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劈腿偷情這事一向要趁熱打鐵。

在這一點上,魏明宇幹得簡單粗暴。

他讓人把照片洗出來,匿名寄給秦凱,還特意将日期和時間放大,醒目清楚。

收到快遞時,秦凱在自家LOFT發洩打手槍,而周唯正跟陳力生和秦笑笑在外面吃散夥飯。

幸福小區的住房說是醫院的宿舍,其實跟自己租的差不多,醫院只是象征性地給些補貼,跟房東簽約的是陳力生,周唯只是每月把分擔的租金按時交給他,醫院那邊辭職倒沒什麽,一個月的交接期不長,關鍵是要趕緊搬出去,別耽誤陳力生找下家。

雖然陳力生罵他,個把月的兄弟不認了,就這麽幾天還要寒碜他,周唯卻過意不去,他知道沒人活得容易,起早貪黑再賠進去房租,太劃不來。

秦笑笑倒不在意,讓他倆都先撂撂爪,把這破事放一邊,出去吃頓散夥飯再說,一醉方休,不醉不歸,誰要是還能把對方名字念出來,誰就去他大爺的。

這麽爺們的豪言壯語,周陳兩人自然俯首帖耳,認其擺布。

外面冰天雪地,冬夜的寒空又開始零星飄起雪花,屋內暖風強勁,煮得咕嚕嚕的火鍋冒着喧騰的熱氣将窗戶打上一層厚實的白霜,朦胧難辨,散發寒意。

從吃飯開始,周唯那邊就一直笑吟吟地接電話,幾次讓他放下,都被他黏黏糊糊又拿起來,陳力生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到底有事沒事?!沒事把那雞巴玩意給我扔了關機,娘們唧唧地煲什麽電話粥。”

周唯讓他滾蛋,沒喝酒嘴就他媽跟地溝一樣又髒又臭。

秦笑笑看在眼裏,頗有深意地告訴陳力生,周周戀愛了。

這話不僅讓陳力生差點被塊熱豆腐燙脫一層舌頭皮,更讓周唯一口酒嗆進氣管,下一刻,兩人全都誇張得張牙舞爪,肢體亂顫。

“你沒看見樓下一直停着一輛賓利嘛,”秦笑笑點播陳力生:“我剛才去衛生間正瞅見,馬路上賓利可不多。”

“卧槽卧槽卧槽!!!”陳力生誇張地跳到窗邊向下看,回頭沖周唯一通爆粗口:“你個狗日的,傍上富婆了?!!”

“那到不是……”秦笑笑接着引導:“性別有那麽點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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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兩人下巴齊刷刷掉落。

周唯吓得一身冷汗,又是求饒又是作揖,不讓她繼續說。

陳力生一臉懵逼,茫然地看着兩人打啞謎。

秦笑笑走過去把門關上,雖然只有三人吃飯,但怕酒品不好太丢臉,果斷開了一個小包間。

“說好今天喝個痛快,還不知道鬧到幾點,別讓他幹等着,上來吧。”

周唯眼珠子都要脫窗,真想給這位姑奶奶跪下。

秦笑笑鼓勵他:“沒事,咱們都是自家人,力生早把你當成好哥們好兄弟,他不會怎麽樣,再說這年頭賣腐成風,讓他開開眼界漲漲見識,應該的。”

周唯知道是這位姑奶奶想見,說什麽也饒不過他。

內心流着寬淚,他給武文殊打過去,讓他上來。

武文殊進門時,陳力生正把一堆羊肉撈起來往嘴裏放,當下驚得動作定格,幾滴湯水流到嘴邊……

“我的媽呀!燙死我了!”陳力生立馬放筷子,捂着嘴直哎呦。

他當然認得武文殊,當初還是他牽線搭橋給周唯在VIP病房拉線人弄情報,那時他就以為是個玩笑,誰知道來他媽真的……

當陳力生琢磨過味來,明白他倆是一對,真的在搞那個,他僵硬地轉動脖頸,眼神有話地向自家媳婦求證,秦笑笑向他點點頭。

陳力生像受了刺激,蹭地一下站起來,一個箭步過去握起武文殊的手,笑得相當職業:“您好,我是陳媒婆,曾經為你們保媒拉纖,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辦事時麻煩給張喜帖開開綠燈,讓我見識見識富豪婚宴,我就不随禮了……”

噗地一口水,周唯直接噴到鍋裏去。

“給我松手……你個大油手給人握髒了……”秦笑笑死勁擰自己爺們,擋在他面前,跟武文殊打招呼:“您好,我是秦笑笑,我和陳力生都是周周的室友。”

武文殊頗有涵養地笑笑,說,他知道,周唯提過。

秦笑笑急忙招呼武文殊入座,問他吃了嗎?

武文殊說吃過了。

“那就喝酒。”陳力生咣當一聲把一整瓶二鍋頭砸在桌上,又招呼服務員搬過來兩箱啤酒。

秦笑笑睨她爺們,說,你喝不過他。

陳力生不信,讓服務員把鍋子都撤了,只放酒。

武文殊開始還推說自己開車,在秦笑笑和陳力生一個勁兒不依不饒,吵着要給他出代駕錢後,完全作罷。

扯扯武文殊的袖口,周唯給了他一個口型,乖哈。

武文殊皺眉,苦笑。

周唯實在佩服秦笑笑的眼光,武文殊确實千杯不醉,同時他驚訝地發現這位姑奶奶也不是一般的主,一樣的海量。

在武文殊面前,周唯不想喝得爛醉,一直有放有收,而陳力生就歡脫得多,喝得嘴裏發木,兩腳發軟。

秦笑笑支着下巴,對武文殊笑:“武總真是好眼光,我們家周周是個值得愛的,性格好,長得也好,您算是撿着寶了。”

武文殊看向一旁的周唯,溫柔笑笑。

“不過……既然來了,咱得算算舊賬,”秦笑笑端坐好,為武文殊和自己斟滿,還特意白的紅的啤的混着倒,挑釁似地晃動手裏的軟飲,一副全要加進去的架勢,看得周唯膛目結舌,急忙起身為武文殊擋酒,武文殊拉住他,意思是你別管。

秦笑笑接着說:“你們倆現在是苦盡甘來,最開始周周可是被你虐慘了,那麽大的雨在夜裏走了一個來小時,進門就暈我身上,要不是我和力生幫他緊急降溫送急診,非燒出毛病不可,你說這第一杯該不該罰?”

周唯一聽急了,又踹陳力生又戳他脊梁骨,讓他管管他媳婦,陳力生醉眼迷蒙,沖周唯嘿嘿傻笑,說,誰行誰上,反正他是個慫包軟蛋……被這娘們吃得死死的……

武文殊臉上再沒有溫和禮貌的笑容,全然肅下來,他繃起臉,眉頭皺成化不開的結,拿過酒,一飲而下,再擱回桌上,杯底幹幹淨淨。

周唯愣愣地注視武文殊,紅了眼圈,有感動,沖動,更多是難以平複的激情,他知道武文殊是覺得愧疚,欠他的。

在桌底,他握上這個人的手,卻被更大力地反握回來,那份熱度和力度猛烈地沖擊過來,讓周唯心潮澎湃。

兩人互捏着手,秦笑笑那邊又發言了,她為武文殊滿好另一杯:“這一杯就甜很多了,周周鼻青臉腫,挨打落魄的時候是你救了他,這個沒出息的竟然抱着你那條髒領帶睡了一宿,口水蹭得滿處都是吧?……”

周唯頭皮麻得厲害,全身雞皮疙瘩,一邊我的姐我的姑奶奶你要弄死我了地胡喊亂叫,一邊過去用手去堵她嘴,秦笑笑笑得花枝亂顫,警告他,男女授受不輕,少動手動腳,倆老公都在呢,還敢亂來??

周唯崩潰地趴在桌上當死屍。

武文殊眯起眼,問周唯:“我那領帶呢?洗了嗎?”

桌上一坨肉幽怨地發聲;“……怎麽舍得,當寶貝供着呢。”

秦笑笑向前推了推杯子,意思是,喝吧。

這回真沒那麽苦,武文殊喝的時候臉上帶着滿滿的笑意,一口氣仍舊喝得一滴不剩。

看着面前足有三十多厘米高的玻璃杯,周唯心裏犯怵,心髒蹦蹦地跳,他去看武文殊,這個人仍然沒什麽變化。

雖然擔心,周唯還是在心裏暗發毒誓,以後再沒事跟他喝酒自己就去屎。

秦笑笑繼續,她把先前自己沒動的那杯往旁邊推了推,拿來另外幹淨杯子,足足斟滿兩杯白酒:“周周很小父母就去世了,你們的事我不清楚,但我就是心疼他……看他那樣我勸過分,都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這杯酒我自罰……”她來了情緒,一仰脖喝幹,抹了把嘴,語氣傷感卻又無比堅定:“周周,雖然才半年,但我和力生真沒把你當外人,說句不要臉的話就當我們是你半個娘家人,咱們緣盡情不散,以後常聯系,逢年過節回來看看……”

武文殊有些訝異,疑惑地去看周唯。

周唯拿過武文殊面前的白酒,說這杯他喝,敬笑笑姐和陳力生,卻一個沒留神又給武文殊搶去喝個幹淨。

秦笑笑無比羨慕,嗲嗲地說,好寵啊,讨厭。

這一杯下去,武文殊有些上頭,眼底泛起一層紅潮。

秦笑笑對酒産生的反應再熟悉不過,她知道武文殊現在不會很舒服。

剛要找些場面話讓飯局散了,陳力生突然發起飙來,猛地站起來抱住周唯撒酒瘋,哭着說再也找不到比他還好一牆之隔的密友,說自家媳婦叫`床聲太大,丢臉丢他媽姥姥家……

周唯又踹又打,聲聲控訴他還好意思說女人,日個娘們跟他媽殺豬一樣,自己叫得比誰都來勁,再這樣沒人能跟他們住下去。

兩人都被周唯臊了個大紅臉,說不下場面話,匆匆散席。

臨走時,秦笑笑對周唯咬耳朵,說代駕她沒敢随便叫,是她一鐵哥們,嘴特別緊,發生什麽都目不斜視,就把他當一個人工智能機器人,她還用胳膊肘捅周唯,壞壞地提醒他,一般不愛醉的人醉起來都特別野,別讓老公憋着……

沒等周唯從惶恐的尴尬中反應過來,這位姑奶奶又去找武文殊咬耳朵,他吓得渾身汗毛直豎,拉着武文殊倉皇逃竄。

**

坐上車,代駕禮貌地要過車鑰匙,發動車子。

武文殊把頭靠在周唯肩上,惹得周唯心疼地拉過手幫他按摩:“幹嘛呀,喝這麽多。”

”沒事,高興。“武文殊聲音略帶暗啞,氣息有些粗重。

“操!真他媽夠了,我那些個破事玩命地往外抖落……讓你見笑了。”周唯不好意思地摸摸鼻頭。

武文殊直起身,摟過他:“他們都挺有意思。”

“一個大大咧咧,腦袋裏除了日就是幹,一個聰明敏感,熱心疼人,都他媽是神仙級的。”周唯笑。

武文殊總結:“嗯,挺配。”

周唯扭頭問他:“那咱倆配嗎?”

“配,不配我也讓它配了。”武文殊把頭靠在座位上,他真有些頭暈,閉目養神。

周唯甜甜笑着,玩武文殊的手指。

耳邊突然響起對方的聲音,沒什麽波瀾:“你沒告訴我這是散夥飯,以後不住幸福小區了?”

周唯停下來,正色地說:“對,我辭職了,正在找房子。”

武文殊睜開眼,看他:“為什麽?不想幹了?”

周唯皺眉反問:“怎麽?嫌棄我沒工作?”

“怎麽會,正經把你養起來我都沒意見。”

周唯嘴一撇:“我有手有腳的,你侮辱我人格。”

“操,兩頭堵我啊。”武文殊苦笑。

周唯笑,勾上對方的脖子,橫跨在他身上,舔他的耳垂,故意說騷話:“我其實特喜歡你侮辱我,使勁糟蹋我……越狠我越爽……”

武文殊把他推回原位,真的是在拼命壓抑,嗓子都是啞的:“別招我啊,我要麽不醉,醉了就特想幹那個……”

周唯知道武文殊已經忍到極限,剛才坐上去就感覺到了。

可他不打算偃旗息鼓,嘴裏說着:“不說了還不行嗎,”卻将武文殊的中指送進自己的嘴裏舔着,用舌尖揉弄,反複吸允……

腦中的弦完全繃斷,武文殊粗魯地拽過周唯,去脫他的褲子,狂熱地吻他,舔他,用最後的一絲理智問:“……那代駕……誰……”

“沒事……是熟人……”周唯含含糊糊,他實在顧不上,承受着武文殊的熱浪,他也一樣脹得難受。

車內除了衣料,褲扣,皮帶叮鈴作響,就是喘息擁吻的碎音……

不知什麽時候,褲袋裏的手機開始震動,不停地撒花,直把周唯震得大腿發麻,他厭煩地将它掏出來,扔到一邊,沒空理,可嗡嗡的聲音卻毫無停下的意思,一波又一波,周唯用餘光去看。

是秦凱。

他心裏一驚,想拿過來關掉,卻被武文殊制止。

他告訴周唯,讓它響,看它能響多久。

氣氛驟然打入冰點。

底下也消停了。

兩人分開,規整衣服,手機放在中間,還在拼命振動……

掏出煙,武文殊點燃,急促地吞吐。

周唯咬緊牙關,心一橫,免提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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