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她們和好的隔天, 是除夕夜。

施辭帶了唐啁回家吃飯。丁女士非常熱情, 施爸爸很溫和,施海嘻嘻哈哈地調節氣氛, 唐啁很自然地融入其中。吃完飯,還陪着兩位大人聊天。

施爸爸三句離不開本行, 問唐啁的學業上的一些事情,唐啁乖巧地答了。施爸爸從她的學業開始, 聊到翻譯和金融的關系,又從筆譯和口譯講起,說到各個方面的細小區分……

施辭幾次都打算插嘴想轉移話題。

施海早已避開。

唐啁只能乖巧地坐着, 絲毫不敢放松。

還是丁女士懂氣氛, 笑着打哈哈,“小唐啁啊, 那你畢業後會回來萳城工作嗎 ”

唐啁一怔, 看向了施辭。

施辭也微愣地望了望她。

她們和好是和好了,思念占據了一切的上風,她們只顧溫存, 很多實際的問題還來不及地溝通。

丁女士意識到自己似乎趟了下雷區,又替她們解圍, “哈哈哈哈, 沒事沒事, 還早還早,我瓯還年輕……”

施海一臉疑惑不解——關你什麽事啊?

唐啁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只有施辭懂她在說什麽, 暗暗地瞪了她一眼。

吃完飯,丁女士和施爸爸心領神會地沒有留她們,施辭開着車和她回了市區的房子。

路燈昏黃,冬夜的天空,有一點淺淺的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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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萳城有名的湖,這幾天氣溫驟降,湖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遠處的燈火,煙花,給整座城市的春夜造了一場迷離的夢。

施辭停了車沒有熄火,兩人坐在車裏看湖邊的夜景。

“有幾天的假期,需不需要事先訂機票?”駕駛座上的施辭側臉看唐啁一眼。

唐啁暗自算了算時間, “…… 七八天吧……可能需要先訂機票。”

“嗯。”施辭輕輕應了一聲。

兩人靜了一小會。

關系剛剛緩和,即使兩人都對過往心無芥蒂了,可擺在她們之間的還有将來的事情,而對于剛剛和好的戀人,未來的規劃和允諾更是重要。

“我……”

“啾啾,我希望你畢業後能回來。”施辭看着她的眼睛先說出口。

唐啁眼眶一熱,“我也是這樣想的。”

施辭眼睛微亮,彎了彎,露出個開心的笑容。她轉身握住她的手,“沒有你在的萳城,我覺得沒什麽意思,我的房子也這樣,我都呆不下去了……所以剛才我在心裏想好了,如果你還沒想好,我也可以去邶城。”

唐啁抿着笑意,凝視着她,“可是阿姨和叔叔都在這裏……”

“啾啾,我跟你說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爸媽他們很喜歡你,所以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想你回來,家裏人也都這樣。”

唐啁默了默,眼眶越發熱起來,她咬了下唇,“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你問。”

“如果那天晚上我碰到的不是你,我有那樣的經歷,你還會喜歡我嗎?”

施辭望着她的眼睛,“啾啾,如果我那天晚上遇到的不是你,我有那樣的一個夜晚,你會介意嗎?”

唐啁怔了怔,兩人對視着,施辭的眸光溫溫柔柔,唐啁搖了搖頭,不,是施辭的過去,她不必介意。

施辭溫暖的掌心攥着她,“不要認為你的過往難堪,在我心中,你堅強,勇敢,優秀,有我喜歡的一切,啾啾,我是這麽想的,那個夜晚是上天給我們制造的緣分,我現在很感激老天爺的安排,我不管別人怎麽想……”

這個別人指的就是陳一壹了。唐啁閉了閉眼睛,那晚的難堪,悲憤此刻也有點殘存的痛意。

“我當時單身,所做的行為只需要對我自己負責,我願意向你交代我的過往,因為你是我的愛人。”施辭俯頭親了親她的手。

唐啁忍不住湊過去抱她,施辭把她接住,兩人緊緊地抱着。

“我也愛你。”唐啁貼着她的脖頸,鼻尖和表白幾乎埋進了她的發間。

“……嗯什麽?”施辭的話語中含了笑意,貼緊她的耳朵。

“……”唐啁臉紅了。

“再說一次?”施辭幾乎要咬上她的耳朵了。

剛才明明很正經的剖析彼此的心聲,在允諾彼此的将來,現在一切都淡去,只剩下彼此的聲息,溫暖的,動人的,暧昧的聲息,來自戀人之間的,來自她和施辭之間特有的。

唐啁嘴唇剛剛張開,施辭已經吻了下來。

江邊的煙花隐隐,她們緩慢地,深深地接吻。

車子的空間不大,施辭幾乎把她攬到懷裏,唐啁摟着她的脖子,是她們很自然很熟悉的接吻方式,比以往更加的灼熱,更相似把以往的失去的時間補回來。

“唔……”唐啁喘息着。她穿得很厚,羽絨服裏還有厚毛衣,穿得嚴嚴實實,這時全都亂了。

“我們……回家再……”唐啁臉紅耳赤,眼角瞥到江邊還有不少人。

“嗯……好,盛情難卻……”施辭在她耳邊笑語,意猶未盡地咬她耳朵。

這個人真的很喜歡咬她的耳朵……

什麽盛情難卻嘛?

唐啁又羞又窘地看她一眼,也不知道說什麽,只能低頭整理她的衣服,拉了拉被推上去的毛衣。

施辭的眼睛瞥過來一眼,只是把車開得更快了點。

窗外飛速掠過樹影和車燈,偶爾還有點煙花和雪花的影子。今年的新春佳節,她終于不是孤單的一個人。

唐啁覺得有點安穩,有點甜,情不自禁再去看施辭。

施辭遞過來一點笑意,一只手探過來,握了握她的手。

無需言語,如此就已經足夠。

施辭把車開到車庫,下了車牽着唐啁的手從地下室搭電梯上去。

施辭的手掌溫溫的,把她牽得緊緊的,唐啁微仰着頭看着她,兩人唇角都漾着笑,電梯裏也沒有別人,幾乎都要把頭靠在一起的時候,“叮”地一聲,到了一樓,有人走了進來,她們不得不分開。

“新年快樂。”進來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妻,女人的手勾着男人,對她們笑着打招呼。

“新年快樂。”施辭也回了句,她沒有松開唐啁的手,看了眼他們按的樓層,往後退了一步。

年輕的夫妻正恩愛,兩人靠得很近,嘻嘻說着笑。

唐啁也抿了下唇,睫毛彎了彎,側過臉望進施辭的眼睛。

施辭暗暗地用手指撓了下她的手心,唐啁臉熱了熱,握着她的手也緊了緊。

她們按了密碼進了屋子,燈都沒有開,唇已經交纏在一起。

施辭朝前貼着她,唐啁被擠到牆角裏,仰着雪白的脖子與她接吻。

黑暗中,氣息焦灼着,施辭覺得懷裏的她,就是嬌柔,細軟,雪滑的代名詞,她控制不住用唇一寸一寸地探索着她。

某個不經意間,微弱的廊燈光亮起,唐啁長長的睫毛微斂着,那顆淚痣含着晶瑩的淚,光照着她,女友情熱的模樣,真令她着迷。

她黑色的羽絨服敞開着,毛衣被翻得亂糟糟的,牛仔褲勾不住她的細腰,咬着唇顫聲在她耳邊喃喃,“……可不可以……去卧室……”

施辭把臉埋進她的毛衣領口,頸窩處的脈搏跳得飛快,她呵口熱氣,唐啁抖得愈發厲害。

施辭眼眸暗下去,啞着嗓子,“……對不起……啾啾,我等不及了……”

唐啁好似動彈不得,慌亂間,廊燈被按滅,黑暗如潮水裹住她們。

“小鳥兒……啾啾……”

“……唔,不要那麽……快……唔……”

施辭以往覺得自己不是急切之人,而且在那方面很溫柔的,只是這個瞬間,她完全把控不住自己,聽到唐啁忍不住的吟息還不夠,一直到她低低的哭噎才滿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施辭發覺唐啁都站不住了,她也有點抱不住她了,地上歪着羽絨服和牛仔褲,她怕唐啁冷,把她籠在懷裏,有點愧疚,憐愛地吻了吻她的臉頰,“……還好嗎?”

唐啁軟在她的懷裏,背脊還在微微發抖,臉頰燙着,施辭臉頰有點發熱,“……太兇了點?啾啾,是不是不喜歡?”

這時,唐啁勉力抱住她的腰,貼着她脖頸的小腦袋悄悄地搖了搖。

施辭微松了口氣,摟着她朝裏面走。

打開了地暖和壁燈,視野裏漫進來溫暖的茶黃色。

唐啁好似更害羞了點,仰起臉頰貼了貼她的臉,施辭心軟得厲害,“……啾啾。”

唐啁這才看向她,眼裏含了星辰似的,踮踮腳,主動吻向施辭的唇。

施辭與她深吻,滿足地發出嘆息,唐啁在她唇齒間呢喃,“……施姐姐,姐姐……我好喜歡你……”

施辭深吸一口氣,勾住她,解開自己的扣子,“……我們洗澡去。”

洗完澡,兩人躲在被窩裏,眷戀着彼此的體溫。

施辭的懷抱對于唐啁來講是最溫柔最溫暖的港灣,也是世間最動人的美景。

唐啁緩緩地,輕輕地吻着她,流連忘返。

施辭卻被她弄得癢得不停發笑,唐啁窘得很,真想掩住臉。

“乖啦,”施辭撐着自己,看着在被子裏拱成團的唐啁,眼裏盛滿稠密的笑意,“沒關系的。”

唐啁悶悶地在被子裏控訴,“你笑我。”

“沒有,不笑。”施辭勾着唇,忍都忍不住,鑽進被子裏逗她。

“我更喜歡……”施辭在笑,“你懂的,我喜歡看你。”

“……”

“小鳥兒,不要生氣……”

喁喁細語,漸漸含糊,唐啁喘息起來,漸漸被淹沒。

“……你教我……”

“唔,叫姐姐就教你……”

“……不叫。”

“……我也有辦法的,小鳥兒……”

一夜甜蜜好眠,隔天是一年之計的春天,也是新年的第一天,春風拂過迎春花,微微的春雨帶着翠綠的香氣。

她們睡得很香甜,并沒有早起,呼吸掠過彼此的面頰,溫柔地就像春天的風。

她們和好後,開始了異地戀。

兩人見面的時間并不頻繁,時間也不固定,有時候忙起來一月都見不了一次,幸好唐啁還是學生,還有暑寒假。

第二年的春節,唐啁仍舊跟着施辭回家過年。

丁女士在旁暗暗細細觀察,心中篤定了一件事——這兩人的關系很穩定。

她放心之餘,暗自竊喜。

吃飯的時候有意地露出了一點馬腳,試探一下兩個人的口風。

唐啁還沒察覺什麽,施辭已經斜眼看過來,“丁女士,啾啾還在上學呢。”

咳咳,也對也對,說起來,唐啁才跟施海差不多大。

施海在一旁對唐啁笑,“那我以後叫你什麽?”

“叫名字就好啦。”

“是呢,我也不想叫你姐,”施海松一口氣,揚聲問:“媽,你今年有沒有包餃子,我想吃餃子。”

南方過年并沒有吃餃子的習俗,不過在施家,通常美食第一,習俗第二。

丁女士快十二點的時候,下了餃子,韭菜豬肉餡和香菇蝦仁餡的,一家人捧着碗,吃得非常開心。

施海吃得太美了,有點忘形,那句俗氣的俚語脫口而出,“哎,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

他後知後覺發現不對,急忙住了嘴。

可已經遲了,被施辭逮住了揍。

丁女士和施爸爸:“……”

唐啁揉揉額頭:“……”

施辭和唐啁仍然住在市區的房子,丁女士會讓她們回家吃飯,做了很多好吃的給唐啁吃,每次都拉着她說話,久而久之,施辭覺得她煞風景,找借口不回了。

丁女士想讓唐啁叫她媽咪的計劃,都還沒開始,就被施辭斷了後路。

她深吸一口氣,口中念念有詞,“來日方長,我還年輕,不要心浮氣躁。換個方式,各個擊破……”

唐啁回來度假,作息也一如既往的正常,施辭也不是賴床之人,每日清早,施辭在室內鍛煉,唐啁并不愛運動,在她的建議之下,也會戴着耳機鍛煉聽力,做些簡單的拉伸。

整個假期,兩人會各自忙一些自己的事情,或者出門散步,購物,用餐,看話劇或者電影。

兩人很少有分歧,也不會吵架。經過之前長時間的分別,她們更加懂得如何與彼此相處。

元宵節,兩人都不想出門,在家裏簡單地煮中餐吃,先炖好了雞湯,熱氣滾滾地放入丁女士包好的雲吞,上桌之前加一點香醋和切好的青蔥。

鮮美無比。

兩人吃完,檢查冰箱,商量好晚上吃烤羊排,搭一點小紅蘿蔔和小番茄。

唐啁翻出一盒香草和巧克力雙味冰激淩,拿了勺子和施辭分享。

施辭在心中嘆氣,有了唐啁之後,她的體重已經達到了歷史新高——果真甜蜜的負擔。

唐啁挖着冰激淩吃,想起丁女士給她講的施辭小時候的趣事。

她眨了下眼,翻開手機,揚起了笑容。

施辭突然有點不祥的預感。

唐啁看一眼手機,再看一眼她,那眼神是少有的調笑。

施辭湊過去看,驚得差點要暈厥。

一張照片,紮着雙馬尾的小女孩,胖嘟嘟的臉頰如紅潤的蘋果,她穿着鵝黃色短袖搭一件綠色的小裙子,衣服前襟有一只卡通熊,那熊被她圓鼓鼓的肚子撐出了3d的效果。

“這……”施辭強自鎮定,“誰呀?”

唐啁歪頭看她,“肥妹仔呀。”

施辭面部表情僵硬了許久,“……你怎麽會有這張照片?”

“前幾天阿姨拿給我看的,”唐啁認認真真道,“這麽珍貴的照片,阿姨那裏只有一張,沒有底片了,所以我只能拍下來。”

施辭:“……”

唐啁:“這只小熊超級可愛的,哈哈哈哈。”她少有的大笑,眉眼彎彎。

施辭別過臉去,不理她,也不發表意見。

唐啁說:“聽說你小時候很好養啊,都不挑食,尤其愛吃水果,在街上看到水果店就會鑽進去,最愛吃葡萄,抓一把就走,阿姨在後面給錢都還不及顧你……”

唐啁頓了頓,丁女士講故事特別生動,她幾乎可以看到那個可愛無比的小女孩邁着一對小短腿,小嘴裏塞着葡萄,在前面噠噠噠地跑着,丁女士在後面追着喊,“寶寶,bb,等等媽咪,媽咪先給錢,不要跑那麽快……那個葡萄還沒洗……”

唐啁又笑出聲來。

施辭臉色有點黑,“……把照片删了。”

“不删。”唐啁說,自顧自地吃冰激淩。

施辭抿了下唇,好長一刻不說話。

唐啁偷瞄她一眼,施辭低着眉,紅唇微微抿着,眼睛似有若無地撩過來一眼。

唐啁微微一愣,這一眼竟然有點委屈兮兮的感覺,她有點心軟,又有點想笑。

施辭撇開眼睛,唇瓣撅了撅,感覺更委屈了。

唐啁坐到她身邊,把臉挨近她肩膀,“……生氣啦?”

施辭還是不說話。

她們在客廳,陽光從落地窗招進來,施辭的睫毛都染上了一層金色。

唐啁細聲在她耳邊說:“可我覺得你小時候好可愛啊,我舍不得删,”她勾住施辭的腰肢,“我告訴你一個消息好不好?”

柔柔的聲息癢着施辭的耳朵,施辭微微側過來。

“我把那張照片從阿姨那裏拿過來了,從今以後,除了我,就沒有人能看到肥妹仔的小時候照片啦。”

施辭聞言驚訝地轉過臉來,“真的?你怎麽做到的?”

這可是丁女士的殺手锏,她怎麽會輕易拱手給人?

看來自己可以叫她肥妹仔。

唐啁笑盈盈地點點頭,“我估計還有別的照片,我會慢慢都要過來的。”

施辭眨了下眼,笑容漾起來,摟住她,“你可真是太棒了,告訴我你怎麽做到的?”

唐啁仿佛有點害羞,含糊道:“我有自己的辦法啦。”

“嗯?”施辭笑,“什麽辦法?”

唐啁臉頰漫過一點紅暈,“我要叫阿姨媽咪,她才會給我。”

施辭的心跳陡然加快,居然也有點害臊的心理,她咳一聲,“嗯。”

兩人靜了好幾秒,抱着彼此,視線卻沒有交彙,等到交彙的時候,兩人都笑起來,擁在一起接吻。

施辭在唐啁研究生的第三年,從施副教授正式變成了施教授,自己的兩篇研究被《sicence》收錄,成為了業界裏聲名鵲起的青年學者。

唐啁研究生畢業時,她們去了日本北海道,在潔白浪漫的雪地裏,施辭給她戴上了戒指。

兩人的戒指是白金的,簡單的素圈,沒有多餘的裝飾,內裏刻着她們的名字首字母縮寫。

施辭的是——t&s,而唐啁的是——s&t。

對方都在自己的名字縮寫前面。

她們牽着手在日本接街道上走着,兩人裹得嚴嚴實實,呵着白氣,樹枝碎落雪花,彼此只有對方的笑顏。

唐啁的手塞在施辭的衣兜裏,被她握着走着。

施辭側過來對她柔聲說:“等回國你帶我去見見你爸媽吧,還有你舅舅。”

唐啁看着她,眼底微濕,點點頭。

異國他鄉的街道,霓虹與雪夜纏綿起來,蜿蜒成浪漫的燈海。

她們在燈海之下走着,長長久久地走下去。

唐啁畢業後,順利進了萳城有名的外企工作,正式在萳城定居。丁女士就開始了密謀。

周末,她帶着施辭和唐啁去商場逛,路過兒童區,研究起了嬰兒車,連聲稱贊,“現在的嬰兒車也太高科技了,有高景觀車,能防震,還方便和孩子交流,還有一種傘車,特別輕,容易折疊,能帶上飛機,太好了。”

這已經不能算暗示了。

施辭笑眯眯,“我去問問有沒有老年版的,給您買一臺?”

丁女士:“……”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有天丁女士問唐啁,“小啁啊,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

唐啁老實回答,“都可以啊。”

丁女士來了興趣,“哎,是不是,男女都好,男孩子調皮點,女孩子乖巧點……”

施辭:“丁女士,都21世紀了,你這什麽刻板印象啊?

丁女士:“我就是這麽一說,孩子都可愛的啊。”

施辭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您年紀太大了,我覺得不太可能生了……”

施海在一旁贊同地點頭,“老蚌難生珠,老樹不發芽……”

丁女士還愣了兩秒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大怒,“當然不是我!我是說你們兩個!沒大沒小,想要挨揍是不是?”

沒正行的兩姐弟哈哈笑。

丁女士幹脆挑明,“施辭,你說吧,你們什麽時候打算要孩子?”

施辭冷哼一聲,“沒想過。”

唐啁有點為難,“我工作挺忙的。”

施辭拉着她就走,“別理她。”

丁女士氣死了,眼尾瞥到偷偷溜走的施海,怒喝,“施海,你跑什麽?我話還沒說完。”

施海跑得比飛得還快,“……我聽完了。”

原地只剩悲從中來的丁女士。

布丁前年成功找到了喜歡的小母狗,生了一窩狗崽崽,丁女士與“親家”分着養,這時她只好去找布丁和他崽崽,只有她的狗兒子和狗孫崽們能安慰她了。

丁女士心灰意冷了好幾天,朋友圈的後背年輕人與她聊天,教給她一種新型的記錄生活的方式——vlog。

丁女士戴着老花鏡,在網上查來查去,發覺還挺有趣的。

她早前當旅行記者,拍照攝影對她來說不是問題,也是閑着無聊,就拿起了相機拍了一些日常。

丁女士的日常比年輕人更有規律。起床洗漱完拉着狗崽崽們晨跑,回家,做早飯,與施爸爸吃早飯,施爸爸去大學,她清潔屋子,與狗崽們玩,澆花,種菜,自己做中飯,午睡半小時後,她的老年閨蜜團就會過來串門,有的帶書,有的帶毛線團,有的帶孫子孫女,熱熱鬧鬧地聚一起聊天,有時看電視劇,有時學唱歌,有時邊吃邊做點心……

到了傍晚,她就開始做飯,等施爸爸一起吃完晚飯,兩人拉着狗出去散步。

丁女士一開始只是拍短視頻,她會一點簡單的剪輯,一開始也只是發自己的朋友圈。

沒過多久,施海吃不消了,看見了就必須點贊,他又沒施辭的膽子去屏蔽丁女士,他轉轉眼珠子,給丁女士開了微博,教她把視頻拍長,上傳到微博。

施海把她的原材料剪輯,做後期,叫她怎麽用濾鏡,然後給她買了個推廣,給她運行了幾周,丁女士的微博有了熱度,她有了新鮮感,更加有了興趣了,他再給她報了個剪輯的課程,心想讓丁女士忙去吧,反正不騷擾他們姐弟就行了。

老實說,他都沒想到丁女士能火。

等過了半年,丁女士已經變成了微博知名百萬博主。

施海他們後來去看丁女士的視頻,才明白她為什麽火。

視頻真的拍得不錯,又有美食又有萌寵,丁女士口才又了得,老江湖了,很少露臉,但是一口爽朗響亮的普通話,語速是合适的快速,還有很多地方的方言,聊個天就很有意思,她又不接廣告,鐵粉真的很多,每期的彈幕都密密麻麻一大片。

有粉絲在彈幕問她拍視頻辛不辛苦,羨慕她的生活井井有條,有什麽心願之類,還誇她把狗狗得養得很好,自稱是狗奶奶好好笑。

丁女士在下一期的視頻回答,她退休後閑着沒事情做,其實拍視頻就是消遣時間。

接着她嘆氣,說她也不想當狗奶奶,她真的想當奶奶,無奈孩子們不争氣,說到動情處都哽咽了。

彈幕靜了一會兒,接着密密麻麻的一大堆掠過,“奶奶,不要傷心,看看我,我不介意你養我哈哈哈……”

“哈哈哈,奶奶不哭,奶奶站起來繼續撸狗!我們也給你撸!我們也可以叫你奶奶!”

“奶奶真可愛。太愛奶奶了!奶奶比心心!”

丁女士哈哈大笑,“乖崽崽們!””

唐啁和施辭一直都沒有動靜,也沒有當着她的面說起孩子的事情,施爸爸也沒提,好似全家就她一個人在擔心,漸漸地,丁女士就死心了。

正當施海壓力越來越大的時候,在唐啁畢業的第五年,她和施辭終于打算要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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