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淋音葬愛

鴻江的夜晚,并不像那藍衣男子說的,有嗜血的野狼和拐騙女子的流浪漢。有的只是楊柳依依,婀娜多姿。皎潔的月光将銀輝灑滿波動的江面,水面上有一挂滿絲縧的船只,船艙內傳來輕柔的歌聲和着悠揚婉轉的琴聲,哀怨又多情,鈎住了與它迎面而來的又一船只。

有兩人站在船頭,背影皆是修長挺拔,不過一人以冠束發,另一人則是任它傾斜而下,只在尾稍用錦緞捆綁。兩人穿的都是廣袖的錦袍,調皮的風灌滿衣袖,衣袂飄飄,挂滿絲縧船只的船夫以為是兩位仙人下凡視察。

待兩船接近,只聽以錦緞綁發的男子喊道‘是淋音榭的葬愛姑娘嗎?’這時歌聲停止,艙內傳來一個女聲嬌音萦萦。‘是司徒莊主與宮莊主吧,若是不嫌棄,就請船上一聚吧。’司徒孔熾與宮青冥相視一眼,一前一後來到女子的船上,打開艙門,艙內寬闊明亮。走進去,只見眼前霎時明亮。一個抱着琵琶的女子,冰肌玉膚,柳眉如月,绛唇粉腮,美眸似這月色下的鴻江,波光盈盈。身着玫瑰紫牡丹花文錦長衣,簡單的雲鬓上插着一只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鸾點翠步搖。如此豔美無敵,動人心魄。

不過她的身旁醉卧一男子,雖眼眸緊閉,可仍能感覺到絲絲寒意,五官俊朗如刀刻,他像一把沉睡千年的劍,等待喚醒時驚天劈地的龍吟。

宮青冥看着女子手中的琵琶。朗聲道‘久聞淋音榭的花葬愛,舞姿天下無雙,沒想到琴藝歌技也是天下罕聞。’花葬愛朱唇輕啓,眸光落在兩人身上,一個溫潤如朗日,一個冷豔如冰雪。‘宮莊主與司徒莊主也是名不虛傳’。

司徒孔熾看了一眼醉卧的男子,長眉一挑,卻看着花葬愛道‘洛莊主原有如此美人相伴,難怪看不上太後所賜的舞姬。’司徒孔熾盯着花葬愛絕色面容像要發現些什麽。

洛伽藍睜開雙眸,亮如星辰,盯着司徒孔熾,那目光冰冷如蛇,薄唇吐出幾個字‘最惹人厭煩的就是你。’司徒孔熾不但不惱怒,反而勾起如血殷紅的唇笑道‘但最可愛的就數你。’花葬愛擡頭看着司徒孔熾,這人雖在笑,可笑意卻沒抵達心裏,因為他的眸依舊冰冷。

宮青冥随意坐在一個絲毯上,柔聲道‘可否有勞葬愛姑娘再彈一曲。青冥很久都沒聽到如此舒心的曲子。’花葬愛輕輕點下頭,垂眸,柔荑玉手,轉軸撥弦,琴聲悠揚,如泣如訴,哀轉九絕。司徒孔熾的眸光掃過三人,唇角揚起。

一曲罷,宮青冥正要誇贊,只聽船夫喊道‘葬愛姑娘,有一公子求見。’花葬愛臉上帶着疑問‘讓他進來吧。’宮青冥轉首看向艙門,只見一個黑色身影映入眼簾,花葬愛看見一朵黑蓮款步姍姍,待她看清來人的容顏,心中一驚。

這人眉間有似朱砂點成的芙蓉,唇如紅蓮,眸似夜色下的秋水。面如羊脂白皙無暇。這容貌。。。只聽見來人環佩相扣般清朗的聲音‘在下玉玲珑。’花葬愛颔首‘奴家花葬愛。’司徒孔熾笑道‘玉兄,怎麽現在才來,宮莊主可都已經聽了一段小曲了。’說着他起身,伸出手準備去摟玉玲珑的肩膀,被後者一閃躲過,司徒孔熾一雙美目盯着玉玲珑‘前日一別,玉兄別來無恙啊,孔熾還沒謝過玉兄在我醉意襲來之時的出手相救。’玉玲珑回看着司徒孔熾冰冷的雙眸‘舉手之勞,何足挂齒,司徒兄言重了。’‘聽曲就趕緊坐下,不聽馬上就走。’洛伽藍不耐煩的說道。最讨厭別人唧唧歪歪,咬文嚼字,麻煩的客氣話。

玉玲珑挨着宮青冥也坐在一個絲毯上,而司徒孔熾也順便挨着玉玲珑坐下。

洛伽藍見此情景皺眉,‘司徒孔熾,你是不是故意的,三個大老爺們擠在一起不熱啊。’司徒孔熾用哀怨的目光看向洛伽藍‘孔熾今日偶感風寒,一遇夜晚寒意尤甚。’聽此話,花葬愛抿唇笑了,這一笑豔光四射,玉玲珑恍惚間想起一句話‘美人如花隔雲端。’司徒孔熾時不時有意無意的往玉玲珑身上蹭,後者只得無奈躲閃,一方避免司徒孔熾蹭到自己,一方又怕碰到宮青冥。只得使出自己在臨仙山所學的技藝。

花葬愛見此情景覺得不由覺得好笑,司徒孔熾此時的行為完全像個耍賴的小孩。洛伽藍幾次欲言又止,這家夥長的陰陽怪氣的,行為也不是常人所為,老往人家玉玲珑身上蹭什麽。不會有龍陽之好吧?想到此,不禁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就在玉玲珑忍無可忍之時,宮青冥突然起身,一把将玉玲珑扯去自己的座位,而他坐在了中間,随後對着司徒孔熾溫柔一笑‘司徒兄若不嫌棄,青冥願為司徒兄取暖。’玉玲珑聞言一怔,花葬愛眸裏笑意更深。洛伽藍則對着船艙頂翻了個白眼,原來宮青冥也有此癖好。司徒孔熾紅唇一揚,‘宮莊主如此舍身,孔熾大為所動,只不過現在又覺得有些悶熱,宮莊主的好意,在下心領了。’玉玲珑不再理會二人,發現花葬愛看着自己,便向她颔首示意。後者斂眉一笑。玉玲珑看向她‘聽聞葬愛姑娘乃帝都第一歌姬,只為識音之人彈奏,相交之人而歌,有緣之人起舞。不知是誰能請姑娘來此處?’花葬愛聽後,放下手中的琵琶,看着玉玲珑,笑靥如花。‘玄國四位莊主盛名滿帝都,葬愛要是連這等人品都拒之門外,那就只能是假裝清高,有眼無珠了。’玉玲珑看見這位冰雪聰明的美麗女子心中一動,不由想起清雅出塵的白芷。洛伽蘭突然鼻尖一動,坐起身,‘玉玲珑,你是不是帶酒了。’他又嗅了一下,‘還是帝都久負盛名的‘憶華’。’玉玲珑贊道‘洛兄果真如傳聞中的喜酒如命。這都能辨別出來’洛伽藍眉頭舒展,緊抿的薄唇突然裂開,如蛇般陰冷的眸難得蕩漾開一抹暖意。然後起身出去,回來時手裏多了兩壇酒,一開封,濃郁的酒香霎時溢滿船艙,熏得人沉醉。連船外的船夫也不自覺地吞咽幾口口水。另一條船上的赤炎,聞見酒香,心中一喜,調轉船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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