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潛入者的行動非常隐秘。
在自然氣息的保護下,幾乎再沒有士兵陷入昏睡——幾乎。一周中可能有一兩個人倒頭睡去,這些人按照上尉的命令被送去地下修養,上尉對外宣稱地下的溫度更穩定适宜,有助于這些“病人”的恢複。這是新病人被送來的一天,運送士兵的除了他們的同僚,還有紅桉縣的一位醫生。
塔砂不太關心運送人是誰,開始她根本沒意識到那位同樣穿着軍裝的人并非士兵。兩個擡着擔架的士兵走下屋子裏的臺階,走進被僞裝成地下室的地下城一角,将擔架上的新病人放到空缺的床位上。其中一人很快走回了上面,另外一人則在小聲的交談(“沒事,我想再看看我能做點什麽。”“你真好心,醫生!別留太久,當心查房的人找麻煩。”)後留了下來。
留下來的人穿着最底層士兵的邋遢軍裝,扣着一頂醜陋的鍋蓋帽,走路姿勢笨拙。他在床邊半蹲下,塔砂半心半意地關注着他,後來,突然就忘了這茬。
“天界的味道!”
是維克多,他的聲音前所未有地刺耳,帶着金屬摩擦似的質感,有點吓人也有點像只憤怒得直哈氣的貓。地下城之書從架子上跳了起來,書頁發出嘩啦啦的噪音,這本書就差跳到塔砂腦袋上,用力搖晃着她的脖子尋求關注了。
“什麽?哪兒?”塔砂摸不着頭腦地說。
“在你的地下城裏!這股惡心的氣味化成灰我都認得出來!”維克多怒氣沖沖地說,“啊哈!一個撒羅的牧師,拿着帕特莉西娅和尤安娜的神器?這裏是在玩神器大甩賣?深淵啊,一個蠢到會在地下城裏使用神器的蠢貨,撒羅的祭司已經死絕了嗎?”
塔砂被這一串帶着迷之名字的搶白弄得一臉茫然,但多虧了維克多的提醒,她發現自己遺漏了什麽。
身穿邋遢軍裝的醫生拿掉了他的醜帽子,從中拿出一個……破碗?他左手拿着這只碗,右手拿着不知哪裏摸出來又不知怎麽點燃的燭臺,不知怎麽的,穿過地下室一側的陷阱門,步入了地下城的其他部分。
在地下城之中,出現塔砂不了解的情況,本來就足以說明異常。
他明明沒有隐形,塔砂卻在剛才忘記了他的存在,像忘卻路邊的一塊石頭,這對她現在的記憶力而言完全不正常。他手中的燭臺搖曳着無色的燭火,點亮了他與附近的地面,卻半點都不顯眼。一名亞馬遜人從他前方不到兩米的地方經過,沒有轉頭投來一瞥。
“殺了他。”維克多斬釘截鐵地說,“你不會希望一個撒羅信徒在地下城裏亂轉,他們就是那種願意自爆來淨化邪惡的人。”
“一分鐘內把之前出現過的陌生名詞全部解釋一下。”塔砂說。
撒羅是太陽、光明與正義之神,月神帕特莉西娅與星光之神尤安娜是他的從神。
在深淵與天界的眷族在地上活躍的那個年代,撒羅是埃瑞安大陸上影響最強大的主神之一。光明神神殿遍及整片大陸,諸多祭司和神眷者在地上行走,太陽神的牧師與聖騎士在諸多對抗邪惡的戰役中擔當着中流砥柱。
主神維持着高高在上的威嚴與神秘,從神則更接近信徒,他們會用凝固着自身力量的神器幫助虔誠的信徒,讓這些受選者以凡人之身短暫地觸及神之力。月神曾降下一件神器,名叫“流月之杯”,手持此杯之人能穿透任何屏障,如同透窗而入的月光。星光之神的神殿裏供奉着名為“渺遠星光”的燭臺,這件神器上的蠟燭無火自燃,燭光照耀下的一切都會被遺忘。
現在看來,潛入者左手的破碗曾是流月之杯,那黑乎乎的渺遠星光燭臺便是塔砂和巡邏的亞馬遜人無法發現他的原因。
潛入者的設備相當豪華,潛入相當隐秘,但是另一方面,也正大光明到了讓人咂舌的地步。
渺遠星光燭臺的确有隐藏的能力,但發動神器時那股毫不掩飾的天界靈光——某種和深淵因子相似的天界力量活動痕跡——在惡魔眼中猶如漆黑夜空中一枚閃光彈。這行為簡直無謀到像在挑釁,讓維克多暴躁得像個看到滿室混亂的強迫症患者。
“他往裏面走了,殺了他!”惡魔催促道。
“我随時可以。”塔砂說。
她的意思是再等等。
地下城中的一切盡在塔砂掌握,維克多确定他身上沒有別的神器,那麽在這位信徒的行跡被看破之時,他已經失去了全部贏面。塔砂想知道這個人為什麽會找到這裏,他想得到什麽。
摘掉帽子的牧師有着一頭金發,看起來十分年輕,大概只有二十來歲。年輕的牧師小心地避開走廊裏的亞馬遜人,沒進任何房間,往地下城深處走了一小段路,停在第一個岔道上。他沒有繼續深入,而是很快退回了之前士兵們的病房。
牧師用手背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地下城溫度适宜,他凝重的臉色看上去也不像緊張過度。神器能在神靈不在場時發揮效果,但啓用它對凡人來說依然負擔不小,一個就夠嗆,何況兩個。牧師的背靠着牆,閉目養神了一小會兒,他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走到了狀況最糟糕的那個士兵病床前,将兩樣神器放在身側地面上,開始合掌祈禱。
“啊,你在等他驅散詛咒?”維克多反應過來,“別妄想了,天界一樣被隔絕得無影無蹤,沒有神眷在身,哪個聖職者都別想使用一個神術,哪怕是最簡單的照明術!除非有主神的神器在身,但你當神器是大白菜麽?”
祈禱着的牧師,從胸口抽出了一根暗紅的權杖。
“……驕陽之杖?”維克多從喉嚨裏擠出幾個音節。
“那是什麽?”塔砂問。
“撒羅的神器,供奉在太陽神教發源地,撒羅放在主物質位面的唯一神器。”維克多用夢游般的聲音說,竭力振作起來,“但是,但是就算有神器!你以為神器是誰都可以用的嗎?從神的神器還可能遺落到淺薄信徒手中,而主神的神器,在沒有資格人手中只是一根燒火棍而已!天界已經遠離,教皇都得不到神明的授權,除非天生就是選民……”
那牧師半跪下來,他的手緊緊握着權杖上帶刺的紋飾,血液從刺破的皮膚中流出來,順着花紋湧向杖身。暗紅色的權杖被驀然點亮,如同一輪太陽噴薄而出,将地下的房間照耀得如同白晝。
“深淵啊……”維克多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天生聖子。”
塔砂對維克多的逆向烏鴉嘴反義詞能力刮目相看。
現在那根權杖通身金光燦燦,上面的血液發出輕微的滋滋聲,像被火焰蒸幹。牧師握着驕陽之杖,如同在忍耐什麽痛苦,咬着牙慢慢靠近病床。
他将權杖頂端的日輪貼到士兵額頭上。
塔砂聽到一陣尖銳的聲音,仿佛一盆水或一盆油潑上燒得火紅的烙鐵。病床上那個昏睡多時的士兵突然開始動彈,他的雙腿劇烈地抽搐起來,像被固定在牙醫手術臺上活拔智齒還不加麻醉。金光變得越發燦爛,連塔砂也不得不移開目光,那種閉着眼睛都能感覺到高熱的光輝讓她懷疑士兵的臉是否還健在。數秒之後金光消散,牧師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舉着那根變回珊瑚色的權杖。
病床上的士兵安然無恙,事實上,他看上去好多了。
那是整個病房情況最嚴重的枯萎詛咒受害者,在牧師到來之前,他已經雙頰凹陷,皮膚如同放久了的橘子。驕陽之杖的照耀像往他身上擠進了一團水,幹癟的皮膚重新變得飽滿,胸口起伏再度變得明顯。他現在像個加班多日的疲憊病人,而不是一具即将入土的幹屍。
“贊美撒羅。”那個牧師低聲說。
他慢慢爬起來,将驕陽之杖重新插回體內,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此時塔砂才發現這人恐怕是個瘸子,只是剛才精力足夠時還能勉強好好走路罷了。幽靈沒靠近聖職者,塔砂一路通過新建設在地上的瞭望塔尾随,看着被維克多稱為天生聖子的牧師僞裝回這裏的年輕醫生。他收起了三樣神器,挪回紅桉縣中一間普通的小屋,路上還有人跟他打招呼。
小屋很普通,收拾得相當整齊,因此更能看出其主人的經濟狀況。簡單說,不怎麽好。
“撒羅神教這是要完。”維克多篤定地說,“不對,絕對已經完蛋了。”
第二天早上,那個被治療的士兵睜開了眼睛。執勤的護士(亞馬遜人,男)很快發現了這個喊渴的人,給他帶去牛奶泡開的面包粥,這個人足足吃了三大碗。上尉為這個好消息欣喜若狂,親自将康複的士兵帶回了地上。
哈利特宣稱足夠的修養就能讓那些病人自動康複,一直氣氛沉悶的軍隊為此狂歡了一個晚上,懷疑自己只能等死的士兵看到了新希望。
塔砂也是。
一個今天剛聽說的教派是死是活都不關塔砂的事,她對這個牧師的故事、信念和企圖毫無興趣,重要的是,他有解決麻煩的辦法。
“你不可能招募他!”維克多說,“撒羅信徒的腦子比石頭更頑固,盯人比水蛭更煩,要讓他救邪惡的地下城走狗?完全不可能!”
“是嗎?”塔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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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覺得很暖和,像凍僵之後烤火似的。”圍在同僚當中的士兵說,“我突然就覺得老餓了!我拼命睜眼睛,眼睛睜開後,手腳也能動啦!”
那個士兵坐在酒館的凳子上,同僚們讓他一次又一次講述犯病和康複時的體驗,像在對待一位戰鬥英雄。在他們眼中,他也的确是戰勝“病魔”的英雄。這些聽衆握着酒杯仔細傾聽,帶着一份恐懼和希望,他們渴望在這個人的講述中找到康複的秘訣,好在自己倒下時用同樣的辦法活着回來。
“別給他喝酒!”塞缪爾喊道。
給那個士兵遞啤酒的人做了個鬼臉,其他人哄笑起來。“饒了我吧好醫生!”那士兵告饒道,“連酒都不能喝一口,我還不如回去躺着呢!”
他的朋友們七嘴八舌給他求情,有人不顧阻止,堅持把酒杯放到他桌子上。士兵露出一個垂涎欲滴的怪相,他搓了搓手剛要開始喝,上尉突然從旁邊經過,順手抄走了那杯酒,喝了個精光,還轉頭比了個“我看着你呢”的手勢。
士兵誇張地哀嚎,腦袋砸到吧臺上。“遵命,頭兒!”有人拿兩根手指敬禮,另一些人同僚們嬉笑着起哄:“沒人能躲過哈利特媽咪的眼睛!”媽媽對這群得意忘形的小兔崽子翻了個白眼,他們歡快地喝着啤酒,給剛康複的可憐人點了一杯牛奶。
這天的全部消費都由哈利特上尉買單,不過仍有一些士兵自掏腰包給塞缪爾買了酒和點心。“這是我請你的!”這些醉醺醺的人說,“跟你比起來,我們的軍醫簡直是屠夫!”
塞缪爾只禮貌性地抿了幾口酒,這也讓他成為了後半夜僅剩的幾個清醒者之一。他并不喜歡這種吵鬧的場合,覺得士兵們粗鄙而煩人,但他也很高興看到這些人平安無事。
他離開前,他救回來的那個士兵正在不知第幾次講起自己的故事。那張前一天還被詛咒纏繞的面孔如今只是有些蠟黃,他會慢慢好起來。這個人再次說到夢中的火爐,塞缪爾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走回去插話道:“是太陽。”
“什麽?”士兵有些茫然。
“拯救凍僵之人的不是火爐,而是太陽。”塞缪爾莊重地說,“光明驅逐黑暗,太陽抵禦寒冷,正義戰勝邪惡,是偉大的……呃,一些偉大的力量創造了奇跡。”
“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旁邊的醉漢哈哈笑着,“幹杯,醫生!”
“醫生又在說那些文化人的話了。”另外有人笑道,“哎呀,你該多出來曬曬太陽,多吃點東西,多喝點酒!你的臉蒼白得像個姑娘!”
那些醉醺醺的家夥很快把話題轉移到了酒和女人上,塞缪爾被冒犯地皺着眉頭,大步走出去。
他讨厭那群不把神恩當回事的家夥,也讨厭剛才的自己。他幾乎要說出那個名字了,他的狗爬字,真糟糕,他喝了太多酒,犯了輕狂的罪過,老師要是還在一定會對他失望。塞缪爾不能走太快,他那條天生短一截的腿會讓他的步伐變得相當滑稽,尤其是他疲憊的時候。好在,他已經恢複到了能再次使用神之杖。
收養他的老師,那位修女嬷嬷,曾說他是神選之人,能使用神之杖就是他得神恩寵的證據。那位老人在逝世前都堅信塞缪爾能讓撒羅的榮光重新遍布地上,但距離那個時候已經過了接近十年,塞缪爾還只是個小縣城裏混日子的醫生。
這不會永遠繼續下去。
塞缪爾按着胸口,他的心髒跳得很快。每次激動時神的權杖都會把他壓得胸口發悶,這是他在孩童時期就變得沉穩的原因之一,也是他受選的證明。神會考驗受選者,所以他才一直蝸居等待,或許他此前二十五年的人生就是為了現在。
他真的做到了。
嬷嬷說塞缪爾能看到邪惡,他曾為質疑這個被鞭打過,事實證明嬷嬷果然是對的,他在那些“患病”的人面孔上第一次看見了令人作嘔的渾濁厭惡。他發覺所謂的疾病并不尋常,在兩周的觀察後,他設法用藥讓一名負責運送病人的士兵突然腹瀉,自己頂上。塞缪爾做了一切能做的準備,他的冒險終于讓他知道了真相。
有邪惡的力量襲擊了人類士兵,比那更加駭人的是,安置着士兵的地下室一牆之隔的地方有一座巨大的地下建築。這是什麽?傳說中的地下城嗎?它怎麽會再次出現在埃瑞安?天啊,這東西就在紅桉縣下面!塞缪爾恨不能立刻找出這其中的陰謀,但他的力量不足以長時間維持三種神器。在尋找真相之前,他更無法忍受對受邪惡侵襲的人視而不見。
神之杖真的能驅逐邪惡……不,這說法中包含的懷疑太過可恥,又一個錯誤,塞缪爾決心回去後自撻二十鞭贖罪。應該說,他第一次确定自己真的能使用神之杖,在此前的二十五年人生裏,他從未遇到過能使用它的機會。
星光之神的庇護讓看守對塞缪爾視而不見,明月之神的幫助能讓他穿過關閉的門。塞缪爾再一次來到了那個房間,到處是被詛咒所困的士兵。
他看過一張張幹枯的臉,在其中找到渾濁霧氣最濃郁的人,拿出神之杖開始驅逐儀式。塞缪爾解開手上的繃帶,讓權杖上的逆刃破開傷口,血液與力量從他體內抽走,化作神之杖燦爛的光輝。他還不配直視神的榮光,于是只能看着士兵的臉,霧氣在強光下化作一張張尖叫的鬼面,很快消散,無影無蹤,如同用肥皂和熱水沖洗過的瓷磚。
這感覺讓塞缪爾虛弱,但也感到空前強大。他感到自己完滿無缺,感到肮髒被洗淨,受困的靈魂被解救,沒有什麽比這更好了。
床上的人開始均勻地呼吸,塞缪爾松了口氣,将神之杖收回去。大概因為比上次更有經驗和準備,目前他還未感覺到無法支撐,那讓他不想很快離開。
他猶豫地看了看周圍,剩下的人當中情況最壞的那些也不比他第一次救下的那個士兵嚴重,留到下一次不會出問題。神之杖的消耗比另外兩個神器更大,他剩下的精力即使能勉強再使用一次,使用完也不能安全離開。
于是塞缪爾轉過頭,再次走向那一面牆壁。
月神的聖杯庇佑他穿透了石牆,牆後面氛圍一變,從平整的地下室變為天然岩洞,或者那種古老的石頭堡壘。這兒沒有火把,兩側點着藍盈盈的燈,上一次塞缪爾就對此相當在意。這回他走向牆壁,踮着腳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沒在玻璃燈罩中看到火焰。那裏面像是個容器,裏面裝着某種散發藍光的東西。
塞缪爾很快放棄了壁燈的研究,他繼續向前走去。
就在距離士兵們的病房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挺大的房間,偶爾還能看到有人出入。塞缪爾小心翼翼走進房間裏,看到的東西讓他抽了口氣。
那也是個病房,病房中躺着許多人。這些人的身上也纏繞着那種邪惡的灰煙,比士兵身上的更加濃郁,幾乎淹沒了整張病床,光看着就讓人頭皮發麻。塞缪爾瞪着這些可怕的霧氣團,要費不小力氣才能從中辨認出人體,他們和外面的士兵一樣都只是人類,而不是他本以為會在地下城看到的怪物。
開門聲險些讓塞缪爾跳起來,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走進門,直直向他走來。塞缪爾防禦性地貼平到了牆上,滿手是汗,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女孩停在了他旁邊,從床下抽出一個凳子,坐了上去。
“你今天還好嗎?”她輕聲說,“我很好,媽媽。”
媽媽?
塞缪爾向床上看去,有心去看,那真是個女人。他仔細地掃過周圍的病床,吞吐不定的煙霧中一個個都是女性的輪廓。
士兵在外面,女性在地下城裏面?她們是什麽人?紅桉縣明明沒有失蹤人口……等等!塞缪爾猛地想起附近還有個小鎮,他偶爾也會去那裏收些藥材。據說這次最開始的戰鬥就出現在鹿角鎮,那裏的情況比紅桉縣嚴重許多。
這些人身上的濃重的邪氣,要說比士兵們受襲擊得早,完全可以說得通。但這麽濃重的邪惡足以将人殺死,她們是怎麽活下來的?
塞缪爾将燭臺湊近一團特別濃重的煙霧,在這繭子一樣嚴實的邪氣之間,隐約能看到一部分淺淡的、将邪惡阻隔開來的空白。
這混雜在其中的氣體是什麽?為什麽最早的受害者中只有女性活了下來?地下城把她們關在這裏,還送來了她們的親屬,到底要做什麽?
他再聽不進任何內容了,各種可怕的猜想充斥着大腦,讓他屬于撒羅信徒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塞缪爾呼吸急促,他的胸口發沉,上面壓着沉甸甸的責任感:在此時此地,他是唯一能拯救這些可憐人,挫敗邪惡陰謀的人。
塞缪爾無聲地用口型宣誓:“等着我!”他沖了出去,鬥志昂揚。
“你看,也不一定要招募他。”塔砂看着沖回家冥想的牧師,對維克多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塔砂教你簡單便捷的善良陣營生物利用方法√塔砂:不過能收還是要收的。
維克多:為什麽啊??這種超麻煩的死腦筋牧師!你要開修道院嗎!
塔砂:因為那張卡片的設定看起來比較高級,有種四星卡片的感覺呢。
維克多:……我是幾星?
塔砂:引導幫助手冊,新手開場附贈。
維克多:我恨你 Q皿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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