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回兒她聲音漸漸小下去,伏在淩風背上睡着了

麽多年,她竟然沒發覺,他們溫順的外表下包藏如此禍心。

現在想什麽都晚了,她唯一的一線希望就是拖延時間,能等到太子回宮。

她不相信什麽太子已死的傳聞,若司馬子簡遭遇不測,女兒之身必然會被發現,司馬子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她這個皇後客氣了。

只要太子還活着,她就有翻盤的機會。

“娘娘,玉公主來了。”門外傳來雪姑的聲音。

随後就看到司馬子瑤進門,鬼鬼祟祟的樣子。

“這麽晚了,你來幹什麽?”劉華濃一臉不耐煩的問女兒。

這個傻兒巴叽的女兒,什麽時候能讓她省點心?

司馬子瑤越在這節骨眼上,越是和司馬子詹對着幹,萬一司馬子詹真的做了皇帝,那她以後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弟弟回來了!”司馬子瑤伏在母後耳朵邊上,低聲說道。

“什麽?太子回來了!”劉華濃大喜,她終于等到了。

“弟弟是詐死,用來迷惑司馬子詹的。現在他在我那裏,他讓母後給她一道聖旨,他有用處。”司馬子瑤說。

“那她是有辦法對付壽王了?”劉華濃有些激動的問道。

看到太子讨要聖旨,肯定是要對付司馬子詹用的。

“他讓母後放心,明天只管去金殿,盡力拖延就好。”司馬子瑤轉達弟弟的囑咐。

“好!”劉華濃轉身去拿了聖旨,蓋上玉玺金印和她的皇後印信,交于司馬子瑤。

看女兒走了,劉華濃仰天長出口氣,丹鳳眼裏射出兇狠的光芒,她可是第一次被人逼得這麽窩囊!

她現在就得好好想想,等事情了結,要如何整治慧美人這“毒婦”。

司馬子瑤拿回聖旨,司馬子簡拟好內容,交給司馬影子,讓他給夏侯信送去。

“我要去。”司馬子瑤奪過聖旨說道。

她早想好了,她一定要随夏侯信去方誠大營,她不能讓那傻小子一個人去冒險。

好歹她是金枝玉葉的公主,關鍵時刻,說不定能夠唬得住方誠不痛下殺手。

“司馬子瑤!”司馬子簡沉臉叫住她,還需要她在宮裏做事,怎麽能讓她走掉。

“你留下來有事做。本宮要是當不了皇帝,夏侯信殺了方誠就是死罪!”她說的冷冰冰。

司馬子瑤極不情願的把聖旨還給司馬影子,司馬影子轉身去了。

司馬子簡這才對剛剛跟司馬子瑤過來的淩俊吉吩咐:“淩常侍去把壽王府的劉全帶過來。”

劉全是壽王的一個師爺,早先是個江湖人物,受到壽王的恩遇拉攏便為他做事了。

皇後要在壽王身邊安插自己的眼線,就選定了這個劉全,因為能被人收買的人,才好利用。

淩俊吉領旨去了壽王府,司馬子簡又讓司馬子瑤,去把伺候司馬克的老常侍周濱偷偷帶過來。

看到司馬子簡有條不紊的安排行動,淩風不禁問她:“明月教要做什麽?”

剛剛白長老向他回禀,教中的五位長老已經齊聚京城,只等教主指示。

“明月教只管盯好冥獄門。”司馬子簡說道。

對付江湖勢力,當然要用江湖勢力。

冥獄門既然已和司馬子詹結為一黨,自然會在關鍵時刻有所動作。

布置完一切,司馬子簡捂着小嘴打個哈欠,“本宮困了,你們都下去吧。”

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生死的當口,她居然要去睡個覺!

司馬子瑤被從自己的卧房裏趕出來,她郁悶的要命,她的夏侯信現在給弟弟賣着命,弟弟反而在睡大覺。

司馬子簡就真的窩在淩風懷裏美美的睡了一覺,沒心沒肺、睡的香甜。

淩風聽着她淺淺的呼吸,鼻翼間是她秀發的清香,他深情的凝望着她的樣子。

如果明天她失敗,他就帶她離開,到江湖中、天地間,自由自在的過日子,這是他想要的。

第二日,劉華濃被催了幾次才遲遲去到金殿。

壽王和朝臣們伸直的脖子都等僵了,才見皇後扭動着妖嬈的身姿,款款而來。

等皇後落座,群臣們見禮完畢,王賀已經迫不及待的上前啓奏:“皇後娘娘,國不可一日無主,應先立壽王為帝,主持國事。”

他一啓言開口,身後的大臣們便即有人附和。

城外二十萬大軍在虎視眈眈,趕緊勸皇後依了壽王吧,把玉玺一交就萬事大吉,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好!

群臣議論紛紛,皇後一言不發,拿手輕揉着自己的太陽穴。

待到大臣們眼巴巴等她決定時,她皺着眉頭站起身,輕聲細語的說道:“各位卿家,本宮身體抱恙,此事明日再議吧。”說着便欲離開。

怎麽能這樣完事呢?妖後分明是又借故推脫,只怕日久生變就會功虧一篑。

王賀想到這裏,立刻撲通跪倒說道:“皇後娘娘,請早做決斷,金甲将軍可好早日率兵回邊關去!”

王賀只好搬出方誠大軍,來壓一壓這不上道的妖後了。

“相國,你這是在逼本宮嗎?”劉華濃看似萬般無奈的又坐回龍椅上,但卻言辭犀利、面色不善的問一句。

王賀剛要回話,就聽得殿外黃門官在喊:“太子殿下上殿!”

朝臣們呆若木雞,難以置信,不是說太子在回京的路上,遭遇歹人劫殺,被刺身亡、屍骨無還嗎?

司馬子詹也驚疑萬分、大惑不解,冥獄門的信報說确定太子已死,難道冥獄門騙了他?

在場的曹無歡也是非常吃驚,難道他冥獄門失手了?還給壽王送了假情報!

大殿門口,司馬子簡一身戎裝,精神抖擻、英姿煥發。

她大踏步走進金殿,手裏提着司馬克生前最喜愛的金雕彎弓,箭囊裏十只穿雲箭佩戴在腰間。

她左邊是戴着銀制面具、身着白色素袍的淩風,右邊是身材魁偉、勇猛彪悍的司馬影子。

司馬影子手裏還提着一柄滴着鮮血的鬼頭大刀,他殺氣騰騰,讓人見而生畏。

司馬子詹為保險起見,便在殿外安排了一隊王府的侍衛。

王府的侍衛們見到太子一行人,便上前阻攔,就被司馬影子用鬼頭刀全砍了,死屍丢了一地。

曹無歡一眼看到司馬子簡,心髒猛烈的跳動了一下,是他想要的那個書童!

原來他就是妖孽太子——司馬子簡!

這臭小子還是那一臉的嚣張,曹無歡鳳目微微眯起,冷峻的唇角上揚,彎出一個邪魅的弧度。

怎麽看這臭小子青枝綠葉的活着,像只螃蟹一樣橫行無忌,他心裏就這麽舒坦呢??

☆、栽贓陷害

? 司馬子簡快步走到龍案前,向劉華濃跪拜行禮:“母後,兒臣回來了。”

“好!回來就好!太子請起。”劉華濃趕緊繞過龍案,把司馬子簡扶起來。

看到太子氣定神閑、臨危不亂的氣度,她的心是徹底放下來。

“太子既然回宮,淩常侍,宣讀先帝遺诏。”她向淩俊吉吩咐道。

“皇後且慢!”王賀趕緊阻止,遺诏一宣,他和壽王豈不是要白忙活了?

“請皇後——啊……”王賀的話還沒說完,一支穿雲箭已穩穩當當插在他胸前。

司馬子簡正放下她拉弓的手,唇角勾起冷笑,她目光凜凜掃向群臣,聲音清涼:“誰還有話說?”

太尉丁仲秋見王賀中箭倒地,他一時沒明白這怎麽回事,就算是太子,也不能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随便殺人哪!

丁仲秋便不知死活的,用手指着司馬子簡欲行質問:“太子殿下怎麽……”

丁仲秋剛一說話,司馬子簡就迅速的張弓搭箭,手一松,也是一箭射中他的正胸。

丁仲秋便伸着一只手,倒地而亡。

司馬子簡立刻又搭了一箭,拉滿弓,慢吞吞的冷聲問道:“誰還有話?”

她出手迅速狠辣,連殺兩位首輔大臣,大臣們都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膽小的幾乎大氣都不敢出。

曹無歡暗暗在心裏對司馬子簡豎起大拇哥,不得不佩服這小子的膽量與謀略,在這麽糟糕的形式下,采用淩厲強硬的手段來鎮壓,無疑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王賀身為首輔相國,貪污納賄、賣官鬻爵、虧空國庫,殺無赦!太尉丁仲秋勾結叛将方誠,意圖謀反,殺無赦!還有哪位大臣?自認愧對國家社稷!自認該死!就給本宮站出來!”司馬子簡朗聲、侃侃而談王賀與丁中秋的罪狀。

她這是先入為主的給大臣們洗洗腦,說明這兩個人罪有應得,是自取滅亡,讓大臣們也都覺得,這兩人今天是死有餘辜!

王賀愛財斂財是盡人皆知的,也有許多的大臣早就對他心懷不滿,只是敢怒不敢言。

而丁仲秋勾結方誠,才引來邊關大軍,這更是明擺的事實。

這兩人的确是該死!太子是為國除害,誰還要在這浪頭上頂風而上?他們出來是掙俸祿,養家糊口來的,又不是來送死的。

這些個大臣們都是人中龍鳳,個個都不傻,所以便都默不作聲,看形勢再說。

壽王司馬子詹見到力挺他繼承皇位的兩位大臣,就這麽突然間不起任何作用,而太子殺氣騰騰,威懾着滿朝大臣。

事發突然,他有點不知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面,正絞盡腦汁思量對策。

“你們沒話說,本宮有話說!”司馬子簡撤了弓箭,依然是氣定神閑、不緊不慢的說道:“把人帶上來!”

淩俊吉帶着壽王府的師爺劉全,和司馬克的貼身近侍周濱,從殿外走進來,到了龍階前跪倒。

大臣們不知何故,司馬子詹見到自己府上的師爺上來,雖然也覺得莫名其妙,但心中已知不好。

“各位大臣都好好聽聽吧!周常侍,你先說。”司馬子簡向老宦官說道。

“皇後娘娘,太子殿下,老奴親眼所見,壽王司馬子詹因為皇上不肯将皇位傳于他,他便下毒殺了皇上。當時幸虧老奴躲避及時,才未被他發現。”白發蒼蒼的周濱涕淚橫流的哭訴着。

周濱此話一出,滿朝震動,這是殺父弑君的十惡不赦的大罪呀!

司馬子詹腦袋“嗡”的一下,就知道自己這下是完了!司馬子簡潑了他一身的髒水,而且是一招致命。

司馬子詹忍不住向周濱怒斥道:“你滿口胡言!”他然後手指司馬子簡:“你是要陷害本王!”

司馬子簡冷笑一聲說道:“那讓你自己的人說。劉全,你來說說你家王爺的勾當。”

劉全聞言,立刻叩頭說道:“太子殿下,壽王密謀篡位已久。曾說過皇上若不把皇位傳給他,他必殺之。沒想到壽王還真是如此狠毒!”

“劉全!本王未曾虧待于你,你竟如此誣陷本王!”司馬子詹聽到劉全如此說,氣的渾身發抖質問他。

他自問對劉全不薄呀?他一直仗義疏財、招賢納士,素有賢王之名,何以會養出惡奴,反咬自己一口。

“我劉全怎能為了小恩小惠,就置國家大義于不顧!那日壽王議此事,相國與太尉都在,王府的官家顧寶也知道。劉全今日句句實言,要給天下一個公道說法!”劉全大義凜然、義正言辭面對昔日恩主。

劉全是豁出去了!先過了太子這一關再說。

壽王是待他不薄,可太子許給他的更多啊!何況太子不僅給了他甜棗,還拿了一把殺人的刀,他若不從,就要被滅門了!

剛娶的小妾,剛建的莊園,他就沒命消受了。

“壽王呀,對不起你了,我劉全保命要緊!等你死了,我劉全給你年年燒紙錢!”他在心裏念叨。

聽到這裏,曹無歡由衷的在心裏為司馬子簡鼓掌喝彩,太子這是要把壽王置之死地!

他還真沒看走眼,這臭小子連這麽卑鄙無恥的栽贓陷害,都玩的得心應手,夠毒辣!

曹無歡有些好奇的看向站在司馬子簡身邊的淩風。

他奇怪的是,像明月公子這樣德行無缺、潔身自好的一個人,怎麽會跟陰狠歹毒、詭計多端的太子,攪和在一起?

而且看起來,兩個人還相處的不錯!

他可不知道,司馬子簡與淩風在一起的時候,比小貓還要乖巧溫順。

淩風也是第一次,見到司馬子簡有這樣的一面。

昨夜,司馬子簡把劉全和周濱找來,教他們如何誣陷壽王的時候,淩風就在場。

他雖然覺得這樣做法有違道義,但現在,司馬子簡的命就攥在對方手裏,已是我不殺人,人必殺我的境地。

淩風并不是迂腐之人,也不會認為司馬子簡坐以待斃、任人屠戮才是好的。

她這樣以暴制暴,以惡抑惡,雖然不是很妥當,卻行之有效,他便沒多說什麽。

“壽王,你父皇一向寵愛于你,沒想到你為了皇位竟然如此害他!皇上呀……你死的好慘……”劉華濃當然得加點作料,讓這道大餐更加豐盛,她悲憤欲絕,掩面泣不成聲。

突然之下,壽王殺父弑君,證據齊全,大臣們哪有不相信的。

何況今天這事,不也是壽王為了争皇位才引起來的,他利欲熏心毒害皇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們這是誣陷!——誣陷!”司馬子詹憤怒的大聲說道。

但他的确是百口莫辯,劉全所說的,要殺司馬克奪取皇位也确有其事,只不過他愛惜名聲不肯做。

司馬克病危之際,還是他衣不解帶、日夜服侍,君父雖不喜他,但他卻盡到了人子的孝道。

沒想到,他最後還是背上了殺父弑君的罪名。

事情到了這份上,也只有徹底撕破臉皮了,他有方誠二十萬大軍,又有冥獄門的支持,怕他們母子何來?

司馬子詹于是膽氣一壯說道:“只要本王一聲令下,金甲将軍的大軍立刻就會進城。皇後娘娘,你是要這京師變成戰場,還是把玉玺交給本王?”?

☆、順我者昌

? “壽王,”曹無歡突然站出來說話了。

“你殺父弑君、勾結反叛、謀朝篡位,已是罪大惡極!玉玺國脈怎麽能傳給你這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皇後娘娘、太子殿下,臣請應将壽王立斬不怠!以正國法!”

還真是義正言辭!

冥獄門本是要助壽王奪位的,曹無歡發出信號,城內冥獄門的人,就會聽壽王命令行動。

可曹無歡自從見到司馬子簡,他就改變心意了,倒蠻有興趣幫這臭小子踹壽王一腳。

何況,他就是不幫忙,這臭小子好像也贏定了。

壽王倒有方誠二十萬大軍,可遠在城外。

就現成這金殿上,這臭小子能讓壽王活着等到方誠?那他就不是司馬子簡了!

“曹無歡!你……無恥!”司馬子詹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劍指于他的,竟是王賀一手提拔的曹無歡。

這個人平日裏對自己恭敬有加,也信誓旦旦要效忠于他,卻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對他反戈一擊。

但是,曹無歡這麽一帶頭口誅壽王,其它朝臣立刻附和,只要有出頭之人,誰不想跟着賣個好。

他們也都算的明白,方誠的二十萬大軍在城外,不及這太子的穿雲箭近,先趨炎附勢再說。

司馬子詹立刻孤掌難鳴,能堅決支持他的兩個人已經死了,剩下的不過都是些兩邊倒的牆頭草。

這時,又聽得黃門官禀報:“侍郎龍裴琇奉旨上殿。”

司馬子簡聽後秀眉一挑,龍裴琇回來了,看來夏侯信一定是得手了!

龍裴琇手裏提了一個鹿皮袋子,進到殿上,跪倒叩頭說道:“皇後娘娘,臣龍裴琇複旨,新任鎮遠将軍夏侯信,已将叛将方誠斬首。”

他說完,從鹿皮袋裏倒出一顆沾滿鮮血的人頭,正是金甲将軍方誠的腦袋。

“鎮遠将軍夏侯信,已率二十萬大軍返回邊關去。”他又說道。

又是讓大臣們目瞪口呆的一幕,壽王最後的王牌,讓人連腦袋都提來了。

司馬子詹看到方誠帶血的人頭,兩腿一軟幾乎站立不穩,這才叫大勢已去!

曹無歡沒想到,司馬子簡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心機,不僅算計了朝內,□□外的方誠都被她算計了。

這個夏侯信他見過,不過是個守城門的校尉,雖然一副皮囊長得不錯,也算是英俊潇灑。

但是脾性卻不值一提,仗着自己是大将軍家的公子,整日裏搞的京城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這樣一個官宦家的纨绔子弟,曹無歡根本就沒放在眼裏,卻不想正是這個纨绔子弟,竟然去做下如此的驚天壯舉。

夏侯信是大将軍兒子的身份,應該是成敗的關鍵之處。

那臭小子的确是有狂妄的本錢!曹無歡看着司馬子簡趾高氣揚擡着的下巴颏,不得不打心眼裏佩服,司馬子簡知人善用的帝王之才。

夏侯信的老爹大将軍夏侯喬公,聽到自己的兒子去砍了方誠的腦袋,也是驚詫不已。

他這兒子是從小就膽大妄為。

不想竟膽大妄為至此,敢去萬馬軍中斬了主帥的頭顱,他就沒想過那二十萬大軍能容他嗎?夏侯喬公不禁為兒子暗暗擔心。

其實他多慮了,這些司馬子簡早就想到了,她給夏侯信拟的聖旨上,許了二十萬大軍豐厚的賞賜。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誰會跟真金白銀過不去,何況方誠已死,他們也就會乖乖聽夏侯信的號令,回到邊關去。

劉華濃聽了龍裴琇的禀告,終于心花怒放再無忌憚。

她沒想到太子還挺會用人,更沒想到,夏侯信那臭小子居然有如此過人的本領。

夏侯信每次進宮的時候,她怎麽就沒看出來?還是瑤兒有眼光!死活的非要嫁那夏侯信。

“鎮遠将軍果然不負衆望!——壽王!你可認罪伏法了?”劉華濃正襟危坐,沉着臉向壽王喝道。

“本王沒做過,認什麽罪?”司馬子詹瘋狂的大笑起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他的人生已經山窮水盡走到盡頭。

他就算認下所有罪狀,乞求寬恕,劉華濃母子也不會放過他。

司馬子洲便是前車之鑒,好歹,他自認比起司馬子洲更有勇氣些。

“妖後!司馬子簡!你們颠倒是非黑白,終會惡有惡報!”司馬子詹厲聲說完,便拔出佩劍自刎而死。

這出好戲終于以壽王“畏罪自殺”收場。

司馬子簡冷眼看着司馬子詹自絕,她一定要污蔑壽王殺父弑君的罪名,是因為壽王在所有皇子當中,名聲是最好的。

司馬子詹不愛錢財,廣結天下英雄,又濟危救世,深得百姓愛戴稱頌,尊他為“賢王”。

司馬子簡要不給他弄個罪大惡極,只怕沒辦法堵天下人的悠悠衆口。

壽王及他的黨羽都死了,司馬子簡繼承皇位再無阻礙,淩俊吉宣讀了司馬克的遺诏,由太子司馬子簡繼承皇位。

司馬子簡接過玉玺,劉華濃就匆匆回後宮去了,她迫不及待要去找慧美人算算總賬。

敢算計她劉華濃,簡直就是活的不耐煩了!

司馬子簡入座龍椅,——她從小就眼巴巴想要的椅子,終于屬于她了!這椅子果然是舒服。

她看看殿上的三具屍體、一個頭顱,眼中掠過一絲輕蔑,這就是與她為敵的下場。

“王賀、丁仲秋、方誠——抄家滅門、誅滅九族!凡是牽連之人,一律照辦!”她冷森森的說道。

她要殺雞給猴看,讓那些個大臣們拿着國家俸祿,卻吃飽了撐的慫恿皇子造反,她就多殺幾個給他們醒醒腦。

衆大臣們聞言都是頭皮發麻,小皇帝這是要大開殺戒呀!

這三家百年來世代為官,已是京城中的世家大族,加起來要上千人,還要株連九族!只怕京城要血流成河、哀嚎遍地。

可新皇殺氣騰騰,誰敢在這茬口上勸阻。

“簡兒!”淩風忍不住叫道她。

殺王賀、丁仲秋,逼死壽王都是形勢所逼、迫不得已,可現在要去殺掉那些無辜的婦孺老弱,他怎麽能不制止她。

淩風直呼小皇帝的名諱,登時這殿上所有人目光都望向他。

淩風愣了一下,也發覺自己在這金殿上,這樣叫她不妥。

“皇上初登大寶,應該大赦天下、以祈福祉。謀逆的罪臣都已伏法斃命,就赦免他們的族人吧!”他立刻改口,輕聲慢語、柔和的說道。

淩風說的這樣輕松,大臣們都覺得他是在開玩笑。

小皇帝正在火頭上,豈肯只殺一兩個人就心甘的,他是不是不知道,什麽叫做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司馬子簡聽了淩風的話,居然很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說道:“你說得對!朕要大赦天下,那便只抄沒家産好了。”

這話也就是淩風對她說,錯過淩風随便哪個人,她才沒這麽好脾氣,好應允。

再者,她真正想要的是這些人的家産,尤其是王賀,家資甚豐,民間傳言,相國的富有都抵的上半個國庫了。

她許了那二十萬大軍豐厚的賞賜,要不然那些虎狼之師,主帥被人砍了,還肯乖乖回邊關去?

還有大個子夏侯信,他為她立下如此大功,她得保他周全,這樣的忠勇之士,可不是每天都一抓一大把的。

這麽一大筆金銀,她根本就沒想自己掏腰包,就只好着落在這些罪臣身上。

司馬子簡此話一出,大臣們都震驚了,對淩風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能讓殺人不眨眼的小皇帝乖乖聽話,放下屠刀,這師父真不是白給的!

曹無歡此時的心情,那只有用羨慕、嫉妒、恨,來形容,如果能讓這麽桀骜不馴的帝王俯首貼耳,人生當再無憾事!

司馬子簡接下來的話,更是把大臣們雷到外焦裏嫩,她居然說:“其餘人雖然免去死罪,也不可放任姑息沒了王法,就讓他們拿家産抵命。”

這小皇帝是鑽到錢眼裏了,大臣們都是頗不以為然。

曹無歡卻是暗暗點頭,此時不索取要待何時?

不過這臭小子也夠貪的,要打發邊關将士,王賀一人的家産就綽綽有餘。

看來,小皇帝是要趁火打劫!像這樣穩賺不賠的買賣,她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司馬子簡對着王賀與丁中秋的屍體看了又看,她在琢磨着,總得先把這兩個缺補上。

而大臣們在琢磨:“皇帝啊!快讓人把這死人和頭顱先弄下去吧,再擱下去要變味了!”

而小皇帝不着急,她得讓大臣們對叛臣的下場,印象再深刻一些,免得他們扭頭就忘。

她目光落在人中翹楚的曹無歡身上,此人面如冠玉、鳳目龍睛,氣度非凡,她看着順眼。

剛剛就是他站出來,首先向壽王發難,還算得識時務!應該是個可用之人。

何況,她也想叫大臣們明白一條道理,什麽叫做“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是曹無歡?”司馬子簡問向曹無歡。

那雙眼睛終于看到他了!曹無歡心中小小的竊喜。

他剛才出頭向壽王發難,就是想讓司馬子簡注意到他,明白他是有意讨好。

曹無歡恭恭敬敬回道:“臣正是散騎常侍曹無歡。”

司馬子簡點點頭,宮中給她送去的朝中官員的資料上,有曹無歡的出身、政績,當時她看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人為官不錯,是個可用之才。

“曹無歡,從今以後,由你接替王賀的相國之位。希望你恪盡職守,為國家效力!”她鄭重其事的說道。

司馬子簡說得坦然,好像天經地義一樣,百官們卻聽得耳崩。

這什麽情況?就因為曹無歡剛才站出來責難壽王幾句,就平步青雲,成為一朝首輔,小皇帝也太扯了吧!

曹無歡也是一愣,才明白過來,沒想到司馬子簡還有如此率性妄為的一面,越來越合他的胃口了!

“臣願為國效力!謝皇上隆恩!”曹無歡欣然謝恩。

曹無歡坦然接受,也合司馬子簡的胃口,她喜歡這樣不做作的态度,心情頓覺舒暢。

“裴琇!你升任太尉之職。”她又看向龍裴琇說道。

也難為這書生了,文人一個,敢随夏侯信去了萬馬軍營,取方誠的首級,還大老遠給她提個腦袋回來。

又一個平步青雲的,大臣們都傻眼了,要不是小皇帝魔王心性,他們早上書勸阻了。

有一個人卻是大喜,他就是龍裴琇的親爹老子龍貴。

雖然龍裴琇是他的嫡長子,卻從小就病病歪歪的,不帶着有出息的樣子,龍貴便一直不喜歡他,反而寵愛小妾們生的兒子。

這一下子,龍裴琇位列三公,讓他大跌了眼睛。

見到兒子傻愣在那兒,龍貴趕緊替兒子謝恩:“龍貴謝主隆恩!”

“皇上,臣年紀尚輕,怕不能勝任。”龍裴琇卻在推辭,一下升的太高,他有點暈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朕也年紀尚輕,不能勝任皇帝之位了?”司馬子簡故意皺起眉頭,跟他開玩笑問道。

“當然不是!”龍裴琇趕緊連擺手帶搖頭,只好遵從謝恩:“臣謝皇上隆恩!”

事已至此,大局已定,群臣們也就死心塌地了,輔佐誰不是輔佐,只要給富貴權勢就行,皇家的事,管那麽多幹什麽。

太傅洛離私下裏趕緊差人回家去,他家的寶貝——未來的皇後洛知魚,自從知道了太子的死訊,不知鬧騰多少回了。

她先是尋死覓活,後來又要離家出走,去尋太子的屍首,被家人制止後,就絕食至今。

他那寶貝孫女放出話來,就算司馬子詹做了皇帝,她也決不嫁他,若是要逼她,她便落發出家,洛知魚的不妥協,把一家人都愁死了。

說實話,洛離并不喜歡太子司馬子簡,因為他不喜歡心腸歹毒的皇後劉華濃,不想自己的孫女進宮之後,要侍奉那個妖後。

所以這次壽王叛亂,洛離一直從未反對過,心裏倒是希望司馬子詹,能夠除掉劉華濃這個妖後。

而且,壽王也識時務,早就和洛離約定好,只要他能順利登上皇位,會立刻迎娶洛知魚為皇後。

但是,現在看來壽王的承諾是無法兌現了。

太子司馬子簡扭轉乾坤,繼承了皇位,洛離倒不用擔心孫女不從了。

為了孫女能成為皇後,司馬子簡登上皇位洛離也默認了,所以先差人回去送信,讓孫女趕緊吃飯要緊。

劉華濃跑回後宮去,卻沒能遂得心願。

慧美人已經先得到消息,知道大勢已去,皇後那歹毒的心性決不會輕饒她,就自己先懸梁自盡了。

司馬子簡回到昭明宮已經傍晚,司馬子瑤正在宮門對她翹首以待。

“子簡!你的承諾還算不算數?”司馬子瑤氣呼呼的問她。

昨夜晚,司馬子簡親口答應她,只要她留下來幫忙,就把她嫁給夏侯信。

“怎麽了?”司馬子簡明知道她是為了夏侯信,卻故意裝糊塗。

“你說過要把我嫁給夏侯信的,可現在他随大軍走了!”司馬子瑤急紅了臉,畢竟是女孩兒家,自己嚷嚷着要嫁人也會抹不開。

“那你等他回來不就好了,等他回來,朕一定下旨賜婚。”司馬子簡安撫她。

“那他什麽時候能回來?”司馬子瑤這才面露喜色問道。

“等邊關大軍穩定,朕就诏他回京娶你。”司馬子簡說道。

其實,司馬子簡心裏明白,夏侯信此去最少也要呆個幾年,邊關由他守着她才安心。

可憐的夏侯信哪!從此守着邊關的冷月、熬着徹骨的思念,仰望着帝都的方向。

司馬子瑤終于笑逐顏開,臉上竟少有的,露出少女的矜持羞澀。

“玉公主,洛小姐進宮來看望公主。”一個宮女過來向司馬子瑤禀報。

“去把洛小姐請過來,就說皇上在這兒呢。”司馬子瑤吩咐。

她可是極貼心的閨蜜,不會放過任何洛知魚能見到未來夫君的機會。

“朕還有要事。風,我們走。”司馬子簡倒沒給她面子,叫上淩風便回昭明宮去了。

她可沒興趣看那兩個女人,在她耳邊叽叽喳喳個沒完。

回到昭明宮,司馬子簡直奔長安殿,那裏才是她最自由自在的地方。

寝殿門口是她的喜歡和歡喜,見到司馬子簡,兩只巨犬開心的嗚嗚直叫,立刻就和她玩鬧到一塊。

淩風站在一旁,看着摟着巨犬脖子,蹭了一身犬毛,還依然開心笑着的司馬子簡。

眼前這個天真可愛的女孩子,和今□□堂上,那個狠辣太子、精明帝王,直接就是判若兩人。

他突然間似乎明白了一件事,這血腥殘忍的皇位争奪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場好玩刺激的游戲而已。

在整場游戲中,她沒有半點恐懼,只是充滿樂趣和興奮。

對別人來說,面對這些骨肉相殘的争奪,都是壓力、是悲憤痛苦,而對于她,——這就只是一場由她操控的游戲。

一切都是好玩的游戲,別人玩的膽戰心驚,她玩的快樂開心,興致勃勃。

也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裏,沒有比壞人更壞、比惡人更惡的心性,有一百個司馬子簡也不夠死吧?

如果她永遠是現在眼前這個樣子該有多好!沒有陰謀算計、沒有無情的血腥冷漠,只有孩子一樣的純真笑容。

淩風走過去,兩只巨犬便立刻溫順的伏到地上,腦袋都幾乎貼到地面,只是偶爾膽怯的擡起眼珠偷瞄着他。

這兩只巨犬也随它們的主人,見到淩風就會變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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