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下崗

這事到底是驚動了藺父，他抽了空就從荊海市飛了回來，一見藺玉書就先胖揍了一頓，他下意識認為打架這事肯定是他兒子挑的頭，聽說還挺嚴重的，幸虧對方不計較。這事藺玉書也挺大方的替餘秋從他爸那裏抗了下來，他看到了奚函包裏的東西，他也知道，餘秋不願意再提起這件事。後來奚函轉學走了，這件事總算是回歸于平靜了。不過餘秋更加關注了左鹿的學習到生活，總之是更加在意左鹿的一切。而這件事也正在的讓他意識到，他對左鹿、對大姐都了解的太少了。左鹿遇到這件事，更加難以對其他人敞開心扉了，他最開始是想和別人交朋友的，可是偏偏之前奚函都在散布他的壞話，雖說都是事實，再加上李熙他們，他沒辦法在學校裏好好的跟其他人相處，不過他也不太在意，小時候被家裏親戚都嫌棄了個遍，現在還會在乎這些人的議論嗎？更何況，還有餘秋給他撐腰。左鹿一想起來，心裏也覺得很甜，拿出餘秋給他的本，默默的記下那天發生的事，他記得那個總喜歡把他護在身後的餘秋，那天哭的那樣的慘烈，他不明白，卻又好像能明白。大姐的下崗來的更是突然。那是個十分平常的星期六，左鹿和餘秋都在家，今天繪畫課老師臨時有事改到了周日，所以今天是餘秋的文化課補習時間。大姐平時都是六七點才能回家，但今天三點不到，就回來了，神情也看得出十分難過。左鹿不明所以，但餘秋是可以大概猜到的。左鹿趕忙跑過去詢問，“怎麽了姐姐？”大姐看了左鹿笑了笑，只有點勉強，“廠子倒閉了。”她雖然難過，但并沒有哭，只是再想找一份工作談何容易？她從十五歲辍學打工開始，到現在已經二十歲了，五年都在這裏，她沒有學歷也沒有其他的工作經歷，可再去找一份工廠的工作，她也只能再次從底層做起，待遇也根本不可能有這裏好，可她還得供着兩個孩子上學，眼看餘秋就不再是義務教育，到時候無論是學費還是書本費，還有高中的補習費等等，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當然這也都是抱怨，無論再怎麽差的工作，她都能咬咬牙堅持下來。記憶中，當年大姐還是再找了份工資更微薄的流水線工作，也再不會照顧她，早中夜班的交替，讓大姐早早地衰老了。在他們老家，大姐這年齡的都該結婚生孩子了，而大姐卻只能累死累活的在機器上，做着枯燥無趣的工作。餘秋在考慮什麽時候把店鋪說給大姐比較好，可大姐可不是閑的住的性格，閑下來就是浪費錢。餘秋把鑰匙給左鹿，讓他遞給大姐。左鹿聰明極了，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姐姐，這是我和哥哥給你的禮物。”大姐拿過來，擡頭看着餘秋，“這是什麽？”“姐，我買了個門臉給你做生意，是賣童裝的，現在已經裝修好了，你可以直接去經營…”“你哪來的錢？”大姐有時候覺得自己挺看不懂她這個弟弟的，他成熟的不像個十幾歲的孩子，可偏偏也會做意氣用事的事，大姐也氣他那些意氣用事，可只有那個時候，她才覺得，她的小秋也是個孩子啊。“玉書借給我的。姐，沒多少錢，你放心，我肯定會盡快還給他的，我帶你去看看店鋪吧？”“不行。我根本就不會做生意，這樣還不賠了，趁着現在咱們還能趕緊把他倒手再賣掉，我還是踏踏實實的…”“姐！”餘秋打斷她，“我這裏都給你裝修好了，而且這家服裝店現在已經很有名了，你肯定可以的。”看，大姐心想，這時候的餘秋就成熟的不像個孩子，他這麽說着，大姐覺得覺得自己也真的就信了。暈暈乎乎的就真的跟着餘秋來了店鋪門口，店鋪裝修的很好，擡頭看了眼已經放好的店名，的确是她聽過的名字。他們廠子很多人都給孩子買這個牌子的衣服，貴是稍微貴了點，但料子柔軟細膩，給孩子穿總歸得是好的。“姐，以後有新貨了，都會有人通知你，然後你可以訂貨，到時候他們就把衣服給你送來。”餘秋耐心的跟大姐解釋着，一邊帶她參觀這個小店。大姐說不心動是假的，現在這個店就擺在她面前，只要她同意，她就可以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店，再也沒有人會在背後議論她是否是攀上了老板……“欠了玉書多少錢？”大姐問道。餘秋如實回答：“四萬。不過錢的事大姐你別擔心……”他怕大姐還抱着剛剛的想法，所以迫切的想要說些什麽。“那我就好好經營這裏，一定會盡快的還給玉書，小秋你別擔心這些事，好好學習。”“好，姐。”大姐也是個麻利的人，第二天就正式的經營起這家服裝店，售價都是統一的，大姐上手很快。服裝店的經營不同于服裝廠，但大姐其實善于溝通，而買東西的顧客，見她年輕漂亮也是多添幾分好感，銷量是與日俱增。餘秋偷偷去看過幾次，看過大姐忙碌的身影卻滿懷笑意，那時候他就知道，他這個決定是做對了。可是有利就有弊，大姐下班的時間更晚了，十點多才能回家，晚飯就由餘秋徹底的接手了。餘秋現在是放了學會順便買菜，然後回來先做飯，這時候的左鹿已經基本上寫完作業了，他會給餘秋打打下手，除了炒菜以外，他基本都能做，不過餘秋不讓他切菜。開玩笑！畫畫的手萬一傷了破了怎麽辦？！不僅是菜，還有水果，有時候餘秋會買點草莓啊，橘子之類的，洗過菜後左鹿就把水果都洗好或剝好，但一般都是弄着就一邊吃一邊喂給餘秋。“哥哥給。”餘秋聽到聲音就會把頭低下去，但眼睛還得看着鍋。倆人一起配合，做飯也做的很快，左鹿特別喜歡吃餘秋的飯菜，于是趁着大姐不在特別開心的跟餘秋說：“我其實最喜歡吃哥哥做的飯了！”餘秋覺得左鹿一邊吃飯一邊贊美他的樣子實在可愛，于是問道：“比姐姐做的還好吃嗎？”左鹿點點頭，又怕姐姐傷心，“哥哥不要告訴姐姐，這是我們的秘密！”“那作為秘密的交換，小鹿就把菜都吃掉吧！”“好啊！”飯後的時光也是愉快的，餘秋刷碗，本來是讓左鹿自己去玩會或者畫畫的，但他就喜歡在餘秋的身邊，餘秋就把刷好的碗遞給他，讓他小心的收回櫃子裏，“小心點哦。”左鹿謹慎的接過碗，那是個易碎品，左鹿就一點一點的挪動他們，從接過碗後，手和胳膊都不再動，生怕一動就摔了手裏的碗。等他終于挪到了位置，發現根本沒辦法騰出手把櫃子打開，“哥哥！我打不開櫃子！”餘秋這才低頭看了眼他，發現小孩站得直直的，就怕一點動作驚動了手裏的碗，餘秋趕緊把櫃子門給他打開，小孩小心翼翼的把手裏的碗放下，動作輕柔的很，就連一旁的餘秋都被感染，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直到碗放好，他們才像是被解除封印了一樣，彼此看了一眼，然後左鹿十分開心地告訴餘秋，“哥哥，我完成任務啦！”餘秋笑了笑，“好，我也要完成任務了。”把東西都收拾好，把給大姐的飯菜都在鍋裏悶好，方便她回來後還可以吃上熱乎的飯菜。餘秋領着左鹿從廚房裏出來，他寫作業，左鹿畫畫。這一畫面，十分美好。晚上，大姐回來後，左鹿已經睡了，餘秋還拿着書坐在沙發上，一聽門響，擡頭就看到大姐進來，“回來了姐。”“哎呀，小秋你以後就別等我了，明天還得早起呢。”“沒事姐，飯我還給你熱着呢，我得看着點。”餘秋放下手裏的書，起身去給大姐把飯菜拿出來。大姐的飯菜通常都是對付一口，生意好，少吃幾口大姐也開心。大姐想，要說還是餘秋有遠見，不然她怎麽也不會想到要自己經營一家店。餘秋把飯菜給大姐放好，大姐就催他去睡覺，他看大姐也沒什麽事需要他幫忙了，就回屋睡覺了，“姐你也早點睡。”“好，快去睡覺吧，晚安。”“晚安。”餘秋蹑手蹑腳的回到房間，但上床的時候還是吵醒了左鹿，他睡覺一直都很輕，而且也關心大姐，“姐姐回來了嗎？”他的聲音還帶着半夢半醒的朦胧。“回來了，繼續睡吧。”餘秋又給左鹿掖好被子，左鹿很快又沉沉的睡了過去。大姐下崗的問題得到了解決，現在餘秋就關心大姐的終身大事了，這事馬虎不得，他必須得有足夠的能力照顧左鹿，大姐才會放心的下他們二人，也才會更在乎自己的事情。餘秋看了眼睡在他旁邊的左鹿，要怎樣，才能照顧好左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