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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那一聲聲口哨,凝香可沒有管平的膽量。生怕被人發現她與陸成,小姑娘反悔了,哆嗦着按住陸成的手,要把褪到胳膊肘的衫子拉起來,哭似的求他,“陸成……”
陸成頓時在心裏将徐槐罵了個狗血噴頭!
要不是他突然吼了一嗓子,路上也不會有那麽大的動靜。
天知道他費了多少吐沫才哄她答應給他嘗嘗裏面的?
“香兒別怕,咱們等他們過去。”抱住香噴噴的姑娘,陸成默默地在心裏哀求。
“不要……”凝香膽小,眼淚真的掉了下來,靠在他肩上小聲地哭。
陸成雙拳握緊,良久才猛地将她衣裳拽了上去,飛快起身道:“你在這兒坐着,我去放放水!”
凝香急着整理衣衫,沒有管他。
陸成疾步繞着柴垛走了小半圈,站定。
悉悉索索的,凝香很快就穿好了衣裳,聽陸成的話,乖乖地抱着膝蓋坐在原地等着。他收手了,她也不哭了,望望月亮,想到自己差點就與陸成做那種事了,羞羞地捂住了臉,捂了會兒,雙手後移,改成捂耳朵。
她知道陸成就在七八步遠的位置,然而等了很久,都沒聽到他放水的動靜。
凝香眼簾動了動,繼續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依然沒有聲音。
小姑娘開始擔心了,陸成是不是生氣了,不想對她發火,故意找個借口躲開,自己生悶氣?
想想剛剛,好像是她不對,答應了卻又半途而廢,而他明明那麽盼望。
這麽久都不說話,得有多氣?
凝香不後悔,但她心疼陸成,覺得對不起他,朝那邊扭頭,低低地喚了聲,“陸成?”
陸成動作微停,随即繼續,以為她膽怯,啞聲道:“怎麽了?”
凝香低下頭,好像他在眼前一樣,靜默幾瞬,細聲賠罪,“對不起……”
乖乖的道歉随風傳過來,陸成有點好笑,閉上眼睛想象她現在的神情,“我沒生氣。”
氣也氣徐槐。
凝香不信,随手扯掉旁邊的一顆雜草,紅唇嘟了起來。
騙誰呢,沒生氣為何跑那邊不理她了。
“香兒……”
正猶豫接下來要說什麽,他忽然喚她。
凝香輕輕嗯了聲。
“我是有點生氣,你喊我一聲好哥哥,我就不氣了。”?
☆、第 108 章
? “……喊聲好哥哥……”
陸成的聲音低沉,又有點不穩,不是自己害臊不敢說,而是一種凝香不懂的原因。
卷着手裏的枯草,凝香在心裏呸了他一口。
好哥哥,他想的美,愛生氣就生氣,她才不喊,惱羞成怒催他,“你快點的,要回去了。”
堂兄與管平已經往回走了,凝香不想遲到太久,讓人誤會她與陸成做了壞事。
“不喊我不送你回家。”陸成仰着頭,心不在焉地道,又喜歡她柔柔的聲音,所以哄她說話。
凝香也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一聽這話頓時惱了,噌地站了起來,先前的愧疚蕩然無存,“我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說着丢了枯草,就要從另一邊繞過去。
“再走一步,我也問你嫁不嫁。”聽出她要走,陸成心中一緊,立即威脅道,手上動作加快。
凝香望望遠處依稀可見人影的土路,怕了,這人臉皮太厚,真的學堂兄那樣喊出來怎麽辦?
可她死活也喊不出那句話。
背對陸成站着,凝香小臉繃了起來。
知她氣到了,陸成那句威脅都是違心的,只是為了不讓她先走,哪敢再逼迫,匆匆解決了,草草收拾一番慌不疊跑了過來,還沒到跟前先賠罪,“香兒,我說着玩的,你別當真。”
停下腳步,伸手将人拉到了懷裏。
一下子挨得這麽近,淡淡的怪異味道撲面而來。
凝香皺了皺眉,忽然就記起在哪裏聞過這種味道了。
裴景寒是個愛幹淨的人,床褥一日一換,普通時候,他起床時被子掀開,露出被褥,一旦被子将被褥全部蓋上了,就說明昨晚他弄髒了褥子。凝香最開始不懂,聞出怪味兒看到奇怪的污漬,她悄悄問素月,也不知素月從哪聽來的,委婉地告訴了她。
眼下她竟然在陸成身上聞到了這種久違的氣味兒……
此時再回憶剛剛他低啞不穩的聲音,還有躲在那邊半天沒有動靜,凝香惱火地擰了他一把。
虧她還以為他生氣了還因此自責了,他竟然跑那邊不正經去了。
真就那麽喜歡做那個?
越想越氣,凝香又擰了一下。
陸成連連吸氣,當她是因為他的威脅不高興了,低頭哄道:“好了,我知錯了,走,我馬上送你回去。”
凝香憤憤地轉身。
陸成笑着抓住她手,用右手抓的。
凝香隐約猜到了他是怎麽弄的,哪肯給他幹壞事的手握住,使勁兒甩了出去,迅速從陸成身後繞到了他左側。陸成不懂她在躲什麽,不習慣左手牽着她,還想轉回來。
凝香不肯,躲閃時不小心踩到一處窪地,扭了一下。
“小心點。”陸成穩穩扶住了她,轉瞬就蹲在了她前面,扭頭道:“上來吧,我背你,我走得快,咱們早點去跟他們碰頭。”
凝香不想碰他的右手,而不讓他背他一定會牽着她,猶豫一會兒,俯身趴到了他背上。
“真乖。”陸成笑着道,穩穩站了起來。
凝香沒理他,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陸成歪着腦袋蹭了蹭她腦頂,心滿意足地背着未婚妻往土路上走,到了路上,又直接跨進了東邊的莊稼地,打算學徐槐管平他們穿地去柳溪村,又快又不用擔心被人瞧見。
“香兒,阿南想你了。”他低聲與她說話。
凝香也想阿南了,進了八月就沒見過小家夥,她怕阿南又忘了她。
“過兩天讓阿桃領他過來玩吧,我喜歡他,不會在意旁人的閑言碎語的。”陸成不帶阿南來,大伯母跟她解釋過其中的緣由,她知道內情,連續弦的名聲都不在乎,還怕被人說陸成偏心前妻的兒子?
她不在乎,陸成在乎,回頭看看她,道:“不用,你在家安心準備嫁衣,有機會了咱們一起出去,我抱阿南去見你。”
終于說出了這番話的真正目的。
看不到阿南,凝香很是失望,腦袋搭在陸成肩頭,對着月亮道:“哪有什麽機會。”
她知道陸成是想多見她幾面,如果能見到阿南,她也願意,但關鍵是沒有機會啊。白天不好出門,晚上阿南睡得早,她也舍不得折騰小家夥,單獨見陸成,她不想。
“這個月肯定不行了,九月底栗子熟了,得請幫工撿栗子,我還叫你們。”陸成柔聲道。
凝香記起來了,陸成與嚴敬是好友。
“到時候再看看吧。”凝香矜持地道,心裏挺高興的,果園裏很有意思,雖然累點,但既能掙錢,又能出門散散心,還可以光明正大地親近阿南。
她沒有一口拒絕,陸成就放心了,繼續跟他說自家裏的事,仿佛兩人已經做了夫妻。
兩個村子挨得近,穿地走捷徑就更顯得短了。
凝香擡頭望向村頭,隐約瞧見一道身影站在路邊,看不出男女,凝香剛想再找另一道身影,陸成低聲提醒道:“他對面的樹後還有一人。”
凝香看過去,果然看到一道影子。
應該就是堂兄與管平了。
“放我下來吧。”凝香輕聲道,讓人瞧見多不好。
“喊我一聲好哥哥。”老實了一路,陸成又開始耍無賴了,笑得很壞,“你不喊,我就背你過去,你知道我做的出來。”
“陸成!”凝香着急了,掙紮着要下去。
陸成突然加快腳步,無聲地威脅。
“你慢點!”凝香慌得心都要跳出來了,哀求地阻攔道。
“我數到三,你若不喊,我真的過去了。”陸成停下腳步,攥緊了她大腿。
凝香狠狠捶了他肩膀一下。
陸成身形晃了晃,好像要跨出去般,凝香吓了一跳,連忙抱住他脖子。
“香兒,就一聲。”陸成先将人放了下去,将她摟到懷裏,額頭故意貼着她單薄的肩膀,讓耳朵對着她嘴唇。
凝香咬了咬唇,想到堂兄他們可能也看見他們的影子了,她認命地閉上眼睛,蚊吶般喊了聲,輕飄飄的,“好”字勉強出了點聲,後面哥哥二字根本沒有聲音。
“真好聽。”
陸成沒再勉強她,飛快地親了親她發燙的面頰,“香兒,你喊的我骨頭都快軟了。”
這還沒怎麽出聲,真喊出來了,該是何等的滋味兒?
又親了一口,陸成牽着羞答答的未婚妻朝村頭走了過去。
“陸成?”徐槐被管平命令自己在路邊站了半天,此時聽到動靜,終于敢動一動了。
陸成應了聲,作為四人裏最年長的一個,他沒有半點不好意思,見凝香朝管平走過去了,他大步走到徐槐身邊,摟住人肩膀往遠處走了走,戲谑道:“她答應嫁你了?”
徐槐情窦初開,剛跟管平有了點進展,突然提起這個還不太自然,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恭喜了。”陸成誠心地道,沒等徐槐笑,馬上又壓低聲音道:“凡事講究先來後到,我與香兒先定的親,你們婚期不許排在我們前面。”
一家辦喜事,不可能短時間內連續辦兩樁。他計劃的明年二月成親,如果被徐槐搶了先,婚期恐怕得推遲小半年。
徐槐想到了管平的話,尴尬地道:“你們先,我家房子還沒蓋。”
陸成這才滿意,拍拍他肩膀,走到凝香跟前道:“走,我送你到家門口。”
凝香低頭道:“不用了,我跟管平一塊兒回去,你快走吧。”
陸成看了眼管平,想想他們沒來時管平就沒跟徐槐站一塊兒,現在更不可能只顧着與徐槐卿卿我我将他的未婚妻一人落在後頭,就嗯了聲,往回走了。
凝香沒好意思多看,挽住管平胳膊就往村裏走。
徐槐牢記管平的“約法三章”,乖乖地跟在她身後二十步外。
“你答應我大哥了?”陸成一走,凝香心思都回到了堂兄的姻緣上,小聲笑着問管平。
“你聽見了?”管平從容反問道,“看來當時你與陸成就藏在附近?”
凝香立即心虛了,腦海裏浮現陸成孩子般央求她給他嘗嘗的情形,扭頭不再多問。
徐家。
李氏讓丈夫女兒先睡了,她坐在西院守着睡着的小侄子,不時走到竈房往外面望望,一會兒告訴自己孩子們很快就會回來了,一會兒又擔心幾人是不是出了事,或是陸成真欺負侄女了。坐立不安之際,終于聽到幾聲狗吠。
有人經過,院子裏的狗才會叫喚。
應該是自家的孩子吧?
李氏索性就在院子裏等着了,十五的月亮明晃晃的,不用提燈照也能看清院子裏的情形。
根據狗叫算着時間差不多了,果然聽見了推門聲,侄女與管平先跨了進來。
李氏趕緊迎了過去,想問問為何耽誤這麽久,話到嘴邊,怕侄女尴尬,忍住沒問,慈愛地對兩個姑娘道:“好了,鍋裏溫着熱水,洗洗腳趕緊歇了吧,我們也去睡了。”
凝香哎了聲,與管平一起回了西院。
徐槐戀戀不舍地望着心上人的背影,撓心撓肺的。好不容易得到了她的首肯,滿心激動地追上去,她卻不許他靠近,也不準他再提成親的事,還搬出了三條約定,在她告訴他可以知會父母之前,他一不許跟她說話,二不許偷看她,三不許無故走進她二十步之內。
冷冰冰的,徐槐想讨價還價都不敢。現在想想,他都不知道今晚自己被什麽上了身,竟然還試圖欺負過她……可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徐槐又記起了壓在她身上的感覺,她人瞧着冷硬,身子卻十分柔軟……
越想越渴望。
“還傻站着做什麽,趕緊關門睡覺。”月色朦胧,李氏沒看出兒子凝望管平的眼神,一邊往上房走一邊低聲囑咐道。
聲音傳到了即将跨入西院竈房的管平耳中。
克制住回頭看徐槐的沖動,管平神色如常地進了竈房,只有唇角微微上揚。
泡過腳,凝香同管平打聲招呼,關好屋門就上炕了。
阿木仰面躺在姐姐的被窩裏,小臉微紅。凝香親親弟弟,脫了外衫吹了燈,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躺到了弟弟一側。但還是驚動了阿木,五歲的男娃動了動,朝姐姐這邊靠過來,熟練地摟住姐姐,豬仔兒般拱了拱。
凝香輕輕拍了拍弟弟,确定弟弟睡熟了,她忍不住回憶起今晚的點點滴滴。陸成牽着她手,他扛着她走,他抱她在腿上,他撒嬌地哀求,還有躲在柴垛一側做壞事時說的話……
心裏就甜絲絲的。
一夜好夢。
翌日早上,凝香睡了會兒懶覺,想起來時阿木醒了,抱着姐姐不許她走,興奮地聊昨晚的燈會。
凝香溫柔地陪弟弟。
西屋管平如常起來,見竈房門還關着,先去打開,站在門口看了看,舀水去北院洗臉。
水盆放到板凳上,正挽袖子,忽然瞥見徐槐從東院那邊出來了,手裏也端着臉盆,出來先往她這邊看,四目相對,徐槐見鬼一般又退了回去。
沒出息。
管平垂眸,撩水洗臉。
洗着洗着,聽到腳步聲,猶猶豫豫的,不用擡頭也知道是誰。
管平故作不知。
“你,我,這是我攢的私房錢,你替我管着吧。”
男人吞吞吐吐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管平沒料到他是來送錢的,皺眉擡頭,然而只看見徐槐大步離去的背影,再低頭,就見屋檐下多了一個灰撲撲的錢袋子。
管平盯着那錢袋子,最終還是撿了起來。
她回屋不久,東院那邊,徐槐偷偷探出頭,沒看見心上人也沒看見錢袋子,咧嘴笑了。
☆、第 109 章
? 村裏人婚嫁儀程比城裏簡單很多,姑娘的嫁衣也沒有那麽繁瑣。
凝香需要準備的就是自己的一套衣裳,外面紅衫兒紅裙,中間一身同色大紅中衣,裏面再是紅紅的肚.兜紅紅的亵.褲,再做一雙紅襪子一雙紅面繡花鞋,送陸家女眷親戚的禮物也得她自己做,畢竟要給長輩瞧瞧新媳婦的女紅手藝,被子枕套什麽的就讓李氏攬過去了。
正是農閑,趁着天還沒冷下來手指活動靈活,娘幾個整天坐在一張炕上忙活,充實有趣。
“姐姐,張大哥來了!”
院子裏阿木突然揚聲喊道。
凝香疑惑地擡起頭,李氏繼續做針線,瞅瞅地上三個木頭板凳,随口道:“準是來借凳子的。”
隔壁大壯哥哥張彪九月初三成親,也就是明天,那麽多賓客,親戚村人,一家的東西肯定不夠用,也不可能為了這種一輩子就一兩次的大事專門去買一堆東西回來,所以都是跟鄉鄰們借的,板凳菜碟飯碗,碗底标上記號,熱鬧完了再送回去。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徐家與張家挨着,別看平時多多少少都有罅隙,遇到事該幫的還得幫。
院子裏果然傳來了張彪的聲音,在東院那邊站着。
徐守梁不在家,徐槐出去招待張彪,幫他一起搬東西。
西院都是姑娘,張彪讓弟弟大壯去借。
家裏辦喜事有肉菜吃,大壯高興極了,加上小孩子天生愛熱鬧,特別願意幫着幹活,小牛犢子似的沖進凝香屋裏,瞅瞅炕上李氏娘幾個,直接就去搬板凳。
“你啞巴了啊?”李氏放下針線,故意瞪着男娃道,“我們答應借你了嗎?”
大壯站在板凳前提提褲子,不服氣地頂嘴道:“這是香兒姐家的板凳,又不是你們家的。”
臭小子又橫又氣人,李氏一把抓起旁邊的笤帚疙瘩揚了起來,吓唬他道:“你再說一句?”
大壯嘿嘿地笑。
凝香笑着放話道:“行了,大壯快拿去吧,別拿兩個,你抱不動,一個一個拿。”
“我拿的動!”大壯逞能地一手托一個板凳,真讓他擡起來了。
“我也拿的動!”阿木興奮地抱起另外一把板凳,笑嘿嘿地跟在大壯後頭走,像個小跟屁蟲。
孩子們走了,徐秋兒小聲問母親,“娘,咱們随多少禮啊?”
凝香、管平都好奇地看向李氏,小姑娘到了一定年紀,對這些東西都有了興趣。而姑娘們在娘家學的多了,将來出嫁了也好當家,不至于辦什麽事都沒有主意,還得問旁人。
李氏朝她們仨豎起了一根手指頭。
徐秋兒總在村裏住着,懂得多點,驚訝道:“一百銅錢?”
李氏嘆道:“可不是。”
莊家戶成親,親戚單說,同村的村民都會上禮錢,一般分三等。平時交好的出一百銅錢,主要就是左右鄰居前後對門常常打交道的,次點的出五十,住得遠不怎麽說話的出二十。同理,出錢多的可以全家一起去吃酒席,中間的帶少點,最少的那等通常都是當家的男人去吃席,誰要是臉皮厚非要攜家帶口的,東家該管飯管飯,但心裏肯定嫌棄,其他村人也會瞧不起。
“真不想給。”徐秋兒嘟着嘴道,大壯娘小氣吧啦的,張彪要娶的表妹柳枝也不是善茬。
李氏無所謂,一邊做針線一邊笑道:“明年你大哥差不多也娶媳婦了,咱們辦酒席她們也得出同樣的錢,不過是轉轉手而已。”
凝香姐倆聽了,偷偷笑着瞄向管平。
管平見慣了大風大浪,絲毫不将姐妹倆的打趣放在眼裏,擺擺手裏的繡繃,贊同李氏道:“這樣算算,伯母其實占便宜了,他們家只有大壯哥倆辦兩次喜事,伯母除了娶兒媳婦侄媳婦,還要嫁兩次姑娘。”
“管姐姐!”徐秋兒不依,繞過堂姐去打管平。
凝香低頭笑,臉蛋微紅,像塗了桃花粉。
小姑娘們一個比一個漂亮,鬧起來最讓人稀罕,李氏瞅瞅管平,笑道:“要不我認你當幹閨女吧?這樣你出嫁了我還可以辦次酒席,多占他們一份便宜!”
管平神色終于露出了一絲異樣,眼簾垂了下去。
徐秋兒立即瞪了自家母親一眼,“你想的便宜,怎麽不把全村姑娘都認幹閨女啊?”
平時那麽精明,好好的兒媳婦人選擺在眼前,愣是想不到那層。
李氏确實沒往那方面想,不是不喜歡管平,而是怎麽看管平都不像普通的村裏姑娘,看那氣度,以前肯定是富家千金,長得白白淨淨清秀好看,自己的傻兒子哪配得上。
“行了,你們玩吧,我去做飯了。”
瞧瞧快到晌午了,李氏去東院忙活了。
徐秋兒站了起來,靠到窗戶前目送母親走了,再湊到管平身邊,小聲問她,“管姐姐,你為什麽不讓我們告訴我娘啊?我娘喜歡你,知道你願意給我當嫂子,她肯定高興壞了。”
管平沒理她。
徐秋兒詢問地看向凝香。
凝香早琢磨過了,猜測着道:“是不是怕說了,以後不好再去東院吃飯了?”
若是現在讓她去跟陸成二嬸三嬸湊一張桌,凝香肯定不好意思。
徐秋兒繼續問管平,管平嫌她煩,抱着自己的繡活去西屋了。
徐秋兒眨眨眼睛,忽然想到一個主意,跟堂姐說悄悄話,“姐姐,你說,管姐姐今年已經十六了,嫁人正合适,要不我讓大哥問問她,今年就把婚事辦了?我娘說明年賣了豬仔兒就蓋廂房,讓他們兩口子先住西屋湊合半年,我搬過來跟姐姐住,管姐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早點成了親,免得哥哥天天傻惦記着,明明很想卻不敢上前說話,她看着都着急。
凝香想了想,突然覺得這主意可行。
現在她還在家,此時管平出嫁,傳出去了是她與堂兄日久生情。等她出嫁了,管平再留在西院住,外面可能有人會說她厚臉皮,那時候堂兄提出娶她,恐怕村人會瞎猜想,要麽說堂兄故意欺負人逼管平嫁她才能繼續在徐家住下去,要麽說管平為了留下勾.引堂兄……
鄉下男女規矩松點,但同樣容易傳出閑言碎語。
“這事還得大哥跟她開口,你去勸勸大哥。”凝香小聲道。
得到了贊同,徐秋兒立即去找兄長了。
徐槐被妹妹說的心裏一片火熱。
之前他還羨慕張彪羨慕陸成,現在他竟然有希望比陸成先娶媳婦了?
短時間不适合辦兩樁親事,但一個在年前一個在年後,就顯得間隔長了。
只是,他還沒蓋廂房,此時冒然去求娶,管平會不會誤會他因為她是孤女,婚事上看輕她?
娶媳婦娶媳婦,蓋了房子送上豐厚的聘禮,那才說明男方重視女方。
自家準備的還是不足。
礙着這層顧慮,徐槐将心裏的火壓了下去,中午傍晚用飯時偷偷看了管平好幾眼,都沒提。
第二天張家早早就忙了起來,李氏也過去幫忙了。
賓客太多,張家的院子裝不下,在街上又擺了十幾張桌,從凝香家竈房就能看見外面人來人往。隔壁辦喜事,他們不好關大門,凝香就将竈房門關上了,她這個定親的姑娘乖乖坐屋裏縫制嫁衣。徐秋兒好熱鬧,領着阿木出去玩了,管平待在凝香旁邊陪她。
吹吹打打的,張彪将媳婦迎了回來。
開席了,李氏端了兩盤炒肉過來,還有兩碗滿滿的米飯,對凝香管平道:“咱們家花了錢,不吃白不吃,那邊忙着,我先走了,你們吃完就把碗筷放外面,一會兒我再來拿。”
腳步匆匆,沾了一身歡喜勁兒。
畢竟是好日子啊。
凝香也忍不住替張家人高興,與管平吃了飯,還把碗筷刷了。
晚上還有席面,外面徹底安靜下來,天都黑了。
凝香與管平終于可以出去透透氣了,慢慢在院子裏溜達。走了小半圈,凝香忽然瞥見東院竈房門口有人探頭探腦,分明是自己的堂兄。凝香忍俊不禁,總覺得認識管平後,堂兄簡直換了個人,之前多穩重啊,現在……
忍着笑,凝香拉住管平,朝東邊揚揚下巴,“我先進去了,我大哥膽子小,你別欺負他。”
她清楚管平的本事,一點都不擔心堂兄能讓管平吃虧。
管平看着凝香快步進了竈房,再看看昏暗裏的男人,走到了柿子樹後。
這就是默許他靠過來的意思。
徐槐再傻也領會到了,瞅瞅已經吹了燈的父母房間,放輕腳步趕了過來。
管平背靠樹幹,雙手抱胸,眼睛看着六七步外的張家牆壁,聽徐槐走到跟前卻不敢繞到她對面,再無當日的勇氣,管平暗暗好笑,低聲道:“又有什麽事?”
徐槐斜了眼還亮着燈的張家東屋,知道那就是張彪與柳枝的新房,想想張彪也沒蓋新房就娶了媳婦,羨慕渴望同時湧上來,他咽咽口水,盯着管平朦胧的側臉道:“昨天,秋兒跟我說,等香兒出嫁了再娶你可能會招惹閑話,我,我覺得挺有道理的,就想問問,你……”
話沒說完,張家東屋的燈黑了,沒了那邊的光亮,管平的身影更模糊。
徐槐的心,咚咚跳了起來。
他瞅瞅張家,想到裏面的情形,聲音啞了下去,悶聲道:“咱們,換個地方說?”
“說什麽?”管平淡淡地道,掃了眼張家,故意裝作不懂徐槐提出換地方的原因。那種事情,她聽過幾次牆腳,除了嫌惡再無旁的感覺,就是不知徐槐會如何。
管平喜歡看徐槐犯傻的樣子,喜歡捉弄他。
徐槐心煩意亂,再次勸道:“先換地方吧?”
“不說我進去了。”管平作勢要走。
徐槐本能地伸手攔住,一擡手記起上次差點被管平卸了胳膊,連忙又放了下去,情急之下将心裏話一股腦說了出來,“我想早點跟你成親,你,你別誤會,我明年就蓋新房,絕不會委曲你,聘禮聘金你盡管說,要什麽我都給。”
管平笑了,重新靠到樹上,輕飄飄道:“看別人娶媳婦,你着急了?”
徐槐低下頭,手心都是汗,腦海裏是張彪将媳婦抱出花轎的情形。
他也想抱她,想……
一片寂靜裏,隔壁突然傳來女人的驚呼,停頓片刻又響了起來,斷斷續續的,頗有規律。
“你小點聲……”
男人的竊竊私語聽起來很是做賊心虛。
“我忍不住……”女人可憐巴巴地道,“要不表哥你等會兒?”
男人立即不說話了,于是新媳婦繼續哼唧。
徐槐整個人都要炸了,聽着別人媳婦的聲音,想象的全是他與管平。
他站在她兩步外,重重的呼吸清晰可聞。
管平沒被隔壁新媳婦的聲音影響,卻被徐槐的呼吸弄亂了心跳。
她忽然發現,這種事情,自己聽與跟徐槐一塊兒聽,感覺完全不一樣。
她不習慣,她想進屋了。
“我想想,明天答複你。”再慌,她依然理智,既沒有答應他,也給了他希望,免得他糾纏。
說着就要從徐槐身前離開。
走了兩步,餘光裏不再有徐槐的身影,走出第三步,突然被人從後面抱住,雙臂如鐵。
“我難受……”
徐槐不想欺負她,或許也是知道自己打不過她,但他也不想放她走,緊緊地抱着,額頭抵在她肩膀,只痛苦地告訴她他的煎熬,“管平,我難受……”
摟着她往他身上靠,讓她知道他的難受。
“……你自己不會?”
管平渾身僵硬,許久才勉強恢複一點理智,說出來的話卻讓她後悔不已。
這樣說,是不是顯得自己太懂了?
“啥?”徐槐心思都在隔壁的動靜上,沒聽清她說了什麽。
管平卻以為他真的不懂,想想他平時的憨厚傻勁兒,這會兒都敢動手動腳了,可見是真難受,管平有點于心不忍,一轉身,将人推到了牆上。
徐槐傻傻地看着她。
“我逃荒時,無意看到過……”
管平親手教他,打算示範兩下就換他自己,結果還沒解釋清楚她為何懂,徐槐突然哼了聲。
管平愣住,本能地朝張家望了過去。
那邊還沒消停。
不過既然徐槐不難受了,她收回手,轉身離去。
徐槐望着她,仿佛瞬間從天上掉到了地上。
丢人,丢人!
她會怎麽想他?
沒有張彪,她或許不懂其中的差別,可剛剛她分明懂了,才會看那邊。
氣自己不中用,徐槐恨恨地砸了下牆壁。
以前自己偷偷摸摸的,明明得費番功夫,今晚怎麽就沒堅持住?
家裏存錢不多,徐槐從未擡不起頭過,但現在……
徐槐想死的心都有了,偷偷洗了髒衣服,一晚上都在院子裏坐着生悶氣,黎明前鑽回被窩,天亮也假裝身體不舒服賴在屋裏不出門,誰都不想見。李氏進屋瞧瞧,見兒子不像是有大毛病,倒似心裏不痛快,想想後院晾着的褲子,好笑地猜測道:“看人家娶媳婦發愁了?”
徐槐蒙住腦袋不想聽。
李氏笑得越發歡快,拍拍被子道:“不急不急,明年娘給你挑個好媳婦,保準比柳枝漂亮。”
一個模樣中等的媳婦,有啥好羨慕的。
徐槐躺着裝死。
兒子大了臉皮薄,李氏笑呵呵出了屋。
徐秋兒卻誤會成兄長想早點娶媳婦被管平拒絕了,也進來安慰,見兄長喪家犬般沒了鬥志,心疼地跑到西院去找管平,抱着人胳膊撒嬌,“管姐姐,你都答應跟我大哥好了,為啥不同意早點成親?你快去看看我哥哥吧,早飯沒吃,躺在屋裏什麽都不想幹了。”
管平是個痛快人,聞言垂眸道:“那你就告訴他,讓他選日子。”
那種事看起來也沒什麽意思,他快點就快點,她不在乎,對她好就夠了。
徐秋兒不懂她的心事,狂喜過後,連忙去告訴兄長這個好消息。
換一天,徐槐肯定會高興地跳起來,但現在他很是麻木,依然躺在被窩一動不動。
“大哥你沒事吧?”
徐秋兒納悶地推了推他。
徐槐突然站了起來,面沉如水,一個字都沒跟妹妹說。簡單收拾收拾,知道父母都不在家,他直奔西院而去,沉着臉跨進東屋,對一臉震驚的堂妹道:“我有話問她,香兒帶秋兒去我們那邊,我出去前你們別過來。”
都沒給姑娘們拒絕的機會,拽着管平就往西屋走。
管平盯着他的手,沒有拒絕。
凝香雲裏霧裏的,慌忙下了地,出門正好看見徐槐斥責徐秋兒不許她偷聽,然後就把西屋屋門關上了。徐秋兒還想湊過去,凝香趕緊拽走了小姑娘,“許是商量婚事,咱們別攙和。”
“可管姐姐已經答應了啊?”徐秋兒不解地道。
凝香才知道這事,但她是個聽話的妹妹,堂兄有命,她就照做,硬是将小姑娘拉去了東院。
那邊屋裏,管平皺眉盯着門板前的男人,“你……”
“你再幫我一次,這次不行,我不娶了。”徐槐漲紅了臉,卻十分堅定地道。
他若不能證明自己是個真正的男人,有何面目娶她?
大白天的他說這個,管平第一次被他弄紅了臉,扭頭斥他,“滾!”
她露出怯态,徐槐底氣登時比天還高,攥攥拳頭,硬着頭皮走向她,在管平躲閃之前拽住她手腕,使蠻勁兒拉到跟前,一轉身就将人抵在了門板上,攥着她手往自己這邊帶,“昨晚是我沒準備好,這次肯定行。”
“想死是不是?”管平仰頭瞪他,目光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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