐘左右,就約堂姐去喝水。這次沒用上阿南,但阿南是娘親去哪他都要跟着的,牽着凝香手要一起去。
她們娘倆一塊兒,徐秋兒心思轉了轉,擔心回來路上再遇嚴敬,也将堂弟叫上了。
管平始終跟在李氏旁邊,瞅瞅兩個姑娘,笑了笑,沒有再去盯梢。
水在沙果園那邊,從中間可以直接過去,到了泉眼旁,凝香瞅瞅北邊,忍下羞澀教阿南說拉臭。
她也想陸成了。
阿南最聽娘親的話,笑着撲到了娘親懷裏,“姑姑把!”
小家夥将這個當成了玩鬧,凝香哭笑不得,抱起男娃,示意弟弟堂妹先回去。
兩幫人背道而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徐秋兒牽着堂弟,杏眼不時左右張望,望着望着,真讓她發現了那個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假裝沒看見,徐秋兒加快了腳步。
阿木跟不上了,拉住堂姐的手叫道:“二姐慢點……”
“阿木!”嚴敬察覺了徐秋兒的意圖,高聲喊道。
阿木扭頭,看到他,笑着喊“嚴大哥”。
嚴敬已經趕到了姐弟倆跟前,見徐秋兒朝另一側歪着腦袋擺明了不想搭理他,嚴敬悻悻地笑,低頭哄阿木,“嚴大哥養了一只松鼠,阿木想不想看?”
阿木沒聽說過,疑惑地問他,“啥叫松鼠?”
“就是大耗子。”徐秋兒也不知道啥叫松鼠,但她知道鼠,就按照最能打消堂弟好奇心的意思告訴堂弟道。
阿木才五歲,怕耗子,一聽說是大耗子,立即往堂姐跟前湊了湊,怯怯地道:“我不看。”
徐秋兒得意地挺起胸膛,牽着堂弟準備離去。
嚴敬好笑着攔住姐倆,一邊比劃一邊誠心解釋道:“松鼠可比耗子漂亮多了,大概這麽長,尾巴毛茸茸的有點像狐貍尾巴,只是要小很多。耗子在地底下打洞,松鼠在樹上搭窩,爬樹可快了,還會把栗子藏到窩裏留着過冬。”
阿木聽到狐貍尾巴時就動了心,聽說松鼠還會藏栗子,就扯了扯堂姐的手,“二姐,你帶我去看松鼠吧?”
“不去,他騙你的。”徐秋兒不想跟嚴敬打交道,而且她覺得嚴敬就是特意在這兒等她呢,肯定沒安好心,去了就是上當了。
她不去,阿木想去,拽着堂姐不許她走。
嚴敬一直都在跟阿木說話,此時盯着徐秋兒道:“莫非秋兒真以為松鼠是耗子,不敢去看?”
“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不敢了?我只是不想看。”徐秋兒瞪着他道。
嚴敬嗤了聲,一把将阿木拽到自己這邊,抱起來道:“你二姐害怕不敢看,走,嚴大哥帶阿木去,姑娘家膽子小,咱們男人膽子大。”
說着就往西邊走了。
阿木回頭瞅堂姐。
“阿木不跟他去!”徐秋兒氣急敗壞地喊道,跑着去追嚴敬,要把堂弟搶回來。
阿木還是想去看松鼠的,因此嚴敬跑起來,他轉過身,與嚴敬對視一眼,偷偷地笑了。
徐秋兒追了幾十步,停頓片刻,咬咬牙繼續追。
其實她也挺想看看毛茸茸的松鼠長什麽樣,但她不想讓嚴敬知道,故依然喊着堂弟當借口。
嚴敬長她八歲,對小姑娘的想法心知肚明,回頭瞧瞧臉蛋紅紅的妹子,越看越覺得徐秋兒像當年被他掏了窩的那只松鼠,追在他後頭想要搶回它辛辛苦苦藏起來的幾斤大栗子,探頭探腦的,他一停下,她就假裝看別處。
一前一後的,走了一刻鐘左右,前面突然出現一株比男人腰還粗的大栗子樹。
嚴敬慢慢停住,示意阿木擡頭,指着樹幹中間一個枯洞道:“看見沒,那就是松鼠窩。”
“松鼠挖的洞?”阿木瞪大眼睛道,無法想象一個耗子在樹上挖個洞出來。
童言童語最逗樂,嚴敬笑了笑,放下阿木解釋道:“不是,是樹自己長空了,松鼠就在那兒搭了窩。”說完吹了一聲口哨,如山雀鳴叫,悠揚清脆。
哨聲剛起,樹洞裏突然探出一條毛茸茸的土褐色的大尾巴,左右晃了晃,又鑽出一只小腦袋,烏溜溜的眼睛往下面看了過來。看到嚴敬三人,停頓片刻,突然往上爬去,一眨眼就跑到了高處。
“松鼠!”阿木看得眼睛都直了,特別喜歡這只毛茸茸的松鼠。
徐秋兒也看得目不轉睛,看着看着餘光裏瞥見嚴敬轉向了她,徐秋兒抿抿嘴,繼續盯着松鼠。她就看了,他能怎麽着?
“阿木等着,我去給你掏栗子。”小姑娘沒再否認她喜歡松鼠,嚴敬神采飛揚,快步走到樹底下,手一抱腳一蹬,熟練地往上爬。袖子被他卷到了胳膊肘以上,露出健壯的小臂,肌肉緊繃,長腿盤着樹,速度快到好看。
男娃最喜歡跟大哥哥玩,阿木敬佩極了,就跟看到準姐夫上牆一樣,也将嚴敬當成了榜樣。
徐秋兒情不自禁多看了嚴敬兩眼,覺得不妥想要移開時,嚴敬恰好爬到了樹洞那裏,低頭往裏面瞧瞧,伸手抓了一把油光锃亮的栗子出來,朝阿木晃悠,“看,嚴大哥沒騙你吧?”
阿木興奮地點頭。
樹梢松鼠吱吱地叫。
徐秋兒兩邊瞅瞅,忍不住質問嚴敬,“你是這裏的管事,明知道它吃栗子,為何不趕走?”
簡直就跟看糧倉的故意縱容裏面住着一只耗子似的。
“你不喜歡它?”嚴敬意外地問。
徐秋兒偏頭,不肯回答。
嚴敬故意道:“你說的挺有道理的,我拿吳家的工錢,就得老老實實幹活,這樣,晚上我往裏面放個耗子夾子,回頭抓到了宰了吃肉。”
“別吃!”阿木急了,望着松鼠道:“嚴大哥給我吧,我養它!”
“養什麽,你有栗子喂它嗎?”徐秋兒按下堂弟的小胖手,掃了嚴敬一眼,哼道:“少糊弄人,你真想殺了它,還會留到現在?”
“我留着它是想給你看,你不喜歡,我當然不用再留着。”嚴敬抱着樹,嬉皮笑臉地看着她。
他終于露出了本來面目,徐秋兒抱起堂弟就走。
嚴敬急了,趕緊往下爬,邊爬邊喊小姑娘的名字,快到底下時,突然失手栽了下去。咚的一聲悶響,震起幾片樹葉,亦驚得徐秋兒停住了腳步,難以置信地轉身,就見嚴敬仰面躺在那兒,一手揉背,十分痛苦的模樣。
阿木緊張地攥住了堂姐的胳膊。
徐秋兒心裏也怕,雙腿打顫,放下堂弟問道:“你,你沒事吧?”?
☆、第 115 章
? 嚴敬有事,他疼!
他是故意跳下來吓唬徐秋兒的。徐秋兒走得急,他只顧着盯着小姑娘,大概掃了眼樹高就跳了下去,沒想到距離是不會出事了,下面竟然有個栗蓬,後背正好壓在了那個栗蓬上,簡直如萬針紮背。
本想裝昏迷的,現在呲牙咧嘴的,什麽都不用裝,嚴敬慢吞吞坐了起來,轉身給徐秋兒姐弟看。
要見心上人,嚴敬今日特意穿了件淺灰色的袍子,此時背上貼着一個還帶着點青色的栗蓬,便很是顯眼。栗蓬壓得扁扁,露出裏面深褐色的三顆栗子,嚴敬轉過來時,三顆栗子一個接一個掉了下來,只剩栗蓬還頑固地紮在他背上,“嘴巴”大張,好像在嘲笑什麽。
徐秋兒撲哧笑了,連忙捂住嘴。
但嚴敬聽見了,扭頭瞪她,“你有沒有良心?如果不是為了讨好你,我會摔下來?果然最毒婦人心,阿木才五歲都知道心疼人了,你只會幸災樂禍。”
徐秋兒低頭,果然看見阿木擔憂地盯着嚴敬後背呢。
她一點都不覺得羞愧,回嘴道:“阿木沒見過你無賴的時候,當然關心你,再說你摔下來與我有什麽關系?我求你帶我來看松鼠了嗎?我讓你上樹掏松鼠窩的?快八十的人還爬樹,爬樹還摔了,真好意思。阿木咱們走!”
只是被紮了一下,他有什麽好委屈的。
小姑娘冷血無情,嚴敬低聲吼她的名字:“徐秋兒!”
徐秋兒微微揚着下巴,就當沒聽見。
阿木回頭,看看坐在樹下的男人,不忍心了,哀求地拽住堂姐的手,“二姐……”
堂弟善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仿佛她再走就是心狠手辣的壞人。徐秋兒有點扛不住堂弟的攻勢,摸摸男娃腦袋,轉身掃了嚴敬一眼,再移開視線,側對他問道:“叫我做什麽?別告訴我你走不了了。”
小姑娘松動了,嚴敬連忙收起臉上怒色,無奈道:“我腿沒事,背上刺得慌,刺小我看不見,你幫我拔.出來。你別多想,阿木再大幾歲我肯定不用你,他太小了,我怕他紮了手。”
徐秋兒不高興幫他,哼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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