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意料之外，左靈萬萬沒想到林巫一竟然是他們的老師，不過回頭想想，既然人家都輕而易舉地把自己弄進這看起來很高端的學院，想來本事還是不小，更別說是當一個小小的老師了。

這般理所當然地想着，左靈剛擡頭，便看到林巫一看了過來，笑得極其溫和，帶着意味深長的神情，總讓左靈覺得，笑容之下又在蘊含着什麽陰謀。

貌似，在這學校的生活不會那麽平靜。

單手托腮，左靈一臉茫然地望着講臺上盡職講着課的林巫一，雖然不知道他在講些什麽，但不可否認，他的聲音很好聽。

清冷中帶着些許魔性，仿佛每一個字都充滿誘惑一般，令人無法忽視，只會越陷越深，直到最後是欲罷不能。

林巫一的皮膚很白，但并不像自己那種病态般的白，五官清秀中帶着一抹俊雅，全身散發着一股若隐若現的空靈氣息，幾乎讓人有種錯覺，那是不存在于這世間人，無論再怎麽努力追逐，也永遠觸不可及。

好像，想多了！

“那邊新來的同學，你盯着老師盯着出神，是不是覺得能從老師的臉得出什麽知識？”林巫一看向左靈，笑着問着，“恩，既然是新來的，那就來回答個簡單的問題吧，你知道演戲的基本要求是什麽？”

左靈默默地站了起來，一臉茫然。

“不知道嗎？雖然是新同學，但是不知道還是不太好的，既然這樣，那你把概念抄個二十遍，下課後留下抄吧。”

左靈，“……”林巫一是罰抄罰上瘾了嗎？

她無語地坐了下來，便聽到不遠桌有人不屑地冷哼着，即便不擡頭也知道那聲音是誰，左靈嘆了嘆氣，繼續撐着下巴發着呆。

一節課就在發呆中過去，班上的人陸續離開，左靈偷偷擡頭望着講臺上的人，只見對方意味不明地笑着看着自己，她只好拿出本子，默默地抄了起來。

直到最後一個人離開，林巫一才從臺上走了下來，笑道，“怎麽樣，抄得有心得了吧？”

左靈擡頭，有些幽怨，“你明知道我剛來，怎麽懂你說的哪些？”

“我知道啊，就是想玩玩啊。誰讓你不認真學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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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我昨晚可是背了一整晚的咒語啊。”

“哦，是嗎？我倒還是第一次知道你這麽勤奮愛學。不過……”林巫一居高臨下地看着左靈，臉色不溫不火，“小姑娘，你說你真走到哪就有鬼出現，又被鬼盯上了呢。”

“诶？你怎麽知道？”

林巫一笑了笑，撩開左靈脖頸上的頭發，搖了搖頭，“這麽大快黑印，我能不看到嗎？再久一點，都會侵入骨裏。”

“侵入後會怎樣？”

“大概你會變成行屍走肉的模樣。說吧，昨晚碰到了什麽？”

左靈思索着，便将昨晚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連同何竹悅那奇怪的态度，末了，還搖了搖頭，“那東西真奇怪，明明那麽多床位，為什麽要靠着我睡，我都差點被它凍死了。”

“你要是死了，就證明你沒能力當引渡者，正好，替我清理了你，省得我出手。”

“……”左靈無奈地看着他，突然覺得脖子和肩膀一陣劇痛，有什麽東西被拉扯了出來，很快，肩膀上松了下來，“诶？”

“這陰氣有些奇怪。”林巫一從左靈脖子上抽出一團黑色的東西，若有所思地看着，“怎樣，還痛嗎？”

左靈搖了搖頭，動了動肩膀，果然沒有剛才那樣痛了，“你知道那間宿舍以前住過誰嗎？”

“想知道嗎？那就自己查。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你身邊，想要成為真正的引渡者，你得要有本事才行。”

左靈思索了一會，才恍然道，“所以，你是故意帶我進來的？”

“也可以這麽說。反正你待在店裏也學不到什麽，實踐總比書本的知識來得有用。”林巫一看了看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走吧，寫符張的朱砂沒了，跟我去一趟，下次你就一個人去。”

“哦。”左靈把東西收拾好，跟在他身後，不經意間瞥到角落似乎有誰在，再看去時卻什麽也沒有。

幻覺吧！

在左靈想象中，像林巫一這樣的人，最不會做的事便是搭公交車，總覺得這與他形象十分不符合，直到上了公交車，左靈還想沒有想明白。

“怎麽，覺得疑惑？”林巫一坐在她旁邊，百無聊賴地說道，“是不明白我為什麽帶你坐公交嗎？”

左靈擡頭看着他，“你活了那麽久，應該很有錢。”

“我确實很有錢。”林巫一淺笑着，“不過帶你坐的目的就是想讓你自己認路，省得下次我還要帶你過去。”

“……”左靈偏頭，看向了別處。

恰好，車門邊有誰擠了上來，一上來便擠開人群，四處張望，好像在找着誰，一見到左靈，她臉色便黑了下去，下一刻，笑得極其甜美。

“老師，好巧啊，沒想到能遇到你。”何竹悅将耳邊的頭發撩到耳後，露出一邊臉頰來，不可否認，何竹悅長得很有氣質，不屬于那種庸俗的美，單單一眼就讓人無法忘記。

林巫一溫和地笑道，“我也沒想到能遇到你。”

“老師，我可以坐這裏嗎？”她指着左靈旁邊的空隙。

“可以。”

得到林巫一的回答，何竹悅笑得更歡了，完全忽視了左靈，硬生生地擠進兩人之間，幾乎要将左靈擠下座位。

左靈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位置。

“老師，你要去哪裏呢？”

“去熟人那裏。”

“那老師你有女朋友嗎？”何竹悅有些直接，眼底還有些許期待。

林巫一絲毫沒有在意對方的眼神，只是淡淡地回話，“女朋友？也許，并不适合我。”

“怎麽可能？”何竹悅激動地說着，“我是說老師長得帥，性格又好，如果有個女朋友的話，會更好的。”

“呵呵，是嗎？”

聽着身邊有些不着調的對方，左靈越覺得無聊，一個人坐着不說話，也只能發呆，公車的味道很重，她只覺得有些暈沉沉的，有點不舒服。

車上交談的聲音很大，混合在一起，變得特別吵雜，落在耳邊，極其空洞，像是蠱惑人心一般，腦子開始變得煩躁起來。

有誰趴在耳邊，聲音尖銳又低沉，仿佛是用指甲劃在玻璃上一般，讓左靈無法自己。

左靈低下頭，看着旁邊何竹悅的書包，裏面似乎藏着什麽，有一個聲音要她去将那東西拿出來。

‘對，慢慢地，把那東西拿出來。’

什麽東西？

‘你伸手進去就知道了，對，把手伸過去，就在包裏。’

在包裏……左靈默念着，手不自覺地往何竹悅的書包伸過去。

就在快碰到包的時候，手掌突然一陣冰涼，“到了，走吧。”

左靈回過神，這才看到林巫一拉着自己的手，站起來笑着和何竹悅告別。

“那，老師，再見。”

被拉下車的時候左靈腦子還有些懵，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林巫一一副恨鐵不成鋼地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瞬間讓某個人清醒過來，“嗷嗚……”

“好了嗎？”

左靈點了點頭，剛剛的那種感覺也消失了，“剛才，好像有人在我耳邊說話，讓我，去拿何竹悅書包的東西。”

“那是鬼語，最容易蠱惑人的話。”林巫一松開左靈的手，若有所思地看着公車離開的方向，“何竹悅可真個好學生呢。”

捂着被彈痛的額頭，左靈嘆氣，“我覺得她很奇怪。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心那麽難懂。”

林巫一看了看她，有些好笑道，“人心本來就是最肮髒的，你懂了又有何用，記住我的話，不管是鬼，還是人，都不要輕易去相信他們，你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左靈想了想，又問道，“那你呢？”

他笑了笑，“我啊？如果你願意相信，那我說的便是真的，不願意相信，那就是假的。走吧，再說着有人就等不及了。”他說着，便是往身後的竹林走去。

左靈看着他的背影，看起來似乎有些孤獨。林巫一一直都笑得很溫和，可是她覺得，他一點也不真實，仿佛對所有的事情都那麽冷漠，絲毫不在意。

也許有一天，自己也會變得和他那樣，冷漠地對待每一件事，這或許，是引渡者所要面臨的吧。

嘆了嘆氣，左靈跟了上去，也許，因為是這個人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我相信你。”

林巫一偏頭，微笑着看着她，“恩？”

“雖然确實你有時會很腹黑，笑得有些虛……不真實，不過，我相信你。”

林巫一勾起嘴角，邪佞地笑着，“是嗎？原來我只是有時很腹黑而已。看來我以後得多加努力了。”

左靈愣了愣地看着他，似乎就在剛才，自己說錯了什麽，所以說，跟人打交道什麽的自己還是不擅長，“其實，可以不用的。”

“我們畢竟要一起生活很久的，我可得讓你滿意才是。”

“那我可以說不相信你嗎？”

“你說呢？”

“……”左靈十分心塞地看着他，想來自己還是要學着多和人類溝通了。

在林巫一和左靈進入竹林後不久，不遠處，一個背着書包的女生從隐蔽的地方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