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至交好友

容璟之自然是聽出了簡又又要趕他離開的意思,也不強留,撐着身子自板車上下來:“今日的救命之恩,容某記下了,他日一定報達。”

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與身俱來的從容高貴。

簡又又快速的一擺手:“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必報達我,從今往後咱們只是陌生人。”

言外之意,她不想跟他日後有一丁點的交集。

容璟之斂眸,藏去眼底那抹諱莫如深的目光,漫不經心的勾了勾唇:“告辭。”

容璟之走了,簡又又重新坐回板車上,由張虎趕車,再一次開始了她的颠簸之路。

黑夜下,容璟之看着驢車越來越遠,隐沒在無邊的夜色中,直到看不見,他才往樹林裏走去,摸出身上的信號彈,往空中扔去……

“又又,那個男人長的迷死人了,你說被老鸨關在青樓裏做什麽?”陸彩雲坐在簡又又的身側,找了話題跟她唠着。

張虎頭也不回的反駁:“男人長的好看有什麽用,得像我這樣的孔武有力才能保護女人,就那種小白臉,肯定是給有錢的夫人小妾排解深閨寂寞的。”

“去,我跟又又說話,你插什麽嘴,你長的五大三粗的,有什麽好。”陸彩雲也不在意張虎露骨的話,嫌棄的呸他。

簡又又張了張嘴,吃驚于張虎跟陸彩雲的“奔放”,但轉念一想,農村裏的孩子不比富貴人家的少爺小姐有好的條件去學規矩,識禮教,在偏僻的鄉下,女人下田幹活随處可見,什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深處閨閣,那都沒有,所以也沒有那麽多的講究。

張虎慢悠悠的驅趕着毛驢,踢踏踢踏的驢蹄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彩雲,你以後嫁人是要過日子的,我雖然五大三粗,但肯定會對你好,我有手藝,可以養活你,我娘死的早,你也不用但心婆媳關系,對不?”

陸彩雲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誰說要嫁給你,你少自作多情了。”

簡又又在心裏對張虎報以同情心,照這情況看來,張虎的情路還漫長的很。

似乎張虎不是第一次被陸彩雲拒絕打擊,也不惱,徑自嘿嘿的一笑,便不再說話了,只乖乖的聽着陸彩雲跟簡又又兩人聊天。

“我說你那大嫂也忒可惡了,竟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來,又又,你這一回去,你大嫂不會又要想新招把你給賣了吧,你大哥這麽疼你也就這麽放任她如此作賤你?”陸彩雲擔憂的看着簡又又,對簡家那極品大嫂很是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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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又那大哥也是個懦弱的,雖然考中了秀才,高中指日可待,整個簡家把他當菩薩一樣供着,指望他光宗耀祖,飛黃騰達,但是卻失了一個男人該有的魄力,只會死讀書。

陸彩雲提到原身的大哥,簡又又的腦海裏瞬間浮出關于大哥簡單的記憶,回憶了幾段,簡又又便看出簡單果真如陸彩雲說的那般,說好聽點是人如其名——簡單,說白了就是膽小懦弱一根筋,除了讀書一事無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扛,這放現代整一吃軟飯的。

但不能否認的是,他是家裏唯一疼簡又又的人,憑着自己的方式偷偷摸摸的在疼,所以也改變不了簡又又在家裏沒有地位的狀況。

“彩雲,你別這麽說,這件事情大哥并不知情。”記得原身的大嫂張巧蓉将原身賣去青樓的時候,父親跟大哥剛好都去了鎮上換糧食,是張巧蓉跟原身的母親合夥把原身給弄暈了賣去了青樓。

簡又又為自己攤到如此狠心的“媽”而在心裏默默哀悼。

想到此,簡又又不由得又是一陣唏噓,這是後媽吧,再不然就是女人在古代卑賤的地位實在太恐怖了,都說生女兒是陪錢貨,果然在簡家發揮的淋漓盡致,這陪錢貨也要在陪錢之前賺幹她的剩餘價值。

可是小妹簡潔卻又不像她這麽命苦,在家裏幾乎是被簡家夫婦捧在手心裏疼着,哪怕家裏窮,給簡潔的也都是最好的。

這樣一比較,簡雙無語的抽了抽嘴角,都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大哥身為男子又考中了秀才,受重視是應該的,怎麽同樣是女兒,差別就這麽的大?

陸彩雲聽了簡又又為自家大哥簡單的辯護而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唇,這簡家的人不是一般的讨厭,她握住簡又又的手,說:“又又,如果你大嫂再使壞,你就到我家來,我家不差你一口飯,真的。”

簡又又感動的握了握陸彩雲的手,嘴角劃過淺淺的笑意:“好。”

對陸彩雲,她說不出的感謝,連自己的親娘都能狠心賣掉她,卻只有陸彩雲拼死救她出水火,她跟陸彩雲之間的情份,說謝,是生疏了,但這份恩情,她會記在心裏,他日定當雙倍回報。

容璟之放出信號彈後,便隐藏在木灌叢後,盤膝而坐,以內力解開身上的軟骨散,若不是被下了藥,他何至于如此狼狽。

困于青樓,差點成為小倌,這份屈辱,令他氣的咬牙切齒,月光下,那一雙如鷹般犀利的黑眸散發着寒冰一樣的狠吝,他會好好謝謝那人給他的這份“大禮”。

忽然,林間響起悉索的腳步聲,容璟之摒住呼吸,就着月光灑下的銀輝打量着前來的是敵是友,他放出信號彈本就危險,哪怕很隐秘叫人查覺不出,但也不能保證他背後的敵人看不懂,何況他失蹤必然驚動背後害他之人,肯定會想辦法在他搬到救兵之前找到他,體內的軟骨散雖然在逼出來了大概,但也敵不住對方人多。

隐沒在暗處的容璟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喚道:“青平,這裏。”

被喚作青平的男子聽到聲音,立即回頭,看到了躲在灌木叢中叫人難以發現的容璟之,露出驚喜之色:“相爺,您沒事吧。”

容璟之搖頭:“我沒事,怎麽只有你一個人。”

青平走到容璟之身旁,蹲下身子似是檢查他有沒有受傷:“屬下看到你發出的信號彈便急匆匆趕來了,暫時未看到其他人……他們竟然将你打成這樣,實在可恨,屬下這就回去帶人滅了那地方。”

一邊說,青平将容璟之扶起來,漆黑的林子裏看不清前方的路,只有零星的銀輝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影子。

容璟之那一張堪比傾城之顏隐沒在黑暗下,看不到他平靜的面容下湧動的洶湧的波濤,好似要将天地萬物都給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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