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土匪窩】
“秦六娘,你跟我搶貨是不是!”鬥雞眼急了。
“爺,別動氣嘛。”秦六娘酥手拂過鬥雞鳥的胸口,“過了我秦六娘的手,那才算是女人呦。到時候啊,花風樓等着您第一個來□□。”
鬥雞眼眼珠子一轉,目光在雲安在身上打量了一圈,滿意地點了點頭。
“嘿,秦六娘,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
“一定。”秦六娘笑着用指尖輕輕點了一下鬥雞眼的喉結,惹得鬥雞鳥紅着眼睛罵了句髒話。
“四兩就四兩,一手錢一手貨。”
雲安在被拉了起來,繩子的另一口塞給了秦六娘。
兩個人掂了掂手裏的四兩銀子,樂呵呵地走開了。他們正籌劃着用這四兩銀子都幹些什麽事兒好。他們兩個走出泥滾子巷,經過一棵粗壯的柳樹時,忽然沖過來幾個黑衣人。
手起刀落,就将他們兩個抹了脖子。
他們死的時候臉上還挂着笑,好像看見了好日子在前頭等着他們。
“跟姐姐走吧,姐姐以後會好好疼你的。保你當咱們花風樓的頭牌。瞧瞧這雙手,手腕子都勒紅了。”秦六娘心疼地捧起雲安在的手吹了吹。
雲安在擡起眼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本來就攥成拳的雙手,猛地擡起,砸在秦六娘的臉上。
雲安在轉身就跑,好似使出了全部的力氣,她從來沒有跑得這麽快過。
“哎呦!”秦六娘捂着鼻子,鮮血從她的指縫裏流出來。
秦六娘看着雲安在跌跌撞撞朝前跑遠的身影,吐了一口,怒罵:“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小賤.人抓回來!花了老娘這麽多銀子還想跑!看抓回來怎麽拾弄你!追!”
剛剛賣入青樓的小姑娘總是要死要活的。秦六娘早就有了對付她們軟硬兼施的經驗。她如今每次逛泥滾子巷的時候都是帶着護院的,就是防着這些想跑的小姑娘!
雲安在知道後面有人追她,她一聲不吭,不管不顧地繼續往前跑。她知道雖然希望渺茫,可是現在是唯一逃走的機會。
蕭且駕馬疾行,馬速如風。
忽然從旁邊的小巷裏跑出來一個小姑娘,不看路似地跑到他馬前。
他急忙拉住缰繩,駿馬前蹄高高擡起,整匹馬拉成一條直線,幾乎立起來。馬背上的蕭且靠着長腿的力量夾住馬腹,将馬頭調轉了個方向後,才将它穩住。
蕭且面色冷硬,緊抿的唇帶着天生的怒意。
他的馬雖然沒踩在雲安在的身上,可是雲安在跌倒在地,用手壓着腳踝,像是極痛苦的模樣。
雲安在快要痛死了。
她不要命地跑出來,沒想到撞到蕭且。蕭且調轉馬頭的時候,她也生生停下腳步。她先前跑得快了些,猛地停下,一個趔趄就栽倒了,然後就崴了腳。
蕭且不由掃了一眼雲安在。
“蕭爺,出什麽事兒了?”又有四五個人騎着馬過來。
而秦六娘和她的護院們也都追來了。
蕭且擡頭,眯着眼睛看着逃進泥滾子巷的一道身影。他抽.出挂在馬鞍旁的弓箭,拉弓射箭,動作一氣呵成。鑽進泥滾子巷的人影應聲倒地。
下一刻,一道利箭就朝蕭且後心射了過來。
蕭且沒有回頭,舉刀而擋。
清脆鳴響聲後,利箭折成兩段,落到地上。
“蕭且!我要殺了你!”藏于屋頂的人舉着刀縱身一躍,朝着蕭且殺過來。
蕭且冷笑。
他手腕翻轉,霎時刀光晃過。
收刀。
一顆人頭就從半空掉了下來,落到地上彈了兩下,又滾到雲安在腳邊。
雲安在呆呆看着腳邊的人頭,人頭脖頸處還在汩汩往外淌血,他的眼睛還沒有合上,嘴邊也半開着,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
雲安在想起這人臨死前聲嘶力竭的怒喊——蕭且!我要殺了你!
這個人叫蕭且。
雲安在便記下了。
有人在秦六娘耳邊說了兩句,秦六娘立刻換上一副巴結的笑臉。
“原來是蕭爺!您這刀……”
蕭且冰冷的目光掃過來,秦六娘好似吞了一口冰碴子一樣,再也發不出聲來。
蕭且又看了一眼馬下的雲安在,然後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剩下的幾個人騎着馬追着蕭且而去,一行人出現又離開,快得好像沒有來過。只是地上留下的血淋淋人頭,顯示着這裏剛剛死了兩個人。
秦六娘拍了拍胸口,深深松了口氣。
“吓死我了!還以為蕭爺看上了這妞兒要跟我搶人呢!我可是花了四兩銀子買的!又不能跟那個煞神要銀子……”
秦六娘身邊的一個胖子“嘿嘿”一笑,說:“跟你說了蕭爺不近女色嘛,你還不信。”
“我這不是心疼我的銀子嘛。”秦六娘惡狠狠地看了雲安在一眼,“亂跑折了腿,我還得花至少一吊錢給她治腿!真是個麻煩貨!”
她又捏着帕子指着那些護院,呵斥:“還傻站着幹什麽,趕緊把她拖走!”
看着走過來的護院,這一次雲安在沒有跑,也跑不了。
她緊抿着唇一聲不吭,絕不呼救。因為她知道沒人會救她,只會看她笑話。
雲安在更不會做尋死覓活的傻事。
死過一次的人,她比誰都惜命。只要活着就有一線生機。最差才是一個“死”字。
遠處忽然又傳來馬蹄聲,馬蹄聲由遠及近。原來是剛剛那四五個人又折回來了,只不過那個殺人的蕭且并不在其中。
雲安在用袖子遮了臉,才勉強擋住了噴濺向她的泥點子。
“這妞兒我要了!”雲安在胸口的衣襟一緊,馬背上的人已經拎着她的後領,把她拎上了馬。
“這是我花風樓買下的新貨!你怎麽能搶人呢!”秦六娘氣急敗壞地追上去。
“啧,想要人去沖馬山搶去!哈哈哈……”另一個人策馬到了秦六娘身邊,将她之前買的那個小姑娘也一并抓上了馬。
一行人大笑着策馬遠去。
看着遠去的人影,秦六娘跺了跺腳,她反身就是一巴掌甩在身後的胖子臉上,氣急敗壞地說:“你不是說那蕭爺是個不啃女人的嗎!這一會兒的功夫把我今兒個買的倆新貨全搶走了!一共六兩銀子啊!”
胖子十分委曲地嘟囔了一句:“搶人的又不是蕭爺……”
雲安在不會騎馬,她覺得身下的馬背劇烈起伏,随時都要将她從馬背上甩下去一樣。胸脯間一陣難受,若不是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肯定要吐出來。
“籲——”
四五個人停下來,翻身下馬,又将雲安在和另一個被抓來的小姑娘拽下來。
雲安在腳踝吃痛,她擡頭,就看見石頭堆裏,歪着一塊石頭,上面寫着“沖馬山”三個字。
她心裏“咯噔”一聲,明白這是到了土匪窩!
雲安在和另外一個被搶來的小姑娘,被這些人推着往裏走,深入寨子裏。一間間石屋石屋出現在眼前,還有一些漢子坐在門口沖着他們吹口哨。
“又從哪兒撸回來的妞兒?”一個女人倚在門框上,嗑着瓜子。
女人?
這裏有女人?雲安在擡頭,求助似的望着她。或許她會有那麽一丁點的恻隐之心呢?
抓着雲安在回來的那個男人“嘿嘿”幹笑了兩聲,說:“春子姐,你還是回避回避吧。”
“呦呵,還有我不能看的?”春子拽了個石凳,坐在門口,一邊嗑着瓜子兒,一邊望着這邊。
身邊忽然起了陣騷動,雲安在回頭,就看見和她一起被抓來的那個小姑娘趁着他們說話的功夫往外跑。
怎麽可能跑得掉呢?
她很快被抓回來,而她逃跑的舉動似激怒了這群土匪。那些土匪幾乎是一哄而上,将那個小姑娘壓在了身下。
衣服撕裂的聲音和小姑娘的尖叫聲沖進雲安在的耳中,她整個人都戰栗起來。
她怕。
“你們想玩死她嗎!”春子噌的一聲站起來,臉色也變了。
一個還沒嘗到鮮的土匪沖着春子咧嘴笑了笑,說:“春子姐,大東哥走了以後的寡婦日子是不是不好過啊?要不要一起來玩玩?”
春子忍了又忍,只好重新坐下。她知道自己管不了。
春子不忍心再看這樣的場面,她別開眼就看見雲安在正望着她,淚眼婆娑似在懇求她。春子嘆了口氣,她也想救她們,可是她沒有這個能力。
“啊——”那個正在被欺負的小姑娘再也忍受不住,身上的人起來換下一個的時候,她一下子跳起來,朝着院子裏的石柱子撞去。
鮮血四溢,一命嗚呼。
“媽的,晦氣。”一個土匪爆了句粗。
另一個土匪褲子還沒有提上的土匪望向了雲安在,緊接着,這些意猶未盡的人都望向了她。
雲安在恐懼地連連向後退去,她腳踝有傷,沒退幾步,就跌在地上。
春子擡頭,就看見蕭且正拉着馬回來。
春子急忙站起來,擋在雲安在的身前,大聲說:“蕭爺回來了,你們別鬧了!”
“切,蕭爺還能管兄弟們玩女人不成。”一個土匪撇着嘴。
說話間,蕭且牽着馬過來。
那個之前還不甚在意的土匪,立刻低眉順眼湊過去,“嘿嘿”笑着,說:“蕭爺回來了,小的給您牽馬!”
蕭且将馬鞭扔給他,大步往前走。
經過那個渾身光裸的屍體,蕭且停下來,皺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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