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
秋高氣爽,夜色凄迷,柏邵言在衛生間門口神秘兮兮說要和我談幾句,他是柏邵心的弟弟,本來該給面子,但他又和洪紫有過一段無疾而終的戀情,猶豫半響,反正也不想回去應付生日會現場那些精致的假人,就随柏邵言上了別有一番風味的天臺。
夜風雖然有點涼,人來人往的倒是蠻熱鬧。
柏邵言一身黑色西裝,領口處卻是用深灰色的綢緞拼接,那裏泛着淡淡的幽光,怪不得是傳媒公司的老板,衣着比柏邵心時尚很多。
“你真是文鈞冶的小學同學?”
這沒什麽好質疑的。“是。”
柏邵言轉過身,扶着天臺的玻璃圍欄遠眺,我對他的裝深沉有點接受無能。
“是不是……”
柏邵言沉口氣,眼睛斜睨着我,欲言又止,手指點着我,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吶,你是小紫的朋友,雖然我和她已經分了,但你完全沒必要記恨我。”
他收回手指,還是嘆氣,還是欲言又止。
“讨厭你是肯定的。”我話說一半,柏邵言轉頭用殺人目光回瞪,接着說,“不過,洪紫都沒記恨你,我有什麽理由記恨?”
“這樣最好,我這麽做是不想你誤會我對你真有什麽感覺,上次在公司裏是故意逗你的,千萬別因為這樣對我心生愛意。” 柏邵言一邊說,一邊滿臉自戀向我壓近,眼珠子轉啊轉地巡視。
“放心。絕對不會。”我伸出食指推開他的肩膀,信誓旦旦,“我保證。”
其實他們兩兄弟這麽看來,根本不難分,我當初為何三番五次弄混,要論長相,柏邵心顯然比他順眼多了,眼睛比他深幽澄淨,唇線比他柔和,氣息……嗯,我咬咬唇,要再回想一下那次的人工呼吸才行。
柏邵言大概見我失神,輕笑。“保證?你能保證什麽?看看這臉都紅的。”惡爪掐我臉,假掰掰叫一聲,“哎呦,還這麽燙?。”
我啪地打掉他的手。“拿走。”總不能直接告訴他,我是因為想到他哥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嘿,氣性還不小。偷窺小妞,別說我沒提醒你,跟文鈞冶的日子可不好過,也許跟他老板更不錯。”
我控制不住想翻他個大白眼,文鈞冶的老板不就是他和關則卿嗎,哪個不是整天吃喝玩樂莺莺燕燕的渣男?!好個大頭!
“請問柏先生還有別的話說嗎?如果沒有,我要先回家了。”退幾步要轉身走,我跟這個地方實在格格不入,還是當回普通人和爸媽一起吃飯比較好。
“我說的是實話,穆瞳。”柏邵言追上來,聲音霍然低沉幾分,“我不相信你一點都不介意文鈞冶把你拿出來做擋箭牌?”
我回頭,對上身後一雙急速轉冷的眼,讷讷問:“什麽擋箭牌?”
柏邵言壓了壓嘴角,雙手插兜,不可置信地皺眉,片刻後,恍然了悟一般嘆息。“哦,原來是被蒙在鼓裏的……”
我無意識地提高音量。“柏邵言,你能不能有話說清楚,別說一半藏一半的。”
“為什麽不去問你的男朋友,和我生氣沒有用。”柏邵言攤開兩手,明擺着要告訴我所謂的隐情,卻又在一邊像逗狗一樣吊我胃口。
“誰說他是我男朋友?我們只是老同學。”我自認這最簡單的答案就是最有力的辯駁。
“地球人都知道他是你男朋友了,或者說,你是他正牌女朋友。”
“你何必這樣陰陽怪氣的,你是星象的高層,說話要負責任。”
柏邵言頓然被激怒,咬牙切齒地盯住我。“對,文鈞冶是公司的藝人,為什麽我要替一個手下的藝人為了破除緋聞而找的替死鬼擔心?”
頭嘶嘶地銳痛,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顫巍,輕飄飄的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替死鬼?”
柏邵言挑嘴角,揚起澀笑,眼神卻犀利邪惡,讓人生懼。“你以為你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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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形象和周圍人投來的各色目光,我跑回生日會現場,有幾個陌生人上來和我打招呼,我忍住發狂的沖動,瑟抖地問文鈞冶在哪,他們将他的背影指給我看。
我一步步走近,仿佛穿越時光的長廊無限接近他,文鈞冶,文墨,我為什麽異想天開以為你還會喜歡我,喜歡我十多年,怎麽可能,世上怎會有如此長情的男人,更何況我又不是萬人迷。
“過來一下。”我默默站到文鈞冶身後,他在一圈似曾相識的面孔中高舉酒杯。
文鈞冶看向身後的我,柔情似水的眼神惹人沉醉,他關切問:“怎麽了?”
幾個男人暧昧不清的笑語,要他先帶今晚的主角——我,先行離開,去做我們愛做的事。
聽後,文鈞冶會意似的笑,我的胃中卻在翻江倒海。
電梯裏他問我話,我不回答。許是知道事有變故,文鈞冶不再多言。
來到戶外,低頭看表,不知不覺已經八點多,他一直走在我身後。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合,先送你回家。”
我不語,靜靜觀察他的表情,難道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呵,我怎麽忘了,他是一個真正的演員啊,不會演戲豈不辜負了他的這份職業?
電臺的音樂躁動不堪,文鈞冶擡手關上。
“找個地方停車。”望着窗口,繼續不看他,我冷下聲命令。
最痛苦的事莫過于面對自己被人耍的事實。
可能是為了緩解當下的痛苦,我毫不吝惜讓我的十根手指頭互相蹂躏:“生日會的目的不單純對嗎?”
“此話怎講啊?”
無辜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只覺得惡心。
我轉過臉,直視他的眼睛。“你一直接近我,真的是還喜歡我?”
“當然。”文鈞冶堅定地回視,“要不然,我為什麽做這些事?”
心裏好似被狂風驟雨肆虐過,空留一片荒蕪。“為了找一個替死鬼,擋箭牌。”我強撐着無力的身體,将柏邵言的話原封不動送給他。
天臺上,柏邵言在我臨走前終于舍得把文鈞冶和顏夕的複合緋聞吐出來。
顏夕也是星象的簽約模特,和文鈞冶是曾以情侶的身份一同出道,僅過去大半年,顏夕的名氣很快蓋過文鈞冶,兩人因為這樣分道揚镳,後來經媒體锲而不舍地挖掘,顏夕在剛剛出道的時候就拴上了一個身家過億地産大亨,文鈞冶早帶上綠帽子而不自知,就在我和文鈞冶相遇之前,顏夕和文鈞冶被一家周刊拍到從酒店出來的照片,之後兩人複合的緋聞鋪天蓋地席卷大小娛樂周刊的頭版頭條。
然而,娛樂信息嚴重匮乏的我對文鈞冶的緋聞從未留意,回憶起來,最近一次聽到文鈞冶的消息是房展會江遇涼和付琳琳的讨論,我當時只顧着感慨并沒有認真聽全。
文鈞冶的臉色随即暗沉,像蒙了一層薄薄的灰。
“怎麽不說話了?不理直氣壯了?”所謂的生日會其實是一場一石二鳥的局。
“穆瞳……”
我惡狠狠打斷。“別再叫我。做替死鬼這點,我認了,誰讓我這麽笨相信你。其實你找誰幫忙不行呢,為什麽非要騙我入圈套,替你平息緋聞?”
“我說我喜歡你,是真的。”文鈞冶搶白狡辯,口氣異常篤定,“我知道你現在需要的只是時間,你也喜歡我對不對,不然你不會這麽生氣,現在公開身份也沒什麽,以後我們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入公共場合,這樣不好嗎?”
我嚴重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裝傻,還是他認為我是傻瓜,質問:“文鈞冶!我到底哪裏表現的讓你誤會?”深呼吸,喚回被怒火焚燒的理智,沉聲向他挑明,“對不起,也許你的粉絲成千上萬,就像小時候的你,所有人都喜歡你,愛你,但并代表我就是其中的一員……請你下次做決定利用別人之前,先考慮好那個人的感受。”
我向來不是振振有詞、長篇大論的人,說到這裏,意思表達清楚就足夠,無需多做言語。
打開車門,車窗上映出他黯淡無光的眸子,扔下句:“沒必要再聯系了。”頭也不回準備下車。
文鈞冶在身後恹恹叫住我:“穆瞳,我以為過去十年,你的心會融化一點,沒想到還是和從前一樣那麽的——硬。”把後座的玩具熊拽出來,放在副駕駛座,“這份禮物是我真心一直想送給你的,請你收下。”
我回頭瞟眼那只裹在保存袋裏的玩具熊,當他提及小時候的事,不可否認內心有一刻變得柔軟,但現在那塌陷的地方已經恢複原位。
“如果還是圈套,我不會收。”
“不是。”他無奈地搖着低垂的頭,摩挲保存袋下的玩具熊,“我其實并也不想逼你,只不過,人在圈中,身不由己。還有,別怪你的朋友,我聽她說你最近總是滿臉期待的在等一個人的電話,我設想甚至……肯定那個人是我,所以才讓她配合我。不過,好像都搞錯了。”
空氣靜默很久,我把熊抱進懷裏,沒再看他,轉身疾走,這算相信他,原諒他了嗎。
腳步慢下來時,發現自己走進一個不知名的寬闊廣場,黑暗将整個城市吞沒,我白天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何況夜晚,放棄獨自的尋家之路,把東西都放到長椅上,靠着那只身形龐大的熊休息一會兒,腦中盤算,等在這裏歇夠了找個方便的地方打車回家。
如果不是手機鈴聲,我想我真的有可能像流浪漢一樣以天為被地為廬的酣然大睡。
迷糊着接起來。“喂?”
“你在哪兒?”
“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又……迷路了?”
這話聽起來煞是耳熟,我使勁睜了睜眼,喉中幹澀不已,輕咳一聲,不耐煩地嗔嚷:“你誰啊?”
“咳。”對方極配合似的也咳,“柏邵心。”
我挺直脊背,一口氣沒抽好,唾沫卡在喉嚨裏猛烈地咳嗽起來。
他隔着電話連聲叫瞳瞳,我惶惶然,似乎只會用拍胸口的動作舒緩心尖抖的悸動。
柏邵心溫聲要我描述一下所在地點的标志性建築物。
小小狐疑,就算他知道是哪裏,我還是必須自個兒回家,哪怕有他指示,也未必找得到。
另外,若要把我這冥頑不靈的方向感曬出來,實在是汗顏。
“嗯,廣場正中央有個透明的水晶座噴泉,正對面是馬路,呃,左面,對不起,我分不清東西南北……”
“沒關系,繼續吧。”聽見柏邵心低低的笑聲,我越加發困囧。
“左面是華聯商廈……華聯的對面是……”
柏邵心似乎在極力控制想笑的沖動,語聲很歡快地說:“知道是哪裏了,在原地等我,到的時候再打給你。”
我發懵。“喂?柏邵心……柏……”他不是南下開醫學研讨會嗎?!到哪?
實在想不通柏邵心故意向我撒謊的原因,除非……
我把腿蜷進長椅裏,埋頭一邊思索着所有可能性,一邊等他來。
稍稍計算,已有好幾次迷路之後都恰巧被柏邵心找到,我自然而然想起了落難公主等待勇猛騎士解救出迷途的俗套故事,那種滿心滿意的期許和守候,既痛苦也幸福。
但是,我并非公主的出身,他還會願意做我的騎士嗎?
柏邵心食言了,沒有像電話裏所說的到廣場時給我打電話,而是神出鬼沒地來到跟前。
第一次看柏邵心穿軍裝,我有些許不适應,夜色下,筆挺的松枝綠頗有一種無法言語的莊重和威嚴,可他卻劈頭蓋臉用開玩笑的語調這樣勸我。
“考慮在手機裏裝個導航系統吧。”
我怔怔擡頭看着他,好像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裏,比如,他不是說開會嗎,怎麽突然回來?比如,他怎麽知道的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是不是為了給我慶祝生日特意這樣安排的?再比如,當他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身邊的龐然大物,我很想對他坦白講,它僅僅文鈞冶送的一個生日禮物而已,沒有別的含義。
“我……”面對我肆無忌憚的注視,柏邵心似乎比我還害羞,撇開頭,竟然結巴起來,“我……準備了……”
“你不是要開會嗎?三天後回來。”沒經大腦,從手機裏調出那條已經利用上鎖功能永久保留的短信,高舉到他臉邊,“我有證據。”
柏邵心應付我的無知行為,随便掃一眼,輕輕“哦”一聲,然後表面聽起來有條有理地解釋。
“其實是,會議提前結束,我剛剛回來,正巧趕上今天零點之前,那,我就想親自過來說句祝福。”
我仔細聆聽,還是揪到破綻,若是平時,明知被人這樣敷衍着也不會留心,更不可能做出多誇張的反應,但這次敷衍我的對象是柏邵心,忽然莫名其妙變得刻薄起來。
“都是真的嗎?”
“天很晚了,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在外面太不安全。”他所答非所問,明顯不打算正面回答,點頭示意我,“先回家吧。”
我像一具浸了水的海綿,身子和腦袋都沉重得要命,似乎挪動一下就會散失所有的水分。
拍了拍身邊的熊,陌生而客氣對柏邵心說:“柏先生,麻煩您幫我扛一下它行嗎。放心,這東西它真的不沉的。”
柏邵心聽罷沒再對“柏先生”的這個稱呼有什麽異議,也對我的無理取鬧全盤接受,當真用一個類似過肩摔的動作,把大家夥扛上肩膀,步伐穩健走在前帶路。
兩只肉嘟嘟的熊腿将保存袋撐開,顫顫巍巍搭在軍裝在身的柏邵心背後,這畫面簡直太滑稽,我跟在後面走一路,暗笑一路,我媽說過,說謊是要付出代價的。
作者有話要說:
修bug。。陸軍的那個綠色。。叫松枝綠,武警才叫橄榄綠。。原諒作者的無知吧
補全
哥哥又出來了嘛。。。。
弟弟你。。。難道要和哥哥搶嗎。。
這文真是慢熱啊。。。JQ剛剛開始。。咳,下章的。。
JJ,你敢再抽抽一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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