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回兒她聲音漸漸小下去,伏在淩風背上睡着了

經堆滿了一屋子的賀禮。

滿室的珠光寶氣、金碧輝煌,司馬子簡挨個看了一遍,還真每樣都是稀世寶物。

“風,你過來。”司馬子簡向淩風招手,“你來選一樣,本宮送你。”

她跟了淩風四年,他那麽盡心盡力的照顧她,現在她成人了,一定要感謝一下師父,表表自己的心意。

“謝謝太子殿下,不必了。”淩風知她心意,但是他對這些奇珍異寶還真不感興趣,便回絕說道。

真要是感恩戴德,她以後乖一點,少給他出點難題,他就很知足了!

“不行,你必須選一樣。”司馬子簡拽着他胳臂,不依不饒。

“好吧!”也不忍太過拂了她的心意,淩風只好答應。

看一眼這滿室的寶物,淩風的目光落在那把最不起眼的石中劍上,這劍倒是合他心意。

對他來說,鋒利的寶劍和枯敗的樹枝,都是一樣的用法。

而且,他本身也不喜歡太過鋒利的兵器,不喜歡那些利刃上的血光與殺氣。

“這把劍送我吧。”淩風拿起石中劍說。

司馬子簡皺起秀眉,她可不想送這麽寒碜的東西給他,便說道:“這個不好,重新選。”

“我喜歡這個。”淩風微微一笑說。

司馬子簡很為難的,看看那把好醜的“石中劍”,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她加點心意上去,不就顯示出她的誠意了嗎?

她取過石中劍,拿出自己削鐵如泥的匕首,要在上面刻字。

但那不知什麽材料的石中劍,匕首刀刃過去卻連劃痕都沒有。

司馬子簡一急之下更用力些,結果刀鋒一偏,便割破了手指,血湧而出,血落到劍上,竟沒入劍身無影無蹤。

她的傷口因有血蠱在,立刻愈合。

“你要刻什麽?我來吧。”淩風見她受傷,便伸手拿過劍說道。

“我要自己刻,才有誠意。”司馬子簡固執的說。

她拿回劍繼續刻,因為之前的經驗,她更用力些。

此時的劍身,竟如泥塑一樣軟,又被她戳了個坑。

于是,她只好再虛提着刀刃,在上面工工整整刻下一個“簡”字。

她仔細看過之後,才滿意的遞給淩風,而且非常鄭重的說道:“弟子感謝恩師,這些年的照顧和教授之恩!一點心意請恩師收下。”

她如此鄭重其事,倒讓淩風意外,過了這麽一個加冠禮,她竟是真的長大了?

“謝太子殿下隆恩!”他雙手接過石中劍,也學她的樣子嚴肅的說道。

話畢,四目相對、心有靈犀,都不禁莞爾一笑。

正如當年,兩人雙掌相抵、結成血契,只有對方可以信任依賴。

茫茫人海,唯我知君,唯君知我!

司馬子簡又在宮中逗留兩日,第三天一早,她與淩風出東城門離京。

夏侯信得到消息,一大早便在城門等候。

夏侯信見到太子車駕過來,立刻上前,對騎在馬上的淩風抱拳行禮說道:“淩教主,聽聞您通曉音律、是個愛琴之人。正好在下有柄琴,願送于淩教主,還請您笑納!”

他說着向後面揮揮手,讓手下兵士捧了一柄琴獻給淩風。

淩風趕緊下馬,他看去,竟然是一柄非常名貴的古琴。

“夏侯公子,這太貴重了,本教豈能掠人之美。”他有意推辭。

俗話說無功不受祿,這夏侯信為什麽要把這麽貴重的琴送給他?

“淩教主,請您收下吧!實不相瞞,在下有事相求。”夏侯信滿面誠懇,低聲說道。

“夏侯公子請講。”淩風說。

“小簡兒……太子殿下,請淩教主好好照顧她!”夏侯信終于說出口。

他這樣大費周折,原來是為了司馬子簡,難為他如此一往情深、癡心不改!淩風釋然。

“夏侯公子請放心,照顧太子殿下是本教的職責。這琴,本教便收下了。”淩風說着,接過琴交于司馬影子,他收下完全是為了安夏侯信的心。

“大個子,你是來送本宮的嗎?”司馬子簡在馬車內聽到兩人說話,掀開窗簾探出頭來,向夏侯信問道。

“是!……太子殿下。”夏侯信趕緊回答,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明媚的笑靥、如沐春風。

“本宮謝謝夏侯校尉相送!這守城門可是件大事,你不可怠慢呀。本宮再回京,你要在這裏等着!”司馬子簡一副太子風範的囑咐夏侯信。

司馬子簡說這番話是有深意的,她不在京城,更要有信任的人在關鍵的位置。

而這個城門官,在別人看來不起眼,但在她眼裏,就是很重要的角色。

千裏之堤毀于蟻穴,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我一定會在這裏等太子殿下回來!”夏侯信堅定的看着她,仿佛說的是誓言一般。

目送司馬子簡一行離開,夏侯信望着她的馬車喃喃自語:“小簡兒,等我夠強大,讓我來保護你!”?

☆、金蟬脫殼

? 司馬子簡由東門出京,曹無歡帶了四名親信随從,正由南門入城。

他這幾年一路升遷,從一個小縣令做到刺史。

現在,曹明又為他疏通了相國王賀,讓他進京為官,他是來任職的。

曹無歡入京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先去拜訪提攜他的王相國。

他到了相國府,等了好一會兒,王賀才下朝回來。

王賀與二皇子壽王司馬子詹走的很近,每逢下朝無事,便會去壽王府商議些事情。

這次升調曹無歡進京任職,一是,曹明大把的錢財送進了相府;二是,曹無歡是各地方官中,政績最突出的佼佼者。

第三則是,王賀一直為司馬子詹暗中組建黨羽勢力,曹無歡文武雙全、年輕有為,可是難得的人才。

王賀一見到曹無歡,看他豐神俊朗、氣宇非凡,心裏更是喜歡。

他親切的拉着曹無歡的手,噓寒問暖,顯得無比的平易近人。

“此次能夠升調京師,全仰仗世伯提攜,晚輩感激不盡!”落座之後,曹無歡對王賀拱手道謝。

“哎,賢侄這官職,還是全仰仗壽王說話,等你安頓之後,老夫替你引見。”王賀說道。

他自然得把這人情讓給壽王,這樣提拔起來這些人,才會對壽王感恩盡忠。

“晚輩謝過世伯!聽說壽王賢明仁德,是皇族中最優秀的皇子,晚輩卻一直無緣拜見,實是憾事。”曹無歡探着王賀的口風。

據他所知,這壽王對朝中百官廣施恩德,其實就是心懷不軌,有與太子争儲之心。

“賢侄也不是外人,老夫就直言無諱了。壽王天性仁厚,若能繼承大統,将來必定是天下之褔。只可惜皇上被妖後所迷,立了妖孽為太子。”王賀壓低了聲音對曹無歡說道,似乎是掏心掏肺的至交。

“賢侄可知?太子出生之時,血光滿室,都說這太子是妖孽呀!”王賀用更低的聲音說道。

王賀這話并非空穴來風。

司馬子詹的母親慧美人,她知道自己鬥不過劉華濃,便走親近的路線,卑躬屈膝,做了劉華濃整治其他嫔妃最得力的狗腿。

所以,司馬子簡出生時有血光滿室的事情,她是極少數的知情者。

後來,慧美人便故意把此事傳出去,讓天下盡人皆知,皇後所生的皇子是個妖孽。

偏偏民間關于司馬子簡的傳聞太多了,并沒有多少人相信,只道是居心叵測之人,污蔑太子的謠言。

“真有這等事?”曹無歡故作難以置信。

“當然!”王賀非常肯定,又說:“太子加冠那日,蒼狼國送給太子兩匹惡犬,沒有人敢靠近。惡犬卻對太子十分恭順,形如同類呀!”

“哦!”曹無歡有些感興趣了,倒真的想要見識一下,這太子究竟如何妖孽?

“賢侄,若是真的讓個妖孽做了國君,我晉國将來前途堪憂!你任職常侍,要多規谏皇上,選擇好的皇子繼承大統。”王賀搖頭晃腦,故作憂心忡忡。

“世伯,晚輩知道該如何做,一定會為壽王馬首是瞻!”曹無歡信誓旦旦。

他心中卻是大喜,有幾個争奪皇權的兒子,看來司馬克的江山不垮都難了!

他就只好坐收漁翁之利,一定會全力幫助司馬子詹謀朝篡位的。

轉年開春,司馬子簡接到皇後寫來的急信,司馬克病危,壽王意圖不軌,要她趕緊回宮繼承皇位。

事出緊急,淩風只帶了他身邊的四大侍衛,與尚在谷中的兩位長老,還有司馬影子幾個人保護司馬子簡回京。

不想剛出明月谷沒多久,就遭到冥獄門的劫殺。

雖然沒出什麽意外,但看冥獄門派出的殺手力量,是必要置太子于死地的。

出于安全考慮,他們便只好兵分兩路,由司馬影子等人帶着太子的車駕,自官道明着進京。

而司馬子簡與淩風,輕衣便服,于偏僻小路暗中前去。

即便如此,冥獄門的殺手,在經過與司馬影子那一路的幾場拼殺,判定太子已經別走它途。

冥獄門的人,最終在黃河渡口截住了淩風與司馬子簡。

這應該是冥獄門最後一道設防,雖然只有五個人,卻都是最頂尖的高手,奮不顧身的全力拼殺。

若不是曹無歡要坐鎮京師,協助壽王謀反,他早親自出馬了。

司馬子簡在淩風保護之中,安然無恙。

淩風一邊保護她,一邊與殺手拼殺,也是綽綽有餘,本來沒有任何危險。

司馬子簡卻突然一下沖出了淩風的保護範圍,攻向一個殺手。

殺手向她一劍刺去,好像正刺在她胸前,頓時血花飛濺,她倒地而亡。

“簡兒!”淩風向她大叫一聲。

驟然看到她中劍倒地,淩風以為她被殺手殺死了,整個人便像瘋了一般,出手再不留情。

他一向宅心仁厚,能傷敵自保就不會痛下殺手,所以才會與這五個人一直纏鬥。

他這一發瘋,殺手們立刻不敵,當時便有三人橫屍斃命。

剩下的兩個人調頭就跑,反正把太子殺死,他們的任務就完成了,還要留在這裏,等明月公子屠戮嗎?

淩風已經心痛到紅了眼睛,用腳從地上踢起兩柄劍,向兩人後心送去,他絕不會放過一個兇手!

這時,他也聽到司馬子簡低低的聲音:“放他們走!”

但是已經晚了,兩柄劍直擊兩人,穿胸而過。

淩風回過頭,看到司馬子簡坐在原地,兩只漂亮的大眼睛緊緊盯着他,好像有話說、又好像無話可說。

她本是要詐死,讓殺手回去報信給自己的對頭,松懈對方的戒備。

司馬子簡這一路上,受到如此猛烈的劫殺,她明白對方是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的。

她猜測,很可能是壽王勾結了冥獄門,京師內出了變故,局勢已經被壽王控制。

她只有假死,才可以讓對手疏忽大意,她才能有機可乘,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死”的很完美!只可惜她估錯了淩風。

這麽多年,她從沒見他出手殺過人,江湖上說的也是,明月公子從不會致人死地!

她才大膽的用了這個計謀,讓殺手們回去報信。

沒想到,從不殺人的淩風會一反常态,這麽幹淨利落的殺了所有人。

連個回去報信的活口都沒給她留,害得她白白挨了一劍,她還有什麽話好說!

見到司馬子簡原來沒死,淩風卻是大喜過望:“簡兒!”他聲音不自禁的哽咽。

他伏下身查看她的傷勢,裏面的傷口已經愈合,只剩下衣服上的血跡,幸好沒有傷到心髒。

“立刻離開!”司馬子簡突然擠眉弄眼,低聲對他說道。

因為,她看到遠處的那兩人中,有一個人似乎動了一下。

淩風立刻明白了她所有的把戲,抱起她離開。

司馬子簡運氣還真是不錯!

跑出去那兩個人,居然有一個沒死,掙紮着回去報了“太子已死”的消息,完成了司馬子簡交給他的使命,才一命歸西。?

☆、承認錯誤

? 淩風帶司馬子簡離開渡口,到一個比較偏遠的小鎮上投了客棧。

他給她換好衣服,便倒背着雙手,悄立在窗前發呆,心亂如麻。

他本是個極度沉穩冷靜的人,今天,卻第一次為一個人發瘋失去理智。

那一刻,他看到她中劍倒地,便心如刀割!

他見過太多人就是這樣死掉,所以,便以為她也一樣不會再有生命,他要永遠失去她了。

那種傷痛讓他窒息,他到現在還在後怕。

司馬子簡站在淩風身後,她很無奈的瞅着他冷峻的背,嘟着小嘴在納悶。

她能感覺到,他散發出的低氣壓籠罩着整個房間。

情況看起來,比前年英雄大會,她闖禍那次更糟糕。

她就不明白了,他差點壞了她的大事,明明該生氣的人是她才對,為什麽此刻板着臉一言不發的人是他?

自己不就是小小的上演了一出苦肉計嗎,又不是真的死,他幹嘛那麽計較?

“我不詐死,怎麽能讓敵人放松警惕,讓我們順利回宮。……宮中還不知道出了什麽變故,我們總要見機行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又沒怎麽樣是不是?”

她還得好言好語跟他解釋,耐着性子開導他。

見他就像根本沒聽到一樣,不答話、沒回頭、動也不動。

窗子關的嚴嚴實實,又沒有什麽風景可看,一個窗子有那麽好看嗎?司馬子簡腹诽。

她故意重重的嘆口氣走過去,拿小手指勾勾他的手指,哄呗!她得趕緊哄好這尊大神。

他在關鍵時刻這麽擰巴,只怕她還沒到京城,皇位已經讓別人搶去了,現在還有什麽比她的皇位更要緊的?

淩風果然被她這小可愛的行為打動了。

他回過身,低頭看着她的眼睛,好看的眉頭依然緊皺着,他清澈的眼睛裏情緒複雜。

“如果沒有血蠱,你現在還有命嗎?簡兒,我可以保護你!你不用冒任何險,你懂嗎?”他有些激動的說道,帶着懇求。

他真的害怕失去她!她明白嗎?

“這是計謀!師父,是計謀!我總不能坐以待斃。如果沒了皇位,我要命還有什麽用?”司馬子簡覺得自己,從來都沒這麽好耐心的開導一個人。

有勇無謀、只靠匹夫之勇,是得不到天下的。

“你的命——我要!”淩風幾乎是喊道。

她的生命安危,讓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沒辦法經歷她的生死。

她卻毫不在乎的拿它做人生的賭注,根本不顧及他的感受,上演那麽一出好戲!他要拿她怎麽辦?

他的在乎、他的喜歡,她都看不見,兩只眼睛只盯着她的皇位,他要拿她怎麽辦?

淩風的情緒像決堤的江河,泛濫的無法收拾。

這一刻,他非常明确的看到自己的心,他早已經愛上這個女孩!這個比他生命都重要的女孩。

他無法拒絕,她近在咫尺、因為他突然發火,而詫異的半張着的櫻紅小口,他迅速俯首,吻住那兩片氣若幽蘭的花瓣香唇。

司馬子簡有點懵,淩風這麽主動狂熱的親吻,讓她很暈、很暈……,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以前可都是她主動,他還老是避之不及的躲開。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主動親她,他是知道他犯錯了,主動承認錯誤來讨好她的麽?就像她每次讨好他一樣?

可是——不對!司馬子簡知道哪裏不對了。

她每次只是蜻蜓點水的那麽一下,可他怎麽老咬着不松口,她嘴巴有那麽好吃嗎?

他的舌頭都跑到她嘴裏來了,牙齒碰在一起,硌疼了她的嘴唇。

不過這感覺——還不錯!她确定她喜歡!

原來也是可以這樣親的!

她倒是又跟淩風學了一樣新知識,師父果然是師父!等下次她一定也要這樣去親他。

真是個虛心好學的孩子!

司馬子簡是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根本不懂淩風這吻意味着什麽,還以為是像她一樣,使用的一種讨好別人的方法。

況且,她現在所有心思都是用在皇位上的,眼睛裏只看得見高高在上的那把龍椅,心裏只裝得下權勢江山。

她可沒時間、也沒那閑心,去想男女之間會有什麽事。

她自己有多麽喜歡身邊這個男人,她也一無所知,還總是傻傻的以為,淩風不過是自己登上皇位、将來統治天下,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所以,當淩風顫抖着緊緊把她抱在懷裏,在她耳邊深情的說:“我可以粉身碎骨!也會保你周全!”

聽到他如此說,她心裏很是滿意,這還像句他該說的話。

“對不起!”他又說一句,帶着誠懇與愧疚,松開懷抱。

他為自己一時沖動,吻了她向她道歉。

他知道她根本不懂男女之情,就算他吻她,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很無奈,他的愛都快要把他燃燒殆盡,她卻一無所知。

果然,司馬子簡以為他這句“對不起”,是為在黃河渡口發生的事承認錯誤。

他終于知道他錯了!司馬子簡露出勝利的璀璨笑容。

根本不用道歉,只要他像剛才那樣,誠心誠意的親她一下。

她眼睛盯在他唇上,回想着剛才的美味,她還想要!她把小嘴巴湊過去,卻被淩風兩手抓着她肩頭推開距離。

她不懂他懂,她不知道他知道,這樣危險的游戲,他不想和她玩。

他已經對自己的控制力越來越失望,若再不與她保持距離,他只怕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麽事來。

“這樣做是不對的,以後不許再親!你若再犯,我便離你而去,永不相見!”他面色低沉,從未有過的嚴厲警告她。

“可是你剛剛不就……”司馬子簡當然不服,她嚷嚷道。

他剛剛才做的,她為什麽就不能做了?

“所以我才說對不起!——簡兒,你還不懂,等你什麽時候懂了再說。”淩風打斷她,态度強硬的說道。

他希望她會有開竅的那一天,希望有一天他對她的感情,能夠得到她的回應。

司馬子簡很努力的消化他的意思:他根本就沒有為他的錯誤道歉,反而是為剛才親了她,才說的對不起。

她又沒怪他,還很喜歡呢,這也用道歉嗎?

總是說她這不懂、那不懂,她到底什麽不懂了?他不也是老誇她聰明嗎,她又不笨!

“還是想想接下來怎麽走吧!”淩風看她眼珠滴溜溜轉,不知又會出什麽新花樣,趕緊找個話題轉移她注意力。

是啊!她怎麽把大事給忘了,先想辦法回宮對付壽王才是要緊。

至于淩風,她與他日夜為伴,有的是機會“下嘴”,不急在這一時,司馬子簡笑的詭異。

她這樣熟悉的笑,讓淩風心裏習慣性的發憷。?

☆、暗度陳倉

? 司馬子簡看着銅鏡裏,臉上覆着□□,陌生的自己,又轉眼看看化妝成白發老頭的淩風,不禁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他就是樣樣都做的好,只要不犯扭上倔,簡直就是太完美了!

司馬子簡扮成小孫女,淩風扮祖父,就這樣“祖孫二人”很順利到了京城。

卻在京城郊外,發現了大批集結的軍隊兵營。

打聽後才知道,是鎮守邊關的金甲将軍方誠,率了二十萬邊關大軍在此駐紮。

司馬子簡心下一沉,看來宮中肯定已有變故。

她思忖後,決定到東城門看看夏侯信在不在。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覺得夏侯信一定在東城門口等她,她就是有那個預感。

到了東門,竟真的發現夏侯信率幾個部卒在城門口,看似心不在焉的閑逛着。

司馬子簡裝作盲女,牽了淩風的袖子走向夏侯信。

“夏侯公子,我孫女眼睛壞了,聽說您懂些醫術,您給看看吧!”扮成老頭的淩風,向夏侯信喊道。

夏侯信正是在等司馬子簡。

司馬克已經駕崩,雖然封鎖了消息,但夏侯信的老爹是大将軍,他能不知情嗎。

而且聽他老爹的口氣,似乎壽王要當皇帝,并且壽王勾結金甲将軍方誠,率了邊關的軍隊到京城來威脅皇後。

突然間的風雲變幻,她在哪兒?

而且,從昨日起,京城裏又散開太子已死的傳聞,讓夏侯信更加惴惴不安。

所以,他要在這裏等她。

他确信司馬子簡如果回京,一定會到這裏找他,因為他清楚的記得,她說過要他在這裏等她回來。

他不相信那些太子已死的傳聞,司馬子簡人小鬼大,難纏的像個混世魔王,才沒那麽容易死掉。

當夏侯信聽到淩風叫他,還說些他聽不懂的話,心知必有蹊跷。

他看到那老頭身邊,戴着青紗罩面帽子的綽約女子,心中不禁一動,這少女莫非是小簡兒?

她那詭計多端、花樣百出的心機,這樣大敵當前之際,又怎麽會束手就縛?

詐死之後、喬裝秘密回京,倒蠻像她的風格。

夏侯信快步走過去,待要去掀開少女的輕紗看個究竟。

司馬子簡卻先伸出手來,掌心向上,夏侯信看到了她掌心裏,紅色蛛網狀的脈絡。

當年他在太學院與她過招時,無意中發現她掌心與衆不同,還曾取笑過太子手上有蜘蛛網。

果然是她!夏侯信頃刻對上天感激不盡。

“老伯請随我來。”夏侯信說道。

他叫兵士趕來一輛馬車,讓淩風與司馬子簡上去,然後自己駕車直奔他的校尉營。

夏侯信帶着兩人進了他的房間,打發走下人,房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他才對司馬子簡說道:“小簡兒,這裏很安全!”

然後,他目不轉睛的盯着她,一心想要看她女子裝扮是什麽樣子。

司馬子簡拿下紗帽,夏侯信吃了一驚,一個臉色蠟黃,醜的吓人的女人出現在他眼前。

看到夏侯信驚異的表情,司馬子簡得意的笑了。

她揭下面具,現出原來的模樣,夏侯信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是經過了易容化妝。

夏侯信又看向淩風,看來這老人也是易容了的,在她身邊的,那一定是明月教教主淩風。

“這位是淩教主?”夏侯信問道。

“正是本教。”淩風回答。

“大個子,你可知到底出了什麽情況?”司馬子簡問夏侯信。

“皇上駕崩了,至今封鎖消息,只等殿下回宮。”夏侯信說。

“那城外的兵馬、方誠是怎麽回事?他是奉旨回京?”她又問,這兵臨城下才是心頭大患!

“方誠是丁太尉勾結來,幫助壽王奪取皇位的,在城外駐紮是皇後的懿旨。現在到處傳的都是殿下的死訊,王相國與丁太尉要擁立壽王繼承皇位。”夏侯信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來。

他不由替司馬子簡擔心,這方誠在邊關駐紮多年,因戰功卓著,司馬克賞賜他金甲,從而得金甲将軍的封號。

方誠這個時候率軍前來,支持壽王奪位,連皇後都忌憚,好言安慰,允他在京城外安營紮寨。

現在朝內衆臣束手無策,小簡兒縱然聰明絕頂,可面對這邊關如狼似虎的大軍,她要如何退敵?

“司馬子詹!”司馬子簡眼中掠過一縷寒光。

平日裏,那畏畏縮縮、裝的老實巴交的二皇子,現在終于動了。

“沒想到他勾結的人還真不少呢!”她輕蔑的嘲笑道。

三公勾結了倆,居然連守邊關的将軍都聽他號令,還有一直要置她于死地的冥獄門。

“你派人進宮把玉公主叫來。”司馬子簡對夏侯信說道。

“宮內好像已經被壽王控制了,這些天一直嚴禁出入。”夏侯信思慮後說。

“你只管把口信帶到,別的不用管,那丫頭自有辦法。”司馬子簡輕松的說道。

她是非常相信,她這個三姐的能力,司馬子瑤要溜出宮,你設天羅地網都沒用。

“好,我這就派人去。”夏侯信應道,轉身出去吩咐親信進宮。

司馬子簡換過男裝,三人一直等到夜深,司馬子瑤才到。

她可是費了好大勁才溜出來,因為是夏侯信叫她,她就是拼了老命也會來見他的。

夏侯信早在營門等候,把司馬子瑤帶至他的房間。

司馬子瑤見夏侯信這麽神神秘秘,還把她帶到他的房間,一顆少女的芳心砰砰亂跳,心裏樂開了花,還以為是這傻小子開竅了。

司馬子瑤一進門,見到司馬子簡和淩風吓一跳,都說是死掉的弟弟複活了!

“子簡!你還活着!真太好了!”司馬子瑤拉着弟弟的手,高興地嘩嘩流淚。

到底是親手足,自然與旁人感情不一樣。

“本宮可沒那麽容易死。”司馬子簡甩開她老姐的手,因為怕洩露身份,她與姐姐們也是從不有身體的接觸,“你快說說宮裏到底什麽情況。”

“父皇駕崩了,因你沒回來就沒發喪。所有人都說你遭歹人劫殺,已經死了。司馬子詹就勾結了邊關的方誠來威脅母後,要奪取皇位,母後一直拖延着,就是盼着能等到你回來。但是相國和太尉那兩條老狗,天天上書,要母後宣布司馬子詹繼承皇位。明天一早,就要當着朝臣們的面,要母後做決定。”司馬子瑤一口氣說完,眼淚汪汪的滿是憤怒。

她堂堂玉公主,這幾日讓司馬子詹給欺負壞了,真讓司馬子詹一步登天,只怕母後與她都要朝不保夕。

“司馬影子你見到了嗎?”司馬子簡問道。

“你的人昨日就到了,現在都住在你宮中。”司馬子瑤抹着眼淚回答,司馬影子等人到皇宮以後,還是她安排的。

司馬子簡點點頭,桀骜的唇角勾起冷笑:“司馬子詹,本宮就叫你自掘墳墓!”

淩風聽完這些情況,确實為司馬子簡憂慮了。

剛剛經歷了冥獄門的重重劫殺,現在這城外有大軍壓境,宮內有壽王争權奪位,朝中還有亂臣當道。

簡兒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女孩子,怎麽能夠一下應付這麽多的變故?

但見司馬子簡卻并無懼意,反而好似遇到了新奇好玩的游戲,她兩眼閃閃發光、興致勃勃。

就像去年在金殿上,她看到蒼狼國送來的喜歡、歡喜一樣,露出極大的興趣。

“夏侯信,你可敢去方誠大營,把他給本宮宰了?”司馬子簡兩眼炯炯有神看着夏侯信,問他道。

夏侯信聞言楞了一下,不知她此話何意。

但是小簡兒發話,就是刀山火海,他夏侯信也不會眨下眼睛。

于是,迎着司馬子簡的目光,他堅定的回答:“敢!”

“好!”司馬子簡見他也不問緣由,就如此肯定的答複她,她眼中露出贊許之色。

“方誠一夥,肯定會想取得大将軍的支持內應,你就借你父親之名到他大營去。擒賊先擒王,趁機把他宰了。本宮給你弄道聖旨,殺了方誠,你就宣讀聖旨,帶領大軍回邊關去。你能做到嗎?”司馬子簡把自己的策略一說。

這事還真得夏侯信去做,大将軍兒子的身份,可以取得方誠的信任,便好行事。

殺了方誠,司馬子詹沒了外援,朝臣們沒了顧慮,她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我一定把方誠的腦袋砍下來,獻給殿下當球踢!”夏侯信滿不在乎的拍着胸脯,仿佛司馬子簡要他做的,就是去雞籠裏殺只雞那麽容易的事。

“殺了方誠,你就是鎮遠将軍!本宮現在就進宮去,稍後差人把聖旨送過來。你趁夜前去,務必在天亮前解決掉方誠。叫上龍裴琇,他慮事周全,好為你出謀劃策。”司馬子簡對夏侯信叮囑。

然後,她對司馬子瑤說道:“我們現在進宮去。”

“小簡兒!”夏侯信突然在她身後喊住她。

司馬子簡回過頭看着夏侯信。

夏侯信走到她面前,眼睛裏的光芒似要把她融化進去,他用緩慢的語調,清清楚楚的對她說道:“你記住——我夏侯信去殺方誠,不為功名富貴,就只為你——司馬子簡!”

二十萬大軍中,去殺他們的主帥,這不是兒戲,也許他的命就會終結在那兒,他怎麽能不多看她一眼!

“本宮知道,你自己小心!”司馬子簡面帶微笑,伸手拍拍他肩膀。

“傻小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回來!”司馬子瑤淚水又泛濫了。

她只擔心,倒不知這傻小子若是敗露,方誠會不會看在他是大将軍兒子的份上,放他回來。

夏侯信卻沒理會司馬子瑤這一番情真意切,他只顧及着司馬子簡的安危,便對淩風深深一拜:“淩教主,太子殿下的安危托付您了!”

淩風趕緊雙手攙起,他明白夏侯信的意思,“夏侯公子放心!淩風在、太子殿下在,淩風不在、太子殿下也會在!”他說道。

這是淩風的心裏話,就算是龍潭虎穴,只要她去闖,他就一定會舍命相陪。

“放心!本宮自會保大家都在!”司馬子簡不悅的撇撇小嘴說道。

她不喜歡聽“淩風不在”的那句話,沒來由的刺耳朵。

“好了,我們進宮去,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她說着率先走出去。?

☆、壽王逼宮

? 皇後劉華濃獨自坐在房裏,雖夜已深了,她卻沒半點困意,真要她把皇位給司馬子詹,她是一百個不甘心。

但是,太子音信全無,城外有二十萬大軍,城內有相國和太尉勾結,力挺壽王繼承皇位。

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頭!真想不到這慧美人娘倆比她還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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