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端倪
桃花枝節交錯,密布出一片粉色的簾幕。偶爾風吹過,便落落飒飒出一陣桃花雨。桃花林外的亭中,一人撫着琴弦,白衣勝雪,長發如瀑傾瀉而下,只在發尾出系一條上好的紅梅錦鶴綢緞。另一人倚案而坐,白玉冠束發,月白色廣袖長袍随春風衣角拂動,乍看之下以為有仙臨塵世。一曲罷,倚案而坐之人,攜起青玉案上的小巧的白玉茶杯,輕輕吹掉水面上粉色的花瓣,抿一口。擡眸咧唇笑道:“我南陵的桃花都落盡了,沒想到這東漓的桃花才開的正盛。”司徒孔熾看了眼桃花林,笑答:“哪比得上宮莊主園內的木芙蓉四季不敗。”宮青冥俊眉微挑又輕抿了口茶道:“司徒莊主今日請宮某來,難道只以這桃花水為賂,請教我南陵木芙蓉不敗之術?”司徒孔熾聽後,大笑道:“宮莊主還真是幽默。孔熾近來有一事想不通。想請宮莊主作答。”
宮青冥桃花眼掃向那桃花林,笑道:“宮某洗耳恭聽。”司徒孔熾站起身來,走入那桃林,伸手折下一枝桃花,輕嗅,笑道:“如果聖上知道西麒莊主是個女人,北蕪莊主又娶了他朝思慕想的人,會怎樣?”宮青冥聽後,也站起身來,回笑道:“如果聖上知道他還有個弟弟。會怎樣?”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殘陽西下,餘晖盡灑在樓閣之上。木槿站在樓下,手裏還端着自己剛親手煮的梨花粥。她擡首癡癡地看着樓閣上,撫琴而坐的人。他今日沒有再穿黑色錦袍,而是換上了紫色廣袖長袍。發冠也換成了紫色錦帶。青絲随微風舞動,衣袂飄飄。柔和的光打在他如羊脂般白皙的臉上,長眉間的芙蓉朱砂更顯殷紅。眸似鴻江深沉。木槿覺得她快要溺死在這江中了。
從未見他彈琴,不知他的技藝竟是如此的高超。只是一首簡單的思鄉曲,卻彈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以前在帝都時,雪月的琴技是她們中最好的,可和玉玲珑比起來,她卻少了份情感。木槿輕輕地嘆息了聲,許是心中思念最甚。她垂眸看了眼漸涼的梨花粥,噙淚轉身離去。
待木槿走到廊橋之上時,被碰見了迎面而來的姬湯,本想作揖後邊離開。姬湯慌張的看了看左右,見沒人後,才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木槿道:“姑娘和玉莊主已成親多日,怎不見你們成雙入對?反而他和其他兩位姑娘走的略近?”木槿颔首,微笑道:“姬丞相有所不知,因莊主救妹心切,還并未與我正式成親。至于,白芷,紫嬿兩位姑娘,幫莊主打理莊內之事,自是走的近些。”姬湯聞言呵呵笑道:“姑娘所言甚是,不過這二小姐都與我家那小子成親了,想必姑娘之事,莊主定是抛擲腦後了。”木槿聞言,臉色變了變。姬湯又瞅了瞅四周,看了眼木槿手上的梨花粥笑道:“聽琳琅那小丫頭說,玉莊主不喜歡這種甜膩膩的東西,他喜歡鹹粥。前幾日他不是勞累過度嗎?你應該做些肉粥,給他補補身子。”木槿聽後,思量了一番,展顏笑道:“是木槿太不懂莊主口味,在此謝過姬大人了。”姬湯笑笑甩手走了。
玉琳琅自帝都回來時還未和家人一起聚在一起吃團圓飯。要不是姬伭說他爹提起,自己都沒注意這件事。她讓紫嬿幫忙做了滿滿一大桌的飯菜。她和姬伭敬了父母後,她端了杯茶恭恭敬敬地敬了姬湯。紫嬿見了笑道:“咱們這小丫頭,終于長大了。”一席間的人都笑了。趙柔兒倚着玉湛的肩頭,抑制不住難過。姬伭端起了酒杯,敬了玉玲珑後,對着白芷,紫嬿和赤炎道了謝。這時,木槿吩咐丫鬟端上來了自己做的魚肉粥,想給玉玲珑暖下胃,誰知玉玲珑嗅到那腥味,就忍不住的蹙眉,胸口一陣惡心。他別過頭。木槿有些尴尬的咬着下唇。姬湯見到,笑道:“是不是木姑娘做的鹹粥不合莊主胃口。今日我見她為做這粥,親自剃的魚刺。”白芷聞言蹙了下眉,擡眸看向表情有些不适的玉玲珑。後者聞言,擡眸看了下臉有些漲紅的木槿,又看了眼姬湯,抿唇笑道:“只是今日胃裏有些不适。”說罷又看了眼木槿,端起了那碗魚肉粥,嘗了幾口。笑道:“做的很不錯。”木槿咧唇笑了。伸手接過碗來。白芷這時嗔道:“玲珑你怎麽還不将昨日托我買的東西拿來給木槿姑娘。”玉玲珑看了眼白芷,笑道:“我這記性,怎麽把這事給忘了。”說罷,匆匆離座,走了。白芷掃了眼衆人笑道:“你們先吃着,玲珑肯定找不到地方。我去幫他。”然後也走了。
白芷遠遠就看見,玉玲珑蹲在長廊處,不停的幹嘔。她走上前去,拍了拍玲珑的背:“還難受嗎?”玉玲珑蒼白這臉,無力的點點頭,虛弱的說道:“近日不知怎麽,聞了腥的東西就泛惡心。只有吃了葛覃托紫嬿帶給我的藥,才緩和好多。”白芷看着她,道:“你還不知?”玉玲珑蹙眉:“什麽?”白芷看了眼廊橋外,淡淡道:“沒什麽。”說着她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這是我剛回房取的。你等下拿給木槿。”玉玲珑感激的看了眼白芷:“謝謝。”白芷嘆道:“姬湯,可能知道你是女兒身了。”玉玲珑蹙眉:“怎麽會?”白芷道:“他自有他知道的法子。”玉玲珑瞠目:“我就說司徒孔熾怎麽會這麽好心,幫我說話。”說罷,她又恨恨道:“想必景帝也知道了。”
白芷伸手替玉玲珑整了整淩亂的發絲,道:“這樣也好,你就不用再裝下去了。也不用挑這麽重的擔子了。”玉玲珑搖頭:“沒這麽簡單。”
四月初四,景帝派八千衛兵前來,責令玉玲珑,姬伭和姬湯即刻進宮。玉琳琅心中一驚,撲到玉玲珑懷中,要随他們一起進宮,被紫嬿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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