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撒手人寰
“安琪……”君紗有些心疼看着疲态滿滿的安琪。
花語瞪了一眼君紗,不再說什麽,退到安琪的身後去觀望事态發展。
“君紗姑娘,你來此處做什麽?”南宮諾率先開口。
“小梁太後想見見安琪!”
君紗的眉眼間充滿了懇切與不安,似乎發生了什麽事,安琪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發生了什麽事嗎?”
“安琪,你的眼疾……好……了?”君紗似乎對安琪眼疾恢複非常訝異。
“嗯,托花語師傅的福,如今已痊愈!此事容後再說!”安琪拍拍君紗的手,“你今天怎麽會來這裏找我?”
“小梁太後有要事需要你去一趟!你且與我前去如何?”
安琪尚未回答,一旁的白翰先開了口,“适才,我們聽聞當今的小梁太後非是小梁太後本人,而是绮羅家現任厮乩绮羅钰,花語不知此事,而你乃是貼身侍奉在小梁太後之人,這可是真的?”
“詳細的我日後再告訴你們,如今我只能說,小梁太後确是現任厮乩無誤!”
一石激起千層浪,君紗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本以為這乃是桑思承杜撰出來的橋段,如今竟在君紗口中得知這是事實。
“那你今日前來,實際是绮羅钰想見安琪?”南宮諾眉頭微皺,是在不明白绮羅钰到底為什麽要喬裝成小梁太後,她到底有什麽目的?難道真如桑思承所言,是為了控制天下,乃至異世界?如桑思承所言為真,那她想帶走安琪豈不是會讓安琪涉入險境?
“小梁太後,不,厮乩天命大限将至,如今想将绮羅命脈交付給安琪,所以君紗懇請安琪随我走一趟,讓厮乩能魂歸故土死得其所!”
安琪沒有應承她的請求,而是說出心中的疑慮,“此地似乎極為隐秘,雖然我不懂得所謂的五行八卦之類的,但是總覺得這裏有股奇怪的氣流與外界隔離,也許這便是世人所言的結界。看桑前輩的道行似乎頗高,想破他的結界應該不容易,你是如何尋得此地,又能安然進入此地?”
君紗坦言,“安琪你們的藏身之所乃是厮乩占蔔所得。這裏确實設有結界,一般人不易發現此處,更別提進入方圓五裏之內。單憑我一人之力,自然是沒辦法了,只是绮羅秘術向來有法能破解黑巫術,我能毫發無傷的進入,實乃厮乩施以法術。”
“她既有法破解結界,為什麽不親自前來?”白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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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我已說了,厮乩天命大限将至,如非這樣,我也不會受命出現在此!時間不多了,安琪,你且随我去見見厮乩可好?”
憶起素日小梁太後待她不薄,君紗悲切的眼神不像是演的,她的話也不似說謊,安琪點點頭,“好,我随你去!”
“安琪!你……”南宮諾有些着急的看着安琪。
“你且與我随行。”安琪輕輕的拉住南宮諾的說,淡然一笑,轉眸看向白翰,“白翰,你也随行!”
“安琪姑娘!”花語秀眉微皺,似乎為安琪這個決定頗有微詞。
“我不放心你留在此地,你別管你那不懂事的師傅,随我同行如何?”安琪此刻對桑思承一點都不喜歡,本來印象還挺好的,但是剛才看他又是那樣對待花語,她是一秒鐘不想與他相處在同一個空間。私心的想将花語與他隔離開,卻不知花語是否會領這份情。
“可是,師傅他……”
花語似有些放心不下,安琪輕輕挽起她的手,“你放心啦,你師傅估計是打不死的小強,生命力遠比你想象中的強,就算身邊空無一人,也能活個千年萬年之久。但是你在他身邊再這麽待着,估計都要英年早逝了!”
花語不太明白安琪所說的小強是什麽意思,但是師傅生命力頑強這點倒是真的。比起戰戰兢兢的與師傅獨處,與安琪相處确實心能平和許多,她渴望那溫暖,只是她真的可以這麽自私嗎?師傅再怎麽不濟,也是她的生身父親……
“好啦,好啦,就這麽定了!”安琪一手挽着花語,一手挽着君紗,“走!”
一行人鬧騰騰的離開,未聽到門簾後傳來一聲嘆息。
绮羅钰所在的之處不是皇宮,而是一處雅致的民宅。白翰、花語和南宮諾尊重安琪的意見留在別院,沒有随她前去看望绮羅钰。
“厮乩,安琪來了!”
進門見到绮羅钰面色不佳讓安琪一驚,而立在她身旁,正用悲傷神色凝望的着她的不是別人,正是耶律大叔。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绮羅钰伸手,安琪沒有多想,徐步上前伸手與她交握,爾後在床沿落座。
“我很好!”有別于多日前看到的精神抖擻,今天這樣的神态讓安琪多少有些心酸,生命無常,怎麽突然就這麽病倒了呢?
“娘對不起你,沒能保護好你,讓你這麽多年來一直在外瓢潑。娘日日夜夜盼着你歸來,如今你回來了,娘還來不及享受天倫之樂便又要與你分離,原諒娘!”绮羅钰已是淚流滿面,愧疚的神色溢于言表。
“有些事不是一般人能控制和逆轉的,不要愧疚自責!”這些年绮羅钰究竟受了怎樣的心裏責罰,怕是都在愧疚中度過吧,且不說她是不是真的就是绮羅钰的女兒,看到這樣的母親,正常人都會為之動容吧。
“你自幼善解人意,娘知道,但是,不要輕易相信他人,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是如此!”
安琪以探究的眼神看着绮羅钰,是不是經歷了什麽不為人知的苦痛,所以才突然說這樣的話?但是奇怪的是為什麽她竟然不覺得排斥反而覺得能接受?是先入為主的觀念使然還是绮羅钰真的有讓人信服的力量?
“钰兒,別說話了!”耶律洪基的語氣裏注入了太多痛苦的成分,似乎正在極力隐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這些年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只怕我早已絕命九泉之下,更別提此刻能見到我最寶貝的女兒了!此生我虧欠你的,盼有來世,我定當奉還!”绮羅钰看向耶律洪基的眼神裏充滿了柔情。
“傻钰兒,你我之間還需說這話嗎?你要趕緊好起來才是!”耶律洪基終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男兒淚。
“我自知大限已至,已無痊愈可能!”绮羅钰淡然一笑,似早已将生死看淡。
耶律洪基嘶吼着緊緊抱住绮羅钰,“不許胡說!不許走!”
“傻瓜!”绮羅钰的淚也忍不住劃落臉龐。
安琪第一次親眼看到這樣撕心裂肺的生死離別,不禁紅了眼眶。不知道二人之間有怎樣的羁絆,但是看他們這樣必是感情極深,外人應該不會有插足的空間。究竟是桑思承介入了他們還是耶律大叔介入了他們?
“孩子,娘此生虧欠你的亦是無法還了!娘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當年沒能鼓起勇氣,想辦法護你周全,将你留下,未能陪伴你左右,讓你在另一個世界獨自成長。”
安琪能感受到她內心的苦痛與愧疚,但是必須讓她安心。遂搖搖頭,“別這麽說!其實,我在那邊過得很好,有相處愉快的友人,還有疼愛我、給我一切優渥條件享受的父母,我不苦,真的!”
“你自幼招人喜歡,不管到哪都會聚集人群,娘相信你說的!”
绮羅钰得知安琪真的過得好,眼神裏充滿一絲快慰。但一思及馬上就要離開,內心不免又有些沉重。這些天,她一直隐忍着不去認安琪,夜夜自睡夢中驚醒然後垂淚至天明,如不是大限将至,也許她尚無法鼓起勇氣去認這個失而複得的女兒。
這些年雖有耶律洪基陪伴,但心的一角還是空落落的。那無所托的使命讓她無法安然離去,假借小梁太後身份存世,也只是為了等待安琪的歸來,卻也憂心不知道安琪是否能承擔起這樣的重任。
當年的膽怯讓安琪離她而去,而今安琪回來了,卻又要讓安琪承擔重責,也許她是全天下最自私的娘,但是除了安琪,還有誰能延續她的遺志,将那些事情全然阻斷?也許安琪得知真相會埋怨她,但是她也沒有辦法。
她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即便是逆天行事,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她也無妨。此刻,唯有将事情托付給她,她才能安心。
“希望你能快樂度過餘生,不要像娘為人所利用!”
利用?當年發生的事情果然沒有想象中那麽單純嗎?安琪納悶的看向绮羅钰,當年到底為什麽會發生滅門慘案?果真是有人栽贓陷害?
“孩子!”绮羅钰的聲音低了許多,看那狀态似漸漸虛弱,“娘真的撐不住了,在那之前,娘能拜托你一事嗎?”
“您請說!”安琪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绮羅钰的手,赫然發現她手的體溫似正漸漸流失中,不由得全身汗毛豎起來。
“能再喚我一聲娘嗎?”
看着绮羅钰希翼的眼神,安琪不假思索的叫了一聲,“娘!”
“好,好,好,琉璃乖!”
語畢,緊握着安琪的手突感有股源源不斷的能量傳入,一會眉心出現一顆朱砂痣,爾後,绮羅钰含笑,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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