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白雪瓷
進了瓷庫,皇帝背着手四處打量,背影華麗又有些寂寥,似是孤孤單單坐在博古架上的一只瓷瓶,盛苡突然想起十五那天晚上,也是這樣,他總能跟周遭的環境很好的融合在一起,沒有格格不入的違和。
庫房太監端着小陶盆,一路灑水壓塵,見皇帝臉望着地下,便獻媚地笑問:“萬歲爺要什麽?奴才為您找去。”
皇帝安閑應一聲問:“那些大件器具都在哪兒放着?”
太監稍一琢磨,摸着他的心境道:“回萬歲爺,那些物件占地方,一律都在後頭擺着,奴才帶您過去?”
皇帝道不用,打發他出殿去了,兩人來到後殿,地上挨肩擺着大口徑的盆,鑒等一類器具。
盛苡跟在後面總算是看出了點名堂,觑他的神色問:“萬歲爺是要挑澡盆子?”
皇帝撩開遮布,露出一口青銅夫差鑒,點頭問:“你看這個怎麽樣?”
盛苡腹诽不已,略一看就否決了,“萬歲爺您看,它這樣子長得跟口碗似的,人做進去得盤着腿,蜷不開,煮湯似的,有損您帝王的威儀。”
皇帝盯着她看了會兒,目光飄得有些遠,半晌聚在一起,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又指了指旁邊那個灰陶浴盆問:“這個怎麽樣?”
盛苡走近幫他參謀,猶豫了會兒,斜楞着眼兒搖頭,“樣子花紋真好看,就是太淺了,應該是立在裏面洗的,坐進去水就溢出來了,不實用……”
皇帝趨進拉起她的手,見她口唇張合,耳邊卻失了音,他想起十五那晚上,她還是孩子似的躲在他身後不敢見人,冷軸子似的,他不撥,她就不轉,眼下卻能夠笑語嫣然地跟他講話,立在他身邊,倆人心貼心,聊着普普通通的家常話,老天終究待他不薄,沒晾着他一人孤苦伶仃地活着。
視線看向她領間那片白膩,腦子又有些不靈光,一幀一幀浮現出她說的那些形景兒,“……還是挑個深些的,特別解乏,小時候我娘總讓我泡枸杞煎湯,就是味道太香了,奴才老忍不住撈裏頭的枸杞子吃,總被保母嚷嚷,罵奴才不嫌髒,後來就改成花碎兒了,一沾一身,花斑豹似的……”
皇帝一脖子汗膩,忙咳了聲,堵了她的嘴道:“……既這麽着,你幫朕挑個。”
盛苡丢開他的手,四下裏瞻顧,最後在一個圓角長方的大盤前站住,四腳是曲尺的形狀,口大底小,四壁各有兩只銜環獸首耳,口沿飾一圈竊曲紋,下面簇擁着波帶的紋樣。
轉過頭征詢問:“奴才瞧這個挺好,能伸開腿,也夠深。”
皇帝走近看了兩眼,命道:“躺進去試試。”見她詫異着抗旨不遵,他握緊她的手,提她擡腳,慫恿道:“你說它好,朕沒瞧出來,進去,替朕把把關,看躺着舒不舒坦。”
Advertisement
盛苡被他央得沒法兒,只得扭扭捏捏地躺卧下去,枕在盤沿上偏過頭,他蹲下身攬着她的肩頭問:“怎麽樣?”
她架着胳膊支起身,低頭摸着盤身上的螭龍紋,剛道了句“奴才覺着挺好。”突地眼前一花,就被他鏟起身橫抱在懷裏,盛苡大臊,撲騰着兩腿掙紮,“您快放我下去。”
皇帝猛地一丢手,險些把她掀出去,盛苡驚呼一聲,忙摟緊了他的脖子,向下看了眼,擡頭正對上他的滾熱的視線,才知道上了當,忙垂下眼皮,轉了移話問:“萬歲爺就打算要這個了?”
皇帝放她坐在一旁的平頭案上,覆上她的手背釘在桌面上,略仰着頭看她,“朕用不着,是為你挑的。”
盛苡微一愣,心裏泛着嘀咕,躲着他的視線拒絕,“萬歲爺說笑了,奴才用不着也用不起這個,更加沒地方擱置,您還是留着自己用罷。”
皇帝擡手握住她的腰,細窄窄一條身段,合掌就能扣住,他口氣也跟着變得很軟弱,“堯堯,那不是讓你洗身子用的,你膝蓋兒傷進了骨子裏,落下了病根兒,朕很自責,私下裏問了很多太醫,都說光喝藥不頂事兒,得長期配合着用熱湯藥蒸煮浸泡,才能剔透裏頭的寒氣,找這盆子是為着讓你治病用的。”
盛苡目光透着淺淺的迷離,不覺探手摟住他的脖頸,鈍鈍地點頭,“奴才聽您的話。”她過往的這些個年頭全敗在了他的手裏,她的國,她的親人,她自己,前腳敗給了他的殺伐殘酷,果斷心狠,後腳敗給了他的溫情細意,疼愛照顧。他複雜,她糾結,興許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泾渭分明。
皇帝拘緊她湊近胸前,眼含清冷和恨意,“是誰給你看的掌紋?朕殺了她。”
盛苡懵然反應了會子,推開他,寒着眉眼別開頭不看他,氣道:“堂堂一國之尊,好意思聽人牆角兒。”
皇帝擁着她,一陣輕晃,“你還有臉說朕,朕一日不在,你就偷跑出去見其他的野男人,要不是朕緊跟着,你就跟着人家跑了。”
盛苡委屈地要死,握拳搡着他的肩頭,抖着腔道:“您就是這麽瞧奴才的,奴才簡直沒臉再見人,跟您說什麽,您只當一陣風刮過去了,既這麽着,您放開奴才,倆人老死不相往來豈不是更好。”
“胡說!”皇帝握緊她的手肘,含着滿嘴苦澀道:“朕就跟你開個玩笑,你使這麽大力氣要錘死朕不成,你說讓朕相信你,朕把你這話當祖宗家法,時刻放在心裏頭,什麽老死不相往來!朕一顆真心待你,你就這麽狠心,拿這話捅朕的心窩子?”
盛苡張了張口,反駁的話被他瞪着眼睛唬回去了,一時也犯了牛脾氣,掙開他的手,撚着衣襟不吱聲,胸口憋着氣一起一伏的。
皇帝見這架勢,還反了她不成!橫眉冷對,賞他的蠟坐,把他扔在一個尴尬難堪的處境,換成那些王公大臣,太監宮女,他早就撂下臉子甩他們顏色瞧了!
他冷言冷語道:“朕忙,先走了。”她點頭,淡淡道:“萬歲爺慢走,奴才就不送了。”
皇帝見她眼皮都不擡一下,更加氣急眼了,一甩袍子走沒幾步,覺出不對來,在他心裏,她跟那些奴才們不一樣,不能這麽比較,她是今後要跟她搭夥過日子的人,她以前在他跟前畏畏縮縮,大氣也不敢出的模樣,眼下敢跟沖他發脾氣,只能說明她把他真正當成了自己人,願意全盤托出自己的內心,他要的是能跟他白頭結發的人,不是瞧他臉色的奴才,那樣的人他後宮裏擠了一堆兒,她只有一個。
越想越後悔,轉回身望一眼,她兩腿搭在桌邊,空蕩蕩地不沾地,恁麽地無依無靠,孤獨可憐。
皇帝踱了回去,看了眼窗外,熱辣辣的日光把他刺回頭,張開口,面子上過不去,只略略咳了聲兒。
她還是垂着頭不搭理他,看着他的長靴在眼前來回走了幾步,方頓住步子,手背慢慢被他的掌心覆住握起來。
皇帝翻開她的手心胡亂看了兩眼,箍住她的腰,讨好似地道:“差不多得了,別氣了,再不理會朕,朕真得走了,朕幫你診了,至少能活到一百歲,這麽精能一人兒,甭聽他們瞎說。”
盛苡擡手搭上他的肩頭,半信半疑地問:“您也懂這個?”
皇帝皺眉不滿地看她,“朕從小涉獵甚廣,纖緯星命之學,朕不光懂,還很精通,你是信她們還是信朕?”
她探手撫平他的眉心,“奴才信您。”說着低下頭,“萬歲爺,對不起。”
皇帝心裏發堵,把她的下巴放在肩沿兒,“是朕的錯,不該開那樣的玩笑,往後再犯,你削了朕的舌頭。”
她摟緊他搖頭,碎發搔得他脖子窩發癢,“奴才要您的舌頭做什麽?天下大事都得靠着它指揮,”說着降低了聲音,“還得陪着奴才說話。”
皇帝支起她拉近眼前,眼梢微挑,溢出淡淡的邪性,他的呼吸緩緩逼近,合着窗外的日光灼熱,扣上她的唇瓣,一瞬被燙得蔫兒敗蜷縮。
他撫着她的腰一路掠奪攀爬,被她的十指柔情擋下,他發了狠把她的雙肘絞在一起束在身後,欺身将她壓在牆上,她抵抗,齧了他的舌尖。
皇帝冷哼一聲起開頭,空出一手撫上她的膝頭緊扣住,吻上她的耳頸,迷亂地喃喃:“堯堯,你真香,今兒就從了朕罷。”
盛苡駭地說不出話,掙不開他的鐵腕熱情,驚恐地撐着眼睛搖頭,他咬開她領間的盤扣,扯開半張肚兜,日光鬥轉,一徑潑灑,一室冰冷的盆器折射出清輝,他四下環顧,茫然不知所處,調回視線,她一曲瓶頸雪白,再往下半只瓶身飽滿透亮,被半午的天光鍍了層金釉,窗孔的光斑跳躍其上,微微聳動。
一彎溝壑直下,掩入□□肚兜的繡花叢中,皇帝擡起頭看她,眼底微微蓄起淚意,絕望似一雙瀕死的鹿眼。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