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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漫天。
聽不真切的哀鳴響起,極快地被急劇襲來的戰火鎮壓。木倉聲與炸/彈掃過之後,殘留的只有一片空寂。
被父母護在懷中的幼小孩童因氣悶與恐懼在濃重的血腥與劇烈的聲響中發出哭喊,在下一波收割生命的子/彈來臨時獻祭出最後的生命。
這是戰争。
是黑手黨與黑手黨之間的進行的,将平民棄之不顧的戰争。
***
一般而言即使是小孩子,也不會記得再年幼些——比如說剛出生的時候的事情。
但或許是因為他是被人所期待的“天才”吧,鼬自小便清晰地記得一切。
從大概還是嬰幼兒時期被母親抱在懷裏的時候開始,雖然幼年視網膜沒有發育起來而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鼬還是記得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他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曾以為每個孩子與自己都是一樣的,但現在終于發現了似乎貌似只有他一個人連還是嬰兒時期的記憶都記得一清二楚。
但也正是托了這個的福,讓他不至于在輾轉于各種收養人之手的時候遺忘自己原本的姓與名——
“鼬。”在記憶中不知道被美化多少次的女人語調輕柔,面上因一層薄光而看不清面容,但想必是極美的。她抱着鼬,手中輕輕拍打以作安撫,語中帶着笑意同尚且無法聽懂大人言語的孩子交代,“你的名字是宇智波鼬,要好好記住啊。”
于是他記住了。
即使曾經如此溫柔地抱着自己的女性在某一日一去不回,即使後來的他輾轉與不同領養人之手,男孩依舊記得自己最初的姓氏。
“唔,宇智波麽?”
或許會成為他下一個領養人的男人站在他身前,一手握拳放在嘴前做思考狀,“真是個好姓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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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有着一頭亂糟糟紅棕色短發的男人彎下身,唔,在察覺到彎下身也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後男人索性半蹲了下來,盡量讓自己的目光直視鼬。
這是一副鮮見的平等姿态。
而在給出這副姿态的人那雙算不上柔和的眼瞳深處鼬看見了宛如在求救一般的東西。
說來是奇怪的,雖說正在天真不知世事的年紀,鼬卻意外懂得察言觀色洞察人心。
——這或許是托了見識過太多人的緣故。
已經能夠準确判斷出他人用以的孩童用他那雙漆黑到透徹的雙瞳看着面前紅棕發色的男人,在對方的眼中捕捉到一閃而過的某種東西。
“那麽,要跟我走嗎?”男人說道,“三餐溫飽,一個能住的地方,或許我還能夠提供給你一些家人。”
他的語氣過于認真與誠懇,甚至能夠讓聽到的人覺得他不是在同一個十歲的孩子對話,而是與他年齡相似的成年人。
鼬歪了歪頭。
從他那雙過于黑白分明的瞳中看不出什麽情緒,但男人還是專注地看着他,是一副生怕眨眼就錯過什麽一般的誠懇姿态。
“好的,以後就請您多多關照了。”
最終,鼬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需要什麽領養的手續——這并不是說這個國家是這樣一個混亂的國家,而是因為這個城市本就如此混亂。
更遑論經過一場大戰之後,別說領養與被領養了,就算是在大街上被人偷走錢包,都沒有多餘的警力來應對這些麻煩事。
這些事情會發生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原本領養鼬的那對夫婦不幸地生活在了這個地方——這個幾乎被以港口黑手黨為首的黑手黨占領的城市,橫濱。
而原本已經被新的領養人領養的鼬重新出現在街頭的原因也只有一個,他的“家”與新的家人在黑手黨之間的鬥争中被牽扯了進去,只剩下這個不足十歲的孩童茕茕孑立。
男人的名字是織田作之助。
在鼬跟着男人回家的途中男人大致說了說“家”中的情況:身為一家之主的織田作之助是個實打實的單身漢,目前是港口黑手黨的底層人員,家裏已經有了三個孩子——都和鼬一樣是從外面領回來的。
一般而言能做出這種事的人要不是缺心眼要不就是老好人,當然也或許是冤大頭,鼬乖巧地走在織田作之助身邊,聽對方井井有條的規劃判斷出自己的新領養人并不是缺心眼。
而從對方身上的衣物什麽的來看也并非能夠承擔起冤大頭這一稱謂的人物。
那就是老好人了。
走在路上的鼬有些煩惱,要知道老好人和缺心眼這兩種生物都不是什麽好應付的。
但就一個領養人而言,這兩種比較一下的話還是老好人好一些吧。
大概。
然後他被拎了起來,老好人性格的領養者指了指他差一點走進的地方——那是一個失去井蓋的下水道口,正大喇喇地同鼬打着招呼。
“小心一點。”
織田作叮囑道,他并非什麽擅長交談之人,也只能用這種相當幹癟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關心。
“……是,我知道了。”
然後是一直延續到一家西餐廳的門口的沉默,從這之前的對話中鼬已經了解到了這就是名為織田作之助的男人為自己和其他幾個孩子準備的住所。
老板是個普通的男人,看到他和織田作的時候男人面上堆滿了笑,又蹲下身來塞給他了一把糖,同織田作之助寒暄幾句之後才放他們進去。
住所在這家餐廳的二樓,鼬跟着織田作換了鞋——如果他腳上的東西還能稱之為鞋子的話,幾乎已經只剩下一塊皮的東西被脫下來,織田作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鼬卻從那之中捕捉到一絲的懊惱。
他在懊惱什麽?
他不由得思考,歪着頭除去對方或許會懊惱将自己這樣簡單地帶回來之外別無他想。
鼬停在了原地。
男人往前方走了幾步,才慢吞吞發現新帶回來的孩子還停留在原地。
“怎麽了?”他詢問道,“是鞋子不合适嗎?”
鼬仰着臉看男人,眨眨眼之後才跟上他的腳步。
看來不是這個原因。
他在心底将男人後悔将自己帶回來的選項勾除,又在猶豫之後畫上問號。
門被打開了。
原本聽織田作之助的描述家中已經有了三個孩子,應該是十分熱鬧的才是,然而當鼬随着織田作走入房間卻發現不是這樣。
房間內确實是有三個孩子。
那是兩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們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小,蜷縮在各自的床上。
而小的那個孩子則還在沉睡,小小的一團蜷縮在另一張床。
房間的布置大概能看出一些男人想要盡可能**的決心,房間中的床鋪都是做的上下兩床式,而角落裏也零零散散地堆放了些孩子才會用到的玩具啦幼兒讀物啦之內的物品。
在鼬打量房間的這段時間織田作已經往睡着的女孩的方向走去,他口中輕聲詢問着孩子們一天過得怎麽樣,那兩個男孩雖然各自都是蜷腿抱膝的模樣,目光止不住地往男人——或者說是女孩的方向看去。
僅僅是一個照面鼬便大概感知出了新家庭的大概情況。或許是因為剛從黑手黨之間的戰争中存活下來的緣故,大些懂一點事的孩子雖不能完全明白發生了什麽,但父母的去世與家庭的毀滅卻是實實在在的。
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出現的男人不得不承擔了孩子們的審視,以及一部分惶恐與不安。
如果換個人的話說不定就已經厭棄這些不讨喜的小鬼了,但織田作之助就是這樣一個奇妙的人,他将對自己的審視也好敵視也好,如果孩子們有人厭惡他,這個人定然也會将之包容地收納進去。
總之這個冤大頭一般的人物在遭到孩子們的冷遇的情況下依舊供養着他們就是了。
而毋庸置疑的,這些孩子們本就不深厚的敵視在最終只會化作更深的親昵。
而他不過是做了一個促進與潤滑的作用罷了。
對,身上扒拉了一個兩歲的妹妹,身前跪坐着三個男孩的鼬心想。
他只是在為了家庭的和諧而做出努力罷了。
并不是因為弟弟妹妹太可愛無法拒絕的緣故!
“吶吶鼬哥,”最小的妹妹熟練地搖晃起可靠兄長的袖子,奶聲奶氣地詢問道,“‘我’是從哪裏來的啊?”
這、這可真是個複雜的問題。
鼬面上八風不動,熟練地先去摸了摸名為咲樂的小妹妹的頭。
然後問題被搶答了——
“我!我!這個問題我知道!”名為克己的男孩高高舉起自己的小胳膊搶答,“我是從垃圾堆裏撿來的!”
鼬:……
“诶,不對吧,”他身邊另一個孩子提出了反對,他的名字是優,比起身邊的克己來說性格要更內向一點的孩子聲音也是細細的,“我聽說‘我’的買手機充話費的時候送的。”
鼬:……不,魚唇的弟弟們唉。
他正欲打斷愚蠢的弟弟們的幻想,就聽見門先一步被打開。
這個時候正是織田作每周來看他們的時間,而打開門的也确實是這個男人。
這個房間所有孩子名義上的父親腳還沒踩到孩子們的領域,便被孩子們緊緊盯住。
嗳?難道發生了什麽事?孩子們吵架了麽?
男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便被蹬蹬蹬跑到自己身邊拉住自己褲腳的克己吸引了注意力。
“織田作織田作!”從不知道哪裏學來的稱呼被養子叫在嘴裏,男人低下頭,就看到活力十足的孩子幾乎要蹦起來的模樣。
“怎麽了?”他拖着一個挂件問道。
“吶吶織田作,我是從哪裏來的啊。”五歲的孩童扒拉着他的褲腳仰臉問道,“我難道不是從垃圾桶裏撿來的嗎?”
“唔,”認真思考了自己是從哪裏找到這些孩子的織田作摸摸下巴,“要這樣說的話也沒錯呢。”
然後得到回複的孩童biu地一下松開了手,噠噠噠地回到兄長的身邊——“鼬哥鼬哥你看!我就是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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