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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辭把唐啁的朋友圈翻了個遍, 看不到什麽有用的內容, 是她很久都沒有更新,還是她把自己屏蔽了?
微信的對話框她點開又關上, 關上又點開。
上一句對話還是去年的除夕,唐啁發的——“新年快樂”。
她沒有回, 唐啁也沒再發過來。
施辭勇氣頓失,關上了微信。
張梓楠的話似乎在暗示什麽, 為什麽早不說晚不說唐啁單身,偏偏這個時候說?話裏的意思好似唐啁最近才單身一樣?
難道唐啁又分手了?
不,不會。
施辭頭腦都要炸了, 心思不停地飛遠。
她再翻了一遍唐啁的朋友圈, 心更亂了。打自己的臉了,她現在确實畏畏縮縮了。
唐啁換了校園, 換了城市, 現在應該也适應了邶城的氣候,全心投入她的學業,自己要去摻和她的新生活嗎?她已經結束了萳城的一切, 那就證明了自己從此就退出了她的生活……
她真的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了嗎?
施辭知道自己無法忘記她,甚至無法接受她能有新的伴侶, 可是現在能怎麽辦?她不止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可能還錯過了許多個次好的時機, 現在只能……只能孤注一擲了。
她被一股難以言喻的沖動攪弄得坐立不安,她必須做什麽才行,對, 她必須去見唐啁。
還有兩天就是舊歷新年,機票非常難定,她刷了半天軟件,又打電話,終于搶到了隔天淩晨一點多的一張票。
早幹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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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辭覺得羞愧。
現在還來得及嗎?
她已經沒臉去打電話,去通知唐啁自己會過去,今年她還在張梓楠家裏過年嗎?她無從得知,只是她想去看看她,哪怕遠遠地看一眼。
傍晚時候,施辭接到電話,去接丁女士,丁女士的買年貨的路上車子抛了錨,已經送去修理。
丁女士的年貨已經買的七七八八,只是她仍嫌棄不夠。施辭和她去進口超市逛了一圈,又去熟悉的粵菜餐廳打包了幾個菜,開車送她回家裏。
隆冬,天黑得很早,五彩的霓虹燈染紅了濃墨的天,施辭的眼前忽然閃過了唐啁的臉。
這個時候她在做什麽?吃飯了嗎?會不會還在兼職?
是的,邶城的消費比萳城要高不少,她的生活費夠不夠?
越想施辭越羞愧,情緒堵在心頭難解,她無意識地長嘆,眉頭深鎖。
送丁女士回家,吃了晚飯,丁女士見她面色不好,出聲留她,“明天就除夕了,你還回去幹嘛?就住家吧。”
“不了,我有事。”施辭拒絕。
“有什麽事,反正……”丁女士頓了頓,把“反正你都一支公咯(一個人)”這話咽了下去。
“我明天要出差,今年春節不在家過了。”施辭無暇顧及她的話,她急着回去收拾行李。
“出差?”丁女士還沒問清楚,施辭已經拎包走人。
“……”丁女士看着她的背影沉下一口氣。
太難了,當媽太難了,當一個三十多歲同性戀女人的媽更是難上加難。
“我會不會當不上奶奶了?”丁女士喃喃自語。
每年的大年初一,年年去燒香拜佛,好像也沒有多大的用?難道是她不夠誠心?
丁女士嘆一口氣,看來施辭是指望不上了,她瞄了一眼在沙發玩手機坐沒坐相的施海,再嘆口氣,覺得心更涼了。
施辭開回學校的時候一直在走神,路燈散發着幽幽的燈光,潔白的細屑如金子灑落。
在加油站給車加油,她走了出來,看着這雪夜發呆。
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很想她的啾啾,很想給她發過去。
竟然錯過了這麽多可以分享的瞬間和時刻,之前的那些不甘和怨氣在此刻顯得多麽可笑,在思念面前又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施辭立刻驅車回校,急匆匆地回屋,鑰匙手機一丢,就去收拾行李,胡亂扔了幾件衣物,再到梳妝臺摸了幾瓶護膚品,臨鏡一照,自己的妝容花了一臉,頭發淩亂,還夾雜着雪花。
她脫下大衣,幹脆進洗手間洗澡洗頭發。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啾啾”兩個字彈了出來,十幾秒之後暗了下去。
唐啁第一個電話沒打通,她怔了怔,周遭的時間似乎都靜止了,天地間只有緩緩掉落的雪花,絨絨的,冰冰的,混入發間,滑落臉頰來。
拿到那張專輯後,內心的期待和希望像越來越脹大的氣球,她必須要來萳城,必須再來一次,要不然那顆氣球會“啪”地一聲爆炸。
已經放假了,施辭應該會住在市區的房子。她在小區門外徘徊了一會兒,跟着人進了大門,來到了施辭住的那一棟,她并沒有門卡,只能在樓下等。
她鼓起勇氣,終于撥了施辭的手機。
沒有接通的這一瞬她一下子就懵了,全身陡然像失了骨頭往地上滑,蹲到了地上,過了一會兒,她轉身,慢慢地走,終究還是忍不住去擦眼角。
越擦眼淚越多。
心裏不是不委屈的。
唐啁茫然地想,她還有資格委屈嗎?也許施辭已經有了新的女友,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吧?
不,這些都是她的猜測,也許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時刻裏,施辭也如她此時的心境。
唐啁擦了擦眼淚,再撥電話。
還是沒有接。
她邊擦眼角邊走,後面有個聲音喊住她,“哎,你好……” 穿着制服的小區保安在巡邏,看唐啁眼生,邊打量着她邊問,“你住哪棟的?”
唐啁狼狽地抹了下臉,剛想回答,她的手機猛地震動起來。
唐啁一時心髒漏跳,也不顧旁邊的提問,接通的剎那,還來不及開口,眼前已經模糊。
施辭着急的聲音破空灌入耳朵來,“啾啾,啾啾,對不起,我剛才在洗頭……你……”
唐啁的心跳複蘇,仍然在哽咽,出不了聲。
“啾啾……”施辭急聲道,“你在……”
“哎,你哭什麽,我問你住哪棟而已?是不是跟家裏人吵架了?”身旁的保安還在問她,他的聲音不小,而施辭明顯也聽到了,她吸了一口氣,似乎不敢置信地問:“啾啾,你在我這裏?你在樓下?”
唐啁哽咽地從喉嚨裏“嗯”了一聲。
“你把電話給那個人,我來跟他說。”
混亂的幾分鐘後,唐啁回到了施辭的樓下,等着她下來。
夜色枯寂,細雪幽幽,她的期待混合着惶然,怕其如這雪,未及地面已消失。
唐啁沒有看那扇玻璃門,只是內裏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她下意識地轉過去,果然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施辭跑了出來,她頭發披在肩上,穿着白色的家居服,疾步匆匆。
眸光直直地望過來,擡手刷卡,拉開玻璃門,風和雪裹住了她的發絲,她擡手撩開。
唐啁看着她,還來不及眨眼,她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唐啁嘴唇略動了動,施辭呼吸急促,兩人隔着飄舞的雪點對視,誰也沒有說話。
唐啁低頭,看見了施辭腳下的室內拖鞋。淺色的,沾了地面的混着泥土的雪。
她擡眼去看施辭,施辭抿了下唇,眼睛也紅了起來。
很短的時間,卻漫長的無法呼吸。
唐啁本來已經冷得全身都沒知覺了,只剩那顆心還在倉皇劇烈跳動,她有點受不了,艱難地牽動了下唇角,施辭肩膀顫了一下,伸手就拉住了她,“啾啾。”
唐啁的手冰冷,施辭微熱的體溫捂住了好幾秒,她才顫了一下。
施辭咬了下唇,痛意從她的心狠狠地擴散開來,她緊緊地攥住唐啁的手,拉着她走,“先到家裏去。”
唐啁被她拉着走,恍恍惚惚的,一時看她的臉,一時看她拉着自己的手,一時看着她腳下的拖鞋,直到進了玻璃門,她才反應過來停住了腳步。
施辭回頭看她,去按電梯的另外一只手收了回來。
欲言又止,相顧情怯。
施辭神情焦灼,握着唐啁的手卻沒有松開,只是有意識地捏緊了下。
唐啁睫毛顫了顫,她擡眸看她,“……我還可以上去嗎?”
施辭望進她含淚的眼眸,“當然了,密碼你知道的,也有你的指紋。”
唐啁話裏的生疏和小心翼翼的試探,讓她的目光都帶上了痛意。
唐啁穿了件黑色的羽絨服,背着個雙肩包,自己沒有見過的。看着仍然很單薄,也不知道有沒有穿毛衣。頭發和肩膀微微濕潤,臉頰和鼻子都凍得通紅,施辭覺得這隆冬深夜的寒氣都灑在了她的身上。
頭頂的燈,清清的,淡茶的顏色,也不能給她帶去多少溫暖的感覺。
“啾啾……”
施辭很心疼,要非常用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抱她。
“你……”那問題在自己的喉嚨和心裏滾了無數遍,唐啁還是問出了口,“你和雯雯複合了嗎?”
施辭怔了半秒不到,立刻否認,“怎麽可能?”
她太驚詫了,大腦下意識飛快運轉,短暫的瞬間裏所有的細枝末葉整合起來。
——雯雯見過她,她見過雯雯……
——什麽時候,雯雯說太久了,不記得了,那應該是很久之前的……
——雯雯似乎說我剛才在樓下似乎見到……
仿佛為了應證她的猜測,唐啁低低地說:“聖誕節那天晚上,我去學校了……”
施辭胸口發悶。
不,是完全的心痛得不能呼吸。
啾啾……
她再也忍不住,朝前一步把唐啁摟進懷裏,臉頰蹭到她涼涼的發絲。
她那時在外面等了多久?
又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情離開?
施辭不敢深想。
她覺得自己沒臉去抱她,松開了唐啁,低下了頭。
這是……唐啁第一次見到施辭的眼淚,她的手抖了一下,掐了掐手指。
“啾啾,我并沒有……”施辭的嗓音都在顫抖,“我只是偶然碰到她,那時我喝多了,她送我回來……”
她頓了頓,自己也覺得這解釋太牽強了,她重重地咬了下唇,眼睛紅紅地望着唐啁,“……我買了明天去邶城的票,我想去找你的……”
“我手機沒帶在身上,剛才着急下來,我是說真的……我……”
唐啁怔怔地看着她,她沒看見施辭這樣着急委屈的樣子,想都沒想地握住她的手,“你不要哭……”
施辭的話戛然而止,愣了愣,“我沒哭……” 一只手被唐啁拉着,她用另一只手慌亂去擦拭,不自在別開了臉,頓了頓,又望過來,像鏡頭拉近取景,臉微微暈紅,眼睛因為有淚,特別亮,含着柔情和心疼,撫上唐啁的臉,“你也不要哭了……”
唐啁鼻子又酸了。
施辭牽着她的手,按亮了電梯。
十分鐘後,唐啁已經坐在屋裏的沙發裏。
施辭熱了一杯牛奶放在她面前。
兩人的手機放在一邊,挨得很近。
唐啁曾經送過施辭一個手工羊毛氈手機殼,後來養了秋秋,手機殼被它撓得完全能看,施辭換了下來。
現在她見到的就是滿是毛邊,甚至線頭已經出來的手機殼。
而自己的手機仍然是施辭送給她的那款。
兩臺手機靜靜地挨着,似乎失去的時光又回來了。
而此刻在她們之間的時空已經停止了流動,靜止的,凝固的,再也不會失去。
唐啁喝了一口牛奶,全身暖了不少,擡頭對施辭笑了一下,施辭仿佛就在等她的這一笑,目光碰撞,就再也沒有移開。
施辭走了過來,在她的身旁坐下,輕聲問,“還冷不冷?”
唐啁搖搖頭。
施辭伸出纖長的手,撫着她微濕的發絲。她的掌心柔軟溫暖,唐啁下意識地偎過去。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我太混賬了。”施辭的拇指輕輕地撫着她的眼角。
“對不起,是我把你想得太理所當然了。”
“不,你沒有,是我沒好好愛護你,我說得好聽,但實際上遠遠沒有做好。”
“沒有,是我性格太別扭了,我……應該慶幸那天晚上是你……”
“……啾啾,我想要你知道,那天晚上是我唯一的一次……”
真奇怪,真坐在一起好好說話,把事情輕描淡寫地說開,好似也不過一件小事。
曾經的怨忿,不甘,委屈,氣惱瞬間蕩然無存,甚至還會質疑這些情緒是否真的存在。
“是我不好,沒跟你商量就去邶城。”
“我也應該說清楚,我不想你走,或者我更應該強迫你留下來。是我的錯。”
“我不好……”
“我的錯……”
“……”
一開始不覺,現在場面好像變得有點奇怪。她們都停了下來,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笑出聲來。接着沉默的互視着。
熟悉的面孔,吻過無數次的唇,都沒有變。
唐啁坐了四個多小時的動車,一路忐忑,一路積攢勇氣,從剛才到此刻,情緒百轉千回,峰回路轉,雖說也抱着希望,卻不敢期待還能有坐在她旁邊的可能性,與她對視一笑的這一刻,突然動容,哽咽了一聲,低下了頭。
施辭心酸不已,摸了摸她的臉,“啾啾,我們和好吧,好不好,我好想你,我不能失去你。”
唐啁眨去了眼裏的濕潤,柔聲道,“我,我有東西送給你。” 她從包裏取出了那張《陪你倒數》的專輯,遞給施辭,“我知道你的生日都過了,我記得的,可是總覺得沒有合适的禮物送你……”
“你送什麽我都喜歡……”施辭驚喜地拿着,細細端詳,打開,“居然還有簽名!哇!”她綻開笑容,孩子氣地歡呼。
唐啁凝視着她,眼神如星,落入湖中,“我也不想和你分開,你記得我以前說的話……”
這是你喜歡的歌,因為你喜歡,我也喜歡,我想要和你一起度過春夏秋冬。以前想,現在也是。
“我記得。”施辭身體前傾,抱她入懷裏,坐在自己的膝蓋上,想以往的許多次一樣。唐啁把頭埋進她的頸彎,兩人緊緊地依偎着。
只要還互相相愛,只要還有彼此心疼的心,即使分開,即使遠離,也還是能再一次走近,再次擁抱。
愛人眼裏的光,能夠驅散一切的寒冰。
施辭有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感,必須要抱她,抱得緊些,再緊些,去感受她,才能夠讓這份喜悅感更真實。
她撫摸着唐啁細軟的指骨,沿着她的背摩挲,她厚厚的羽絨服表面一層薄薄的濕氣,還沾着室外寒冬的冷意。
“冷不冷?”
唐啁頓了頓,點點頭,“剛才好冷。”
她的鼻尖在施辭的頸側蹭着,還有點冰涼。
施辭臉貼了上去,朝前一點,吻了吻她的臉,繼而壓向了她的唇。
很緩很慢。
她們已經很久都沒有親吻,有點點陌生感。
溫存既帶來了複得的喜悅,也憶起了分離期間的酸楚。
必須确認,必須反複描摹彼此的唇,必須前所未有的溫柔,才能重溫昔日的愛戀,才能加深心底的真情。
一吻過後,兩人都含着點淚光,額頭抵着額頭,眼對眼,都揚起了唇角。
一切盡在不言中。
夜深雪重,長夜未眠,車水馬龍,闌珊的燈海給滿空的鹽粒子染上了顏色,整座萳城的光與色,融成了華麗的海市蜃樓,而屋內才是最尋常也最溫柔的實景。
唐啁洗了個熱水澡,吹幹了頭發走出來,穿着施辭的睡裙,對于她來說有點長,露出了小半截小腿,光滑細嫩的腳丫子踩着地毯走。
施辭在她洗澡的時間,收拾好了她的雙肩包,包裏只有一套換洗的衣服。施辭神傷了一會,見到她出來,對她微笑。
唐啁站在那裏,有一瞬間她好像有點走神,還有點怯怯的。
施辭懂那種感覺,像一個人在黑暗裏等待了太久,終于有人提燈來找。見到光那時喜悅過後那點點不敢置信的惶恐。
是真的嗎?
她們真的和好了嗎?
剛才的親吻會不會是在夢裏?
施辭走了過去,沒有移開眼睛,她凝視着唐啁,展開雙臂,抱住了她。
微弱的燭火,慢慢點燃城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溫度,唐啁終于得到了确認,擡手也攬住了施辭的雙肩。
她們并排對視着躺在被窩裏,沒有目的地聊天,沉默,輕笑。施辭的手指把玩着唐啁的鬓發,凝視着她,“困了嗎?”
唐啁其實很疲倦了,卻舍不得睡,她說:“沒有。”
施辭靠過來,讓她半躺進自己的懷抱,“睡一覺。沒關系的。”
一覺醒來,我還在你身邊,你也還在我身邊。
“我……覺得自己好傻。”唐啁說,“我應該早就來找你,或者早給你打電話。”
“啾啾,你別這麽說,愚蠢的是我……”
“是我……”
“……”
她們再次心領神會地笑起來,視線交纏在一起。
謝謝你回來。
謝謝你等我。
唐啁手指伸過去,摸施辭的臉,一點點地撫摸,在她澄澈的眼眸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施辭親了下她的手,湊過來,吻住了她的唇。
由淺至深,舌尖被彼此接納,漸漸深吻,漸漸忘情,施辭漸漸翻身覆到她的身上,遮住了她的視線。
外頭似乎下起了暴雪,雪無聲,心跳漸響,體溫蔓延過彼此,從此不再感到寒冷。
我的一顆心,又回到了她的心裏,從此可以被珍藏,再也沒有逃離的機會。
我心甘,她情願。
偶然一個時刻,唐啁清醒了過來,身旁溫暖窈窕的身軀立刻攬住她,再次吻她,細細密密的親吻落在額頭,眼睫,頸窩……腳踝,拂過每一處的起伏。
如此具象化的“我在”,讓她安穩軟化下來,眼眸漸漸潮潤。
伊人在旁,長夜無盡。
第二天,雪停風靜,茫茫素白,天晴舒朗,陽光透過卧室內的窗簾,傾瀉進來,還爬上了床,落在了雪白的被子, 角度往上一點,被子裏兩人睡得正香。
而客廳的茶幾上,施辭的手機不知第幾次震動起來,又靜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施辭先醒過來,托着腮看了唐啁好一會兒,掀開了被子,撫了撫有些紅印的嬌白的皮膚,憐愛地把吻印上,再悄悄地掖好了被子。
自己先起了床,洗漱,收拾好,出了卧室打算去做東西吃的時候,手機響了。
施辭走過去接起來,丁女士的聲音跳出來,“到邶城了嗎?打了幾個電話你都沒接。”
施辭一時沒反應過來,“邶城?”
“是啊,你不是去邶城?”
施辭想起來,昨晚有跟丁女士說去出差,不記得有說要去邶城,看來這老太太什麽都知道。
“我沒去,在家裏。”
“什麽……沒去?”丁女士的聲音提高了點,“你還不去?你……”她的聲音暗了暗,似乎在那邊嘀咕着,施辭只聽到幾個“算了算了,不管了,”接着她清亮有力的嗓門再次響起,“那你收拾收拾趕緊過來。”
“現在,現在才幾點……”施辭根本不知道時間。
“下午一點鐘,不是,你在忙什麽?”不愧是母女,丁女士立刻知道她想說什麽,而且滔滔不絕,“你單身你有啥好忙的,啊?這大過年你不回家吃飯你要去哪裏?你說你要出差現在又不出了,你這把年紀還跟你老母撒謊?!”
丁女士這一大串連環追問都不帶喘氣結巴,而且響亮足以震暈耳朵,施辭不得不把手機拿遠一點,“丁女士……”
施辭心不在焉,怕她說話的聲音太大吵醒了唐啁,拿着手機折回了卧室,一進去就看見唐啁擁被坐着,雪白的一對肩膀細膩動人,襯着她微粉的脖頸,比春光還動人。
施辭頓時忘記了電話,溫聲道:“起來了?”
“嗯。”唐啁點點頭,看了看她。
施辭把手機外放,丁女士的聲音随即響徹整間卧室,“好了,別廢話,趕緊過來,幫忙我做飯。反正你閑着也是閑着……”
“丁女士,我帶女朋友回家過年。”施辭對着手機話筒說,眼睛卻笑盈盈地看着唐啁。
唐啁張了張嘴,沒說話,只是臉頰的粉暈更深了點。
丁女士靜了靜,突然大怒,“你又交了女朋友,這才多久!你也太過分了!施辭我告訴你啊,除了唐啁我誰都不認,只有她才是我兒媳婦……不,女婿,不,女兒媳婦……你氣死我了!你你……”
施辭聽着丁女士的話,不但不生氣,反而還捂嘴笑起來,眼波撩起來抛過去唐啁那裏。
唐啁紅着臉,實在忍不住,開口叫人,“阿姨……”
電話那邊的丁女士正氣呼呼地發洩不滿,陡然間聽到唐啁的嗓音,她驚得滞住幾秒,才問,“是小唐啁?”
“嗯,阿姨,是我……那個……”
施辭揉揉她的頭發,俯身摟住她,對電話說:“好啦,丁女士,我晚上和啾啾回家,現在你別打擾我們了。”
丁女士爆出一陣歡笑,“好好好,那我和你爸說一聲,小唐啁,歡迎你過來,”接着又壓低聲音,“施辭你搞乜鬼,也不事先同我講……”
施辭根本沒心思聽她講,嗯嗯嗯好好好就挂斷了電話,丢開了手機,上前一步摟住唐啁,親她,“睡得好不好?”
“嗯。”唐啁有點不自在地攏了攏被子。
施辭貼近她的耳朵,輕輕咬,“還有沒有不舒服?”
唐啁紅着臉閃躲,沒躲開,“……”
“我很開心。”施辭再次吻她。
“我沒刷牙呢……”唐啁這下躲開了。
“唔,”施辭親她一口,接着說,“去我家別擔心,我爸媽都知道你了,也同意了,你放心,他們會對你很好。”
昨夜情濃處,施辭對她說我愛你。
現在溫情時,施辭看着她的眼睛,“我愛你。”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唐啁眼睛紅起來,漫過一層水光。
施辭把她按在懷裏,兩人蹭來蹭去,像兩只初生幼獸黏糊糊地親熱着,直到“咕嚕嚕”的聲音響起,不知道是誰的,兩人擁在一起笑,倒在被子上。
陽光漸漸炙熱普照,照進了客廳,鋪了一地橘黃的油彩。
幾上那張《陪你倒數》的專輯打開着,仿佛可以聽到那首歌,“春天該很好,你若尚在場,春風仿佛愛情在蘊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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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