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瀑布

一直到度暗星停下腳步，楚雲纖的心髒還在砰砰亂跳。

“還不肯下來？”度暗星嗤笑一聲，“在我懷裏躺上瘾了？”

“啊？啊？”楚雲纖緩過神來，連忙從度暗星身上下來，小臉羞紅一片。

“這是哪兒？”

眼前是一條瀑布，宛若一條玉帶從天而降，青樹翠蔓掩映之下，風景如畫。

水聲嘩嘩響着，水滴四處飛濺，站在瀑布旁邊，酷熱頓時消下去不少。

瀑布的水質好得很，顯然是條山中野瀑，沒有任何人類污染過的痕跡。

此刻，楚雲纖和度暗星站在瀑布下的大石頭上，他們腳下的水潭清澈見底，不時有一兩只魚兒擺着尾巴飛速游過。

“好涼快啊！”楚雲纖忍不住伸展雙臂，任由水花濺到自己身上。

“你是怎麽知道這裏有瀑布的？”楚雲纖問。

度暗星晃晃手機，“來這裏之前，我就把這片山裏好玩的地方，查了一個遍。”

楚雲纖肆意享受着身心的清涼，過了會兒，小腦袋耷拉了下來。

他咬着手指說，“你說，咱們兩個翹掉軍訓來這裏玩，回去了會不會被罰？”

度暗星挑眉，“怎麽，和我一起被罰，你不願意？”

楚雲纖驀地擡頭，發覺度暗星正笑着看向他。

那笑容依舊帶着點兒漫不經心，火紅的夕陽穿透雲層，灑在少年的側頰，卻将那笑容映襯得越發燦爛美好。

Advertisement

磅礴的水聲仿佛掩蓋了世間的一切紛紛擾擾，楚雲纖突然意識到，此山，此水，此地，此時此刻，就只剩他跟度暗星兩個人了。

楚雲纖就那麽看着度暗星，靜靜地看着，看得忘記了呼吸。

他心頭忽地一動。

這是一種，他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這個人是他的，他突然産生了這種想法。

度暗星收斂起笑容，夕陽随之慢慢隐沒入雲層之中。

度暗星脫下上衣，露出瘦削而精悍的胸肌和腹肌，伸出右臂，将楚雲纖環在了自己和潮濕的石壁之間。

楚雲纖：“！！！”

看着少年覆着水花的乳白色肌-體逐漸靠近，楚雲纖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小嘴微張，卻慌得發不出聲音。

度暗星緩緩地伸手，緩緩地伸向楚雲纖，緩緩地掀起了他的上衣下擺。

“啊！”楚雲纖終于吓得雙手捂住眼睛，從嗓子眼裏驚叫了一聲，“幹、幹什麽？”

“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度暗星聳了聳肩，一臉莫名其妙，“來都來了，幹脆脫下衣服，在瀑布裏沖個涼呀，難道你不熱麽？”

楚雲纖：“……”

哎？

原來、原來是這個意思麽？

他也學着度暗星的樣子，脫掉上衣，脫到一半，心裏突然有點兒別扭。

總感覺，不好意思讓度暗星看。

他覺得很奇怪，之前在寝室，他只穿一條小褲衩晃來晃去都不覺得有什麽。

現在是怎麽了？

度暗星脫得身上只剩一條短褲，站在石頭上，一個猛子紮進水潭裏，像條魚兒那樣靈巧地游開了。

他的皮膚很白很白，在譚水裏游泳的時候，一身緊裹着的腱子肉，一雙逆天筆直的大長腿，甚至連腳趾尖微微滲出的那一點兒粉紅，都清晰地落入了楚雲纖眼底。

他呆呆地站在石頭上，看着度暗星，臉上一陣一陣的燒得慌。

度暗星游了個痛快，出浴一般現出上身，兩手随意劃拉了把頭發，水珠飛濺。

“爽！”

“你怎麽不下來？”度暗星眯眼笑着。

楚雲纖：“我、我…我不是很熱，就站在這裏就好了。”

度暗星沒說什麽，拿幹淨衣服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珠，看着不遠一塊，不遠一塊，分布在水潭裏的圓石，突然覺得手腳癢癢。

他想翻筋鬥。

“你會翻筋鬥嗎？”度暗星問。

“會，”楚雲纖說。

“那咱們來比一比，”度暗星心裏興致高漲，說話的語氣也不由得輕快了幾分。

楚雲纖心裏暗暗好笑，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度暗星這個樣子。

特別天真，特別單純，小孩兒一樣。

這麽想着，楚雲纖心裏像踹了只小兔，又是興奮又是嬌羞。

“好，怎麽比？”楚雲纖問。

“嘿嘿，”度暗星壞笑了一下，“看到這些圓石了沒？咱們就在這些石頭上比，一個石頭上翻一個跟頭，敢不敢？”

他又笑着加了句，“不行別逞強啊，弟弟。”

“！”楚雲纖小臉紅了，“我不逞強，我就是會！”

“好好好，你會你會。”度暗星随手把衣服扔到岸上，渾身只穿着一條短褲，磨拳擦掌，準備開始翻，“看好了——”

他話音剛落，雙手就撐在了前一塊石頭上，他是側翻，□□的雙腳翻到最高處的時候，整個身體幾乎是一個倒着的“人”字，體态纖瘦精悍，雙腿修長筆直，一把嫩腰上乳白色腹肌緊繃，隐隐可見幾排淺淺的肋骨。

瀑布的水花濺在他身上，順着兩道人魚線，滑落到少年并不十分寬厚，但卻異常有力的肩膀與胸膛，接着是喉結、下颌……甚至有水珠，沾在了他長長的睫毛上，夕陽下閃爍着彩色的光。

楚雲纖睜大了眼睛，恨不得他皮膚的每一寸細胞，肌肉線條的每一處起承轉合都深深地看在眼底。

奈何這副驚為天人的景象一晃而過，實在是叫人遺憾。

第一個跟頭翻完，度暗星晃了一下，才在第二塊石頭上站穩，捏了捏如玉般白皙嫩滑的右腳，腳心因着地而泛出嫣紅。

他秀氣的眉毛微微皺了皺，笑得時候臉上有兩個小小的酒窩，“嘿，腳還挺疼。”

楚雲纖這個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哥剛剛那個跟頭怎麽樣？”度暗星問。

楚雲纖：“好、好……”

度暗星看他呆頭呆腦，一副神游物外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打趣他，“傻啦吧唧的。”

度暗星開始翻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一口氣翻到第十個的時候，他問，“弟弟，你能翻多少個？”

楚雲纖恍恍惚惚随口答道：“40個……”

“！”度暗星大吃一驚，他翻到十個就有點兒吃力了，弟弟看起來那麽小的一個人，居然……

40個！

那時他剛好翻到半空中，冷不丁一口氣沒緩上來，這水潭裏的石頭又都十分圓滑，四周還長滿了滑膩膩的苔藓，他手滑了一下，緊跟着失去平衡，整個人向着譚底跌去。

楚雲纖一句話，“40個肯定不行……還沒說完，就見度暗星，像斷了翅膀的鳥兒那樣跌落下去。”

“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楚雲纖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将度暗星抱在懷中，自己的背部則狠狠地砸向圓石。

一切事發突然，他甚至連用超能力的機會都沒有。

天旋地轉，他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驚惶之下，一滴眼淚從眼角滑到天空。

楚雲纖撞在了圓石上，緊跟着，他的唇接觸到了一雙軟軟暖暖的東西。

奇怪的是，他的背部和頭部，并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是像被咯了一下——比他想象中的輕多了。

将少年放平在圓石上，度暗星觸電一般跳開，下意識抹了下嘴唇，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流血了。

手臂、手肘、手指上，後知後覺地傳來了一陣陣劇痛。

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千鈞一發之際，他在楚雲纖撞向圓石的瞬間，下意識伸出雙手，一手護住楚雲纖的後腦勺，磕破了自己的手指指節；另一只手臂抱住楚雲纖，護住他的背部和腰部，自己的手肘則猛地撞在圓石上。

等楚雲纖睜開眼睛的時候，度暗星已經穿好長袖軍訓服了。

手臂、手肘上的傷痕遮擋得嚴嚴實實，手背更是幹脆縮在了袖子裏。

楚雲纖爬起來，受驚的小獸一般紅了眼眶。

“哥哥你沒事吧？”他上前拉住度暗星的衣袖。

度暗星潇灑地挑了挑眉，胳膊搭在楚雲纖的肩膀上，豪邁地拍了拍他的背，“費什麽話，你度爺我怎麽可能受傷？”

“那、那就好……”楚雲纖低下了頭。

“嘿，別哭啊。”度暗星壞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臉蛋，“你怎麽跟個小娘們似的，你看，還臉紅了。”

“我才不是小娘們，我是男子漢！”楚雲纖一邊抹淚一邊挺起小胸脯道。

“好好好，我們家纖纖是男子漢，男子漢，哈哈哈……”

兩個少年就那麽肩膀搭着肩膀，說說笑笑，嘻嘻哈哈，沿着鋪滿夕陽的山路，沖着營地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