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有子如玉

氣宇軒昂的盤龍殿玉石階之上,精雕細琢的龍椅裏坐着繼位不久的景帝,玄無競。發被高高的龍冠束起。長眉鳳目,眉宇間是不怒而威的傲氣,仿佛有俯瞰天下之姿。他看着玉石階下站立的四人,心中感嘆果是天人姿态,也不枉玄國四大莊主之名。

西麒的玉玲珑,如黑蓮臨世,清冷如雪,眉間的芙蓉朱砂更為其增添不少光華,讓人移不開目。可一眼看過去總覺得有點不妥,但又一時又說不上來那裏不妥。當玄無競得目光掃過一襲白衣的東漓司徒孔熾時,覺得世間所有的事都不妥了,明明是個男子,卻長眉入鬓,面如桃花嬌綽,唇殷紅似血。黑發如瀑布般随意傾洩在身後,只是在尾端系上一段繡有紅梅的錦緞。單看這幾樣就生的比美麗女子還好看。可他的眸子,漆黑如深冬的雪夜,除了寒冷,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生息。偶爾透過眸光,感觸到的也不過是被冰雪覆蓋的溫情。只有當你看向他的雙眸時,才不至于誤認他為女子。

眸光移向北蕪的洛伽藍時,玄無競的眉頭微蹙,這人身上的戾氣駭人。給人的感覺像是一把埋藏了千年的劍。剛硬逼人,只等待破土而出時與日月争輝的剎那。他站在那。像是站在了臨仙山頂,睥睨衆生。他眉如刀裁,眸子如星辰般熠熠生輝。薄唇輕抿,棱角分明如刀刻。他高昂頭顱時跟別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不一樣,玉玲珑是不卑不亢,司徒孔熾是打量中有些欣賞,而他的目光複雜中夾雜着說不上來的感受。像是一條毒蛇發現了獵物。

玄無競不想再跟這種目光糾纏下去,他偏轉頭顱,就看見南淩的宮青冥目光柔和的看向自己。一身廣袖月白紋蝶錦袍,白玉冠束發,眉如墨畫,明明是一雙惑人的桃花眼,眼角泛着淡淡笑意,當他看向你時,覺得那目光輕似鴻毛落水,蕩起似有若無的層層的漣漪。唇角輕揚,看似謙和有禮。他整個人像冬日裏的暖陽,能驅逐寒冷,像和煦的春風,吹的人心曠神怡。

這樣的表哥,也難怪母後對他贊不絕口。

記得前幾日,自己正在永宣殿批改奏折,就見母後差人來報,請他去栖鳳殿。一踏進殿門,就聽見母後的笑聲,正納悶誰能有本事讓母後這麽開心,疾步上前作揖請安,擡頭時便見一人,如朗日當空,璀璨柔和。心中正疑惑時,見這人,微微低首;‘南淩宮青冥見過我皇。’只聽母後一笑‘做什麽禮呀,都是自家兄弟。’玄無競這才明了,原是那個衆人誇贊的宮家表哥。

玄無競見這四人并排站立,如蓮如夜如劍如日,不禁在心裏感嘆,四大山莊果真命不虛傳。他緩緩開口;‘孤今日在雲蘭殿設下筵席,四位莊主就随孤走一遭吧。’四人齊開口‘榮幸之至。’玄無競與當今太後高坐殿上。雖已為太後,可她依舊美豔如未及桃李年華的女子。想年輕時,必定容貌無雙。坐于玄無競身旁的太後,看到司徒孔熾時,一驚,這眉目怎麽如此似曾相識?心中不免疑慮,轉首看了一眼站立身旁的榮餘,見他也是一副詫異的表情。玄無競察覺似有異樣,探究的回眸看向太後,後者趕忙從容一笑,示意安好。

玉玲珑與司徒孔熾并排坐于左,宮青冥與洛伽藍并坐于右。上菜添酒的侍女見這四人俊美無雙都不由得臉紅心跳,忍不住多瞧上幾眼。

席上,舞女身姿妖嬈,紅衣似血,膚白勝雪,皓腕擺動,纖指淡挑,細腰柔軟似柳枝,玉腿輕掃,便有香風陣陣。眼神流轉間勾魂攝魄。伴着琴音,翩翩起舞。

一曲舞罷,玄無競道:‘這些可都是我們帝都最好的舞姬,不知這舞姿可還入得了各位莊主的眼?’司徒孔熾舉杯示意:‘酒不醉人人自醉。’說着還擡眸看向那些舞姬。如雪夜的雙眸,眼波流轉間驚羞衆人。玄無競一笑,舉杯,仰頭,飲盡。

随侍的宮女們滿心歡喜的看着席間的衆人。景帝今夜看起來異常高興,長眉鳳目,俊逸非凡。座下的身着黑色錦袍,眉間有似芙蓉朱砂的男子,膚白如羊脂,清冷如蓮,偶爾舉杯,那動作也是優雅舒心。他旁邊的男子貌美如女子,擡眸垂首間,魅惑人心。就是喝酒如水,一盅一盅的飲,卻不見醉意。對面的兩位男子,一個和煦如春風,偶爾柔軟的目光掃過此處時,還輕輕舉杯對自己示意。眉眼間是說不出的溫情。像是一只蜻蜓點落心湖,蕩起層層漣漪,不能平靜。另一個,雖冰冷,眉間的戾氣揮不散,可這俊朗的五官,挺拔的身形也是讓人臉紅心跳。

意興闌珊時,聽到太後說道‘四位莊主繼承我玄國祖先之令,佑我帝都,今日相見果都是風采不凡,竟然四位莊主都覺得帝都的舞姬不錯,人生苦短,哪能沒有知己相伴,紅袖添香。這些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給四位做個小妾之類的,也不算次。要是看上哪個,心裏喜歡,就直說。哀家,也做回月老。’舞姬們聽見此話心裏暗喜,初見之時便覺得四人都是龍鳳之姿,心中祈禱,希望選中的是自己。

玉玲珑聽此一番話,拿着酒杯的手指微顫了下,可這細小的動作還是被旁邊司徒孔熾看進眼裏,他側首将玉玲珑看了個仔仔細細。被觀察者也側首看向他,‘司徒莊主看玲珑作甚,美人當前,雖說春心難耐,可玲珑不會奪人所愛。’‘呵呵。玉莊主果然大方。’聽見此話的玄無競笑道。‘司徒莊主,那你就先選吧。’鳳目看向宮,洛二人,‘兩位莊主,覺得如何。’宮青冥輕笑‘成人之美,宮之所願。’司徒孔熾長眉一揚,看向正襟危坐的太後。‘孔熾願聽太後安排。’太後一喜,笑道。‘既然司徒莊主開口,那哀家定要為你選最好的。;太後看向第一個舞姬。‘綠衣。本宮将你許給司徒莊主,你可願意。’這個舞姬柔媚似水,膚白如玉。看樣貌最是好。她上前一步,面帶緋紅,屈膝作揖‘綠衣願意。’她心中滿是歡喜,這個白衣男子,遠看如谪仙,可待她走進一看,不由自殘形穢,世間還有如此美麗的男子。司徒孔熾看向太後,‘孔熾謝過太後。’綠衣順勢坐下,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如是好。司徒孔熾看向玉玲珑‘不知玉莊主心中所向’。玉玲珑斜瞥了一眼他,強壓心中怒氣,恨不得一巴掌将這張美麗的臉龐扇去臨仙山頂。他扯動嘴角‘謝謝司徒莊主好意。’玉玲珑看也沒看,随手一指,‘她。’被指的舞姬,心中大喜,走上前‘奴家木槿。’太後笑道‘玉莊主好眼力,這木槿可是當中舞姿最好的。’玉玲珑微屈身體,‘謝過太後’。洛伽藍眼皮都沒擡一下,也是随手一指,舞姬小心翼翼地說道‘奴家子虞’。她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個男子冷氣逼人。等到宮青冥選時,玉玲珑下意識的擡頭,結果與宮青冥的目光不期而遇。

宮青冥起身,長身玉立,潇灑翩翩,他目光如水的看着站立的舞姬,‘青冥選這位姑娘。’宮青冥指着最後一位舞姬,只見她粉面撲紅,眉目如畫,确實是個美人。‘哈哈’太後笑道‘青冥,這個舞姬名喚雪月,琴藝可不再舞藝之下。哀家記得,你小時候笛子吹的不錯,不如合奏一曲如何?’玉玲珑的眸光投向桌上的白玉酒杯,司徒孔熾一只手支撐着腦袋,饒有興趣的看向玉玲珑。綠衣見此情景,心中一驚,這人,不會是。。。斷袖。

只聽宮青冥柔聲道‘青冥,已多年不曾碰笛。’太後聽後,不甚惋惜。雪月的目光不由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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