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回兒她聲音漸漸小下去,伏在淩風背上睡着了

而且三年來,兢兢業業保家衛國,苦守邊關,原來夏侯信都是為了這個女人呀!

想明白、看明白這些,曹無歡心情更加沉重、苦悶難言,眼前的頭號情敵帝師淩風還沒有除掉,這又冒出來一個鎮遠将軍夏侯信。

小皇帝的人生很精彩啊!整日裏女扮男裝,都招惹得到處是是非!曹無歡無奈感嘆。

黑了臉的不光是曹無歡,還有大将軍夏侯喬公,兒子與皇帝感情深厚,他是應該高興還來不及的。

可這皇帝的名聲不好啊!斷袖帝王!別人躲都來不及,他這兒子卻不知深淺的送上門了,真要招惹的一身是非長短可怎麽辦??

☆、新貴侯爺

? “放開!”實在沒法忍的司馬子簡,在夏侯信耳邊惡狠狠地低聲說道。

她身上的汗毛都乍起來了,除了淩風,沒有人可以如此靠近她,若不是看在夏侯信忠勇的份上,她殺機都動了。

夏侯信聽得出她的不悅,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毛毛躁躁的青澀少年,殘酷的戰場搏殺已經讓他變得心機深沉,詭計多端。

雖然舍不得懷中溫香軟玉般讓他迷醉的女子,但是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等她重回他懷抱。

他便很識相地放開她,卻又低聲對她解釋:“皇上請恕臣如此失禮!臣在邊關日夜思念皇上,實在是情難自禁!”

司馬子簡見他說的雖然冠冕堂皇、油嘴滑舌的,可他眼睛裏蘊滿的淚水卻不是能裝出來的。

她從沒見大個子什麽時候流過眼淚,想到夏侯信這三年來厲兵秣馬、苦守邊關,也确實不易。

司馬子簡便溫和一笑,和顏悅色說道:“你回來就好了!信!朕有好多事要交于你去做呢。”

夏侯信被她小嘴巴能說會道的一聲“信”,讓他心頭暖融融的如冰雪融化。

他剛要張口說什麽,司馬子簡身後的一個侍衛,卻跳出來抱住了他,又哭又笑地喊“夏侯信!”

原來這個侍衛是司馬子瑤假扮的,她知道夏侯信回來,司馬子簡要出城迎接,便軟磨硬泡的要弟弟帶她來。

她還揚言威脅司馬子簡,如果不帶她,她就自己來見夏侯信,把皇家的臉面丢盡。

司馬子簡可憐她這姐姐三年來苦思苦想的,就答應了讓她扮成侍衛跟随。

沒想到她這皇姐,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丢皇家的臉面,抱着個男人大哭大笑地發瘋。

有大臣們也認出來那是玉公主司馬子瑤,便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都知道這個公主不拘小節,可就算夏侯信是她未來的夫婿,司馬子瑤如此不避嫌,也太有失公主的尊貴了吧?

夏侯信好不容易才把司馬子瑤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這女人怎麽還是一股子蠻勁!

“請公主自重!”夏侯信黑着臉,非常嚴肅地低聲說道。

這就是喜歡與不喜歡的區別,如果撲上來的是司馬子簡,他會跪下來感激上蒼的恩賜,才不會是這樣一副嫌惡的面孔。

“重什麽重?你個不講信用的騙子!把我騙回宮,你就什麽事都沒有了,你和子簡就是一路貨色!”司馬子瑤抹着眼淚,像個十足的深閨怨婦一樣,傾訴着夏侯信的負心。

夏侯信對司馬子瑤的一片癡情卻沒什麽感覺,更沒耐心聽她的怨言,他充耳不聞的繞過她,徑直走到父親夏侯喬公面前。

夏侯信雙膝跪地,一個頭重重地磕到塵土裏:“父親!孩兒不孝!”

“自古忠孝難兩全!你是為父的好兒子,更是國家的棟梁!你能戍邊保國,是為父的驕傲!我們夏侯家的驕傲!”夏侯喬公忍着滿眼的淚花,說出身為武将世家鐵骨铮铮的豪邁話語,然後雙手把兒子拉起來細細端詳。

夏侯喬公就這麽一個嫡出的寶貝兒子,三年前卻沒吭一聲就去守邊關了,他怎麽能不牽腸挂肚、朝思暮想。

好容易如今盼到皇恩浩蕩,把他兒子調回京城,看着比他這老子更魁偉高大的兒子,夏侯喬公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夏侯信安慰了一下父親,扭頭看見自己的好兄弟龍裴琇。

龍裴琇當初是有名的病秧子,如今看着氣色不錯啊!身板挺直、面色紅潤,娶了媳婦就是大不一樣,聽說那高郡主可是旺夫的命,沒想到如此靈驗。

“太尉大人!你這是越活越精神了!”他當胸給了龍裴琇輕輕一拳,跟他開着玩笑。

什麽樣的飯養什麽樣的人,龍裴琇做了三年的首輔太尉,眉宇之間自然生成一種震懾的威嚴氣度。

所以說,一個人的氣質真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後天的環境和修為造就的。

“夏侯!好久不見!”龍裴琇倒有些感動的熱淚盈眶,上前抱了抱這三年未見的好兄弟。

當年他與夏侯信在太學院相識,從此成為知己,結拜為異姓兄弟。

雖然,龍裴琇始終都弄不明白,夏侯信為何會與在太學院的死對頭太子司馬子簡成為“生死之交”,居然會到邊關那麽苦的地方,死守三年。

但是,兄弟托付他的事情他都做到了。

他忠心耿耿地輔佐司馬子簡,甚至與夏侯信每封通信,都細致地描述皇帝的一言一行,皇帝是胖了還是瘦了……。

當玄帝斷袖的傳聞滿天飛揚,龍裴琇才有些擔心,自己這好兄弟會不會是也入了那邪門?

剛剛夏侯信與皇帝緊緊地擁抱,好像是要坐實他的猜測,龍裴琇無端擔心着。

然後,夏侯信就看到了肅立在司馬子簡後側的曹無歡。

不用任何人給他介紹,只看那人氣宇軒昂,俊逸非凡的模樣,夏侯信就猜得出,這必定是當今天下,玄帝殿前的第一寵臣——相國曹無歡。

龍裴琇的書信中數次提到過曹無歡,雖然他與曹無歡兩個人面上不和,但是背後還是對相國的才幹、能力,還是由衷地極為敬佩、推崇。

能讓心高氣傲的龍裴琇贊譽,看來這曹無歡的确是有些能耐,不是只靠相貌取悅于人的花架子,才能成為司馬子簡的心腹重臣。

是心腹重臣!龍裴琇說過,皇帝獨斷專行、暴戾無常,卻偏偏就對曹無歡言聽計行、處處留着情面。

因此衆臣都背後猜測,相國是不是對皇帝“投其所好”了?

因為除了宮內的帝師,最得皇帝寵信的就是相國,而且相國的容貌風姿也是“傾國傾城”的出類拔萃!

守着這樣豐美的窩邊草,皇帝哪能不啃呢?

想那承光殿裏,相國與皇帝一夜一夜地徹夜秉燭,試問哪有那麽多的國事可談?一定是另有文章可做!(人們的想象力真是無極限!)

夏侯信與曹無歡這兩個蓋世枭雄,四目相對的瞬間,電光火石,好像對方犀利的眼眸已看穿彼此的用心,都有一種對方對自己心知肚明、了然于胸的感覺。

很可怕的對手!都明白對方絕非善類,可顏面上還得彼此客氣一番,寒暄幾句。

夏侯信又用眼光逐一搜尋一遍衆人,沒見着帝師淩風,倒是讓夏侯信非常遺憾。

三年了,他就想看看這個因為近水樓臺,先得到司馬子簡芳心的男人,他到底有什麽特別出衆的地方,讓桀骜難馴的司馬子簡就心甘情願地投入他的懷抱。

夏侯信一回來,昭明宮裏就堆滿了他從邊關,給司馬子簡帶回來的無數千奇百怪的禮物,每一樣都是他用心去挑的,還有他自己親手用心去做的。

這把司馬子簡樂得心花怒放,她沒想到大個子看起來武夫一個,還挺細心的,竟然知道她都喜歡些什麽。

夏侯信接替了司馬影子執金吾将軍的職位,沒過三天又被封為鎮遠候。

朝臣們敏銳的政治直覺嗅出,年輕的侯爺——這無疑又是一棵好乘涼的大樹!

前兩日去将軍府拜賀過的官員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夠有先見之明,還沒去的則暗下決心,散朝之後,一定要先去将軍府表一下誠心敬意。

金殿上,曹無歡習慣性的半垂着他濃密漂亮的睫毛,掩着他鳳目中的淩厲與精明,聽着小皇帝給新貴侯爺一連串地封賞榮耀。

曹無歡當然明白小皇帝想要幹什麽,這個女人什麽時候能不防備他?她總是變着法子地扶持別的勢力來制約他。

但是,唯一讓曹無歡心安的是,小皇帝對夏侯信,沒有像對淩風那樣特別的感情。

因為她看夏侯信的眼神就可以說明一切,她看夏侯信的眼神與看他是一樣的,沒有半點感情在裏面,眼底總是沉淨冷漠、波瀾不驚。

心酸一點說,就是和看只阿貓阿狗沒什麽分別。

曹無歡一點都沒猜錯司馬子簡的意圖,她一開始把權力劃分為四塊,讓洛離、夏侯喬公、曹無歡、龍裴琇四方制衡。

開始的時候還是挺有效的,可随着時間的推移,優勝劣汰,四方均衡的局面被打破。

龍裴琇清高孤傲、剛正不阿,又常常會不顧尊卑與皇帝嗆聲,惹皇帝發火,誰敢跟着這樣不要命的主,自然就少了人依附。

大将軍夏侯喬公是員武将,他心眼直呀,鬥不過那些個玩轉官場的老油條們。

所以,夏侯喬公最痛恨官場上拉幫結派的權謀算計、朋比為奸,就一個人特立獨行,從不與他人為伍。

洛離雖說是皇親國戚,可他的寶貝孫女,皇後洛知魚并不受寵,大臣們哪能把寶壓這塊兒。

雖然,現在玄帝唯一的皇子司馬恒,将來有可能繼承大統,但是玄帝還年少,萬一哪天想開了,不再愛男人,到時候三宮六院七十二嫔妃的,還不知道會生出多少皇子呢。

當然,也有人更想巴結玄帝的男寵帝師,只無奈,帝師從不與官場中人交往,被玄帝藏在深宮無人識。

所以,衆大臣們也都是權衡得明明白白,還是先撿着眼前的便宜,依附位高權重的曹相國才是上策。

而且,相國也是百官之中最得皇寵的,別看整日裏面如冰封的,卻懂得與人為善、通達時務,素來是來者不拒。

對于朝堂上的局勢,司馬子簡自然是心中有數。

雖然,曹無歡深得她意,她也不能縱容他一家獨大,失去制約,所以便多加高官厚祿于夏侯信,扶持夏侯信日後能與曹無歡互相抗衡約束。

若真論起她心中的遠近來,司馬子簡倒是更信任夏侯信多一些,就憑當年夏侯信沒半點猶豫的,去萬馬軍營之中為她殺了方誠,他就值得她信任!

因為她那時候是絕境之中,已經被“置之死地”,能不能“而後生”還不一定,夏侯信卻能毫不猶豫地去為她出生入死,這樣的患難之交是她信任的根本。

散朝之後,司馬子簡留下夏侯信,才告訴他要他去接手明月教的事。

當時,夏侯信心中猛然打個突,帝師為何要交出明月教?裏面一定藏了某種不為人知的隐情。

他聽說了百姓們上萬民表,請求皇帝誅殺妖人帝師,以平定民心、穩固國本,但這好像與明月教沒多大的關系吧?

何況,前日司馬子簡為他辦的洗塵宴上,他終于見到了帝師淩風。

淩風還是原來的樣子,臉上戴着銀制的半面具,一身白袍,淡泊寧靜如出塵離世的仙人。

夏侯信經歷過了生死,也增加了人生閱歷,以前除了神秘感,他沒覺得淩風有什麽特別之處。

現在,他再來看眼前這個人,就感覺到淩風身上隐藏着一種力量,是他見過最強大、深不可測的力量,使人望而卻步、心生敬畏。

淩風跟在司馬子簡身邊,默默無聞的就像不存在,但是司馬子簡在他的保護之中,就看着讓人那麽安心,誰也別想傷害到她。

司馬子簡與淩風兩個人之間,就像龍裴琇書信中描述的那樣恩愛無比,眼睛裏好像只有彼此的存在。

夏侯信從沒見過野小子一般的司馬子簡,也可以有那麽溫柔的一面,他第一次為自己在邊關守了三年的孤丘冷月,感覺到委屈、窩心。

當天下午,夏侯信就去明月苑接手明月教,接受明月教的五位長老地參拜。

然後,淩風帶他到明月苑的消息室,為他詳解明月教的狀況。

夏侯信跟随在淩風身邊,聽他對消息室裏所有資料地解說,心裏卻滿是疑惑,帝師與皇帝到底有沒有嫌隙?才逼得帝師要把明月教交出來。

但是帝師這個人高深莫測,向他交付所有事務,坦然從容,看不出有什麽不情願。

雖然之前,夏侯信也通過各種渠道來掌握京城的情況,打探皇帝的生活,他知道前段時間帝師與皇帝不和,一氣之下離宮出走。

但現在置身其中,夏侯信切身感受到的各種信息,又與他所掌握的有所出入,所以還需要他以冷靜的頭腦來分析清楚,現在他面對的到底是如何狀況。

明月教除了搜集江湖中的資料,還搜集着朝廷中官員的資料。

淩風拿起了曹無歡的資料,沉吟一下對夏侯信說道:“曹相國自皇上登基以來,忠心輔佐,深得皇上的信任、百姓的愛戴,是難得的治國良臣。皇上雖然聰慧勤勉,但國事繁重勞累,很需要像曹相國那樣有才能、忠心耿耿的人來替她分擔。”

淩風說這話,是因為明月教主要的任務是對付冥獄門。

萬一哪天,曹無歡獄尊的身份被夏侯信查到,他希望夏侯信能明白,曹無歡可以幫助司馬子簡治理國家、操持朝政,能為她減輕負擔,讓她不用那麽辛苦,對曹無歡能放過就放過。

“曹相國的才能,在下在邊關也多有耳聞。”夏侯信點頭認可地說道。

夏侯信雖然才回來幾天,曹無歡朝堂上精明幹練的處事能力,也已經讓他刮目相看。

“我相信曹無歡對皇上的忠心,請侯爺在将來也能相信他!——為了皇上!”淩風鄭重說道。

“請帝師放心!在下一定會謹記在心的。”夏侯信承諾。

“還有一份資料這裏是沒有記載的,就是我們安插在冥獄門的眼線。”淩風交代最後的事情,也是絕密到只能口傳心授的秘密。

“那些人由東方長老聯系,侯爺可以向他詢問。只有一個人,由侯爺親自指揮,他就是智多星沈耀,這是明月教的絕密,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動用此人。”淩風說道。

“智多星沈耀。”夏侯信默記于心。

他剛剛聽淩風介紹過此人,沈耀是江南的商賈世家沈家的大公子,一個在江湖的商人,因為沈耀足智多謀,所以被江湖中人稱為“智多星”。

沈耀被攬入冥獄門才五年時間,雖然入門較晚,但他忠誠能幹,很快就成為冥獄門的中堅骨幹力量,極得獄主大人的信任。

☆、山雨欲來

? 淩風帶夏侯信來到明月苑中唯一的密室,那裏專門存放着沈耀傳回來的消息,他取出鑰匙,打開盒子,裏面竟然有一封蘇扶才放進來的密信。

他心情瞬間複雜,也許自己留了沈耀在冥獄門,将來對曹無歡并不是件好事。

但他又實在放心不下司馬子簡,據沈耀所報,冥獄門現在由獄主大人把持。

三年前,冥獄門對司馬子簡趕盡殺絕地劫殺,就是那個獄主大人一手謀劃的,還有後來闵公主的叛亂。

誰知道那個獄主大人是否與曹無歡一條心?鑒于此,淩風寧肯給曹無歡留下禍患,也絕不會為司馬子簡留下禍患。

淩風打開密信,上面只寫了八個字:“我在邑昌,将有行動”。

邑昌!沈耀在邑昌,那說明邑昌的反叛與冥獄門有關系。

淩風瞬間明白,邑昌候怎麽會單單的要聯系他的義父做內應,肯定是他那好弟弟曹無歡,又賊心不死的給他下套了。

而且,這次是真的把他套牢了,因為他貪婪的義父已經上了賊船,最終是會把他拖下水的。

“蘇扶會把沈耀傳回的消息放在這個盒子裏,這是鑰匙。”淩風把密信與鑰匙一起交給夏候信,“邑昌候可能要造反。”

夏侯信看了密信,眼眸泛起一絲輕蔑。

邑昌候!王靖那老家夥!夏侯信守城門的時候見過王靖,他現在還能想起,那老家夥賊眉鼠目、見了誰都點頭哈腰的樣子。

他竟然敢反!夏侯信打心裏一陣高興,沒想到回來京城,還能有讓他大顯身手的機會,他一定要把打邑昌候的活攬過來,打個漂亮的大勝仗給小簡兒看。

夏侯信摩拳擦掌、心癢難耐,他現在就像一頭發情的雄性動物,卯着勁的要在心儀的雌性面前秀自己的雄性魅力,顯示自己的力量與威猛。

“皇上她知道嗎?”夏侯信問淩風。

“我和她提過一次,你去複旨的時候,可以再跟皇上說一下,畢竟這是件大事,讓她早做防備。——侯爺!你還記得,以前你總是把她托付我來照顧嗎?”淩風突然問夏侯信道。

夏侯信便想起自己有兩次,真誠的把小簡兒托付于淩風照顧。

他還以為淩風只是小簡兒的師傅,清清白白的師徒,不會有貓膩,沒想到原來是淩風近水樓臺占盡了便宜。

夏侯信讪讪然一笑,是他當時太年少輕狂,不知道“人心險惡”。

“侯爺,就如當年一樣,今天,淩風要把她托付侯爺照顧了!現在外有邑昌候作亂,內有太後對她虎視眈眈,請侯爺萬事為她早做籌謀,保她平安無虞!”淩風說完對夏侯信深深一揖。

淩風看得出,今日的夏侯信已早非當年的夏侯信可比。

當年的夏侯信還是個毛孩子時候,就能為司馬子簡守住她身份的秘密,那份堅忍耐力就已經讓他刮目相看。

有了人生閱歷之後的夏侯信,變得城府更深、耐性更好,更重要是,夏侯信始終對司馬子簡癡心不改、用情專一。

而且,夏侯信沒有曹無歡冥獄門獄尊的“黑歷史”,會更容易讓司馬子簡接受,把司馬子簡托付夏侯信,應該是最适合地選擇。

淩風突然對他說這種話,倒是大出夏侯信的意料,聽起來怎麽都像是離別之言。

不過,邑昌候叛亂他能明白,可提起太後是怎麽回事?難道太後也會對小簡兒不利?那是小簡兒的親娘啊!

“恕在下愚鈍,請帝師講明白些,太後……怎麽會?。”夏侯信狐疑問道。

“太後當年撒了一個彌天大謊,終日為那謊言寝食不安。但是如果皇帝出了意外,太後就可以另立新皇,把持朝政,永保她的榮華富貴。她的謊言也就永不會被世人戳穿了。……這樣侯爺就懂了吧?”淩風說道。

夏侯信是懂了,不僅如此,他還明白,他保守在心裏的秘密早已經被淩風看穿,不然淩風不會對他說出太後的詭計,讓他為小簡兒做好防範。

他還以為自己隐瞞得很好,沒有人知道他的秘密,連他的好兄弟龍裴琇都被他隐瞞得滴水不漏,卻反而被淩風看穿了。

淩風那樣不動聲色、從容坦白的跟他講這些,說明淩風是早就知道了,他每次把小簡兒托付淩風的時候,淩風就是心知肚明的。

第一次有人直指他的心扉,夏侯信竟有些熱血翻湧的激動,秘密藏在心裏沒人知道,也沒有人可以傾訴,是很苦的一件事!比他暗戀還苦!

“請帝師放心!我夏侯信對天發誓:就算是我自己的性命不要,我也會保得她平安!”夏侯信抱拳對淩風承諾。

就是沒有什麽人托付他,他也會竭盡全力、不計生死地保護她。

而且淩風重托,什麽概念?

打個比方:司馬子簡現在就是屬于淩風的一件寶貝,淩風是她的持有人,淩風要把她給誰,那誰就是她下一個順理成章的主人了。

這無疑是夏侯信一個幸運的機會,他以後就是小簡兒名正言順的“監護人”。

“帝師是要——離開這裏嗎?”夏侯信還是忍不住問道。

這又是交權、又是托孤的,肯定是要走啊,他實在好奇淩風為什麽要走?小簡兒把他從邊關調回來,是不是和淩風要走有關系。

雖然,夏侯信也妒忌淩風“霸占”了他的小簡兒,但淩風是帝師,把那麽野蠻任性的小簡兒撫養成人也不容易。

這麽多年,淩風一直照顧她、保護她,就算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人,得到她的青睐是理所當然。

溫和的帝師,和那第一寵臣冷面相國比起來,夏侯信還是看着帝師親近一些。

再說,看眼前這局勢,帝師是肯定要出局的人了。

“可能——會吧。”淩風很緩慢說。

他也不想真的到離開的那一天,但是他已經預感到四面八方彙聚而來的暗流。

不知什麽時候,這些隐藏在暗處的東西,就會形成一個致命的漩渦把他卷進去,到那時,不由得他不放手!

淩風摘下自己的面具,留戀地撫摸一下,他不是舍不得明月教教主的名稱,而是這面具陪伴他十幾年,也算是他的老朋友了。

他把面具遞給夏侯信說道:“這個面具是明月教教主的信物,請侯爺收好。我先告辭,請侯爺去向皇上複旨吧。”

侯爺正看着除去面具的帝師發傻呢!夏侯信是第一次見到淩風的真面目,真是讓他受挫!

他一直以為淩風得到司馬子簡,是沾得近水樓臺的光,沒想到人家是靠實力說話的,一張俊面天顏美到無人能及。

難怪小簡兒為淩風迷了心竅!百姓們上的萬民表連理都不理會。

一下子被人家把他最自信的容貌比了下去,夏侯信自覺“帥”面無光,流年不利!

先是一個俊美的妖孽相國,已經打擊了他的信心,沒想到小簡兒身邊還有更俊美的妖孽存在。

淩風大踏步出了明月苑,除去了臉上的面具,午後的陽光溫暖的照在他肌膚上,耀着他的眼睛,讓他那麽舒心暢意、輕松自在,仿佛靈魂去掉了一副沉重的枷鎖。

瞅着淩風去明月苑的機會,曹無歡就到禦書房求見皇帝去了。

他是先去為邑昌候叛亂的事情做一下鋪墊,要不他怎麽順理成章把淩俊吉給揭發出來,又不讓小皇帝起任何疑心。

而且,他非常渴望能與小皇帝單獨相處,哪怕只是安靜地看着她的樣子,不要帝師總在旁邊晃來晃去地礙眼,有什麽心情都被破壞了。

“邑昌候!”第二次聽到邑昌候要造反的消息,司馬子簡不由得信了,她眼中閃過冷冽的寒芒,那老東西是活的不耐煩了!

“消息确切嗎?可知道他如何起事?”她問曹無歡。

“消息千真萬确!至于他如何起事,好像他正在京師聯絡內應之人,待臣掌握證據再呈報皇上。”曹無歡說道。

蔡妙齡好像快要拿到淩俊吉與王靖相通的信件了,只要那信件一到,淩風就死定了!

“他在京師有內應?”司馬子簡開始覺察事态的嚴重,她還真小瞧了王靖的智謀。

內應!王靖會找誰去做他內應?又有誰會對她有二心?司馬子簡數算着朝中的大臣們。

“是!臣得到的消息确實是這樣。前朝的大臣們,臣已排查過,并無通叛之人。如果排除朝堂上的人,那個內應肯定應該是內宮之人。因為牽涉到內宮,臣不好去查,只有從王靖那邊入手了。臣會再督促那邊的人去查找內奸的,請皇上放心!”曹無歡說道。

他見此事引起小皇帝的重視,心裏非常高興,但是他現在還不急于把淩俊吉揪出來,他要拿到可以一擊必勝的确切證據,才會出擊。

說到內宮之人,司馬子簡心裏打個寒戰,她清楚的記起那晚淩風和她說過的所有話。

她的秘密就是她致命的弱點!他怎麽就敢那樣說?遮遮掩掩、有頭無尾的談話,他是還隐瞞了什麽卻沒對她明言?

——還是說,他根本就知道邑昌候的內應是哪一個!也知道敵人會要怎麽對付她!

原來她拒絕相信太後說的那些話,此刻都在她耳邊警醒着她……如果,淩風要對付她,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她會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曹無歡看着小皇帝瞬間蒼白嚴峻的臉色,她那麽聰明,一定是懷疑到淩風了。

如果是別人,小皇帝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哪會傷筋動骨地變了臉色,只要她開始懷疑、不信任,淩風這次就完敗了。

“內宮之人!……朕還可以相信誰?”司馬子簡的心冷到冰點,輕聲呢喃,她不敢想象淩風如果背叛她,她要怎麽辦?

“皇上不必擔憂!臣一定會竭盡全力為皇上平定叛亂,必保皇上平安無虞!請相信為臣!”曹無歡萬分誠懇地說道。

曹無歡終于逮着個為小皇帝赴湯蹈火表忠心的好機會,他适時地安慰她,讓她相信無論出什麽事情——他都可以保護好她。

聽着曹無歡信誓旦旦的肺腑之言,看着他堅定忠誠的眼睛,确實讓剛受到打擊的司馬子簡有些心安。

“朕可以信你嗎?”她如學說人言的鹦鹉一樣機械地問道。

她要不得不放棄信任自己的愛人,放棄信任那個應該忠心為她的人,現在要選擇相信、依靠一個外人來保護自己。

“請皇上盡管相信我!我願為你做任何事!萬死不辭!”曹無歡趕緊回答。

小皇帝精致絕倫的臉上,一雙美眸水汽氤氲,打濕了羽翼一樣的卷翹睫毛。

曹無歡給她那無依無靠、可憐巴巴快要哭的樣子吓壞了,他可從沒見過小皇帝這陣仗,一時心疼的連君臣尊卑都顧不得,什麽皇帝臣子也不稱了,只想要安慰她。

司馬子簡倒沒揪着那幾個字怪他,她定定被擾亂的心神,把眼中蘊的淚水硬給逼回去,除了淩風,她不會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

“無歡,你知道血蠱嗎?”她問道。

“臣聽說過。”曹無歡回答,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提起血蠱,不過,他得裝作不知道血蠱就在她的身上。

小皇帝一時的情緒失控轉瞬即逝了,又恢複了平常無堅不摧的冷漠,讓曹無歡心中無比的失落,是不是連她的淚水,都是淩風的專利!

“朕便是血蠱的主人,若要你種下蠱子,做朕的血奴你可願意?”司馬子簡把手掌心攤開在曹無歡面前,問他,想要試試他說的忠誠。

小皇帝要他做她的血奴!曹無歡明白過來,立刻驚喜萬分,這意味着她已經選擇要信任、依靠他,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能成為皇上的血奴是臣的榮幸!臣願與皇上同生共死!”他萬分堅定的說道。

他虔誠地把自己的手掌“獻”過去,恨不能立刻與小皇帝結成血契,從此血脈相連、生死相依。

司馬子簡卻思忖半天,又把手掌攥起來收回袖中。

曹無歡的回答她非常滿意,只是,要做她的血奴,也得要她願意。

“你的忠心,朕知道了,很好!”她和顏悅色打着“皇”腔。

看着生性惡劣的小皇帝,又把他一顆心吊得不上不下,然後撒手不管任他煎熬,曹無歡把自己失重的情緒捋了又捋、順了又順。

要想俘獲她的芳心還真的是難如登天!曹無歡不由佩服淩風是怎麽做到的。

不過,再難得他也不會放棄,終有一日,他會要她心甘情願把她自己交給他!

“臣随時都願意成為皇上的血奴!”曹無歡不屈不撓的向小皇帝推銷自己,希望她有一天想明白他的好處,給他這個“恩寵”。

曹無歡剛走,夏侯信就來複旨,向司馬子簡禀告交接明月教的事宜。

司馬子簡一眼就看到他手裏拿的面具,那是淩風的面具!

“你拿風的面具做什麽?”司馬子簡立刻冷了臉。

“面具是明月教教主的信物,是帝師交給臣的。”夏侯信回答,反正司馬子簡喜怒無常他是早就習慣的,他就這受虐的命。

“拿過來。”司馬子簡把面具要了去,她可不想讓淩風的“美色”娛樂大衆,那是她玄帝的專屬,豈是随便給別人看的。

再說淩風每天戴着面具,還招惹的三教九流的女人往他身上撲,他要不戴面具,她還能看得住家門嗎?

她才不管什麽教主的信物之類的,總之淩風的東西誰也別想要。

“朕會讓人再給你打制一個。”她對夏侯信說道。

夏侯信只好把面具交出,他看得出小簡兒是不想讓他碰了淩風的東西,她既然那麽在乎那個男人,為什麽還要剝奪他明月教的權力?她是愛那個男人的同時還要防備他嗎?

“皇上,剛才在明月苑得到一個消息,邑昌候王靖要造反,帝師讓臣一定要向皇上禀告。”夏侯信直接說到最重要的事情。

聽到夏侯信再提起邑昌候的事情,比剛才聽到曹無歡的消息還讓司馬子簡煩心。

王靖!這個老家夥已經招她恨了,因為他可能牽涉到她的淩風,這是最讓她痛恨的事情。

“朕已經知道了,讓你的兵士們随時待命,朕要滅了王靖全族!”司馬子簡吩咐夏侯信。

她要看看鐵甲軍的威力,是不是能夠像秋風掃落葉一樣蕩平邑昌城。?

☆、寝食不安

? 淩風沒戴面具回到宮中,自然是引起一路地騷動,宮人們認出那個飄然而來的天仙美男是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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