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有玉微涼
“封輕涯你個騙子,騙子。”睡夢中的千妝手一揮,喃喃道。
“千姐姐,快醒醒啊,千姐姐,我是小唐子。”小唐子皺眉道,他的千姐姐怎麽一再說這句話呀,是不是做噩夢了。
聽見呼喊,千妝緩緩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小唐子那張焦急的臉,“小唐子啊,你怎麽在我房間裏?”千妝揉揉頭問道。
小唐子答道:“現在都快正午了,見你還沒起床,我就過來看看,然後就聽見你說夢話,就把你叫醒了。千姐姐,你沒事吧?”
千妝搖搖頭說:“沒事,那個小唐子,我說什麽夢話了?”
小唐子捏住嗓子說:“封輕涯你個騙子,騙子。”學的惟妙惟肖的,千妝捂住小唐子的嘴,“好了,停,不許再學了。”
小唐子掰開千妝的手,調問道:“千姐姐,封輕涯是誰啊,他騙你了嗎?”
千妝反手一巴掌拍在小唐子頭上,“小破孩,多嘴。”
千妝下了床推開門,時已至正午,她捏捏脖子,喃喃道:“原來是做夢啊,我還以為我去找他了呢,算了。”
吃過午飯後,千妝拉着小唐子興致勃勃地去了城北深巷,找到老怪物的住宅後,千妝讓小唐子先回去了,結果老怪物在午休,千妝在太陽下孤零零地站了大半個時辰。
初秋季節,太陽也毒的厲害,千妝忍無可忍,一腳踢開老怪物的木門,“老怪物,你睡夠了沒有?”
喊完,千妝就傻了,老怪物正悠悠哉哉地躺在藤椅上品茶,哪裏是在午休?
“小姑娘,火氣不小呢。”老怪物搖着藤椅,對千妝說道。
千妝直截了當地說:“老怪物,我是找你讨酒的,你給不給。”
老怪物笑呵呵地說道:“你這小女娃倒爽快,先過來喝杯茶吧。”說着倒了一杯茶遞給千妝,千妝伸手去接,老怪物卻沒有松手的意思,一老一少兩只手分別持在瓷杯兩側,千妝用力,老怪物也加力,突然,千妝伸出另一只手,“啪”的一聲,拍在老怪物的手上。
老怪物吃痛,松開了手,“小姑娘家的,手勁到不弱。”他本是想試試千妝有無內力的,卻被後者拍掉了手,千妝幾口喝完茶水,放下杯子說:“你這老怪物,給人喝水還不丢手,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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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把手一伸,“我是來讨酒的,你給不給?”
老怪物閉上了眼睛道:“待會老鬼我要釀酒,你搭把手,做得好就給酒。”
千妝點點頭說:“好”
随即,她又加一句:“老怪物,你要不給酒,我就,我就搶。”
老怪物笑笑,說道:“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咯。”
千妝露出一個狡黠的笑臉,搶不成,姑娘我還可以偷嘛!
後來千妝做了老怪物的半日勞力,那所謂搭把手就是:老怪物釀酒,千妝幫他清理房子。
最後千妝累的躺在藤椅上睡着了,老怪物從釀酒房出來時,看到的是幹淨的房間和熟睡的千妝,老怪物贊道:“不錯的女娃,也是個小怪物。”
連千妝都不知道,她自己無意間竟通過了老怪物的四項考驗。
其一:搶杯而水不灑,盡管這是考驗內力的,但千妝也算是成功了,而且,把水都喝進肚子了。
其二:誠意和純樸,曬得發紅的皮膚和房間的死角證明了千妝絕非滑頭丫頭。
其三:本心清明,釀酒并不非得在千妝在時進行,他只是想看看這女娃會不會偷看,結果千妝只是躺在藤椅上睡大覺。
其四:對酒的天分,這才是老怪物最想知道的,千妝所在的房間裏,有一種無味的氣體,對酒的天分不高者,只十息便會昏迷不醒,顯然,千妝的天分超出了老怪物的意料。
老怪物嘆口氣,這四項考驗,一二可過,三四實難吶,尤其是最後一項,若好生培養,也是酒中奇才啊。
千妝就這樣被當成了小怪物,老怪物惡作劇似的,猛地一拍桌子,千妝霎時被驚醒,她站起來伸出手,“老怪物,活幹完了,酒給我。”
老怪物笑道:“女娃,你随我來。”
千妝一愣,問道:“不需要理由嗎?”
“理由是糊弄別人的,你倒不必了。”說罷老怪物轉身進了後院。
後院的石井是個密室,是老怪物藏酒的地方,密室由大理石制成,地面正中鋪有一塊藍色的玉石,光亮瑩瑩,令千妝驚訝的是,這密室裏的酒全是懸浮在半空中的,看起來就像是飄浮的雨滴一般。
千妝感嘆道:“好漂亮啊。”
老怪物大笑,說道:“老鬼我的酒可不能随便的用那些普通的壇壇罐罐裝,唯有用藍玄玉将其浮于空中,才能保住其味。”
千妝疑惑,“酒不是釀成的嗎?不密封味道會好嗎?”
老怪物哼笑兩聲,“俗物之酒,怎麽可以和我的酒相比。”
“口氣不小呢。”千妝回嘴道,她用指尖将一滴酒珠彈進口中,濃而不烈,甘醇如泉,她驚喜地說:“老怪物,你釀的酒真好喝,我能帶走一些嗎?”
聽了這一句話,老怪物突然厲聲道:“不行,那些容器只會壞了酒味,你要喝便在此喝個夠,日落前離開就行。”
千妝被他的變化吓了一下,“哦,知道了。”
老怪物也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厲,又微微放緩了語氣道:“形态相同的是同一種酒,日落時井上的機關就會啓動,石井表面就會被水覆蓋,而密室的門也會自動關閉,你留在此,但要注意時間,我先上去。”說完就闊步離去。
千妝吐吐舌頭,“怪老頭,不過,謝謝你咯。”她知道老怪物是愛酒之人,所以才會那樣的。
千妝手指連彈,又是幾滴酒珠入口,她咂咂嘴,露出享受的表情,忽然,她的眼珠狡猾的轉了幾圈,嘴角又勾起小狐貍般的弧度:這酒,她一定要帶給封輕涯!
要是讓封輕涯喝了這酒,他一定會很滿足的,或許,他還會主動詢問自己這酒是哪兒來的呢,到時候一定要賣個關子,急上他一急。
千妝一邊品着酒一邊壞壞地想着,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現在的她看上去是有多開心。
斜陽欲頹,橘色的光線給大地蒙上一層溫和柔軟的輕紗,淺淺涼意随清風拂過。
封輕涯立于夕陽下,紫黑兩色的長發煙霧般似的飄動,黑衣如墨,氣勢冷厲。一只可撼九霄的雄鷹自其身後盤旋而上,雄鷹帶來了北辰的消息:欠東風。
封輕涯目光掠向天際,接下來,會有一場連他都略感棘手的戰鬥。以一人引走赤血門最狠辣的攻擊力,然後由森羅教執事殿殿主北辰指揮,封輕涯的影子護衛暗夜親自帶人血洗赤血門老巢。
平日非特殊情況不離封輕涯的暗夜,是封輕涯送給赤血門的地獄羅剎。
神思之際,一青衣身影飛掠而來,身後留下道道青色殘影,千妝少用的快速度,在此刻盡數施展開來,半息時間,青衣已落至封輕涯面前。
下一瞬,千妝雙手挽住了封輕涯的脖子,踮起腳尖,嬌嫩的紅唇如花瓣一般落在封輕涯的薄唇上。
有玉微涼,是為璎琅。
封輕涯反過來含住了那如玉般溫涼的花瓣,甘醇溫潤的酒液自千妝的口中悄然流入封輕涯的嘴裏,數息之後,酒液全部渡到封輕涯的口中。
千妝放下了雙手,封輕涯卻突然用手托住千妝的頭,霸道的将她的雙唇侵占,絲毫不給她喘氣的機會。
厮磨的唇舌,令千妝垂下的雙手又情不自已的環住了封輕涯的腰,心緒微迷地閉上了雙眼。
暮色四合,人影逐漸混沌不清,千妝呼吸不穩,胸口起伏的厲害,她面色微醺,似醉酒一般,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到封輕涯霸道的一面,那霸道充斥着狂烈灼熱,像一只沐火的妖精。
封輕涯迷離的目光很快地變得清明起來,他看着千妝閃爍不定的眼神,沉聲問道:“你如此,便是為了那酒?”
千妝點頭:“你說喝過的酒就沒了再飲的興致,所以······而且要想讓你喝到這酒,只能如此。”她頓了一下繼續說:“誰知道你反過來卻,卻不知好歹。”
封輕涯唇角勾起一抹邪意的笑,反問道:“那你的反抗呢?”
千妝目光一滞,開口想要說什麽,卻又別過臉不敢再看封輕涯。
從一開始千妝就不敢讓他離自己太近,因為她怕,怕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沉淪,貪戀誰的溫暖,又對誰成瘾?她心裏清楚,可就是太清楚了,她才害怕,因為她知道,他是一個薄涼之人,也許他對自己是不同的,但她看見了,他眼中那亘古不變的冷傲,那是現在的她不能改變的!
喜歡如何,成瘾又能怎樣?把握不得的,隐藏更好!千妝一直都明白!
封輕涯斂起笑意,略帶回味道:“這味道,似是酒仙釀啊,只可惜,他隐世了。”他深黑如墨的瞳孔中浮現出些許懷念,那老家夥,倒是古怪的緊呢!
千妝聽到封輕涯難得的感嘆之聲,嘴唇微抿,繼而緩聲道:“你若喜歡,下次我再帶便是。”她扭過臉,恰好看到封輕涯臉上浮起的戲谑之色,忙用手捂住臉,氣急道:“封輕涯你不要多想!!!”聲音從指縫逸出,怎麽聽,都有一種嬌羞之感。
封輕涯負手而立,目光掠向夜空,就突然,笑了!
一瞬間,蒼茫的天地淪為他的陪襯。
從指縫裏偷看他的千妝僵住了!
她眼中的封輕涯身形傲然,自帶着王者的淩厲之氣,似可握蒼穹于手掌,妖冶的臉上,一抹絕美而又微暖的笑剎那間銘刻在了千妝的心底。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絕世之人啊!
毫無征兆地,千妝的心口突突的疼,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擡眸看了一眼封輕涯,垂下的雙手用力地絞在一起,那種莫名的感覺告訴她,他有危險!
“那個,你是不是遇到什麽棘手的事了?”千妝關切地問他。
聽得這話,封輕涯詢問地看向千妝。
千妝用手拉住封輕涯的衣袖,清朗澄澈的雙眸盯着他的眼睛,緩緩道:“我知道你是森羅教教主,你也很厲害,可是這一次我真的感覺到你有危險,我怕你會像上次一樣,很怕很怕。所以封輕涯,你能不能,不要有事。”
就像是,溫泉流進了冰封的心湖,明明沒有裂縫,卻在悄然融化着,封輕涯神色一暖,“小千,你想多了。”他沉聲道。
千妝的擔憂并未因為封輕涯的話而消失,她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感受,上次她沒有來得感覺是因為他遭到別的門派的追殺,雖然說不清這種感覺因何而來,但卻是真實的存在着。
這幾天,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離開他的,與其擔心不若并肩,她相信自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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