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回兒她聲音漸漸小下去,伏在淩風背上睡着了

說服司馬子簡來見她。

雪姑見到淩風要進宮內,也沒阻攔,便把他放進去。

老太婆心裏暗笑呢,這小情侶打架就像打鐵,都是越打越熱乎的,若不打就涼了。

淩風進到宮內,司馬子簡正在箭靶那裏狠狠的射箭,她是把火都發洩到箭靶上了。

太後圍着司馬子簡轉來轉去,苦口婆心的勸她去與皇後和好。

“……你是真要我們的心血都白費了?只要幾個月皇子就可以出生了!我們從此就可以後顧無憂……”

劉華濃好話歹話說了一籮筐,其中的利害講的明明白白,都說的口幹舌燥了,司馬子簡還是不為所動。

劉華濃正無計可施之際,見到淩風走過來,她非常生氣。

他閑着沒事去招惹皇後做什麽!讓皇帝發這麽大的火,不管不顧的,要讓眼看成功的計劃前功盡棄!

“帝師自己來解決吧!皇後與皇子若有個好歹,你就以死謝罪吧!”劉華濃故意高聲扔下這句話。

她也是讓司馬子簡自己酌量,還要不要淩風的命!要顧及淩風,就必須饒了洛知魚。

司馬子簡看到淩風,又狠狠的向箭靶射了一箭,就聽到他溫和的聲音問她:“你是不想要你的皇位了?”

聽到他這樣散漫的挑釁,她轉身把拉滿弓的箭,對準了他的胸膛。

她眼睛裏冒着怒火,不顧一切的憤怒沖他喊:“朕就是不要皇位,也不會讓你們在一起!”

淩風還是第一次,聽到從她口中說出“不要皇位”這樣的話。

他從沒指望她會為他放棄皇位,就算是她只這樣說說,他就已經很知足。

“那我們在一起!”他微笑望着她,萬分柔情說道。

司馬子簡反而被他這句真情話語弄的混沌了,她傻了一下。

但是很快,她一瞬間又“明白”過來:他是在為了洛知魚,而來向自己屈服的嗎?

剛剛眼前那一幕,怎麽能不讓她對淩風态度的轉變想歪。

不過,事情到了這份上,她也不想讓他和她倔到底,把事情變更糟,最後讓她也無法收場。

既然他肯服軟,她先下了臺階再說,反正她總會想得到計策,把他和洛知魚分開的。

“你是想要讓朕去饒了她?”她調轉箭的方向,把箭射到靶心上,問他道。

每次跟她談情說愛,淩風都有一種對牛彈琴的感覺!

現在也是,他那麽真心的對她表達自己的情意,卻被她扯出了十萬八千裏。

但是,能先讓她去饒了洛知魚也好,且順着她的話說吧。

他便說道:“你去饒了皇後,讓她回宮去,我們再說。”

“朕可以去饒了她,但是你必須發誓再也不見她!也不許喜歡她!否則新賬舊賬一起算!”司馬子簡看向他,不依不饒的繼續糾纏着說道。

她可不會浪費任何一個可以提條件的機會。

“我發誓,我決不會喜歡她!若不然就如此箭!”淩風鄭重說道,拿起一支箭折為兩半。

他知道司馬子簡本性多疑,他得讓她徹底明白,他不會喜歡洛知魚,讓她安心。

淩風的表态讓司馬子簡還算滿意,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到底讓她面子上過得去了。

她扔下弓箭,整整衣服走出宮去。

司馬子簡到了門外,她親手把洛知魚扶起來,臉上挂着好不容易才擠出來的一絲笑容。

“皇後請起,帝師已經和朕解釋清楚,是朕誤會皇後了!皇後不要挂懷,保重龍子要緊!來人!用朕的龍辇把皇後送回宮去。”她說完就轉身回去宮中了,她怕自己臉上的笑掉下來。

劉華濃看到自己費了半天勁,也沒勸得皇帝挪動一步。

帝師一露面,她就乖乖自己出來了,這是不是證明無懈可擊的皇帝,也有了致命的弱點!

“還是哀家把皇後送回去吧!”劉華濃說道。

她得好好安慰一下受到驚吓,又跪了半天的皇後,讓皇後能順順利利的把皇子生下來才是要緊。

“皇上!……”洛知魚見到皇帝的面,一肚子話還沒說,就被宮人七手八腳的攙扶上龍辇,往回走了。

她還沒解釋呢,帝師能把當時的情況說的清楚嗎?皇帝是真的相信她是清白的嗎?……洛知魚依然憂心不已。

司馬子簡進了宮內,就看到淩風站在她對面,銀制的面具下,唇角挂着柔和的笑意。

她沮喪無比,确切的說,她今天是輸給他了!

白損了一頭珍貴的四不像鹿,還要去給洛知魚賠笑臉,他就算發一百遍誓言有什麽用?他要偷偷去見洛知魚,她能奈何他?

……總之,她這次是輸得一敗塗地。

她繞開他,悻悻往寝殿去,無聲無息的淚水悄悄爬滿臉。

她幹脆一把抱住歡喜的脖子,把頭埋在歡喜厚厚的長毛裏面,到底畜生比人強,它們絕不會背叛她。

但是,她不能認輸!

明天她就找人看住淩風;或者等洛知魚生下皇子,就找個借口把洛知魚逐出宮去……。

司馬子簡正傷心着,思謀着對策,就感覺淩風溫暖的手掌搭上她肩頭,然後是他溫暖的話語:“簡兒!”

她沒回頭,因為滿臉的淚呢!她今天已經夠糗了,她只想在此刻,保住自己高高在上的帝王尊嚴。

再說,她也生氣呢,氣他背叛!口口聲聲說着喜歡她、愛她!扭頭不見就去偷會洛知魚。

“你吃醋了?”淩風輕撫着她肩頭,忐忑不安的問道。

她這副倔強的模樣讓他心疼,他也想知道,她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是!她吃醋了!現在牙根還酸的要命呢!司馬子簡心裏要命的承認。

“簡兒!……你——也喜歡——我?是嗎?……”淩風繼續問。

是!她是喜歡他!

喜歡的都快忘記自己是無情的帝王!只知道要緊緊抓住天下權勢富貴的帝王!

喜歡到忘記他不過是一個工具!是自己手中的一顆棋子!

淩風得不到她的任何回答,忍不住把她從歡喜的長毛裏拽過來。

然後,他就看到她一臉的淚痕,鼻頭上還沾着幾根可笑的犬毛,讓他有些心酸的想笑。

他細心的為她摘掉犬毛,然後他拿掉了自己的面具,然後就神差鬼使的對她表白第二次。

“簡兒!我今生今世只會喜歡你一個人,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你懂嗎?你——也一樣喜歡我的,是嗎?”他凝望着她的眼睛說道。

真心愛一個人,就算是傷痕累累,也不會放棄追求。

淩風總覺得司馬子簡像個任性的孩子,盯着她的皇位不放手。

而他,對于司馬子簡的追求,又何嘗不像個執着的孩子,非要不可!

司馬子簡驚詫的張着嫣紅的小嘴巴,不敢置信的望着淩風,像個十足的白癡。

她想不到今天這麽糟糕的狀況下,他還會如此柔情的向她表白,她腦子迅速的轉着,她的聰明才智怎麽會一時間不夠用了?

從淩風第一次跟她表白之後,她就一直後悔那天發生的事,所以在後來,無數次模拟過那種場景下,她要怎麽回答才正确。

“我喜歡你!”她迅速的說,忘了應該加上脈脈含情的眼神,就怕他改口或者反悔。

淩風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心跳都停頓了一下,他等了多少年才等到她這句話。

“再說一遍!”他望進她眼睛裏,顫抖的聲音問道。

“我喜歡你!”司馬子簡就乖乖的再說一遍。

如果這句話淩風喜歡聽,她就是說上一千遍也沒關系,而且她還有下面一句:“我要你!”

她緋紅的雙頰、卻理所當然的說出這三個字,她确定她要他!她小嘴巴湊上去,卻還沒忘兩只手去抓住淩風的雙手。

“不許再點我睡穴!”她聲音含糊不清的淹沒在他的唇上。

淩風任她抓着雙手,對上她的雙唇吻在一起,他等了多少年,才等到她一句“喜歡”!等到她說要他!

炙熱的親吻,瞬間點燃他一直壓抑的渴望,她的愛情讓他欲望泛濫到不可收拾,他掙開她桎梏的雙手,把她抱起來走進寝殿。

他們兩個人,就像兩個世界裏不同的物種,一直都語言不通,雖然相愛,卻猶如隔了萬水千山。

今天這一刻,他們之間終于沒了任何阻礙,兩顆心能夠緊緊貼在一起,嘗到兩情相悅、愛情的甜美。

只是苦了喜歡與歡喜,它們餓着肚子一直等到天黑,主人們也沒有從寝殿出來,給它們喂食的意思。

“主人啊!難道你們就不會餓嗎?”它們有氣無力的爬在地上,郁悶無比的在腹诽。

主人們當然也會餓,尤其是司馬子簡,現在竟然兩頓飯都沒吃,肚子自然餓得咕咕叫。

她肚子一咕咕叫,相擁在黑暗裏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笑出聲來。

他們卻依然不舍得放開彼此,只怕一放手,親密無間的愛戀,就會像醒來的夢一樣不見。

“我餓了!”司馬子簡在淩風溫熱的懷抱裏,透出口氣說道。

她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她得趕緊去吃雪姑給的藥丸,免得再弄出上一次那樣的事來。

“我去做飯。”淩風不舍的吻吻她額頭,再不舍得,也得先喂飽她,他不能讓她挨餓。

他穿衣下床,點亮了燈燭,看到司馬子簡窩在床鋪上,那淩亂的模樣,他心中滿滿的都是甜蜜愛意,他愛她!

一看到淩風出了寝殿,司馬子簡麻溜從床上跳起來,披了衣服就往地下宮室跑。

吃下藥丸她才定了心神,把自己泡進溫泉水裏,心滿意足的撩着水嬉戲。

她以前非常不喜歡自己這具女人的身體,因為它阻礙了她的帝王之路,讓她每天戰戰兢兢的過日子,就怕被人發現,毀了她的野心、甚至性命。

可是現在,她喜歡的不得了,因為淩風喜歡!

想到他為她這身體迷醉沉淪、一次次不肯罷休的愛戀,她就越發感激上天給了她這具完美的身體,讓她可以給他愛。

司馬子簡從水裏出來才發現,她沒穿軟鞋就光腳下來了,算了!光腳再上去呗!

可是她剛到甬道口,就看到她的軟鞋放在那裏。

她心中一驚,這軟鞋當然是淩風拿下來的!也不知他看沒看到她吃了那藥丸?

雖然,抱有一絲絲僥幸的希冀,不過司馬子簡心中還是涼涼的,他若沒看到她吃那藥丸,就不會無聲無息的把鞋子放這裏。?

☆、神秘女人

? 司馬子簡幾乎是一路小跑去到小廚房,她進了門,見到淩風正在竈前煲湯。

她心存疑問,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她又不能當頭便問,萬一淩風沒看到她吃那種藥,她自己一說,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司馬子簡遲疑片刻,決定還是以婉轉的方式,先試探一下比較牢穩。

她當然有的是辦法,她走到淩風背後,伸手環抱住他,整個身體都貼在他身上。

如果淩風看到了,一定會生氣不理她,或者推開她。

但如果他沒看到,就不會有上述表現。

現在,她就在心懷忐忑的等他的反應。

淩風低頭看看她環抱在他身前,交叉着的白玉小手,眸光中意味不明,唇角卻泛起一絲微笑。

忽然感覺到她濕漉漉的頭發,浸濕他後背,他皺起眉頭,掰開她小手轉過身。

他望着她幾乎還滴着水的長發,溫和的對她說道:“頭發還沒幹就跑出來,會着涼的。”

然後,他就去拿了一塊幹淨的軟布給她擦頭發。

司馬子簡乖乖的享受着他的溺愛,心裏樂的開了花,看來他是沒看到她吃藥,否則他還會對她這樣好?

這次真是僥幸!以後她得更小心一點。

這次,算無遺漏的司馬子簡真是算錯了,她偷偷吃藥的那一幕,剛巧就被給她送軟鞋下去的淩風看到了。

自己愛的女人,怎麽也不肯為他生個孩子,就算灑脫如淩風,要接受這樣的現實,的确讓他很失望。

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不是嗎!

他既然選擇了司馬子簡,就要接受她的選擇。

當年,他因為喜歡那只漂亮的鳥兒,違背了它的意願把它關起來,卻害死了它,那件事給了他沉痛的教訓。

所以今天,他絕對不會再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司馬子簡,她喜歡什麽就去做好了,他只要守護在她身邊,看她開心快樂就夠了。

淩風給她擦着黑緞一樣的長發,看着她雖然一副小鳥依人的乖巧模樣,眼睛裏卻閃爍着狡黠的流波。

也夠難得,難得她知道要避諱他,在乎他的感受,他已經知足。

明明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不是他人生的良伴,她不會嫁給他,更不會為他生兒育女。

偏偏他就是喜歡她,愛得無法放手,心甘情願在她身邊,哪怕是為奴作仆。

曹無歡連晚飯都沒吃,第一個早早到了承光殿。

他的直覺,小皇帝現在一定會需要他的陪伴與安慰,就像上次把他宣到禦書房一樣。

然後是太傅洛離,他羞愧的老臉上更顯蒼老,他是要來向皇帝請罪的。

雖然,洛離今天沒有去禦花園,但是“皇後與帝師勾結成奸”的皇家新聞,早已經像長了翅膀一樣滿京城飛傳。

他的寶貝孫女,終于将他洛家門風敗盡!

整整一個下午,洛府大門緊閉,一家人灰頭土臉、愁聲嘆氣。

第三個到的是龍裴琇,他當然也聽說了皇帝禦花園捉奸的事。

他不相信超凡脫俗、潔身自愛的洛知魚,會是傳言中說的那種□□,所以他要來為洛知魚說話。

老常侍周濱納罕的看着三位首輔,都知道皇帝今天遭遇情變、受了打擊,直到現在都沒出過昭明宮一步,怎麽還會有心情來承光殿議國事?

這三位倒好,比平常來的都早。

三個人坐在殿裏,除了面子上幾句寒暄的話以外,就各懷心事、相對無言。

他們三個人雖然同朝為臣,卻早已把朝廷分為三派。

龍裴琇因為洛知魚的關系,所以親近洛離一派,但是他們兩派加起來,也沒有曹無歡自己的勢力大。

在朝為官,最重要的就是皇帝的寵愛,曹無歡現在就是當朝的第一寵臣。

三個首輔加上一個老宦官,等了不知多久。

确定皇上今夜是不會來了,龍裴琇顧及洛離年老體弱,又受了無法承受的打擊,便勸他與自己先告退離開。

曹無歡不甘心就這樣走,他就覺得如果自己前腳走了,小皇帝後腳就會到。

他伸長着耳朵,聽着殿外的動靜,外面就是有一絲的風吹過,他也會一下緊張起來,眼睛望向殿門口,翹首以待。

他怕小皇帝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結果,曹無歡就一直等到了月上中天。

“曹相國!看來皇上今晚是不會來了,您也請回吧!”周濱給他熬不住,開口趕人了。

對于相國的不識相,周濱早就一肚子腹诽了,難得皇上今晚不來議事,他這老眼昏花也早些回去歇息。

曹無歡只得告退,等不到小皇帝,他感到無限的孤寂冷清。

确定小皇帝根本就不需要他安慰,更讓他一顆心失落的像墜入深淵。

曹無歡望着昭明宮暗夜裏巍峨的高牆殿影,他多麽渴望知道,小皇帝現在到底在幹什麽?她心情怎麽樣?

他根本無法想象,他念念不忘的司馬子簡,現在正與她心上人在昭明宮的小廚房裏,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甜甜蜜蜜的共進晚餐。

人家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小日子過得幸福無比,甜美的冒泡泡。

正所謂: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曹無歡心情落寞的猶如天邊那顆晦暗的孤星,他導演了一出好戲,沒想到最後那個糾結痛苦的人,卻是他自己!

一夜無眠,曹無歡就惦記着小皇帝不肯放下,天還沒亮就起來洗漱更衣,又趕着第一個到了金殿。

他就像只幾天都沒覓到食的鷹,一心要在今天捉到獵物。

如果,早朝還見不到小皇帝的面,估計向來老謀深算、沉穩冷靜的他,也會抓狂了。

司馬子簡雖然不知道,她的好相國這拳拳赤城的思念,但她卻也沒讓曹無歡失望,時辰一到,她就按時出現在金殿上。

隔着冕旒,曹無歡看不到小皇帝什麽表情,但只聽她透着歡快愉悅、清脆響亮的那一聲:“衆卿平身!”就知道她心情非常好!

怎麽會呢?曹無歡納悶,照昨天小皇帝那勁頭,不該情緒轉變這麽大。

被妻子給戴了綠帽子,對任何男人來說都會覺得是奇恥大辱的事情,何況,她是皇帝。

小皇帝不會是得健忘症了吧?曹無歡忍不住懷疑。

司馬子簡确實讓所有大臣都閃了腰,他們今天上朝,可謂是把慫膽壯了又壯。

都知道皇帝昨天受刺激了,說不準今天就會在金殿上大發龍威,總會有人要遭殃的。

沒料到皇帝前所未有的脾氣好,對待臣子也是前所未有的溫和,沒半點以前找茬挑刺的跋扈。

受用歸受用,他們心裏可是老不客氣的認為,皇帝是刺激過頭,變傻掉了吧!要不就是吃錯藥了。

司馬子簡第一個賞了大司農杜承,獎賞他獻鹿有功。

雖然,那鹿被她一箭給射死了,但是卻讓她和淩風誤會冰釋、和好如初,——确切的說,是比以前更好了!

杜承本來早打算好了,就伸直脖子等皇帝砍吧,誰叫他鬼迷心竅的去給皇帝獻那什麽該死的鹿!

卻沒想到,反而得到皇帝的獎賞和稱贊,杜承傻的張嘴瞪眼,竟然忘了謝恩。

第二個,司馬子簡駁回了洛離請罪辭官的請求,還好言安慰老太傅,叫他不要相信謠言,皇後與帝師之間清清白白的,什麽事都沒有。

曹無歡和幾位昨天同去的大臣,聽到皇帝如此說,都是目瞪口呆,明明昨天才發生的事,皇帝紅口白牙,說沒有就沒有!

誰能了解曹無歡的郁悶?

小皇帝早朝上的表現,讓他都開始懷疑昨天那一幕的真實性,懷疑他自己的智商。

尤其,晚上在承光殿,看到小皇帝與帝師一起進殿,然後親親蜜蜜坐在一起,那兩個人之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氣氛,好像越來越濃。

如果曹無歡知道小皇帝是個女人,他就不用想破腦袋,就可以明白一切。

可是他不知道啊!所以便如墜雲霧之中,怎麽想都想不通,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今天的情況來了一個大逆轉。

難道是小皇帝藏在昭明宮中的那個女人,起了關鍵的作用,讓小皇帝徹底放棄了皇後?

曹無歡突然這樣想,是因為他看到小皇帝衣領遮掩下的脖頸上,居然有吻痕!

青紫色的瘀痕,在小皇帝雪白如玉的肌膚上分外顯眼,那當然是男歡女愛留下的證據。

這個吻痕決不會是與皇後,那就只能是與那個神秘的女人。

那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居然能左右驕橫跋扈的小皇帝的思想。

曹無歡甚至猜疑,是不是淩風用一個女人控制了小皇帝,圖謀不軌?

昭明宮!一切秘密都在昭明宮裏,那個宮殿在曹無歡眼前,就像一團巨大的迷霧,小皇帝只要進去那裏,他就沒辦法看清她。

他一肚子的疑問,也只有派人進入昭明宮才能解開。

第一次,司馬子簡早早就結束了承光殿的政事,趁着大好青春,去享受她與淩風的二人世界,品嘗愛情的甜美。

曹無歡一回到府中就去找蔡妙齡,催問她江湖一怪地龍的下落。

蔡妙齡見曹無歡進到她房間,本來還高興歡喜,他可是從不進她房間的,尤其是在晚間。

但是聽到他問起地龍,蔡妙齡心中立刻不悅,她一直沒跟曹無歡講,她早就找到地龍了。

但是地龍這個人生性好色,她第一次與地龍交手時,地龍便用下三濫的手段,摘去了她的骷髅面具。

地龍在見到她的絕色美貌之後,竟然死皮賴臉的要與她相好,對她更是極盡言語輕薄。

蔡妙齡也是高高在上的冥獄門的獄主,她何時受過這樣的羞辱,當時便起了殺心。

卻奈何地龍是個武林中的怪才,會隐身遁地之術,被他輕易的逃走。

所以,蔡妙齡一直對曹無歡敷衍,就說那地龍飄忽不定,根本找不到他的行蹤。

也幸虧,曹無歡只專心幫那小皇帝治理國事,無暇□□去親自找地龍。

而且,他也不常去過問冥獄門的事務,除了問她,也沒別的途徑去打探尋找地龍的進展。

蔡妙齡便打算着,瞞他一時算一時,等她把地龍殺掉,曹無歡也就不會逼着她再去和地龍打交道。

“王靖盤踞邑昌多年,勢力巨大,要對付小皇帝還是有能力的,我已經派人去聯絡了。”蔡妙齡把話題從地龍身上扯開。

她說的是邑昌候王靖,王家幾朝幾代都穩居邑昌城,所以在諸侯之中,算是根基最穩、勢力最大的。

雖然現任的侯爺王靖膽小怕事、為人謹慎,但是他有三個如狼似虎的兒子。

王靖的三個兒子在邑昌城中胡作非為慣了,天長日久更變得目中無人、自高自大,只以為天老大他們就是老二。

狂妄的王家三兄弟,終于在身邊那群為虎作伥的謀士鼓動下,起了觊觎天下的野心。

蔡妙齡得到消息,她自然不會放過任何推翻朝廷的機會,立刻派人去與王家兄弟聯絡。

蔡妙齡只一心想要幫助曹無歡取得天下,到那時候,曹無歡也許會為她的癡心打動,與她真的做了夫妻。

但是她不知道,曹無歡現在追逐的方向,已經嚴重偏離了他最初的願望,與她背道而馳。

“本座不想知道邑昌候怎麽樣,只想知道地龍現在在哪裏!”曹無歡冷言說道。

他對蔡妙齡的提議根本沒興趣,而且,她在尋找地龍這件事情上拖拖拉拉的态度,讓他非常不滿意。

“那個怪物真的不好找!”蔡妙齡低下頭回答。

地龍那個猥瑣的老色鬼,讓她想起來都會惡心,就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偏偏曹無歡又很想與那人合作,真是讓她進退兩難。

“我正在物色別的人,你等消息好了。”她無奈說道。

“這江湖上除了地龍,還有誰會隐身遁地嗎?”曹無歡威嚴的鳳目中透出不悅,有些不耐煩的質問她。

“我們完全可以憑借邑昌候的力量,推翻晉朝!我保證這次萬無一失!”蔡妙齡只好又扯回邑昌候身上。

她不明白,以前曹無歡總是積極聯絡各方勢力造反,更不遺餘力的挑動皇室內讧,來坐收漁利,可現在他對這些好像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今年夏天黃河水患,他竟然還動用了冥獄門的力量去防患救災,他是要打算做一輩子小皇帝的好相國嗎?

“本座不管你用什麽方法,都必須盡快找到地龍!”曹無歡黑着臉斬釘截鐵說道。

然後,他看也沒看蔡妙齡一眼,轉身回他的書房去了。

“無歡!……”蔡妙齡非常難過的在他身後,低低叫他的名字。

當初姨娘讓她與曹無歡假成親,盡管是假成親,她還是心甘情願喜歡的不得了!嫁給曹無歡是她從小的願望。

可這婚姻也真的是太假了!曹無歡會去歡場找那些烏七八糟的女人取樂,卻從不碰她一下,反而比成親之前更加禮讓她。

她常常一個人獨守空閨,寂寞流淚,難道她蔡妙齡沉魚落雁之美,在他眼裏竟比不上那些歡場女子?

自從曹無歡做了相國,倒是不再常去那些風月場所,卻又一心撲在國家大事上,常常會深夜了,還在宮裏議事,就像把她遺忘了一樣。

只有一次,小皇帝大婚那天,曹無歡在府中閑得無聊喝醉了酒,竟然一時興起的把她攬入懷中親吻。

就在她芳心亂跳、驚喜莫名,沉醉于他的時候,他卻突然放開了她,索然無味的自語一句:“女人有什麽好喜歡的!”

然後,他就哈哈大笑,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曹無歡可以那樣笑,笑的好醜!居然眼淚都笑出來。

但是,他的态度重重的傷了她的自尊心。

她賭氣的故意走了幾個月沒回來,他居然也沒向人詢問過她的去向,最後還是她自己熬不住思念,又乖乖回來。

本來,曹無歡在她心中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她手腳并用,虔誠的攀登,希望用自己的努力來征服他的心。

但是現在的他,卻在她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讓她看不清、猜不透,她要怎麽去征服?

蔡妙齡不甘心的抹掉臉上的淚珠,她無論如何要策反邑昌候,做出一番成績來給他看。

也許那樣,她就不用再去見那個可惡的地龍了。

曹無歡在月下吹着憂思難斷的曲調,昭明宮的方向,住着讓他剪不斷理還亂的小皇帝。

小皇帝一定又在和昭明宮裏藏的女人尋歡作樂!想起那雪白肌膚上的唇印吻痕,曹無歡心裏莫名其妙的煩躁。

他知道自己有病了!他常常會把小皇帝一個男人想象成女人的樣子,讓她住在他心中最隐秘的地方。?

☆、斷袖皇帝

? 三個月後,皇後洛知魚生下了一個皇子,取名司馬恒。

“恒”字是淩風取的,他一直未見孩子,司馬子簡為了讨好他,便讓他給孩子取了名字。

“簡兒!請你好好待他!”這是他為孩子,唯一對司馬子簡說的一句話。

他不可以說多,說多了,司馬子簡會猜忌他,對孩子沒有任何好處。

雖然他狠下心不見孩子,但那孩子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他心上,原以為可以忽視,還是一想起忍不住就會疼。

自從禦花園事件後,他偷偷請了冀州的甘夫人派女弟子進宮,保護洛知魚母子。

但他還是很瞧不起自己,他自己是被父母抛棄的孤兒,如今他,竟然也抛棄了自己的孩子!

他也曾經怨恨過自己父母的無情抛棄,他卻又身不由己的做了無情的父親,世事還真是諷刺。

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現在犯下的這個錯!

那段時間,淩風的沉默讓司馬子簡心慌慌的,她變乖巧很多,就算自己心裏添着堵,還是竭盡所能的讨他歡心。

雖然,看似他們之間的感情沒什麽改變,卻總有那麽一個不能觸碰的禁忌存在,隔閡着兩個人的心。

司馬子簡第一次明白,自己幹了一件天大的蠢事出來;也是第一次明白,有些錯誤是抹殺不掉、也無法彌補的。

當夏侯信在邊關接到皇子誕生的消息,他醉卧沙場往喉嚨裏灌着美酒,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愧是小簡兒!

她——一個女子當上天地間的主宰、至高無上的帝王!不僅娶了妻子,還生了兒子!她是想把女人的身份欺瞞天下一輩子嗎?

只是可惜了他,還時時刻刻準備着英雄救美,再在她眼前好好表現一番,贏得她的美人芳心,她居然不給他這個機會。

夏侯信當然猜得到,司馬子簡的“兒子”怎麽來的,一定是明月教教主淩風代勞的。

想想那個品行無缺、一塵不染的帝師,居然也被她給埋汰至此!夏侯信不由為淩風可惜一嘆。

唉!他還是多想想自己吧。

小簡兒那缺德帶冒煙的品性,一定會把司馬子瑤嫁給他的,難道他夏侯信命中竟然得不到他愛的女人!

夏侯信望着邊關的冷月,黯然神傷。

司馬子瑤則在自己的含香殿裏,跳着腳大罵她的混蛋弟弟,“他”兒子都有了,還不肯把她嫁出去,是真要讓她變成白頭發的老公主才罷休嗎?

宮裏添了皇子的喜慶勁還沒下去,就又是年節了,這是淩風在宮中度過的第三個年節。

前兩年,他都會陪着司馬子簡,去參加太後在宮中設的年夜宴。

可今年,年夜宴上添了洛知魚母子,他還是謹慎的避開了。

為了他們母子的安寧,他是躲的越遠越好。

他知道太後和司馬子簡會對這件事情非常敏感,他給不了他們母子什麽,也別讓他們受到自己的牽累。

淩風一個人在清冷的庭院裏,反複彈着那曲司馬子簡根本聽不懂的“鳳求凰”。

喜歡與歡喜就依偎在一起,低眉垂眼的伏在地上,側耳傾聽着男主人的心情。

它們一直都是男主人最忠實的聽衆,只要淩風一彈琴,它們就會随着琴音表現出喜悅哀愁,比司馬子簡是強多了!

司馬子簡又裝身體不适,早早從筵席上走了。

她知道自己裝病的借口很濫,但那又怎樣,誰能奈何她皇帝?有些東西,她就是正大光明用的無恥。

沒有淩風在她身邊,面對的是虛情假意的母後,還有讓她膈應的洛知魚母子,她根本就沒任何心情去敷衍這些繁華、融洽。

尤其那孩子一雙眼睛,湛黑的眸子像極了淩風,讓她看了渾身的不舒服,就會想到她自己匆匆忙忙堕掉的那個孩子。

等過幾年一切都安定了,她一定要想法子,給淩風生一個比洛知魚孩子更漂亮的孩子。

司馬子簡回去的路上,居然有了這種念頭。

司馬子簡一進宮門,就看到身披雪花,還在彈琴的淩風。

在漫天飛揚的雪花襯映下,淩風俊美的如同仙人,讓她挪不開目光。

看到淩風,司馬子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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