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莫待無花空折枝(中)
? 清晨的楚溪冰室。
羽素正待為練淮換藥,解開他繃帶的一刻,心裏卻是一驚。
他胸膛上原本猙獰的傷口此時已然痊愈。神器所造成的傷豈是凡人血肉之軀可以輕易愈合?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
現在躺在這冰室之內的已不是練淮,而是成洹。
羽素娥眉緊蹙,是誰用自己的魂魄換回了他?他又為何還不醒來呢?
身後傳來“噠噠”的腳步聲,是練渙。
“娘?”
練渙是昨夜醒來的。小訛是騙不過他的,羽素無奈,只好對這孩子解釋了大概的前因後果。他這
才勉為其難的接受了睡了一覺他變成了個小神仙的事實。
“娘,爹睡了這麽久,還不醒?”
他踩上冰床前的冰踏,兩只小手撐着身子看成洹。
這個眼角長着和他一模一樣紅痣的男人,就是他素未謀面的爹。
聽娘說,他的眼睛也和爹一個樣子,不知道爹什麽時候才能睜開眼睛。
其實他醒不醒,練渙是無所謂的。可如果娘為了此事傷心,那他就不願意了。
羽素理好他因奔跑而亂了的發:“你爹受傷了,要睡很久才能好。”
無人知曉這很久究竟會是多久。
“受傷了?”練渙瞥一眼才解開繃帶的成洹身子,根本沒有傷口,“什麽傷?”
嘆口氣,她抱起他往門外走。一件她也已經弄不清明的事,要如何向他解釋。
走出冰室,他們正迎上趕來找練渙的小訛。
羽素把練渙放到地上。
“娘不是說了,這是要睡很久才能好的傷。渙兒,和小訛姐姐去玩吧。”
練渙撇嘴,那個一共才見過這一次昏睡不醒的爹讓娘親這樣傷心,他哪裏還有心情去玩。
“冰室裏太過寒涼,渙兒你還小,不能總待在裏面。”小訛對羽素安慰一笑,牽起練渙的手往隔
溪臺走,“姐姐今天要整理雜物間,渙兒來看看有什麽好東西吧。”
練渙回過頭:“娘親也一起來,好不好?”
也許這樣,娘親也會開心一些。
小訛對上羽素的眼睛:“練淮一時半會也不會醒,弦繃得太緊,對您沒好處。”
他們亦是擔心她。羽素撫上一臉躊躇期望的練渙。
“好。”
昨日晚間,她連夜去尋了三生、小孟和染晴。他們連如何醫傷都不曉得,想來也定不會曉得喚醒成洹的法子。
碧霞元君,紫微帝君。此事事關天姬芷瑟的性命,她有意無意的把身在上界的他二人排在後面,
卻也不得不去找他們了。
若是他們沒有法子,日後她定要想方設法讓成洹醒來。上界下界,四合八荒。能陪在練渙身邊的
日子是少之又少了。
她大約要虧欠這孩子許多,正如她虧欠成洹許多。
誰也沒有看到,練渙眼角的紅痣微微展開,幻化出一朵細小花苞的形狀。
他們三人行至隔溪臺,青音孑然獨立于庭院當中。
自從成洹堕凡,羽素離去,青音便一直獨自居住在後山屋中。他竭力維持隔溪臺原貌,除去修剪
花草撣去灰塵,其餘的東西再沒動過。
此時一草一木,皆與從前一般。
唯獨石桌旁的巨大花樹上花瓣凋零,只餘黑色遒勁的樹幹。晴和的日光掠過樹梢,在地上投下斑
駁樹影。
羽素擡眼愣住,現在正是花期,怎麽好好地就不開花了。
看她凝視花樹的目光久久不能移開,青音出聲:“這樹是早就枯死的,上神為了讨您喜歡,才每
每在花期施法開出一樹的花來。”
原來如此。他一向總是如此,無聲無息的待她世上最好。
羽素一揮衣袖,袖間清風漫卷拂上枝桠,她頭也不回的走進屋內。
身後本空無一物的樹幹上一瞬開出千萬繁花,影影綽綽,随風飛舞。
這一次,讓她為他開這一樹的花。
練渙仰起頭,一片零落的花瓣堪堪落在他鼻尖。伸手取下花瓣,他墨色的眼眸睜得大大的。
娘親,如此厲害啊。
可也如此傷心......
說是要整理雜物,其實不過是讓練渙和羽素纾解愁緒的由頭。
小訛散散打理着随手取出的箱子裏的冬裝,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羽素說着話。
一旁的青音瞥一眼那竹編的箱子,蹙了下眉,随即又舒展開眉頭。
罷了,有些事總要說清楚。
小訛從裝有冬裝的箱底翻出一副上好的兔毛暖袖。
那樣式極似羽素從前在天界所見,觸手之間,她身子僵硬。
這暖袖的觸感與青音的耳朵一模一樣。
倘若真與她推斷一樣,芷瑟是青音的仇家,成洹曾是芷瑟的師父......
“渙兒。”羽素拉過練渙,指指門外開到極盛的花樹,“你看那花開得多好,和你小訛姐姐出去
看花可好?”
小訛在她眼神示意下摟住練渙:“走吧。”
練渙不情不願地出門,自從到了楚溪,娘親就有好多秘密,總是讓小訛姐姐帶他出去出去的。
跨出門的那一刻,小訛無法控制地回頭。青音眉眼間雖有釋然,卻也難掩神傷。
她的心猛地一揪。他的這個表情,和她當年遇見他但還未和他搭話時是一樣的。
後來她才反應過來,也許她之所以想要騙他,不單是因為在下界人潮中碰到那樣可愛的兔妖委實
不易,更因為他的表情讓她心疼。
不管年紀如何,青音就是那個給她名字的人。
室內只剩羽素與青音兩人。
在羽素的注視下,青音緩緩開口,娓娓道來。
“當年芷瑟為了陷上神于不義,以我雙親皮毛制成這一雙暖袖作為給上神的生辰賀禮。上神趕到
時,我雙親屍體都已涼透。血肉掩蓋之下只有彼時尚且年幼的我。”青音眉目間盡是坦然,“我
雖年幼,可也知道這一切與上神無關。上神救我又撫養我長大,這樣的恩情是我一生也報不盡
的。
“上神曾把這雙暖袖交給我,讓我将其厚葬。可若是這樣簡簡單單的埋了,百年後塵歸塵土歸
土,又怎對得起我爹娘在天之靈。如今,大仇已報,但這是雙親留給我的唯一一樣東西,我定是
不能忍心埋了的。
“不能埋,我也不敢碰,不敢看。所以仍舊收在這裏沒有動。”
他三言兩語,道出一段塵封往事。
血腥的回憶化為幾語陳述,恍若輕如鴻毛,實則依然刻骨銘心。
羽素沉默良久,不知所感。
原沒有誰是沒有往事的。
酆都。
酉刻在鏡前枯坐到天明,與清笳的往事歷歷在目,彷如她還會坐在桌上遞給他一支玉簪。
只有看到空白一片的手腕時,他才會感到她是真的去了,去得灰飛煙滅徹徹底底。
那時正值酆都花會之際,下人來報說城中古樓飛檐之上坐着個着灰衣的女子。難得他心情好,便去看了看。一看之下,她原是觀音池中蓮花,誤入凡塵。
他問她為何坐在這檐上一動不動,她說她沒有要去的地方,亦沒有想做的事。因為她眼底的惘然
驀地動他心弦,他就留她在府中。
他此生最大也是唯一的愛好便是廣集玉器,其中以簪為甚。這也是他召開酆都花會的原因。出售
花妖獲得的巨大財富是個支撐他這個愛好的關鍵。
清笳的容貌是花妖中的絕色,他本大可将她換了大把的銀票。可他偏偏不願。即便她性子冷傲,
從來不是個相伴的好選擇,但從此她常在他身邊。
雖則他也戲谑過要将她置于第八間高價售出,其實從沒動過一絲一毫的心思。她算是他培養起來
的第二個愛好。明明寄人籬下卻毫無自覺,對他這個給她食宿的主人冷冷淡淡的女子,意外的讓酆都的日子有趣起來。
直到千年後又一屆酆都花會,他一語成谶。她終究是站在第八間的位置。
而他,連挽留都沒有。一則是她想要離開,她想要他給就是。二則他還理不清自己的情意,經他手生死一線的花妖數不勝數,他怎會愛上一個花妖?
失之交臂本是世上最容易的事。
真不知他所畫紅蓮是幸還是不幸。每每蓮蕊燒灼,他都提心吊膽,那時他才曉得自己放開的是今
生最不該放的。
他記得買走她的那個紫衣公子,談笑間豐神俊逸,薄唇足見無情。
紫微帝君。
酉刻輕啓緊抿到泛白的唇,散發執筆,在自己額間繪下如他曾在清笳額上繪過的紋樣。
他眼前是當初最後一筆停下時,她額間仿佛茫茫雪原上綻開的一朵紅蓮。
她本是一支素蓮啊,可只有紅才配得上她的美。
柔腸斷碎,五內俱焚。
酉刻向來漫不經心的臉上殺氣騰起,玉簪落地,他踏過心頭曾愛。
大羅天闕,紫微星宮。那人可還坦然端坐殿上?
清笳,害死你的一個是我,一個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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