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一回兒她聲音漸漸小下去,伏在淩風背上睡着了
些撐不住了。
她揉揉肚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吃點。
可禦廚們做的飯菜她根本不想吃,又不能求淩風再去給她做飯,讓他看扁了她,認為她離了他,連飯都吃不了。
小皇帝餓得肚子咕咕叫,曹無歡當然聽見了,看來她确實是心情不好,一定是沒用午膳,他讨好的機會來了。
“皇上,您是餓了吧?臣知道城中,有一家魚做得特別好的酒樓,不如臣陪您去嘗嘗,也順便看看帝都繁華。”曹無歡不失時機的說道。
他也是看到小皇帝郁郁寡歡、沉悶的樣子,有些心疼她,想帶她出去散散心,也趁機加深一下“君臣之間的感情”。
他這提議,倒合了司馬子簡的心意,微服出宮!聽着就好玩。
曹無歡便帶着司馬子簡,去了京城有名的酒樓順褔樓,選了一個單獨僻靜的雅間,點了滿滿一桌的菜,大多數是各種各樣的魚。
曹無歡就拿了一個小盤,給小皇帝剔魚刺。
他知道小皇帝愛吃魚,也知道她吃魚時,都是淩風先把刺給剔幹淨,好容易現在這活,也輪到他做一回。
曹無歡十分認真、卻笨手笨腳的挑着魚刺。
他因為有潔癖,嫌棄魚腥,一直都是從不吃魚的,所以這剔魚刺的活,對他來說是非常有難度的。
可是他樂意做,為了小皇帝他心甘情願。
司馬子簡看着曹無歡與那條魚,做着激烈的鬥争,她還是有些感動的。
畢竟他也是一國的首輔,卻願意為她做這麽小的事情,還那麽認真,她到底是沒看錯人。
她忽然想到,曹無歡也是男人,不妨讓他,給自己分析一下現在淩風的想法,是不是她就輸給洛知魚了?
“無歡!朕和你讨教一件事情。”司馬子簡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斟酌着說。
“皇上有什麽事盡管請講!”曹無歡說道,看來小皇帝是要和他說說心事了,他心中不由竟小小的激動了一下。
他現在活得有點累,每天都像個偷窺狂,一心想要了解小皇帝的喜怒哀樂,可小皇帝始終高高在上,讓他無法企及。
“如果有兩個女人,一個懷了你的孩子,另一個——她不肯給你生孩子,你說說看——這兩個女人你會喜歡哪一個?”司馬子簡拐彎抹角,好容易把自己的問題表達清楚。
曹無歡先是一愣,他知道小皇帝要問的,肯定是與她切身利益有關的事。
可這是個什麽問題?兩個女人!
小皇帝身邊明明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身懷六甲的皇後,這怎麽還冒出一個不肯生孩子的女人呢?
他得好好想想再回答,那就故意多問一下:“不知皇上所說的這兩個女人,哪一個更漂亮些?”
拖延點時間,他好想明白是怎麽個情況。
司馬子簡被曹無歡問住了,洛知魚的花容月貌,讓她在淩風面前開始變得沒自信,但她嘴巴上,絕不能承認自己比不上洛知魚。
“當然是不肯生孩子的那個女人更漂亮!”她厚顏無恥的昧着良心說道。
“皇上,如果要臣來選,臣就選那個漂亮的!”曹無歡肯定的答複道。
他已經想明白了,都知道帝後恩愛,現在小皇帝卻為兩個女人,應該喜歡誰這樣的問題為難。
一問誰比較漂亮,她又回答的那麽幹脆,可見那個女人,在小皇帝心裏的份量不一般。
果然,他回答完後,就看到小皇帝兩眼放出光芒,看來他是說到小皇帝的心裏去了。
“你真是這麽想的?”司馬子簡真的是兩眼放光。
連曹無歡這樣睿智的男人都這麽看,那淩風還有什麽理由,不喜歡她而去喜歡洛知魚呢?
雖然說到小皇帝心花怒放,讓曹無歡沾沾自喜,不過他心裏卻翻騰起來。
他安插在皇宮的眼線都是一群飯桶嗎?連小皇帝這麽重大的情況都打探不到,還敢跟他回報說,小皇帝身邊除了皇後,沒有任何女人。
可這個神秘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如果,他的眼線連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那就證明這個女人,一定是在小皇帝的昭明宮中。
難怪昭明宮防守嚴密、神秘莫測,原來小皇帝在裏面藏了一個女人!
曹無歡這次還真猜對了,昭明宮裏是藏了個女人!只是他絕猜不到,那個女人就是他面前這小皇帝。
也不怪他猜不到,司馬子簡從出生時就隐瞞身份。
世人都知道,玄帝男生女相,貌美如花堪比婦人更甚。
不僅如此,司馬子簡性情暴戾、殘酷無情,平日裏身邊的人都不敢正視她,只看一眼就怕惹禍上身,有誰還會懷疑,如此強悍的帝王是個弱女子!
再說,現在司馬子簡娶了皇後,皇後又很快就懷上龍子。
所以,就連曹無歡這樣精明的眼睛和心靈,都被蒙騙的過了。
曹無歡終于滿頭大汗,剔完一條魚的刺,把他的成績,恭恭敬敬奉到小皇帝面前:“皇上請用!”
正這時候,雅間的門突然開了,走進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
司馬子簡看到呆了一下,這不是她登基那年,在黃河渡口詐死後,淩風扮做老頭的裝扮嗎?
“風!”她脫口而出。
淩風的裝扮讓她心頭一熱,他們是多少年的生死相依,這哪是洛知魚短短幾個月能破壞掉的,她有了些信心。
來人正是淩風,他是易容出來尋找司馬子簡的,到底他總不能戴着自己的面具,滿京城的找人吧。
曹無歡一開始,沒想到來人是淩風,看到個老頭進來,他還大吃一驚,驚異來人的武功高深。
他雖坐在房裏,耳朵卻能聽到外面的任何風吹草動,就是一根小繡花針掉到地上,他也能準确的辨明方位。
沒想到,卻讓一個老頭,竟然能毫無聲息的登堂入室。
他已經聚氣凝神,随時與來人準備交手,聽到小皇帝對那老頭叫聲“風”,他才明白,是帝師淩風尋來了。
淩風過去,徑直拉起司馬子簡的手說道:“請皇上跟屬下回宮!”
哪有那麽好回去,他說走就走的!司馬子簡見他尋來,心裏委屈又上來。
她不客氣的一把甩開他的手,臉上冷冰冰的說道:“朕要用飯!”
然後,便把曹無歡為她剔的魚肉,大口往嘴裏吃去。
看到小皇帝對淩風冷淡,曹無歡心裏這個舒坦。
看來兩個人是鬧矛盾了,否則小皇帝怎麽會這樣對待帝師,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情。
這裏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大秘密,而且這秘密肯定就藏在昭明宮中,也許和小皇帝說的那個女人有關系,要知道這一切,只有進入昭明宮才有答案。
曹無歡暗嘆一聲,可惜,他讓蔡妙齡去找的那個江湖一怪地龍,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若那地龍肯為他所用,昭明宮裏的謎團就會迎刃而解,他就不用像現在這樣,雲裏霧裏的猜不出個所以然。
淩風見司馬子簡還在使小性子,也不以為意,便在桌邊坐下來。
以前鬧了別扭,都是她先來哄他,這次換他遷就她也無妨。
他剛坐下,司馬子簡就“啊”的驚叫一聲,把塞了滿嘴的魚肉吐出來。
曹無歡剔魚刺的技術實在是不怎麽樣,司馬子簡被魚刺紮到了。
“紮哪兒了?”淩風趕緊扳着她小巧的下巴問道。
司馬子簡張着嘴巴,用手指着牙的上邊,含糊不清說道:“這裏……”
曹無歡剛剛的高興立刻跑沒影,兩個人眼前這架勢,便是有多大的矛盾誤會也拆不散吶,他們的親近,是多少年沉澱養成的習慣,沒那麽脆弱易折。
淩風給司馬子簡拔出紮在上牙的魚刺,兩個人四目相對,有多少不愉快的過往,也都不重要了。
司馬子簡轉頭看着關切望着她,滿面自責的曹無歡,現在這個人在這裏實在是多餘!
她說道:“無歡,你以後還是不要給朕挑魚刺了,你還是管理國事最拿手些。這裏有帝師在,你就先回去吧。”
被下了逐客令,曹無歡郁悶無比。
這帝師也太會趕巧了,小皇帝一紮了魚刺,他就出現了,搶了他與小皇帝親密接觸的一次好機會。
不過,曹無歡就算再依依不舍,小皇帝趕人,他也不得不趕緊走。
反正來日方長,他早晚會瞅個機會,讓這兩個人反目成仇、一拍兩散的。
曹無歡告退走了,淩風拿過一條魚,給司馬子簡重新剔魚刺,司馬子簡就靜靜看着,沒敢言語。
一頓飯下來,兩個人誰也沒說話,都怕一張嘴,就又會吵起來,又弄個不歡而散。
也就是因為郎有情、妾有意,所以兩個人吵完架,誰也不會記恨誰,小日子照樣過。?
☆、惡夢成真
? 事實證明,有話不說悶在肚子裏,是會消化不良的。
司馬子簡的委屈,化成一個惡夢侵擾進她的睡眠。
她夢見回到明月谷,她看到淩風正站在銀溝河的邊上,她便興奮的跑過去。
就在她快要到他身邊時,淩風身邊卻突然多了一個女子,她定神一看,竟然是洛知魚!
“你為什麽在這裏?”她憤怒的一把推開洛知魚問道。
明月谷是她和淩風的地盤,洛知魚不在皇宮裏,跑到他們這裏幹什麽?
洛知魚一貫柔美的,笑而不答。
淩風卻過來,一把把她給推開了,他護在洛知魚身旁說道:“她是我妻子!當然要在這裏。”
這時候,洛知魚親密的攀着淩風肩頭,笑嘻嘻的說話了:“是啊!風是我的夫君,我肚子裏還懷着他的骨肉呢!”
洛知魚說着,還用手慢慢輕撫圓鼓鼓的肚子,一臉的幸福張揚,完全沒了平日裏對她唯唯諾諾的樣子。
看着兩個人在她面前親親熱熱、卿卿我我,司馬子簡的肺都要氣炸了。
“朕殺了你們!”她拼命的大喊着,拿手去取她的穿雲箭。
她的弓箭卻怎麽都找不到,平日裏總跟在她身邊,為她拿弓箭的侍衛也不知去哪兒了。
她就在惡夢裏大喊大叫、又哭又鬧,傷心的撒潑打滾。
寝殿的燈火下,淩風推着如着夢魇的司馬子簡喊她:“簡兒!簡兒!……”
也不知她是怎麽了?怎麽最近老是會做惡夢,這又嘴裏嚷着喊着的要殺誰?
司馬子簡一下醒來,看到淩風在自己身旁,才知道自己是像上次一樣做惡夢了。
不過,這次她非常有理智,沒有爆發脾氣。
自從上次因為一個惡夢,就把淩風打罵走,她就發誓再也不會做那麽愚蠢的事。
但是夢境中的傷心、憤怒、恐懼,還在緊緊的纏繞着她。
她滿臉淚水一骨碌坐起來,像個說着胡話的病人一樣問淩風:“你是不是喜歡洛知魚了?你要娶她做妻子?”
淩風給她問的一頭霧水,她怎麽就又扯上洛知魚了?他就不明白了,司馬子簡為什麽總要和洛知魚過不去。
但是看她滿臉淚水、可憐巴巴,認真的樣子,就讓他莫名其妙的心疼。
他只好言語溫和的回答她:“我怎麽會喜歡皇後呢?她怎麽可能做我的妻子?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真的?你發誓!”司馬子簡不依不饒,她必須要淩風明确的保證不會喜歡洛知魚,她才能放心。
“好,我發誓我不會喜歡洛知魚!”且依着她吧,淩風無奈發誓,只要她先不哭了再說。
他說完之後,又暗暗覺得司馬子簡好笑,她還是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就算是她自己不喜歡的玩具,也不許別人窺視。
她真是太多心了!她不要求他,他也不會去喜歡洛知魚的。
司馬子簡這才打消些對那惡夢的恐懼,小手一把一把的抹着淚眼。
她看着淩風溫暖柔和的臉龐,憋在心裏一天的委屈突然發洩出來,她一頭撲進他的懷裏,也不顧及什麽顏面尊嚴了,哭的稀裏嘩啦。
淩風還是第一次,見到司馬子簡哭成這樣子。
在他的印象裏,司馬子簡從來都只有頑固堅強、冷酷無情,眼淚這東西,似乎根本不存在她的身上。
雖然,他實在不明白,到底是什麽讓她委屈成這樣,但是他心疼了。
他用手輕柔的撫着她後背,雙唇安慰的親吻在她額頭上。
司馬子簡感覺到他溫柔的安慰,他的吻,她慢慢止住了哭泣。
真好!原來對付他,眼淚比威脅恐吓、刀子枕頭,有用多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司馬子簡在不知不覺中自學成才了。
司馬子簡停止哭泣後,兩個相擁的人就只聽見彼此的心跳,氛圍立刻變得暧昧不明。
淩風感覺到情況現在發生了變化,他們有多久沒有靠的這麽近了?身體的敏感立刻讓他如芒刺在背。
偏這時候,司馬子簡擡起頭,香唇熱烈的就送上來。
她還真是不知死活!淩風只好當機立斷,出手點了她的睡穴。
司馬子簡瞪大眼睛憤憤的看他一眼,頭就軟綿綿的垂到他懷裏,睡着了。
淩風緊緊的抱着他心愛的人,努力控制的身體輕輕顫抖。
她是讨好他的方式又升級了!
他卻不要,她只為了單純的讨好而向他出賣身體,他想要的是她能夠有情有義的一顆心。
雖然上次,他沖動之下不顧一切的要了她,可以後不會了,他再也不要她一個沒有心的軀殼。
當局者迷,淩風也是一頭鑽進死牛角尖了,一個女人願意把她自己給他,還需要貼上“我愛你”三個字的标簽嗎?
司馬子簡一覺睡醒,想起昨夜被淩風點了睡穴,不由沮喪萬分、心情壓抑,他是不喜歡她了!連碰都不願意碰她了!
這就是淩風自作聰明的結果。
洛知魚害喜的時段一過,人也有些精神了,采兒看她老是在宮中悶着,便勸說她到禦花園中散散心。
這時候,禦花園正是百花盛開、蜂飛蝶舞的好景色。
洛知魚喜歡清靜,就帶了采兒沿着小河向僻靜處走去。
她們走到獸山附近就聽到琴音,洛知魚聽一會兒就驚呆了,沒想到宮中竟有如此撫琴的高手。
只是琴音透着一股的悲傷抑郁,可見這撫琴之人心中定有愁苦。
洛知魚便尋着琴音,看到一個白衣似雪的人,正席地而坐,對着河的溪流專注彈琴,她便默立在那兒聽琴。
待到琴曲完畢,那人回過頭來,洛知魚差點驚叫出聲,那不是臉上終年覆着銀制面具的帝師嗎?
像他那樣得皇帝信任寵愛的人,會有什麽樣的愁苦心事,讓琴聲那麽悲傷得化解不開。
“屬下見過皇後娘娘!”淩風對洛知魚躬身行禮。
淩風沒想到在他背後聽琴的是皇後洛知魚,突然見到她已經隆起的腹部,他不禁像個罪人一樣,深深的感到愧疚不安。
但是看到洛知魚氣色還好,他才算有些心安。
“帝師千萬不要多禮!您是帝師,應該知魚給您行禮才是!”洛知魚落落大方行禮一拜。
“知魚打擾了帝師清靜,還請帝師見諒!聽帝師琴聲傷感,好像有心事難解,知魚承帝師送飯之恩,不知能否為您分憂?”她誠懇說道。
雖然,帝師送飯是皇帝委派,但她也該知恩圖報,為他分憂解難。
“屬下并無心事,只是附庸風雅罷了。”淩風故作輕松說道。
他心中卻在喟嘆,連一個外人都能聽出他琴音心事,可為什麽司馬子簡就從來聽不懂,還總會抱怨他彈的曲調難聽。
“讓屬下再為皇後娘娘重彈一曲。”他說完坐下來,抱琴于膝上,又彈一曲輕快喜樂的調子。
他是為洛知魚腹中那孩子彈的,那是他的骨肉,他卻從孩子沒出生就棄之不顧,也唯有借這琴曲表達對孩子的歉疚。
洛知魚聽完這曲,竟是眼中含了淚花,卻不知帝師心中為何如此凄苦?
她皺眉一笑說道:“帝師此曲憂傷更甚呀!剛才憂傷便是憂傷,吐露心曲。這一曲只能作強顏歡笑之解,更是苦楚難言!不如知魚為帝師撫一曲吧。”
洛知魚不愧是當朝第一才女,蕙質蘭心!淩風不由為她的才情敬佩。
人生在世,知音難求!尤其在這深宮內院,能遇一知心人真是莫大的幸運。
洛知魚純淨善良,沒有半點塵世沾染的算計陰謀,倒十分符合淩風的心意。
他對洛知魚頓時感覺親近許多,雙手奉上自己的琴。
采兒扶洛知魚坐下來,她屈指試了一下音調,不由衷心贊嘆:“帝師,好琴呀!”
然後,她芊芊玉指便如行雲流水一般彈奏起來。
她如願嫁了自己的心上人司馬子簡,又順利懷了龍子,心中自然志滿意得,琴音也流淌着喜悅歡快之情。
洛知魚本來就生的花容月貌、美若天仙,現在臉上又洋溢着幸福的光澤,宮人們都看到呆了,也聽得如醉如癡。
皇後娘娘果然是才貌雙全!淩風也被洛知魚彈琴的絕美畫面,恍了一下心神,心中不無感嘆。
若他的簡兒,不只盯着權勢富貴,每天陰謀算計,也能像洛知魚這樣知書達理、和善溫柔、心境高雅,該有多好!
可是他卻從沒想過,自從他十五歲接掌明月教教主,在他身邊有多少像洛知魚這樣的窈窕淑女,他卻從未愛上過一個。
偏偏他一心執愛,愛上了薄情寡義的帝王司馬子簡——他命中的魔!
淩風進宮這兩年多,也從沒融入宮廷生活。
他看不慣這裏人與人之間,面和心不合的爾虞我詐,他對司馬子簡追求的東西,更是不屑一顧。
因為憧憬愛情而留在這裏,卻又得不到愛人的回應,所以內心的孤獨可想而知。
如今,他遇到善解人意,又才高八鬥的洛知魚,才有個和他談天說地、靈犀相通的知音。
他便把司馬子簡不許他接近洛知魚的禁令,抛在了腦後,從此,他與洛知魚時常在這河邊切磋琴藝。
洛知魚也是故意的,每天都來與帝師相見,她為愛嫁進皇宮,卻幾乎見不到夫君的面。
而帝師是她夫君最親近的人,她可以拐彎抹角問些她夫君的生活起居,從側面去了解她夫君的喜怒哀樂,也算是滿足了。
可憐洛知魚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好女子,一片癡心,卻空付了司馬子簡這個冒牌貨。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淩風與洛知魚每天的河邊約會,就順理成章的濕了鞋子。
曹無歡的眼線,把帝師與皇後每天趁皇帝上朝的時間,在河邊偷偷約會的事情,報告給了曹無歡。
得到這樣的情報,曹無歡心情振奮。
他終于弄明白了,為什麽小皇帝自從大婚後,與帝師看起來,總有些哪裏不對勁。
原來,是帝師與皇後勾搭成奸,給小皇帝戴了綠帽子。
他等的機會終于來了,他得讓小皇帝看到這一幕。
依小皇帝那暴戾的脾氣,一定會上演一出好戲,他要徹底瓦解小皇帝與帝師的關系。
曹無歡打定主意,要給司馬子簡的生活加點料。
但是,這事他還必須做的天衣無縫,不能讓精明的小皇帝看出來,惹火燒身。
于是,他對着皇宮的地圖研究了上百遍,要怎麽才能讓小皇帝,在上朝時間到禦花園中去,還要跑到偏僻的獸山附近。
最後,曹無歡終于想到了辦法,他記得賽神醫的仙山島上,養有珍稀的四不像鹿,便命人去向賽神醫讨了一只來。
這鹿他還不能親自獻給小皇帝,于是借大司農杜承的手獻給小皇帝,小皇帝得了這麽珍稀奇異的四不像鹿,必然會放養在禦花園中的獸山上。
由曹無歡一手導演的好戲,就這樣拉開帷幕:
在風景優美的河畔,洛知魚彈完一曲正要站起身來,她突然“哎呦”一聲,用手捂住自己隆起的腹部。
“娘娘怎麽了?”淩風趕緊伸手扶住洛知魚,擔心的問道。
“沒什麽!”洛知魚直起腰身,不好意思的笑道:“龍子調皮,踢了我一腳!”
洛知魚這樣輕柔淺笑,無限疼愛的,撫摸着腹中的胎兒的樣子,美的讓淩風有一些錯覺。
深深的遺憾萦繞在他的心頭,若眼前這個懷着他孩子、笑着對他說這話的女人,是簡兒,他就應該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淩風正這樣想着,就聽到有疾勁的破風之聲向他們而來。
他不假思索立刻出手,就在一支羽箭堪堪要射中洛知魚的時候,他一把将箭抓在手裏。
他回過頭去找箭的主人,就驚訝的看到,紅了眼睛的司馬子簡,正在金雕彎弓上搭了第二箭。
正如曹無歡所設想的,司馬子簡得了四不像鹿非常高興,立刻帶了鹿,要去放養在禦花園的獸山上。
這時候曹無歡就說了,聽說皇宮禦花園的獸山上,有無數的珍禽異獸,求皇帝也準他去大飽眼福一下。
果然,他說的小皇帝洋洋得意,便許他一起前去,曹無歡就又邀了幾位大臣和他一起去。
曹無歡是要把小皇帝的後路給斷了,到時候,這麽些個大臣們眼睜睜看着,小皇帝不發怒也得怒,想找個臺階下都沒有!
而且,曹無歡也想親眼看看,自己設計的這一出好戲。
司馬子簡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仿佛又置身在那個惡夢裏,她的淩風被洛知魚搶去了!
幸運的是,惡夢裏她無能為力、只能傷心哭泣,但是現在,她伸手就抓過侍衛拿着的金雕彎弓,搭上了穿雲箭。
她惡狠狠的一箭射向洛知魚,她要殺了這個壞女人!
“你瘋了嗎?”淩風見到發箭要殺洛知魚的是司馬子簡,他氣憤的質問她。
“朕要殺了你們這兩個奸夫□□!”司馬子簡真的像是發瘋一樣說,第二支箭又對準了洛知魚。
曹無歡的冰塊臉都快要忍不住笑了,看來他給小皇帝這料是下對症了。
“奸夫□□”這樣的話,能說的這麽順暢,這股火在小皇帝心裏一定憋了很久。
“那你就先殺我吧!”淩風怒極說道。
看到她不分青紅皂白,就要痛下殺手,他便扔掉手中的箭,張開雙臂擋在洛知魚身前,怒目瞪視着司馬子簡。
“你以為朕不敢殺你!”司馬子簡憤恨的拉滿弓。
淩風竟然用他的生命去保護洛知魚,讓她恨極了!
淩風不再說話,卻原樣未動,并不躲避。
他只是盯着司馬子簡的眼睛,他倒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對他下得了手。
若她真的下手,這個女人他愛她何用?
司馬子簡知道淩風不會讓開,恨得她牙齒把下唇咬出血印,身軀顫抖。
帝師與皇帝這樣針鋒相對,随曹無歡來的大臣們都是汗流浃背,暗暗後悔不該跟來。
這麽驚悚的戲文,他們的小心髒可受不住,萬一皇帝獸性大發,把他們也宰了怎麽辦?
曹無歡倒是恨的牙癢癢,巴不得小皇帝趕緊一箭射出去,與帝師徹底決裂、分道揚镳。
他當然也是心疼小皇帝痛楚的心情,但他也是為她着想,壞掉的肉早晚得割!長痛不如短痛。
“啊!”司馬子簡發出一聲大叫,她哪下得了手殺淩風?
然而又一腔怒火無處發洩,她便調轉弓箭,一箭射死了那頭四不像鹿,然後甩下衆人,自己回昭明宮去了。
看到暴怒的皇帝走了,在場的人們才松了口氣,至少不用擔心沒命回家吃飯了。
帝師這樣叫板小皇帝,小皇帝居然不顧面子,認輸走掉了,這是曹無歡萬萬沒料到的。
小皇帝的狠辣,他是最清楚不過的,能置人于死地的時候,她是絕不會手下留情,可偏偏她就那麽遷就帝師。
不過,這也夠小皇帝和帝師喝一壺的了吧?
就算殺不了淩風,他們的關系肯定也已經破裂,不會像以前那麽好,曹無歡做了一下自我安慰。?
☆、我喜歡你
? 淩風看着司馬子簡離去的背影,才稍稍感到些安慰,他畢竟沒養了一條狼出來。
他回身扶起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地上的洛知魚。
旁邊吓傻了的采兒也回過神來,趕緊扶住皇後。
“娘娘沒事吧”淩風關切的問道。
“多謝帝師救命之恩!”洛知魚臉色蒼白、強顏一笑。
她“明白”皇帝為何要對她痛下殺手了,一定是以為她紅杏出牆、不守婦道,與帝師有染。
因為司馬子簡說的明白,怒罵她與帝師是“奸夫□□”,這不擺明皇帝是看到剛才的場景,而對他們産生誤會。
“本宮要去昭明宮向皇上請罪!”洛知魚有氣無力的說道。
她得去向皇帝解釋清楚,也免得連累帝師名聲受損。
洛知魚不顧衆人勸阻,去跪在昭明宮的宮門外,乞求皇帝見她,給她一個申辯的機會。
任誰勸都不肯起身,非要皇帝面見她,親口原諒她,否則她就寧肯跪死以表明心跡。
可是昭明宮的宮門,被司馬子簡從裏面闩上了,一直大門緊閉,別說洛知魚見不到皇帝,其他人要去通傳一聲都不可能。
淩風看不下去洛知魚懷着身孕跪在地上,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他沒想到,司馬子簡真的會為他見洛知魚就發這麽大脾氣,還以為她就是小孩子心性,随便一說回頭就忘了。
“娘娘請先回宮去,這都是屬下犯的過失,就由屬下去領皇上的責罰,與娘娘無關!”淩風勸說洛知魚。
洛知魚卻十分堅定的搖搖頭說道:“是本宮疏忽,才讓皇上誤會,應該由本宮承擔責任!本宮連累帝師名節,實在是問心有愧,請帝師見諒!”
“是屬下連累娘娘,讓娘娘受到委屈,該屬下向娘娘請罪才是!”淩風愧疚說道。
司馬子簡無理取鬧,偏洛知魚又一味自責,倔強的不肯起身。
“本宮正要感謝帝師呢!”洛知魚低聲對淩風真誠的說道,她臉上竟浮現着情不自禁的喜悅之色,眼睛閃亮一下。
“謝?”淩風有些不懂她的意思,剛剛那模樣都被司馬子簡吓傻了,現在還巴巴的要感謝他。
“是!本宮要感謝帝師!如果不是您,本宮還不知道皇上的心意,沒想到皇上如此在乎知魚!知道皇上心裏有知魚,我今日便是死了也歡喜!”洛知魚滿面含羞說道。
她愛司馬子簡,可是自從進宮,不是見不到“他”的面,就是總惹“他”生氣,讓洛知魚對自己的愛情失去了信心。
沒想到剛剛一場誤會,竟然試出了皇帝對她的真心,讓她感到無比的幸福甜蜜。
只是連累了帝師,讓她心中不安,覺得自己愧對帝師。
女人就是這樣,一頭栽進情障裏,就覺得心上人一舉一動、一喜一怒,都是為着她自己。
淩風聽了洛知魚的話,不禁對她這獨特的想法啼笑皆非。
司馬子簡那非要致她于死地的殺心一覽無遺,她竟然還能從中悟出這樣的道理來。
若她知道她摯愛的皇帝是女人,根本不會對她有任何情愛的女人,又怎麽會因為,她接近了男人而吃醋動怒呢?
——吃醋!司馬子簡是因為吃醋,才怒火沖天的要殺洛知魚!淩風的心突然間被這個想法攪動,翻起波瀾。
她是在為他吃醋嗎?
司馬子簡那麽在意她的皇位,費盡心機、精心布局,不會就為了今天把洛知魚一箭射死吧!
淩風回想起,司馬子簡為了洛知魚,幾次都和他莫名其妙的争吵不休,而且不許他見洛知魚,這都是因為她心裏在乎他嗎?
這時候,太後的鳳辇到了,是采兒這個機靈丫頭,去求了太後來為皇後說情。
劉華濃一下鳳辇,就看到闖了禍的那兩個人,還敢在那兒交頭接耳、嘀嘀咕咕。
她黑着臉過去,重重的咳一聲,打斷了兩個人說話。
“皇後保重龍子要緊,就先回宮去吧,讓哀家去看看皇上。”劉華濃對洛知魚說道。
“母後!是知魚做錯了事!一定要與皇上解釋清楚才能心安。請母後幫臣妾去和皇上說說,皇上真的是誤會了!”洛知魚淚流滿面哀求太後。
但她就是不肯起身回宮,她不能讓自己的夫君,誤會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那你就等哀家的消息吧。你們這群死奴才,還不搬個椅子來讓皇後坐下。”劉華濃沒想到,洛知魚文文弱弱的樣子還死倔,便向旁邊的宮人們呵斥道。
“皇帝從裏面把宮門闩上了!”雪姑過來向劉華濃禀告。
劉華濃向雪姑打個眼色,雪姑就運輕功躍進宮內,從裏面把門打開。
劉華濃走進宮內,雪姑關上宮門,自己就站在門外把守。
“娘娘真的覺得皇上發怒,是因為她在乎?”淩風還是糾結剛才的問題,忍不住再問洛知魚。
他本來對司馬子簡已經不抱希望了,卻突然發現,原來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讓他被司馬子簡一次次澆滅的希望死灰複燃,又對她有了期待。
洛知魚見帝師如此直白的詢問,羞澀的垂下粉頸,低聲說:“只有真心在乎一個人,才會有情感的表現,皇上若不在乎知魚,便不會那麽惱怒了。”
淩風沉思良久,他是不是要去驗證一下,洛知魚的推理有沒有道理呢?他要再試一次嗎?
去吧!他也想看看,那個任性的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而且洛知魚到了這種處境,他也有責任,去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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