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鼬隐隐覺得自己摸到了脈門。
他的體術雖然說不上最佳, 但在經過芥川小哥的鍛煉之後即使放在一溜黑手黨成員中也算不上弱,用太宰的話來說是多多少少好歹能看上眼。
但在紀德面前,不論是他引以為傲的幻術還是體術似乎都無法起到作用——因為在他的監視下, 就連一般人會忽略的手指的微動都會被紀德提前阻止, 這樣子簡直就像是名為紀德的男人能夠預知……等等預知?
這一猜想電光火石一般在腦內閃過, 鼬敏銳地抓住這猜想,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深藏不露的養父和他相當好用的異能力。
織田作之助從未在他面前遮掩自己的異能力。孩子們倒是兩說, 或許是為了向他證明自己并不是異類吧,早在鼬的異能力暴露之時織田作也交換一般将自己的異能力悉數告知。
[天衣無縫]
這是他異能力的名字,具體表現為能夠預知接下來幾秒內會發生的事情。
換句話說也就是“預知”。
聽起來相當的高大上, 在平日這個高端的、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異能力最經常的是被用來預測鍋裏的溏心蛋什麽時候會變成全熟的蛋(喂!)
而紀德迄今為止表現出的總是隐隐在他動作前阻止的動作若是套上相似異能力的話便有了解釋。
不是通過肌肉的細節看穿他的動作, 也并非因為調查得清清楚楚而提前提防,這一能力用于戰鬥簡直是最佳的作弊利器。
在這個前提下的話……
“你很聰明。”紀德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男人居高臨下看着鼬, 雙手束縛着他讓他無法做多餘的動作。一雙暗紅色的銳利雙瞳緊緊盯視着鼬, 像是荒涼戰場廢墟上緊盯骸骨的禿鷹。
在同這個男人對視的一瞬間,鼬構想出無數反抗的手段, 都在想象中被擁有預知能力的紀德堪破。
不, 不是這樣的, 只要能夠使用幻術……
诶……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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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從紀德出現開始,為什麽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生起使用幻術的念頭。
這一發現讓他冷汗叢生,突然猛然轉過頭去。
粗粝的一只手捂上他的雙眼, 男人的稱贊在他耳畔響起。
“你真的很不錯。”男人說道, 與此同時一聲嘶啞的鴉鳴似乎在響起。
“不過,現在就請去見見你的弟弟妹妹們吧。”
這句話響起的同時另一只手從身後探來, 毫不費力地使男孩陷入昏迷。
那一瞬間極近的鴉鳴驟然抽遠,就像是那只渾身漆黑的鴉一瞬間從極近的電線杆上飛起, 盤旋着往天際飛去。
***
異能組織mimic,是最近從歐洲而來的外來組織。其背景對于有心人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
這些來自歐洲的士兵只存活于戰場之上,到現在只不過是存在于這個現實世界的幽靈而已,他們的一切作為都是為了死亡,為了死亡而茍延殘喘,等待着不知何時何地會出現的能夠真正給予他們真正的、令人滿意的死亡之人。
在茍延殘喘在如同喪家之犬流浪多年之後,他們終于找到了。擁有堪破命運之線,能夠看到将來的,擁有斬殺他們資格的人出現。
其名為織田作之助,是一個身法高超、令人敬仰的強者。
現在擺在殘存于世的這些灰色幽靈面前的,是這位強者怎麽也不願給予他們永恒的安寧的機會。
但是沒關系的,畢竟那樣長久而枯燥的時光都已經艱難度過,這樣能夠窺知到最終的死亡聖域。
吾等所追求之物唯有死亡。
能夠滿足吾等願望之物也唯有死亡。
死亡啊,請降臨于吾等之身。
安東烈·紀德垂眼看着被自己一手刀砍暈的鼬,身後屬下上前想要接過這個可憐的人質,卻被首領先生搖頭拒絕。
“這孩子很好,”他說着,擁有數十年默契的屬下幾乎是立刻理解了首領的言外之意。
一輛灰色的越野疾馳過來,收納走這幾個走在路上定然是形跡可疑的黑色披風人。
灰色的越野行駛在大路上,如果鼬還醒着的話定然能夠發現這是通往餐廳的道路,亦是在幻境中他走過的道路。
不過少許灰色的越野停在了餐廳前,早有另一隊人在此等候。
安德烈·紀德先行下車,将尚在昏迷中的男孩抱起,親自放入另一輛面包車中。
在這輛車中,還有四個更小一些的孩子,他們俱都乖巧地沉睡着,會一直這樣持續到一個小時後——也就是織田作之助往常來看孩子們的時間。
當他到來,會發現四周安靜到令人不安,他走進餐廳,會發現餐廳的老板腹部中木倉倒在室內。他會匆忙趕上二樓,剩餘的只有淩亂的房間與空無一人的視界。
然後他會被用刀插在雙人床床欄上的指标吸引,從窗口看見醒來求救的孩子。
他會從窗口跳下。
會用盡生平最快的速度奔往面包車。
然後——砰!
織田作之助,這個沉睡的死神終将醒來,成為收割他們性命、達成他們夙願的将一切結束的終結者。
這之中唯一無辜的只有孩子們。
紀德想,但他們已經等得太久了。
從在戰争中被陷害時開始,這些跟随他的屬下從英姿勃發的男兒長成行将就木的亡魂,他們一直在等待,等待擁有力量之人親手将他們送上天堂,讓他們能夠得到永恒的安息。
所以,雖然很抱歉。
但是
為了他們的夙願,請你們去死吧。
他站在面包車半開的車門前,幾個織田作之助收養的孩子被盡數捆住手腳關押在其中。紀德後退一步,他向來站得挺直,因肩上的重量而愈加勞累。
在不被暮色關愛的此處,站得挺直的男人腳後跟一踢,同這些因他與屬下的私人之欲而被無辜卷入戰争的孩子行上一個軍禮。
以他的手擡起為指令,環繞着這間小小餐廳站立的黑色披風們也俱都站直行禮。
但這并不是說他們會因此抱有過多的抱歉之心了。
畢竟此時此刻站在此處的,是即将落入地獄的亡魂。
遠處一只烏鴉盤旋着落到不遠處的電線杆上,一邊梳理着自己的毛發一邊斜斜瞥視這些愚蠢的人類。
***
鼬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鼬哥鼬哥的像是幼獸的呼喚,又像是細細軟軟的撒嬌。
他此時疲憊極了,短暫的搏鬥與長時間的神經緊繃讓只有十歲的男孩幾乎透支了自己所有的氣力,在軟乎乎的撒嬌一般的呼喚前使不出力來。
但他不得不醒來啦。
他想,尤其是在聽到那一聲聲鼬哥之間似乎有着哭音時,幾乎要立刻掙脫桎梏住自己的無形海草,奮力向需要自己安慰的弟弟妹妹們奔去。
他重新站了起來,奔跑在無盡的道路上。
“喂。”
有人在叫他。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那個人這樣說着,試圖探過身靠近他。
鼬惱怒地打斷對方試圖戳上自己額頭的手,想要繼續往前跑去。
“別着急呀,”那個人說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忘記了什麽啊。”
“忘記了什麽?”他歪着頭,覺得腦袋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使勁敲打,匡叽匡叽地煩到讓人暴躁。
“诶嘿你這家夥,”那人像是來了興致從看不清的周邊跳了出來,又在看到他的時候不禁退了一步。
“你現在還沒成年吧?”那個人糾結地說道。
鼬想了想自己的年紀,似乎是沒成年……诶是嗎?
大概是吧。
等等等等是嗎?
……是吧?
于是他點了點頭。
看到這一幕的人更糾結了,他嫌棄地揮了揮手,一邊說着“去去。”
“那這裏還不是現在的你應該來的地方,我們約定了到你成年的時候再交給你這一切的。”那個人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頭,“所以快回去吧。”
他将鼬往前推了推,身周的環境褪去,從劣質的馬賽克突然變化成高清畫質。
但只有那個人,是看不清面容的模樣。
“還有人等着你不是嗎”似乎是見他還有些遲疑,那個人又将他推了推并勸慰道,“去吧去吧。”
鼬踉跄着朝着前方走了一步,神知鬼覺地轉過了頭。
那個人還是看不清的模樣。
但是他的手已經伸出去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更小了些的手捏住了那個人的衣角,便有溫暖的氣息從另一端傳來。
模糊中那個人似乎笑了出來,即使看不清面容也能感到那笑中溢漫了溫柔與銳氣。
“總之,加油吧,”那個人說道,“我們家的孩子可不能輸給什麽奇奇怪怪的家夥呀。”
明明你自己才是奇奇怪怪的家夥吧。
鼬憤憤不平的想,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好吧好吧他才不會輸呢。
一聲烏鴉的鳴叫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孩子們驚慌失措的聲音——“鼬哥鼬哥你醒醒呀”
“我好像看到織田作了!”
“QAQ咲樂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所、所以鼬哥還沒有醒嗎?!”
在這忙亂之中,鼬感到自己的意識緩緩收束,連着被自己設計忘記的東西也随着烏鴉的鳴叫回複。
“抱歉。”他在孩子們期待的眼神中坐起身來,露出同以往無數次一樣溫柔而可靠的笑。
“沒關系的,”刻意讓自己掉入陷阱讓自己能夠與孩子們相見的男孩環抱着他的弟弟妹妹們,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擁有了整個世界,“哥哥說過的吧,我會保護你們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你鼬總歸還是你鼬(阿門)
至今依舊只有姓名的佐助:我!不!服!
——
感謝觀看麽麽噠!
關于天衣無縫
“我的異能力——【天衣無縫】能夠将幾秒之後的未來映射在腦中,可預言的時間在五秒以上六秒未滿。因此我能夠預知狙擊和爆炸一類的突然襲擊并設法回避。”——出自《太宰治的黑暗時代》
更多的資料我似乎沒找到(撓頭)所以就私設織田作的異能是開關式+自動感應式(喂)平常處于關閉狀态,在自己有這個意願和遇到危險時會觸發并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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