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祖孫閑談

“不行，不能再容爺和她繼續接觸下去了。”房間裏，徐冉雲恨恨對姜姨娘道：“好不容易把她趕出了後院，讓她去了梅月樓，我決不能功虧一篑，看着她再搬回來。”

“可是奶奶，若爺真對她又起了心思，就算您不想讓她回來又能怎樣？”姜姨娘也是愁容滿面，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突然的都不給她們應對的機會。

徐冉雲眯了眯眼睛，忽地冷笑道：“這事兒可不是只對我不利，薛芝蘭不是向來會裝好人嗎？太太也喜歡她，這一回怎麽也要她出把子力氣，你想辦法把這事兒透露給靜姨娘。我在這邊打聽打聽消息。如果薛芝蘭這一次不肯出頭，我也豁出去做個賢妻良母，到時候那女人回來，大家一起倒黴，就不信她不着急。”

姜姨娘急道：“奶奶不可，蘭奶奶雖然和您不對付，可大奶奶還在後院的時候，也只有她還能在大奶奶面前伏低做小，雖然大奶奶也嫉恨欺負她，可就因為她柔順，大奶奶心裏對她肯定是比對您要好的。更何況這幾個月，梅月樓那邊沒有一點兒分例，大奶奶又豈會不知這都是奶奶吩咐的？所以大奶奶若是回來了，她和蘭奶奶肯定要聯起手對付您，這個當口，蘭奶奶怎麽可能去阻止大奶奶回來？如今管家之權大部分落在您手中，她本來就處在劣勢了。”

徐冉雲冷笑道：“我不信就為了不處在劣勢，她就能和那女人聯起手來，她又不是蠢貨，大奶奶若真收拾下了我，難道能放過她？唇亡齒寒的道理誰不懂？再者，看爺如今的意思，對那女人顯然又動了恻隐之心，若一味只是我出頭，難保爺不恨死我，倒讓她坐收了漁翁之利。到這一步，左右都是為難，倒不如把她也拉下水。”

姜姨娘怔怔想了一會兒，頹然道：“奶奶說的也有道理，既如此，婢妾就往靜姨娘那裏透個話，看蘭奶奶會怎麽做吧？”

相對于府中各處的暗流湧動，北院這邊的談話就相對輕松了。段庭軒和房老太君說了會兒閑話，聽祖母問起這幾道菜的出處，他便和盤托出。這倒讓房老太君有些震驚，沉吟道：“看見那兩個丫頭，我心裏就劃魂兒了，卻不料果然是暖暖做出來的，她什麽時候也有這份兒手藝了？”

段庭軒笑道：“別說祖母，連我也不知道，聽紅蓮說，她在家便有這份兒手藝。到了咱們府裏後，卻又自重身份，很少下廚。接着芝蘭進門，第二年冉雲也進來了，咳咳咳，孫兒的性子，祖母有什麽不知道的呢？暖暖心裏對我有氣，索性半點兒手藝也不肯露了……”

不等說完，就見房老太君搖頭道：“唉！這事兒卻是她做錯了，男人三妻四妾是尋常，她該想辦法攏住你的心才是，若早把這份兒廚藝露出來，哪還有下面的那些事？還怕你不圍着她轉？”

段庭軒一聽，嗯？雖然自己的确是對蘇暖暖做的食物有很大好感，但絕不能讓祖母把自己看成胃口指揮大腦的吃貨啊。這名聲要是坐實了，多影響自己的光輝形象，因連忙道：“祖母，話不是這麽說的，暖暖從前做的那些事，就算是她露出了這些手藝，孫兒也容不下她。”

“是嗎？”房老太君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孫子：“那你現在怎麽又能容得下她了？難道不是因為這些吃食？”

段庭軒臉一紅，忙咳了一聲掩飾尴尬，然後正色道：“祖母可聽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暖暖鬧過一回自殺，差點兒沒命了。從那一回她活過來後，竟有了幾分大徹大悟的通透智慧。孫兒也是看着她不似從前那般狠毒跋扈，這才和她又走近了些，不然的話，孫兒難道是那種為了美食就不分好歹是非的人嗎？”

“我了解我的孫子。”房老太君慢悠悠的點頭。段庭軒松了口氣，嘻嘻笑道：“是吧是吧？就知道祖母最了解我了。”

“嗯，我的孫子是個很優秀的孩子，說話做事從來都是四平八穩。這麽大義凜然的口氣，若不是遇見什麽重大的事，那就是心虛了。”房老太君繼續慢悠悠的點頭。

“祖母，誰說我心虛了？”段庭軒哭笑不得：“再說我憑什麽心虛啊？”

“吃人家嘴短，這都是有數的。”房老太君看着孫子，意味深長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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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庭軒敗了，舉起雙手道：“好吧好吧，您老說什麽就是什麽吧，誰讓我是您孫子呢？只要您高興，吃我的肉都行。”

“胡說什麽，放着豬肉牛肉羊肉那麽些好吃的肉我不去吃，吃你的肉做什麽？那些神怪小說裏說過，人肉是酸的，不好吃。”

段庭軒徹底沒脾氣了，誰能想到老太太吃了點好東西後，畫風會突變呢？正想着該怎麽再替蘇暖暖表表功，讓老太太支持自己把她安排回後院的決定，卻不料老人家早已經看穿了他的目的，呵呵笑道：“既然你說暖暖痛改前非了，她如今又會做這麽些好吃的，為什麽不讓她回後院呢？”

“誰說她痛改前非了？”段庭軒迷茫地眨巴了眨巴眼睛：那女人分明比從前更兇悍了好不好？就為這四道吃食，自己都讓她勒索成什麽樣了？

“不是你說的嗎？她大徹大悟，智慧通透了？”這下輪到房老太君迷茫了。

“她是大徹大悟智慧通透了不假，可她沒有痛改前非。”段庭軒惆悵地嘆了口氣…

“這……祖母就不明白了，怎麽叫大徹大悟又沒有痛改前非？”房老太君确實是徹底糊塗了，卻見孫兒如同遭了旱的小白菜似得，那腦袋一下子就耷拉下去，委屈道：“祖母你何必明知故問？暖暖雖然悟了，可她對我的怨恨卻沒有一絲減退，反而更變本加厲了。沒看今天端午節，她面兒都沒露嗎？”

房老太君啞然，心裏喃喃道：孫子啊，我真不是明知故問，我是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