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 營帳裏,楚承煜,秋竹,太後,太醫都圍在我的身邊。
“娘娘可還覺得有哪裏不适?”
我搖搖頭,“我沒事。”
楚承煜心疼的摸着我的額頭,“你怎麽逃出來的?有看見那刺客長什麽樣嗎?”
我看着他萬分熟悉的臉,卻想起了那些血淋淋的畫面。
呵,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他不知道我什麽都想起來了,什麽都想起來了!他滅我漠北,他賜我毒酒,他精心計劃,他絕情心狠。
“承煜。”我叫了聲他的名字,“那刺客戴着面罩我沒看清,趁他不注意我就偷偷跑出來來了。”
他墨色的瞳仁閃爍,“你剛剛叫我什麽?”
“承煜。”
“小影,你......”
我想起那個他深深維護的女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我說,“是我。”
他的反應異于常人的激動,“你回來了?”
“是。”
聽到我回答的瞬間他的神情又暗淡了下去。
她永遠不會回來了,我會一直占有着這個身體直到殺了你為止。
Advertisement
我也終于明白了,他所說的檸檬茶,那首曲子,那個故人,那個秋千是怎麽回事,他對那個女人自稱‘我’,他每次叫小影的時候都不是在叫我,那是那個女人的名字,他一直在我的身上尋找着她的身影。
我居然天真的以為他愛我了。
從頭到尾,我不是被利用就是被當做替代品。
“既然沒事了,那就好生休息着,別再把你們漠北人那套用在北傾了,北傾的女人應該安分守己。”太後啰嗦了一句由旁邊的嬷嬷攙着走了。
秋竹撲通一聲跪在我跟前,“娘娘是奴婢不好,奴婢罪該萬死,光顧着追那螢火蟲沒有保護好娘娘。”
“你能保護我什麽?若是別人有心殺我,就算你擋在我面前照樣還是會萬箭穿心而死。”
楚承煜嘴角微僵,“小影,別動氣,快躺下吧。”
“我沒動氣,秋竹,我不怪你,你別難過了。”
“謝娘娘恩典。”
“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我躺在塌上,目光散漫,“承煜,我們什麽時候回宮。”
“你想回去?”
我怎麽可能想回去,那是座牢籠,是座地獄,是座墳場。
“是啊,我怕,我怕再出什麽意外就再也看不見你了。”
他抱緊了我說:“好,我們馬上回去。”
——
我站在寝宮門口,望着滿院的桃樹和落了一地的桃葉想起了染畫的血,她的血流滿了整個宮殿,我躺在她的血泊裏抱着她。
前面的青磚已經看不見任何痕跡,我卻不敢踏在上面。
楚承煜卻還欺騙我說染畫回了漠北,還拿書信哄騙我。染畫為了我放棄了阿布卡,又怎麽會再回漠北呢,我竟然相信了他的謊言。
我揉了揉腦袋,心裏一陣不痛快,淺淺的吸了口氣,吩咐道:“秋竹,把我釀的酒拿出來,命禦膳房做些精致的菜肴今晚端到我這邊來,等皇上下了早朝就去告訴他,說是我晚上想和他一起吃飯。”
“是。”
“對了,若是來日你有空就把院子裏的桃樹都鋸了吧,春天的時候總有很多毒蟲,怪讓我心煩的。”
“可那不是娘娘最心愛的東西嗎?”
“呵,最心愛的?被樹上的毒蟲咬怕了,便不再喜歡了。”
“是,奴婢知道了。”
“我的鞭子呢?”
“奴婢記得娘娘放在了第二個櫃子裏,沒有嗎?”
我翻找了一會終于在最裏面找到了我的鞭子,就像刺猬找到了刺,毒蛇找到了牙齒,那櫃子裏還靜靜的躺着一個小盒子。
裏面裝的是那張兩人一馬圖。
多可笑,我一心記得過去的點點滴滴,沉浸于與他的相遇,沉淪于他的英俊潇灑,鬼門關走了一圈再次淪為他的囊中之物,這一次,我一定要了解掉這一切。
我取來火燭将那圖畫燒得一幹二淨,仿佛燒盡了所有戀戀不忘的回憶。
臨近黃昏,我沐浴更衣,化了個精致的梨花妝。天邊的烏雲越集越多,黑壓壓的一片,呼嘯而過的狂風吹得院子裏的樹葉飛起墜落,墜落又飛起,然後不知去向,吹得那窗戶咯咯作響,就像兇猛的海浪不停拍打着岩石。
我站在內屋的門口一動也不動的望着大門,天空中忽然飄起了豆大的雨滴,打在青磚上,就像數百支箭落在地上,落在染畫身上的聲音。
遠遠的,我看到楚承煜乘着轎攆過來了,穿着一身紫色龍紋袍子,黑發金裝束裹,雨滴打濕了他的衣角,風兒吹起他的雲袖。
我拿着繡帕細細的擦拭着他臉上的雨水,“我準備了些酒菜,一起吃飯吧。”
他的薄唇輕啓,雙目深邃,“好。”
我打發走了秋竹和小正子,關上了門,隔絕了外頭的翻天覆地。
“這酒......你應該喜歡吧?”
“還可以。”
“承煜,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記得。”他看着酒杯,手指摩挲着邊緣,最後一口飲下,我又倒了一杯給他。
笑着說,“那你說來聽聽。”
“我害死了她,你的靈魂從異世穿梭而來,附在了她的身上。你們的脾氣,言行舉止幾乎如出一轍。你知道嗎,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她了,但漫長的日子裏,我開始分不清你們究竟誰是誰。”
“那你愛誰?”
“小影,痛苦的人遠遠不止你一個人。你永遠不明白她對着我說恨我,生生世世恨我的樣子,她對着我拔箭自殺的樣子......”
“那你後悔嗎?你後悔滅了她的漠北,後悔設局騙她,後悔賜她毒酒嗎?你後悔嗎?”我明明笑着,心裏的酸澀和怨恨卻翻湧而出,盈盈燭光下,我喝下那口酒,明明是自己親手釀的酒,可不再是那樣甘醇香甜。
“我沒有賜你毒酒,離影。”他又喝下我倒的酒,原來他早就知道我不是那個女人,而是白離影,演戲也演不過他。
“那禦林軍呢?”
“我沒有。”
“那漠北呢?”
他沉默了,我卻仰着頭止不住的笑着,“你一直說你不是阿澈而是楚承煜,我卻一直不信。直到我想起了所有,我才明白你真的不是阿澈,而是北傾的皇帝,楚承煜!我的阿澈早已忘了我娶妻生子,我的阿澈即使違背了與我的諾言但留給我的回憶是那樣美好,我的阿澈只是普通的珠寶商人。而楚承煜,費盡心思娶我,給我的回憶都是最殘忍的計謀,他用他的權力滅了漠北,殺了染畫,也殺了阿澈。”
“離影,我從未想過傷害你。我想盡辦法護你周全,為何你就不肯相信我。你知道我坐在龍椅上要接受多少人的審判,質疑,謀反。我這一生一世都在明争暗鬥中度過,卻只想守護你一人。”
“事到如今你還想繼續哄騙我。為我編織充滿謊言的人生就是守護我嗎?你真得守護的是我嗎?可是,你獨寵的,慣養的,讨好的,溫柔的對待的那個人不是我,是附在我身上的另外一個人。你傷害的,算計的,冷漠的,忽視的,被你這樣對待的人卻是我!”
外頭的狂風撞開了窗戶,雨點淅淅瀝瀝的飄了進來,冷風吹起羅帳,随風飄揚,便随着震耳欲聾的雷鳴聲一道紅色的閃電劈開了天空,蔓延到大地上,一瞬間照亮了這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映着那血紅的雷光,我拔出藏在凳子下的彎刀,毅然決然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只是那樣沉靜的坐着,似乎不為所動。
他的脖子上滲出了點點血跡,我問:“你娶我的那天說終于等到我,可有半分真心?”
“有。”
“倘若回到當初,我依然乞求你不要攻打漠北,你會為我改變主意嗎?”
“作為皇帝,不會。作為阿澈,我會盡我所有來保護你。”
我閉上了眼,疾風吹過我的身旁,撩起長發,“可我的阿澈早就消失了。”
哐當一聲,大門被踢開,江将軍手裏的劍指向我,我看到他身後密密麻麻的禦林軍整裝待發。
“請皇後放下手裏的刀。”
“如果我不呢?”
“那麽...只好兵刃相向了。”
我想起阿布卡和我說過的話,滅國仇人,切勿真心相待,有朝一日難免兵刃相向。
秋竹縮在門口的角落大雨把她渾身都淋濕了,冷到不停顫抖,紅着眼睛小聲的嘀咕着,“娘娘,娘娘......”
我看向楚承煜,說道:“我們的結局怎麽也改變不了。”
我想收回彎刀,可是江佑臣卻舉起手裏的長劍向我刺來,秋竹從門口沖了過來死命抓着江佑臣的手,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怎麽抵得過習武之人。
江佑臣輕輕一推便把她推到了地上,我的手一抖,他脖子上的血流得更多了。
“娘娘!”
電閃雷鳴中,我看到禦林軍對着我萬箭齊發,我看見江佑臣揮着長劍向我而來,我看見秋竹擋在了我的面前,那箭直接穿過她的身體,露出血紅的劍頭。
“秋竹!”
“江佑臣!”
楚承煜奪過我手裏的彎刀緊緊的将我護在懷裏,他的雙目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朕沒有給你命令,誰允許你放的箭,誰允許你闖進來!”
“微臣該死,臣以為......”
“是哀家給的命令。”
禦林軍紛紛讓出了一條道路,尊貴的太後乘着步攆而來。
“秋竹!秋竹!”我一把推開楚承煜,緊緊的抱住倒下的秋竹。
“娘娘......奴婢...奴婢從未碰到過您這麽好的人...奴婢一生...懦弱,如今也算......”
“秋竹!你醒醒,你醒醒!”
她睜着雙眼便斷氣了,我抱着她的身體猶豫當初抱着染畫......為什麽,為什麽,她們總是因我而死。
“哭夠了就上路吧,留你到今天已經是哀家的極限了。”
“母後!你答應過孩兒絕不傷她一絲一毫!”
“是,哀家是答應過。可如今她想起了全部事情,還欲圖對你行刺,這樣的孽障宮裏留不得。宣太醫,給皇上止血。”
楚承煜跪在我身旁,伸出手想要抱我卻又将手收了回去。
“楚承煜,也許這是我們最好的結局,只有恨,沒有愛。”
我看着他,全身慢慢變得麻木,小腹那邊似被刀割般的疼,穿腸的□□侵蝕了五髒六腑,最後化作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離影!離影!”
我在我的酒杯裏下了毒,我知道自己狠不下心去殺了他,可是我再也無法承受這命運的捉弄,總要有個結局。
希望我能在漫漫黃泉路上找到秋竹,找到染畫,找到我的父親母親......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