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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卻是紅的。
徐槐毫不閃躲地盯着她,鐵了心要證明自己。
男人膽子肥了,瞪他不管用了,管平別開眼,盯着北窗看了會兒,冷聲道:“好,我就再便宜你一次,不過你記住了,這次還不行,你就娶旁人去。”
她說得直白,徐槐比她還痛快,一揮手,丢了腰帶。
既然要驗貨,那就驗個徹底。?
☆、第 110 章
? “姐姐,大哥怎麽還沒出來啊?”徐秋兒坐在東院房檐下,好奇地往那邊張望,姐妹倆留在外面,萬一有人來了,好歹能給屋裏的鴛鴦放個哨。
凝香是“過來人”,雖然不敢相信平時在管平面前怯怯諾諾的堂兄會像陸成那樣欺負人,可想想堂兄跟管平單獨待了快兩刻鐘了,一個寡言少語一個在管平面前說不上三句話就結結巴巴的,單純說話應該堅持不了這麽久……
“我也不知道。”
沒法解釋,凝香低頭做針線。她的繡活在自己屋裏放着沒拿出來,這是李氏縫到一半的枕套,她閑不住,接着縫了起來。餘光裏見徐秋兒又想站起來湊過去偷聽,她輕輕喊了聲,徐秋兒剛要撒撒嬌,西院忽然傳來了開門聲。
徐秋兒立即坐回了板凳上,假裝看堂姐的針線。
凝香沒忍住,朝自家望了過去,就見堂兄大步走了出來,先往東院這邊走,一對上她們倆,本就泛紅的臉更紅了,尴尬地扭頭看看,撓着後腦勺直奔大門而去。
但短短的一個照面,凝香注意到了堂兄破了皮的嘴唇。
好端端的嘴唇怎麽會流血?
肯定動嘴了啊。
凝香替二人害羞,紅着臉低下頭。
徐秋兒也瞧見兄長的“傷”了,這傷的地方實在太暧.昧,她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姑娘,稍微一想就琢磨過來了,粉面微燙,對着兄長背影呸了口,小聲嘀咕道:“活該,也不看看管姐姐是什麽人,還敢使壞!”
她可是幫理不幫親的。
凝香偷偷地笑,過了會兒才起身道:“你在這邊呆着,我去看看她。”
徐秋兒想想自己的身份,怕管平看到她想到哥哥更不高興,忍着一肚子困惑沒有要求跟着。
凝香笑着回了西院。
管平剛剛整理好衣裳,靠着門板喘呢。
不喘不行,實在是費了太大的勁兒才趕走了那頭瘋牛。
徐槐那家夥,膽大起來她都佩服,竟敢在她面前耍混。管平答應給他揚眉吐氣的機會,是想像昨晚那樣隔着褲子,誰料徐槐……豪言壯語已經說出口了,半途而廢顯得她膽怯怕他一般,管平只好扭過頭便宜他。
再怎麽說也是沒沾過男人的姑娘,管平無法在這種情況下還與他對視,徐槐就以為她害怕了,目不轉睛地盯着她,越來越重的氣息都噴在了她臉上。管平被他吹得仿佛站在烈日底下,急着擺脫他,不顧手臂的不适也堅持着。
好不容易結束了,他又發瘋似的撲了上來。
或許是他一直站着沒動,攢了一身的力氣,而她勞累了半晌,竟一時沒能推開。他還挺聰明,知道身手不敵,便用一身蠻勁兒攥住她手壓住她腿讓她無法使出那些招數。唯一還能動的是嘴,咬了他一口,他又挪到別處了。
低頭看看,左邊衣襟好像被人潑了水。
想到徐槐牛飲般的動作,管平拳頭攥緊,咔擦作響。
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管平深深呼出一口氣,先開了口,“凝香?”
她聲音聽起來還算平靜,凝香松了口氣,猶豫片刻,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跟他打了一場,有點累了,我自己待會兒。”
管平含糊地道。
凝香識趣地沒有追問兩人是怎麽打的。
待到晌午,管平依然沒有出門,要吃飯了,凝香有點擔心,敲了敲門。
“我不餓,你們先吃吧。”管平躺在炕上,淡淡地道。
凝香急了,看看門外,低聲道:“是不是我大哥欺負你了?”總覺得管平生氣了。
“沒有。”想到徐槐臨走前說的話,管平望着窗外,最終還是決定不跟他計較,放低聲音道:“凝香,今天中午他應該會說我們的事。”
凝香愣了愣,随即明白過來,欣喜道:“行,那你先歇着,一會兒我把飯端過來。”
原來管平不去東院吃飯,是害羞了。
凝香興奮地叫上弟弟去了東院。
徐秋兒正在擺碗筷,徐守梁在北門門檻那坐着,李氏站在鍋臺前往碗裏夾糙面包子,鍋臺上擺了兩個碗了。凝香一手一個端到了桌子上,故意對着徐槐兄妹的屋子解釋道:“管平睡着了,咱們先吃吧,一會兒我給她端過去。”
李氏聽了,特意留了四個包子在鍋裏,沒有夾進盆子,免得端過去時涼了。
幾人坐好了,徐槐才慢慢吞吞地走了出來,誰都沒看,坐到了徐守梁下首。
兒子在屋裏悶了一天,李氏這才發現兒子嘴唇破皮了,納悶地問了一句。
“不小心咬的。”徐槐心虛地低頭吃包子,耳根發紅。
李氏盯着兒子看了會兒,越看越覺得兒子有什麽事瞞着她,決定飯後好好問問。
凝香心知肚明,沒有拆穿。眼看堂兄連着吃了兩個包子也沒提他與管平的事,凝香急了,剛想暗示堂兄一番,忽見對面的男人面現猶豫,凝香心裏一喜,以為堂兄要開口了,不由翹起了嘴角,下一刻就見堂兄伸手,又從飯盆裏拿了一個包子……
敢情他剛剛是在猶豫要不要再吃一個?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凝香再也忍不下去了,輕輕咳了咳。
徐槐做賊心虛,偷偷擡眼看堂妹。
凝香立即狠狠瞪了他一眼,朝西院扭扭頭,無聲地催他,“說啊。”
讀懂了堂妹的唇語,徐槐默默低頭,咬了一大口包子。
凝香恨鐵不成鋼地瞪着他。
李氏看出了不對,放下筷子問道:“你們兄妹倆賊眉鼠眼說什麽悄悄話呢?”
凝香沒做錯事,昂首挺胸地盯着堂兄。
李氏夫妻、徐秋兒目光就都落到了徐槐身上,連阿木都放下了啃到一半的包子。
徐槐再也沒法裝糊塗了,瞅瞅父母,豁出去似的道:“爹,娘,我要娶管平當媳婦,她已經答應我了,你們趕緊挑個日子把酒席辦了吧。”
他總算說出來了,凝香與徐秋兒互視一眼,都笑了。
徐守梁、李氏則傻了眼,好半晌沒回神。
飯後,李氏親自端着飯碗去了西院,攆走想聽悄悄話的女兒侄女外加不懂裝懂的小侄子,自己進了西屋。這次凝香沒有阻攔堂妹,一邊一個,三人一起躲在門簾後偷聽。
李氏确認了管平的心意,高興地不得了,說了很多誇贊管平的話。
面對李氏,管平态度一直比對同輩軟和些,如今就要成婆媳了,她更是不好在李氏面前冷着臉,有點拘謹地低下頭,小聲道:“伯母別這麽說,伯母不嫌棄我在外面颠沛流離那麽久,是我的福氣才對。”
娘倆互相誇贊,最後提到了婚期。
李氏考慮地周全,從人言上講,确實在侄女出嫁前将兒媳婦娶進門更妥當。低聲講了這番道理,她握住管平的手道:“伯母現在手裏銀錢不多,辦酒席置辦東西也得花錢,禮金上恐怕要先委屈你了……”
管平根本不在意那些,擡頭道:“伯母,我……”
李氏搖搖頭,打斷她道:“你先聽我說,咱們家那兩頭豬明年下崽兒了,運氣好的話多下幾只,養一個月賣了,應該能賣上十幾兩,蓋完房子剩下的都給你把着,就當補上禮金,往後老大掙的錢你們小兩口自己攢着,不用再給我。現在我跟你伯父身體壯實,下地幹活沒問題,等将來我們老了,再讓你們孝敬。”
她句句掏心窩子,是再好不過的婆母,管平眼睛發酸,不習慣撒嬌,低頭掩飾眼中淚水。
李氏歪頭瞧瞧,笑着将準兒媳摟到了懷裏,滿足地感慨道:“一眨眼我也有兒媳婦了,還是百裏挑一的好媳婦,長得好看不說,下地幹活比誰都勤快……香兒冬月月底大定,你要是願意的話,咱們十月擺酒席行不?我跟你伯父剛剛看了黃歷,十月初九是好日子,只是就剩一個月了,可能有點倉促……”
“我都聽您的。”管平靠在長輩懷裏,聲音有點啞。
能來徐家,簡直是重新活了一次,徐家人對她這麽好,就是不辦酒席,她也願意跟徐槐過。
李氏拍拍小姑娘肩膀,婚期就這樣定了下來。
娘倆又說了許多貼己話,李氏笑道:“明天我得再去一趟鎮子,你也得趕緊繡嫁衣了。大件的伯母幫你繡,裏面貼身的你自己繡吧,反正旁人也看不見。”
管平女紅還有點拿不出手。
被長輩打趣了,管平難為情地低下了頭。
李氏笑呵呵地下了炕,外面凝香姐仨連忙跑到了東屋。
李氏哼了聲,追到東屋瞅瞅三個孩子,看着凝香道:“重陽陸成估計會過來,他來了我再把消息告訴他,這幾天忙,就不特意去他家送消息了。對了香兒,你手巧,成親日子也不算急,先多幫幫你嫂子吧,忙完你大哥的好事咱們再一起替你準備。”
“嫂子……”阿木嘿嘿地笑了。
“您改口的倒快。”凝香輕聲打趣了長輩一句。
李氏露出一個理所應當的笑,回東院跟丈夫商量去了。
家有喜事,早上在院子裏教弟弟背書寫字,凝香聲音都帶着股歡喜勁兒,輕輕柔柔的好聽。
隔壁院子,張彪正要套驢車準備陪新婚妻子回門,突然聽到對面飄過來的溫柔聲音,想到聲音主人的嬌美模樣,不受控制地望向兩家牆頭,出了神。一眨眼,他娶了媳婦,她也要嫁人了……
他妻子柳枝從竈房出來,就看到了丈夫這副為旁的女人出神的模樣,因為聽到她的腳步聲,才趕緊去套驢車,更顯得心中有鬼。
柳枝望向徐家,暗暗咬牙。
她小時候常來表哥家,認識凝香。姑娘家什麽時候都愛美,也喜歡跟夥伴們比較,柳枝就特別羨慕凝香,羨慕她長得白淨,羨慕她眉眼好看。開始只是羨慕,慢慢地年紀大了些,發現表哥對着凝香時笑得特別溫柔,“香兒”喊得特別好聽,她胸口便堵得慌。
張彪是她的表哥,應該對她最好才是,憑什麽偶爾訓斥她,對凝香卻始終一副好脾氣?
得知凝香賣身當了丫鬟,柳枝很是高興了一陣。
未料今年她要嫁過來了,凝香竟然也回了家,簡直天生要克她。
就算凝香與人定了親,柳枝依然不痛快,礙于新婚才三天,她硬生生忍下了。
然而黃昏從娘家回來,聽卸完車的丈夫說要去徐家一趟,柳枝再也壓不住怒火,對着隔壁高聲斥責道:“不就是章家請你幫忙傳個話嗎,你在這裏喊一聲不就行了,何必非要過去見上一面?”?
☆、第 111 章
? 兩家住隔壁,旁邊院子裏聲音大點,都能傳到這邊來。
彼時李氏在東院做飯呢,凝香姐妹與管平都在院子裏,圍着裝有紅豆的簸箕坐成一圈,邊将壞粒挑出去邊看阿木玩。為準備徐槐的親事,李氏買了很多紅紙,有張弄壞了,凝香剪了剪,用面糊沾了個風車。九月的黃昏,秋風涼爽,阿木興奮地拿着風車在院子裏跑,看着紅紅的風車不停轉動,特別開心。
張彪夫妻回來的動靜他們都聽見了,哪想到兩口子會突然吵起來?
如果張彪套驢車時随口說的那句“我去那邊看看”無法透漏他想去哪裏,聽完柳枝口中的“章家”二字,連阿木都知道張彪想來自家了,好奇地停在柿子樹下,仰頭望向牆頭,不懂柳枝怎麽好像生氣了。
她不懂,三個姑娘都聽出了柳枝話裏的酸味兒,“何必非要過去見上一面”,不正是說張彪想要借傳話的由頭見凝香嗎?
柳枝怎麽說張彪徐秋兒管不到,但牽扯到堂姐,徐秋兒立即不高興了,手裏壞豆丢出去,擡頭就要回嘴。凝香及時朝她搖搖頭,繼續挑紅豆,低聲道:“別吵了,就當沒聽見罷。”
小時候張彪從山上摘了一把紅棗,當時她、堂妹與柳枝一起在門口玩,張彪分了她與堂妹一些,柳枝都不高興,回家時小聲跟張彪抱怨,嫌他對她們姐妹與她一樣好。凝香聽見了,自此也明白了柳枝的脾氣,用鄉下的土話說就是太“獨”了,所有她喜歡的人只能對她一人好才行。
今日算是柳枝嫁過來凝香第一次聽她針對自己,聽多了侯府丫鬟為裴景寒争風吃醋的事,凝香登時明白,柳枝這是将她想成了情敵,吃她的醋了。凝香問心無愧,不想因為柳枝一句酸話就吵起來,吵了就容易傳出去,姑娘家牽涉到這種事情裏并非好事。誰知道旁人會說柳枝胡思亂想還是說張彪真有花花心思,或是說她做了什麽勾搭張彪?
凝香與張彪就是鄰家兄妹的關系,她相信張彪也是這麽想的,故由張彪私下解釋最合适。
“你瞎嚷嚷什麽?”張彪臉沉了下來,低聲斥責新婚妻子,怕柳枝繼續胡說八道,他先将人推到了屋裏,皺眉道:“人家香兒好好的姑娘,你這樣說傳出去惹人誤會怎麽辦?鴻林中了秀才,章叔讓我捎句話,嬸子他們準會多打聽幾句,我才想過去說,你想哪去了?”
“你糊弄誰啊,你以為早上你偷聽她念書我沒看見?”柳枝不信,瞪着丈夫道。
張彪有點心虛,但表妹從小就愛吃醋,他應付起來也習慣了,無奈地解釋道:“咱們這邊都沒有人讀書,我聽着新鮮,多聽幾句怎麽了?表妹,咱們剛成親,她也快要嫁人了,你別多想了,白白讓人家笑話。”
凝香那麽美,他是有點喜歡,但他絕沒有去招惹凝香的念頭,一心想跟表妹好好過日子的。
摟住愛吃飛醋的妻子,張彪小聲哄了幾句,知道表妹喜歡聽軟話。
柳枝心裏舒服了些,卻還是戳着他胸口道:“不許你再喊她小名。”
香兒香兒,一聽就是狐貍精的名字。
張彪都依她,松開人道:“那我過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柳枝馬上抱住了他胳膊,嫁過來三天了,她還沒見過凝香呢,倒要看看現在凝香長成了什麽樣。
她剛剛得罪了徐家,也不知道人家聽沒聽見,張彪不太願意帶她去,轉念一想,不帶的話柳枝肯定更得瞎琢磨,只好抱着一絲僥幸領着人過去了。到了徐家門口,看見凝香三個姑娘就坐在屋檐下,不可能沒聽見妻子的話,張彪身體頓時僵硬起來。
柳枝是毫不在乎的,盯着凝香瞧了會兒,雖然震驚凝香的美貌,但想到凝香的未婚夫是個帶着兒子的鳏夫,她又覺得自己比凝香命好多了,瞅瞅身邊高大俊朗的表哥,她不由地挺起胸脯往前走。
徐秋兒看到她這模樣就來氣,狠狠剜了柳枝一眼,諷刺道:“有話隔着牆頭喊一聲就是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我這不是好幾年沒看到香兒了嗎,過來瞧瞧。”蠻橫無理的人臉皮都比較厚,柳枝就跟沒聽出來似的,笑着打量凝香,“四年多沒見了,香兒越長越好看了,聽說你在侯府世子身邊做事,那麽好的差事,怎麽回家種地來了?”
該不會是在侯府混不下去了吧?
心裏這麽想,柳枝的眼神就帶了幾分不懷好意的探究。
凝香看出來了,直接看向張彪,剛要開口,竈房李氏沉着臉先問了出來:“彪子到底有啥事?”
一句話都懶着跟柳枝說,大壯娘招人厭,她娘家侄女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憐張彪這孩子了。
張彪尴尬極了,沒敢看凝香,同李氏道:“鴻林中了秀才,章叔讓我跟香……你們說一聲。”
李氏頓覺如鲠在喉。
崔氏娘倆痛快了,她當然不痛快。
凝香更是震驚無比,章鴻林竟然中了?上輩子明明沒有的,怎麽這次……
“他考了第幾名?”李氏不信崔氏的兒子會有什麽真才實學,不甘心地問道。
張彪摸摸腦袋,不知該用什麽态度說,柳枝搶過話頭道:“好像是倒數第三名吧,不是第三就是第四,真險,差點就又落榜了。”章家是凝香的親戚,關系再不好都有章滿那個親舅舅呢,所以柳枝不想讓凝香太得意。
凝香垂下眼眸,仿佛猜到了變故出在何處。
是不是章鴻林受了打擊,一氣之下發奮了一陣子,所謂臨陣磨槍不快也光,然後就考上了?
是人都會想着争口氣,章鴻林吃了苦,有這種勁兒頭也不足為奇。
收起詫異,凝香客氣地道謝:“謝謝大哥嫂子,我知道了,勞煩你們跑一趟。”
柳枝還想再說幾句,張彪嫌她得罪人,硬拉着人走了。
徐秋兒對着她背影呸了一口,“竟然還跟過來了,真以為誰要惦記她男人似的,等陸大哥來了讓她見識見識,看她還有沒有臉把自己的男人當香饽饽。”
“秋兒,怎麽說話呢?”凝香小聲訓道,一碼歸一碼,張彪對她們不薄。
堂姐脾氣好,徐秋兒埋頭挑豆粒,管平瞧瞧姐妹倆,不知該說什麽。
李氏瞅瞅侄女,試探着問道:“香兒,你表哥考上了,你高興不?”
凝香不高興,撥了撥眼前的豆粒,跟大伯母說了心裏話,“他那樣的人,當了官也是貪官,最好就考個秀才,給家裏掙點名聲,以後次次落榜才好。”
能想出迷.暈她這等下三濫手段的人,會是好官?
侄女沒有濫發好心,李氏松了口氣,馬上附和道:“就是就是,不過我看他這輩子也就是秀才命了,沒聽人家說他是倒數的名次嗎?純粹是碰了運氣,考舉人可比考秀才難多了,我才不信他一直都走運。”
倒數好啊,崔氏敢來炫耀,她就拿名次臊她。
章家。
章鴻林金榜題名意氣風發,出門與同窗好友慶賀了一天,黃昏才回來,一身淡淡的酒氣。
崔氏跟着兒子進了廂房,親手給面現疲色的兒子端茶倒水,笑得十分自豪,問了問今天都有哪些同窗,很快就提到了徐家,“我托張彪捎話去了,這會兒徐家人應該都知道了,鴻林啊,馬上就要重陽,要不咱們去瞧瞧他們?”
她要好好去打凝香的臉,真以為他們沒她幫忙就不行了似的,哼,兒子靠自己也能中秀才。
章鴻林不怕凝香,但他忌憚管平,喝口茶水解了渴,陰沉着臉道:“不用,等将來再說。”
中秀才是好事,不過這只是第一步而已,萬一明年秋闱落榜,現在他有多高興,屆時就有多丢臉。他已經讓表妹看低了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故而必須謹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他有了官職,等裴景寒忘了凝香這個舊人,他再去“探望探望”他的好表妹,送份大禮。
兒子不贊同,崔氏有點失望,章鴻林看出來了,免不得又給母親講了番道理。
這娘倆不去,陸家可有人早就眼巴巴盼着重陽了。
初八這天早上,陸成套好驢車,将提前準備的一壇子菊花酒四樣果餅拎到車上,便要出發。
“爹爹!”
竈房裏突然傳來阿南清脆的叫聲,陸成心中一緊,連忙搬了一個筐罩住禮品。
“爹爹!”阿南已經走到南門口了,瞧見爹爹站在驢車前,他眨眨眼睛,猜測道:“姑姑?”說完扶着門板,慢慢地跨了出來,再颠颠地往陸成跟前走,走一步臉上的嫩肉颠一颠,高興地喊姑姑。
“爹爹去果園,不去姑姑家。”陸成抱起兒子,笑着哄道,“阿南在家跟叔叔玩啊。”
言罷抱着阿南往竈房走,到了門口,就見負責照看阿南的二弟正從對面二叔家往這邊跑,兄弟倆目光對上,陸言冤枉道:“我剛剛就去了下茅房……”
誰知道一出來侄子又偷偷跑回來了?
陸成瞪了弟弟一眼,将阿南送了過去。
阿南被二叔抱着,烏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爹爹,眼看着驢車出了門往東拐去,小家夥突然急了,不停地喊爹爹,小身子使勁兒往前撲。侄子懂事,大哥去果園小家夥早就不追了,今日突然哭鬧起來,陸言趕緊抱着侄子追出了大門。
陸成也停了車,跳到地上,回頭問兒子,“怎麽了?”
“姑姑!”阿南哭着朝爹爹伸手。
陸成哭笑不得,接過眼含淚水的兒子再次解釋道:“爹爹去果園,下次再帶阿南去找姑姑。”
阿南仰頭看爹爹,突然打了陸成一下,“瞎掰!”
陸成愣住,陸言也傻了。現在小家夥會說的話越來越多,夜裏他們哥仨說話,他也小聲嘀咕學話,瞎掰兩字也會說了。比如他當着侄子的面藏了他的荷包說丢了,侄子就會笑着說他瞎掰,那時候陸言絕不會震驚,但現在侄子怎麽知道他爹在騙他?
兄弟倆都盯着阿南,阿南揉揉眼睛,扭頭看西邊,喊果子,然後再轉身,指着東邊喊姑姑。
爹爹去果園從西邊走,今天走東邊了,三叔送他去找姑姑就是從東邊走的。
阿南望着爹爹,小嘴兒嘟了起來,淚疙瘩還在往下掉,委屈極了。
侄子快成精了,陸言詫異過後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拍拍兄長道:“你養的好兒子,你自己想轍吧,我去屋裏了。”
能有什麽轍啊,侄子人小聰明脾氣大,一旦被他知道爹爹在騙人,短時間內再糊弄他就不容易了,而今天是初八,明天家家戶戶過節不能送禮,兄長只能今天去,再不想帶阿南,這次也得帶上。
侄子不在家,他總算可以輕松半天了。
陸言腳步輕快,陸成無比頭疼。
看着控訴地望着他掉淚疙瘩的兒子,陸成終究沒能狠下心,低頭親了小家夥一口,笑道:“好,爹爹帶阿南去找姑姑,不過咱們得先換身衣裳,阿南穿的幹幹淨淨的,姑姑才喜歡你。”
阿南破涕為笑,低頭瞅瞅自己的衣裳,轉身朝家門口看去。
一刻鐘後,陸成再次趕車出發,車上坐着阿桃阿南姑侄倆。?
☆、第 112 章
? “姑姑!”
陸成的驢車還沒停到徐家門口,阿南就開始對着那邊大聲叫喚了。
小家夥已經一個多月沒看到凝香了,如果沒人跟他提,他或許已經忘了,但陸成與凝香的關系挑明後,陸家兄妹四個常常提到凝香,潘氏也會說,阿南就知道叔叔們口中的“嫂子”說的是他最喜歡的香姑姑,二奶奶口中的“香兒”也是他最喜歡的香姑姑。
再加上天天挂在胸前的紅荷包,阿南就一直記着姑姑呢。
小家夥叫的響亮又渴望,因為知道陸成今日會來便打算在屋裏躲到陸成離開的凝香忍不住了。換作她與陸成剛剛好上的那會兒,她或許會繼續躲在屋裏,但自從陸成為了她去侯府面對裴景寒的刁難後,凝香在心裏與陸成更親密了幾分,所以為了早點看到她特別想念的阿南,凝香扭捏片刻,迅速下了地。
她要去接阿南。
“姑姑!”
阿南剛由親姑姑牽着走進徐家東院大門,瞧見從西院竈房走出來的凝香,立即咧嘴笑了,牽着姑姑要跑。
小家夥今天穿了一件寶藍色的小衣裳,襯得臉蛋更白淨了,烏溜溜的鳳眼快要眯成了一條線。許久不見,凝香總覺得阿南好像長高了點,一看阿南這麽高興,她情不自禁加快了腳步,直到陸成一手拎着酒壇一手提着四包果子跨進了大門。
凝香腳步慢了,視線自作主張地往上移,看她二十來天未見的未婚夫。
陸成當然也最先望向了她,就見她穿了一件杏紅色的衫子,迎着秋日明媚的陽光走過來,面頰白裏透紅,杏眼水波潋滟,一臉溫柔淺笑。未婚妻太美,看得陸成有一瞬恍惚,詫異她竟然當着徐守梁一家人的面朝她笑,正美着,那邊的小姑娘紅着臉低下頭,将走到跟前的阿南抱了起來,一轉身就往回走了。
陸成貪婪地望着心上人的背影,又甜蜜又生氣。
他算是看明白了,今日若非他領了阿南過來,她別說對他笑,恐怕屋門都不會出。
“我姐姐都進去了,陸大哥怎麽還在看啊?”徐秋兒站在母親旁邊,笑着打趣道。
陸成連忙收回被未婚妻勾走的魂兒,瞅瞅同樣笑得狡黠的李氏,并未露出任何尴尬。坦蕩蕩一笑,承認了自己确實很惦記凝香,陸成将手裏的酒遞向最嚴肅的徐守梁,“伯父,留仙鎮的菊花酒有點名氣,我二叔愛喝,您嘗嘗怎麽樣,喜歡了我再多買兩壇孝敬您。”
凝香爹娘都不在了,他就得把徐守梁夫妻當岳父岳母孝敬。
徐守梁對陸成還是有點偏見,如今婚事都定下了,為了侄女嫁過去的日子着想,他也不能給陸成難堪,但威嚴岳父的派頭該擺還得擺,讓陸成怕了,将來他才不敢以為侄女沒有娘家人撐腰,欺負侄女。
“以後別破費了,從咱們鎮上打二兩酒就行,那邊東西貴。”肅容接過酒壇,徐守梁客氣道。
“我跟酒家認識,他給我算便宜了。”陸成恭敬地道。
徐守梁點點頭,引着他往自家走。
陸成瞅瞅西院,心裏有點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兒。
進了屋,徐守梁夫妻與徐槐負責招待他,徐秋兒早跑西院逗阿南去了。李氏也想阿南,琢磨着先把大事說了,就讓他們三個爺們聊,因此聊了幾句家常,給陸成倒了碗專門為招待他準備的茶水,便瞅瞅兒子,笑道:“陸成啊,伯母有件好消息要告訴你,你猜猜是啥?”
陸成瞧見她看徐槐的那一眼了,胸口裏頭咯噔一下,故作糊塗道:“您一點提示都不給,我哪猜得到?是不是伯母出門揀到銀子了?”
侄女婿會哄人,李氏哈哈笑,與歪頭掩飾笑容的丈夫對視一眼,直接告訴了他,“揀到銀子算什麽,是你準大舅子要娶媳婦了,就是管平。伯母想着明年你跟香兒要辦喜事,正好管平年紀不小了,看看黃歷,定在了十月初九,到時候記得你們兄妹四個還有阿南都來,一個都不許少,聽見了沒?”
陸成朝她露出一個驚喜的笑,放下茶碗走到徐槐身邊,看似輕輕地拍了拍徐槐肩膀,揶揄道:“沒看出來啊,這麽快就把日子定下了,今兒晌午咱們必須多喝兩盅。”
說話時大手狠狠地抓了徐槐肩膀兩下。
憑什麽啊?
他費了九頭牛的勁兒才追到了凝香,這才剛過了小定,大定都得十一月底,徐槐中秋剛跟管平好上,沒等兩個月就可以娶媳婦了?而且徐槐才十八,十八就娶媳婦了?
越想越酸,陸成找個借口将徐槐扯到後院,非要跟他算算賬,那晚誰痛痛快快答應他要比他晚成親的?
二人在後院“暗戰”,李氏趁機跑到了西院。
阿南正在炕上玩阿木的風車,小家夥第一次看到這種玩意,按照阿木教的那樣舉着風車颠颠地滿炕亂走,可惜屋裏沒風,他颠得又慢,風車整個随着他揮手的動作晃悠,根本沒轉。阿南不高興,遞給阿木讓他再教一遍。
“給我吧。”凝香柔聲從弟弟手裏接過風車,放到嘴邊用力一吹,紙風車轉了一圈,慢慢停了下來。
學到了新玩法,阿南颠颠走到娘親跟前,一手扶着娘親胳膊,低頭去吹。
這次風車總算動了,雖然只轉了一點點。
阿南興奮地不行,搶過風車跟阿木去吹了。
李氏坐在炕沿前看孩子們玩,覺得差不多了又出了屋,準備準備要做飯了。
“伯母。”陸成在院子裏攔住了她。
李氏知道這是有悄悄話說,笑着問道:“怎麽了?”
陸成咳了咳,扭頭道:“伯母,您看,我比槐弟還大四歲,他都要比我先成親了,那我跟香兒的婚事,能不能也在年前辦了?我記得臘月就有個好日子。”
李氏懂了,這是跟她抱怨來了。
但她也有她的道理,哼道:“你想得美,我們老大是比你小,可你兒子都有了,有啥好着急的?再說了,你是比老大年長,香兒還比管平小呢,你看看咱們村裏,有幾家閨女十四歲就出嫁的?十六七嫁人的比比皆是,我答應明年就嫁侄女,你早該知足了,少在這兒跟我裝委屈。”
長輩不好糊弄,陸成連忙換上讨好的笑,軟聲道:“那正月行不行?伯母,您不能太偏心啊,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您把香兒當女兒,那我也算是您半個兒子是不是?您就答應了吧?”
早娶一天是一天。
“其實我跟你伯父看過黃歷,三月,不能再早了。”李氏不留餘地地道,“香兒還沒安安穩穩地在家過過年呢,正月肯定不行,二月天冷,忙起來凍手凍腳,三月春暖花開,剛剛好。”
三月,也是陸成覺得明年裏最合适的日子。
争取不到婚期提前,陸成“幽怨”地看看李氏,有點賭氣似的道:“那您讓我去西院待會兒。”
他想媳婦了。
這人厚顏無恥,什麽話都敢跟她這個大伯母說,李氏瞪了他一眼,對上陸成期待的眼神,又心軟了,瞅瞅南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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