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今無憂
陸羽走了。
昨日,他拿出獸玉,輸進了自己的靈氣後,剎那間獸玉迸發出乍眼光芒,那成群的飛狼,巨大的蝮蛇,還有其他見光而來的成千上萬的飛禽走獸,體朝陸羽匍匐在地,仰天而嘶鳴,似乎在對他表示臣服之意。陸羽一揮手,那禽獸便似原地消失了般,驟然不見。
随後,他問陸顏:“你可要随我走?”
陸顏偷偷瞧了司瑾一眼,然後把目光落在我身上,搖搖頭道:“我和木魚姐一起。”陸羽默然,深深看了我一眼,便離開了。
我坐在池塘邊上,看着水面漸漸被一層薄冰覆上,待日光升起,那冰便慢慢消融其中。
我與陸羽陸顏三人一同出來,如今只剩我一人了。陸顏在陸羽走了之後,也被靈界來的人帶走了。她并不願意離開,可來人拿出了陸吾叔叔的手令,若陸顏不肯離開,便把她押走。嗯,她就是被人架着離開的。
就在昨日夜裏,我才幻想着沒了他們兩個雞婆,我一個人獨自闖蕩的潇灑模樣,定是痛快不少。如今,他們倒真的成全了我的幻想,不過卻沒有想象中的快,只覺得慢,路上的人走得慢了,我的腦子轉得慢了,就連時間也似乎慢了下來。
“他們總會有離開你的一天,只不過比你想象中的要早了些許,又何必如此哀傷。”
我轉頭一看,司瑾正負手立在我身後,低頭注視着我。
我重又低頭,拔了一根草扔進池塘中,看着微微漣漪在水面漾開,低聲道:“我明白的,只是太突然了……就像你被東西砸到了腳,也會痛一下,然後擦點藥才沒事。”
“走吧,我帶你去擦藥。幽冥——”
我仍在發愣之際,他已把我拉上了那只不知從何處應聲飛來的白獸。
“我們要去哪裏?”白獸飛得并不快,我們并排坐着,微風吹動着我的發絲,它便似乎得了便宜般,不時地躍上司瑾的肩頭,我連忙把它撩往一側。可是,糟了……
原本并沒有注意到這事的司瑾突然轉向我,看着我手中拿着的一撮自己頭發,與另一撮他的頭發,努力分開。
他眉頭微蹙。
“不關我的事!”我下意識舉高雙手,于是那撮頭發便自然垂落在他肩上。
他撚起那撮頭發,手中凝了一個光圈,那團糾纏的發絲無聲而斷。我看着他讓掌心中的那團發絲随風而去,心裏不禁可惜。
***
“到了。”
只見白獸之下,整片地上布滿豔麗鮮紅的花朵,分外夭夭。
我心底突地泛起羞澀,莫不是他見我心裏不痛快,便帶我來賞花?果不其然陸羽那小子說得不錯,男人能對女人使出的所謂浪漫手段,總離不開風、花、雪、月幾個字。手段雖是老套了些,不過我心中仍盡是雀躍歡喜。
“下去吧。”白獸落在一條小徑後,倏地又變回了一只貍貓大小,縮在司瑾懷中。司瑾走下那花田,彎腰摘了一朵,遞與我。
活了将近三萬個年頭,我終于逮到了機會發揮一下少女的本色。看着這完全與話本子一模一樣的一幕,我盡力抑住內心的激動,學着那女兒家舉袖掩面,嗲聲道:“公子許我如玉嬌花,我定許——”
我才說到一半,司瑾便突然把花又收了回來,我情急之下一把扯住,“诶,這花兒你送我便是我的了!”
司瑾被我粗魯的動作弄得一愣,微微皺眉,口氣淡淡地道:“往後動作不可再如此粗鄙。”
我癟嘴,低頭踢了踢地下的石子,明明便是他說要幫我“擦藥”的,如今倒是傷上加上了,這般安慰人真真是一點兒誠意都沒有。
“這花喚作曼陀羅,用它釀成的酒甚是有趣。方才我遞給你的花有一葉花瓣枯萎了,釀的酒會失了功效,所以便去換一朵。”他又去摘了一朵,放在我手心中。
“怎麽個有趣法?”司瑾把這花說得甚是離奇,轉而我便忘了方才他才得罪過我的事。
“你且試試便知。”說罷,他帶我進了花田附近的一處農家小院,庭院中幾個農婦正坐在藤椅上把花瓣一片片摘下,見到我們到來,蹲身朝司瑾與我行了一禮,“公子,姑娘。”
“取幾杯酒來。”司瑾吩咐。
“是。”
片刻之後,那農婦端來了幾樽酒。
我端起一杯,映在烈日下細細觀賞。紫紅的酒水,在晶瑩的琉璃樽中徜徉,未曾喝便已是潋滟醉人。
我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發現和普通的酒并無兩樣!我不解地看向司瑾,這酒哪有他說的那般神乎?
只見司瑾嘴角泛起了淺淺笑意。我被他那笑容晃得一怔,其實并不是因為他笑得少,相反,他說話語氣雖一直都是淡淡的,但嘴角總會挂着淺笑。可奇怪的是,即使他看起來如此平和親近,你卻永遠和他親近不來。就好似我看不來的詩詞歌賦,詩我總能念出幾首,詞句也熟悉得幾乎能倒背如流,可其中的涵義我是從來不曾明白過的。誠然,在我眼中,司瑾的笑與那詩詞歌賦,也可以對等起來的。
就當我思緒還停在司瑾那一笑時,我的手腳竟不由自主地舞動了起來。“這,這怎麽回事?”我連忙看向司瑾。
“這舞跳得不錯。”他的笑容又大了些。
我隐隐約約看到司瑾眸中的我舞姿婀娜翩翩,漸漸地,我似乎感受到了在舞動中,心情變得如腳步般輕快喜悅。
“你再嘗一下這杯。”他給我端起了一樽漾着金色的酒。
我尋思着,那紫色妖冶,與嬌媚有關,而金色,在魔界可并不是什麽好的玩意兒,令牌多以顏□□分,封賞令皆為紅色,而金色的,則為殺伐令,妖民們在平常生活中均是不用金色。
這時,估計酒勁已經過了,我的內心和身體都平靜下來。看着這樽金色的酒,我猶豫着要不要喝。
“不敢喝了?”
“我還尚未成親呢,陸羽曾與我說,世間最大的快樂只有在成婚了之後才能體會。再過一段時間我就及笄了,等我成婚後把那世間快樂的事嘗遍了再嘗你這酒也不遲,你說對吧?”
“你尚未及笄,懂得倒是多。”
許是我沒喝他的酒,他語氣不鹹不淡的,似乎有些不高興了,而就在我掙紮着要不要把那杯酒喝了讓他高興些時,他又道:“仙界有一天樞神君,他為了愛人能日日開心忘卻煩憂,故花百年,釀制了這一樽金酒,名喚今無憂。”
我沉默了須臾,從他手中接過酒樽,看着那盛着無憂的金色,另一只垂下的手緊了緊,突然問道:“恩人,您還記得我嗎?”
其實我一直都并不想問這個問題,因為倘若司瑾說的不記得,我自是傷心,倘若說的記得,那下一句,我便要問他妻子可是尋到了,那倒不如裝着是剛認識他的好。然而我壓抑了許久,它終于還是蹦了出來。
“你說的可是黎千山那一次?”
他記得!我狠狠地點了點頭,“嗯!”可是片刻之後,又低下頭來,問道:“不知您是否找到您妻子了?”
許是他并不想我提起這話題,過了許久才答:“若是我與我妻子有與你這般緣分,便可找到了。”
原來還沒找到。我擡頭,想要說些好話安慰他,發現他正看着我。我不知怎的局促起來,那安慰的話也說不利索了:“您別傷心,許是、許是外面的世界美着呢,她正玩得開心,等她玩夠了便自會回到您身邊來。”
說完,我才發覺這說的什麽鬼話呢,外面的世界美着那他娘子舍得回去才怪呢。
不過,司瑾卻是接下了我的話:“嗯,她一直以來就很貪玩。”語氣中含着無限包容。
聽着司瑾的話,我心下有了計量。魔界向來秉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原則,既然我已經喜歡了司瑾,整日過得慘慘戚戚思他前想他後,倒不如趁他妻子如今不在,趁虛而入,這才對得起我魔族公主的身份。
于是,我正色道:“恩人,既然如今找到您了,凡人有句話說得好,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您覺得我以身相許如何?”
我話音剛落,便瞧見司瑾霎時皺了眉頭。我忙道:“您是覺得輕了嗎?可是,可是我現在我身上沒什麽貴重的物什出來……”
只見司瑾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難道他是覺得我太随便了,他一語不發,我內心的不安愈甚,只低聲說道:“你別生氣,我——”
“你就如此不懂愛惜自己?”他語氣中隐隐有些怒意。
我看着他,不解他話中之意:“我只是喜歡你而已。”
原本似乎還要說些什麽的他突然停頓住了,我等着他把話說完,卻只等來了一個輕輕的“嗯”,再看去,原本皺着眉頭的他又變回雲淡風輕的樣子。
我心下一喜,“那你是接受我了?”果然,陸羽說得倒是不錯,男人都是拒絕不了送上門的女人,何況連陸羽那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都曾誇過我金玉其外呢。
“把這杯酒喝了。”他沒有回答我。
“我現在開心着呢,留着以後再喝。”我把那樽金酒小心翼翼地收好。
他看了我一眼,不語,招來幽冥獸。我瞧着那幽冥獸與往日相比,似是有些興奮,司瑾摸了摸它,它滿臉享受地眯着眼睛搖着身子,晃着尾巴,随後又走來我這邊,我學着司瑾的動作,摸摸它後又揪了揪它耳朵,覺得它耳朵軟軟的,又暖乎乎的,甚是好玩,便又忍不住多揪幾下。幽冥獸卻并沒有反抗,只眨巴着紅溜溜的眼睛可憐地看向司瑾。
“明日随我離去。”司瑾道。
“可是去你家做媳婦兒?”我問。
“我家在仙界,你可能不太習慣。可會害怕?”司瑾示意幽冥獸把身子傾低一些,我輕輕一躍便上了去。
微風,輕語,我聽見了自己心底的聲音:“不怕。”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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