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心有所屬

“喝，虧你還是個王子，我看你不過是平民罷了，竟弱到如此地步！”奚落聲讓察哥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拳頭緊握，眼神忿恨的看着眼前的人。

“眼神不錯嘛，拳頭要是也有眼神這般狠勁便好了！”語畢，便揚長而去。

察哥不言不語的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撫平衣服上的皺褶，臉上随即又挂上一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神情。讓一旁替他抱不平的人一陣愕然，仿若剛剛看見的打鬥不過是夢境一場。身上的傷隐隐作痛，卻不及那些人用憐憫的眼光看他更讓他痛。他不過是不想讓人家用同情的眼光看他罷了。

他知道此刻的他很弱，雖貴為王子，但和顯貴對打總是輸，常是較量一會就全身是傷回來。回到府邸常會被責罵，越是責罵就越發努力的加強自身能力，但越想變強似乎就越不如人意，幾乎天天敗北。

有時候他都很懷疑，到底是他天生驽鈍學不來那些招式還是他內心在抗拒這些東西，他比誰都想變強，每次一輸雖然表面裝作什麽事都沒有，但是只有他清楚，他內心真的極度的痛苦，卻又不得對人說也不知道該如何便得更強。

渾身是傷、逢打必輸，傳到府邸，雖長輩們不曾責罰他，但是責罵卻是少不了的。他也想争氣可是總是天不遂人願。漸漸的，他很害怕待在府邸受責罵、害怕去學堂與人對打再受傷，所以，只要一逮到機會就偷溜出來！

對他來說，偷溜出來的時間是他最惬意最幸福的時光，可以不用與人對打受傷、也不用理會那些憐憫的眼光、更不用去思考以後的事！

這個地方，是他偶爾發現的小天堂，離府邸不算遠。

說它是小天堂，其實并不是這裏是仙境，嚴格說來，也不過是一個氤氲着些許霧氣的山洞外環繞着無數的叫不出名字的美麗的花，他不知道那山洞裏是否有住人，來過幾次從來都沒見過這裏有人出沒過。

但是，說實話，他也沒那勇氣敢走進去，萬一那裏面有什麽什麽的，那他估計都會直接暈厥過去。他曾經希望那裏面會住着一位能實現他願望的仙人，這樣的話，他就會實現所有願望了，只是他從來不曾遇到過，與其失望還不如抱有一絲希望，這樣也許心裏會好過一些。這個希望便成了他心底的一個小秘密。

連他都無法解釋，為什麽這裏的一草一木似有安撫人心的力量一般，每次他來到此處，心都特別特別的平靜，也許這是他喜歡上此地的原因也說不定。

尋了塊大石頭躺着，曬着暖洋洋的太陽，他的嘴角不由得挂上一個淡然的笑。

“喂，你是誰？”

察哥驚愕的睜開眼，眼前竟然是一個穿着粉衣、梳着簡單的小發髻的小女孩，正好奇的瞪大眼睛俯瞰着他。她白皙粉嫩的臉上，有一雙漂亮似會說話的靈動的雙眸，一個小巧可愛的鼻子，似會勾人的淺笑，她真的很漂亮！

這個地方怎麽會有這麽小小的小女孩在這？她是仙女還是妖怪？

察哥警覺的起身退了幾步，“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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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敵人，不要這麽害怕！”似乎一眼看穿察哥的顧忌，漂亮女孩笑開了，“坐下吧！我是人，不是鬼，也不是要加害你的敵人！我叫琉璃，你呢？”

看着地上的影子确定她确實不是鬼，不知道怎麽的，察哥暗自松了一口氣。這大白天的如在這毫無人煙的地方遇到鬼，只怕他也會成鬼的盤中餐了。他只是來此處放松，不是來此送命的。他私心的希望，她不是鬼便好了！這麽漂亮，當鬼太可惜了。

“察哥！”一靠近她，聞到琉璃身上淡淡的花香味，奇跡般的卸下心防，察哥自然的在琉璃的身邊坐下。

“你為什麽一身都是傷？”琉璃似乎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一下就撸起察哥的衣袖和褲管查看。“這些都是被打的吧？誰這麽狠啊？”

察哥沒想到琉璃竟然會發現他衣服下的傷口，更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如此直爽可愛，竟敢如此放肆的觀看。只是，她不過是個萍水相逢的小女孩，他不想說太多無關的事。雖然他覺得他有那個沖動想全盤托出。

嘴巴動了動，終還是濃縮成兩個字，“沒事！”

“如果真沒事，你就不會這麽不開心了！”琉璃歪着腦袋看着言不由衷的察哥。

她本來在山洞裏睡得好好的，感覺到有人突然闖了進來，雖然散發出來的不是什麽惡意的氣流，但是感覺那氣息略顯沉重，而且似乎還夾雜着血腥味。這裏鮮少有人會踏足的，不知道闖進來的人到底是誰。本無意探知的，但是好奇心驅使下，她還是出了山洞。

看到他不開心的眼，她不知道怎麽的就想起李乾順。為什麽那麽多人會有如此不開心的表情，然後不承認自己不開心？

看着琉璃關問的眼神，察哥終是打開了話匣子，“我不開心并不是因為我受傷，而是因為我被打的時候沒人伸出援手，哪怕有一人也好，但是就是沒有……”

琉璃輕輕的靠在他身旁的花蔓，“婆婆曾經說過，上天有好生之德，當我們有能力的時候就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這樣的話自己開心別人也會幸福。”

“那為什麽……”

這是一個将相的面相，如今這些種種的不如意，也許不過是上天給予他的歷練罷了，他日必将成為大梁。琉璃輕輕搖頭打斷了他未完的話，“婆婆還說了，沒有人有義務一直幫着你，所以別一直指望別人來拉你一把。心弱一切就都弱，心強則一切都強，自己不堅強就別懦弱給別人看！”

“你很強？”察哥很好奇的看着琉璃，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子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他一點都不讨厭這個不速之客？

小小的她說起話來活似個小大人似的，但卻不似大人們那般耳提面命讓他內心極為抗拒，仿佛她所說的一切都是他能自然而然接受的，這讓他更是驚奇不已。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能讓他有這樣的奇妙的心境的。

琉璃笑了，“不是，一點都不！”

這人真好玩，竟然以為她很強，總被人說調皮搗蛋讓人不得安生，超級惹事精一個。第一次被人說強，真的很新奇！

察哥這才發現琉璃笑起來特別好看，眼睛就這麽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你，将來一定會很有成績！心也會慢慢變強，我相信你！”琉璃是不知道她這樣說到底有沒用，不過她似乎也只能這樣說，卻不能去點破，畢竟每個人的命格都是不一樣的，她雖能預知卻不能去逆天改變。

察哥正想開口說什麽，卻聽到有個聲音遠遠傳來。

“琉璃！”

琉璃站直身來，轉眸看着略顯緊張的察哥，淡然一笑，“是我爹尋我來了，看到你在這裏肯定不太好吧，你必也不想見他。你先躲避下吧！”

“嗯！”察哥應聲尋了個隐秘的地方躲起來，悄悄的觀望着。

“爹！你藥材都采好了麽？”琉璃看着桑思承背後滿滿一筐的藥材，卻始終不明白，放着府裏那麽多下人不用，他每次都要自己出來采藥而且還要讓她陪着。每次來，她都是自己躲到爹弄好的山洞裏睡覺，一點忙都幫不上，可是爹每次都跟娘說多虧她幫忙，每次被誇她很是理虧卻也不好去點破，畢竟那是爹的心意嘛。

再說，這裏風景非常怡人，山洞裏也很舒适，比起聽青青啰嗦，管東管西的，這裏還算是清靜。那些漂亮的花草皆有靈性般與她相處甚歡，她真的愛極了這個地方。

“嗯！”桑思承愛戀的撫摸着琉璃的頭，“走吧，你娘該等急了！”

“好！”琉璃大眼睛骨碌骨碌轉，“爹，我問你個問題哦！”

“你說！”桑思承微笑的看着琉璃，看她這模樣似乎又在思慮着什麽。

琉璃擡眸看着桑思承，“府上有那麽多太後娘娘賜的醫員，爹還來采什麽草藥啊？爹是想自己當醫員，把那些人都晾着吃白食嗎？”

“爹采草藥不過是興趣，與府上醫員可無任何聯系！”桑思承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概括。

“好吧！”琉璃也不再追問，尾随桑思承離開。

見他們走遠，察哥才由隐蔽處走出來。聽他們剛提及太後娘娘、府邸，也許她是哪個達官貴人的掌上明珠。适才并未看清楚來人的面容，但看那背影、聽那聲音似乎很熟悉，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今日來此的收獲竟比想象中還多。

原以為這裏是只屬于他避世用的小小世界，不會有人踏足此地。未曾想會遇到琉璃，一個能讓他卸下心防的、雖然僅有一面之緣但是離開後讓他的心空落落的小女孩。

破天荒的，他竟似着了魔般，開始期待下一次和這個讓他心動難以忘懷的女孩的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