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張照片落在地上。

一只手伸了過去。

手的主人躬下腰,将薄薄的照片撿了起來。

“這是……?”

不小心看到照片內容的男人歪頭向上詢問道。

“啊,這是我家孩子的照片。”織田作之助同友人道謝後回答道。

坂口安吾是聽說過友人收養了好幾個孩子的,但要說看到這些孩子這張照片還是第一次。

織田作慢吞吞地眨眨眼,并未錯過坂口安吾眼中的好奇。但并不想讓孩子們與黑暗世界有所牽扯的男人也只是頓了頓,也沒有繼續下去。

倒是坂口安吾也算知道友人心中些許想法,自覺将話題從照片上挪開。

“不過,”他笑道,“我還以為織田作先生收養的都是年幼的孩子呢。”

“啊……那是鼬。”織田作幾乎不用想都知道坂口安吾說的是誰,“是個十分溫柔可靠的孩子。”

“也就是說……十分早熟吧”安吾娴熟地翻譯道。

“也可以這樣說。”織田作撓撓頭為養子辯解,“不過雖然在其他孩子們面前十分可靠,但鼬也只不過是個孩子。”

“不……就織田作先生的标準而言,太宰也還是個孩子也說不定呢。”眼鏡開始他的吐槽。

織田作迷茫地看向友人,“難道不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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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鼬……這才是你的名字吧?”

“您在說什麽呢?”

“我和你的父親是好友……前段時間織田作先生才在我面前說過你的事,還給我看了你的照片。”

還想當不符合自己本性地唠叨地叮囑了一番。

跟在他身後的少年這才頓住腳步。

“啊順帶一提,這裏是我的私人休息室”

也就是說,是安全的地方。

坂口安吾說着轉過身來,面前的空間似乎扭曲了一瞬,而後他面前的少年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同款發色的稍微再小那麽一些的黑瞳少年。

和他偶然間在好友織田作之助錢包中看到的長得一模一樣。

——當然啦!這畢竟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他一臉果然如此地嘆了口氣。

“真是的,你到這裏來織田作先生知道嗎?”

鼬抿着嘴,仰着臉看一臉喪氣的眼鏡……不對,是帶着眼鏡的男人。

這次是真的失策了。

他想,原本以為父親就算在港黑內部有朋友也不會這麽巧合地在今天就遇到,對方明顯和織田作的關系還是十分要好的那一挂,不然他不會說話的老實父親不會輕易在人面前提起他甚至給他看家人的照片。

真是失策了!

盡管心底這樣懊惱着,鼬面上也沒有顯露出來,他飛快地思考着,總之現在的要務是先封住男人的嘴……暴力手段先不論他是否有這個能力僅僅是看在對方是織田作的好友的份上也不能采用。

那麽就只有……

一只手遲疑地伸了出去。

坂口安吾低下頭,看到的就是面色稚嫩像是個白瓷娃娃一樣的男孩拉着自己衣袖的模樣。

順帶一提,這模樣跟織田作說起家裏收養的小女孩撒嬌時候的模樣沒有一絲區別。

但即使知道如此在面對那張看起來頗有些可憐巴巴意味的臉的時候男人還是不得不軟化了口吻并蹲下身來。

啊,即使是這樣我也不會忘記跟織田作說今天的事的哦。

眼鏡中反射出一片白光的男人抽動嘴角,信誓旦旦地想。

不過果然如織田作所說還是個孩子呢。

同時一種迷之老父感自他心底油然而生。

鼬,不管叫織田鼬還是宇智波鼬總之都是只黃鼠狼的男孩來到港黑并非一時之興,事實上如果沒有遇到父親的友人——還是見過自己照片的那種的話,他如今理論上應該已經成為了港口黑手黨的一員,和他的年輕父親一樣同為港黑的底層人員之一。

但壞就壞在他遇見了,還是身為情報員感知意外敏銳的坂口安吾。

因此被抓包也不是什麽大的問題。

“我雖然挺織田作先生說過你的幻術異能,但沒想到已經成長到這種程度。”名為坂口安吾的男人蹲下身看着他,“織田作先生知道嗎?”

鼬遲疑了一下,而後選擇了坦白:“不,”

在男人的目光下他不自然地說道,“實際上,這是我第一次将幻術用在家裏之外的地方,沒想到正好被您識破。”

坂口安吾心想我要是沒認出那還得了?雖說他們港黑不是什麽正經組織,十幾歲的童工也有不少,但是首領防備年齡之下的還是不會收的!不會的!

他嘆一口氣,本着對好友的關心又問了句,“那麽平時的時候你使用嗎?”

鼬詭異地沉默了下。

坂口安吾垂下頭,抵着眼鏡反射出一陣詭異的白光——“鼬君?”

“平時……”鼬詭異地挪開了視線,目光繞過虎視眈眈的眼鏡,“在真嗣不願意吃胡蘿蔔的時候會幫忙掩藏一下。”

生怕這孩子說出什麽驚天秘密的坂口安吾取下眼鏡擦了擦,再看到那張寫着乖巧的臉蛋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參破了什麽。

嗯,果然是織田作的孩子呢。

他不由得這樣想。

***

鼬是被坂口安吾送回家的。

被據說還在擔心的對方送到家門口那條街道,直到進入餐廳之後鼬才感受到身後拿到目光的消失。

真是可怕的男人,坂口先生。

亂七八糟的想法一直持續到進入房間,幾乎是門被打開的一瞬間房間內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唔啊啊啊鼬!今天你比平常晚回來了一個小時!”先叫起來的是最活潑的幸介,最晚到來的孩子按年齡排的話卻是最大的一個,不過由于第二大的鼬太過可靠的緣故大家總是忘記這回事。

但是身為除了鼬之外最年長最可靠的兄長大人幸介SAMA可不會忘記這一點!他指着晚歸的不成器的哥哥大聲斥責,在鼬揮揮手之後屁颠颠地中斷指責噠噠噠來到鼬身前。

“抱歉幸介,”一只手指戳了過來,随之而來的是鼬的保證,“下一次我會提前說明的,讓你擔心真是抱歉了。”

趕緊捂住額頭的幸介:“你、你自己知道就好!不然下一次我一定會告訴織田作的!!”

“是是。”

見年長的兩位似乎已經達成協議,剩下的孩子也都噠噠噠圍聚了過來。

“——啊幸介你好狡猾!我也想要鼬哥的戳戳!!”

“還有咲樂!咲樂也要!”

一臉包(ci)容(ai)地一個個戳過去,心知弟弟妹妹們大概是不會把他晚歸這件事告發待會會來接他回家的織田作的鼬重新起身。

坂口先生那邊……那位先生看起來并不像是會違背約定的人,那麽應該就沒問題了吧。他想。

先前因為是被坂口安吾送回來的原因他并沒有多事地提出其他請求,但實際上家中還有一些日用品需要補充。

重新換上外出的鞋兜上叫着要一起出門的咲樂,鼬将被一片粉色包裹的小妹妹收拾好,便往最近的商店去了。

此時已經是黃昏日暮,籠罩在一片大地的是深深的橙色,總是被關在家裏的咲樂趴在鼬肩上左顧右盼,還是鼬拍了拍她的後背小姑娘才安靜下來作出一副“我很乖巧”的模樣。

拿好日用品,路過調味品的時候鼬想着家裏的醬油快用光補充了一瓶,又在看到速食的辣味咖喱的時候拿了兩袋。

——他們的收養人織田作是個辣味咖喱的愛好者,偶爾晚間過來不好麻煩老板的時候有份速食咖喱也總比沒有好。

路過糖果區手上的小姑娘眼睛都亮了起來,卻只是乖巧地扒拉着他眼不見為淨地撇過頭,在走過之後才偷偷看了眼。

鼬無聲地笑起來,繞個圈圈給咲樂和弟弟們買了糖果。

這樣的話還是得找個兼職什麽的才行……來錢最快也不會太在意年齡的港黑已經被排除了,下一個找什麽呢?

結賬時男孩心中開始了默默盤算,面上卻八風不動,抱着握着奶糖一臉歡歡喜喜的妹妹,頂着被咲樂咬出來的口水印走出便利店的門。

卻在走到一半之時頓下腳步。

按理說抱着乖巧的妹妹他是不該如此的,但就像是什麽指引着一般,鼬轉過了頭。

在這同時,什麽東西從黑暗中滾了出來,直到滾動到鼬的腳邊才勉強停住。

感應到什麽的咲樂也要轉身看過來,卻被兄長輕柔而不容質疑地鎮壓。

因此小姑娘也就沒看到攔住他們去路的東西,或者說是障礙物。

那或許是人吧。

之所以用這種不确定地語氣的原因很簡單,那團滾到鼬腳邊,讓男孩不得不停住腳步的東西已經幾乎看不出原樣。

黑暗的巷子中跑出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在看到鼬的時候男人頓了頓,而後舉起了手。

他手中握着木倉,危險的武器在黃昏中仿佛也被打上一層柔和的光。但這光依舊改變不了其本質,只不過是平添虛假的僞裝。

鼬安撫性地拍了拍懷抱中的小姑娘,黑色的雙瞳毫無畏懼地看了過去。

沒有人說話。

黃昏的薄暮打在少年人的身上,卻沒有施舍半分給對面的黑暗。

因此鼬也無從判斷那黑暗中是只有他看到的這個人,還是隐藏着更為可怕的惡鬼。

沒有人動作,也無人言語,空氣像是凝滞了一般存在于這一片空間。鼬與黑西裝彼此的呼吸聲不斷放大,在一片空間中一時膠着。

“啊呀,這不是……君嗎?”

——黑暗中隐藏的惡鬼出現了。

***

“織田作先生,正好你在啊。”

Lupin酒吧

暖色的燈光一如既往照在酒吧上方,搖曳着照亮吧臺與四周。

帶着眼鏡的男人提着自己的手提包坐在吧臺前,按照舊例點了杯酒之後側過頭扶了扶眼鏡,那暖色的光便正好打在了他的臉上,連帶着一如往日的表情都有些神神秘秘:“今天白天我去幫忙招人的時候看見你家的孩子了哦。”

作者有話要說:

轉口就告狀的坂口安吾(指指點點)

柔弱地抱住我越來越扁的存稿箱,它怎麽越來越瘦了嘤

——

感謝三足的地雷,舉起來繞圈圈!

——

感謝觀看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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