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燭火旖旎

千妝發現情況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遲了,玉玑閣在半路上埋伏好的人已經将千妝團團包圍,如果不是因為情緒混亂不定,千妝還不至于毫不知情地陷入埋伏之中。

這次不僅有玲珂,還有一個陌生的美豔女子,她見了千妝,笑道:“這就是那個壞了計劃的小丫頭?樣貌倒是不錯。”

玲珂冷眼盯着千妝,嘴裏對着琨琬說道:“四閣若有自信,不妨親自領教一番此女的毒功。”

琨琬拒絕道:“那就不必了,這裏雖然偏僻,但如果那顧清瀾或者是封輕涯尋來了,咱們怕是要命絕于此。”

千妝聽到封輕涯的名字,她眼睛裏閃過幾許失落,身陷埋伏,她也不去多想,迅速熟悉了周圍的環境之後,千妝全身戒備,琨琬看着千妝手上的小動作,說道:“這次你以為我們對你的毒毫無防備嗎?”

說話間玲珂已經下了攻擊的命令,千妝見自己的毒無效,也沒有慌張,她閃躲着射.向自己的箭,一邊将玉镯裏的青色絲線釋放了出來,玉玑閣的人知道絲線不能觸碰,但是卻并沒有什麽抵禦之法,幾個回合間已經有數十人死在了絲線之下。

玲珂和琨琬也開始動手了,千妝一邊要躲避箭雨,一邊還要和兩個高手對決,周圍還環伺着窺探機會出手的人,她明顯力不從心,絲線沒辦法再發出,她只能憑借着輕功以保持不落下風的局面,但是時間一長,千妝就被壓制住了。

玲珂和琨琬都是下了死手,千妝內力和武功都一般,根本不是兩個人的對手,她心知再拖下去就必死無疑,她冒着受傷的危險,後背上生生受了玲珂的一劍,胸口也被琨琬打了一掌。

千妝一口血湧到口中,又被她咽了下去,但是後背上卻是鮮血淋漓,鮮血的流失讓她瞬間眩暈無力,她曾為解封輕涯的毒取過一滴血,僅是一滴血就讓她面色蒼白,更何況是斜劃過後背的劍傷。

因着受傷之際,千妝已經将白玉镯裏面的青色絲線全部釋放了出來,玲珂見狀不妙,立即後退,而琨琬來不及躲避,狠毒地把身旁的一個手下推到了面前,自己借着這稍縱即逝的時刻躲了過去。

絲線的毒無解,千妝很快從玉玑閣中殺了一個缺口出來,她流血過多,強撐着一口氣運行輕功逃了出去。

千妝剛跨進萬藥堂的大門就軟在了地上,顧清瀾看見千妝背上的傷口,不由心驚,他立即點了千妝的幾處止血穴道,而後将千妝放在床上,開始處理千妝背上的傷口,等看清傷口時,顧清瀾難得的出現了怒意。

玲珂知道毒傷不了千妝,便在劍上灑了尖利的沉鐵屑,這種沉鐵的鐵屑不僅能夠阻止傷口的自我修複功能,還會使傷口流血不止,進而讓傷勢加重,若不及時處理鐵屑,就會因血液耗盡而亡,用心可謂歹毒。

鐵屑小而沉,一般手法根本沒法清理幹淨,千妝的血雖然止住了,但是傷口卻沒法處理,顧清瀾仔細回想能夠清理沉鐵屑的工具,突然間他有些意外,因為封輕涯有這種工具。

他立即去找封輕涯,封輕涯對于顧清瀾的到來顯然很是不善,他心裏有股無名之火亂竄,整個人都是陰沉幽深的。但等封輕涯聽到了顧清瀾的來意之後,他竟然有一瞬間的慌亂,心裏的火氣也莫名消失了。

見到千妝時,她已經昏睡過去了,傷口斜過半個後背,觸目驚心,封輕涯伸出手,玄索從他手腕處滑出來,他把玄索纏在手掌上催入內力,緊靠着千妝的傷口慢慢游走。玄索具有磁石的效果,沉鐵屑立即被吸了出來,如此反複游走,耗費了近一個時辰才把所有的沉鐵屑給清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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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輕涯親自給千妝包紮傷口,千妝是趴着的,紗布必須要繞過她的腹部,封輕涯嘆口氣,輕輕抱起千妝,他看到枕頭上有一片濕痕,再一看千妝,原來她已經醒了,眼睛有些紅腫,無聲哭了這麽久,她看上去狼狽又憔悴,方才整顆心思都用在了除鐵屑上,封輕涯竟然沒注意到她的動作,他伸出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痕,說道:“別哭。”

燭火搖曳,一室暖光,封輕涯的手指停留在千妝的眼角,細細的摩挲着,千妝眉眼低垂,不去看他,封輕涯的手指下移,移到了她的唇邊,她唇角因為咽過一口血而有些紅豔,他輕柔地劃過她的嘴角,觸感似有若無。

千妝整個人都開始綿軟,她偏頭避掉他的手,睫毛微顫,封輕涯收回手,說道:“我給你包紮傷口。”

紗布剛伸到千妝的身前,封輕涯就停下了動作,千妝後背的衣服因為傷口的關系已經被顧清瀾撕開了,但是如果纏紗布的話,就必須脫掉外衣,或者是把手伸到外衣裏,千妝也意識到了,她的臉瞬間發紅發熱。

現在并沒有合适的人選來給千妝包紮,顧清瀾雖為醫者,但封輕涯并不願意讓他過來給千妝包紮,他衣袖一拂,把蠟燭都給熄滅了,“把外衣脫了,我不會碰到你的。”如果是穿着衣服的話,那封輕涯是避免不了的要碰到千妝的肌膚,但要是把外衣脫了,以封輕涯精準的感覺,到時不會碰到千妝。

千妝依言把外衣脫了,雖然身處黑暗之中,但她還是緊緊閉着眼睛,視覺的消失反而讓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銳,千妝能夠清晰地封輕涯身上微冷的氣息離自己很近很近,他的呼吸細微綿長,稍稍帶了溫度和濕意,他那雙好看卻染血的手靈活地繞着自己的身體活動,衣袖偶爾摩擦到千妝的皮膚上,千妝麻麻的酥酥的。她意外地發現他身上的氣味很好聞,幹淨幽微,不經意間沁入心魂。

封輕涯也是閉着眼睛的,因為就算是熄了燈,他的視力依舊可以看清屋內的事物,他幾乎是以一種抱的姿勢完成了包紮。

封輕涯找了衣服給千妝披上,之後也沒有将燭火點燃,他坐在她身邊,手指搭上了她的脈搏看她有沒有內傷,因為失血過多的關系,千妝氣息很虛,封輕涯這才從千妝口中得知她一流血就會傷及自身。

封輕涯扣住千妝的手,給她輸送了一些真氣,之後竟又是相對無言,千妝趴在床上,表示自己困了,封輕涯起身離開了。前廳站着顧清瀾,他見封輕涯出來了,開口道:“多謝。”

封輕涯淡淡說道:“不必!”繼而又開口說:“能否向顧醫師要一種解藥?”

話剛言到此處,顧清瀾已經表明了拒絕之意,“之前因為小千我已經越了藥王谷的準則,請恕不允之過。”

藥王谷一向保持中立,更是不救因非善名利紛争而致傷之人,這一點人盡皆知,封輕涯心裏記挂鸾扇的毒,而顧清瀾又受限于規矩而不能給解藥,他不欲多言,轉身便走。

顧清瀾目送走封輕涯之後,目光轉到千妝房間的方向,小千怕是有些心傷,但是這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夠插手的,多想也無果。

封輕涯身形冷然地背對着暗夜,他手裏拿着一方絹帕,上面有血寫的兩個字:死令!

那是鸾扇寫給封輕涯的。

鸾扇一直昏迷不醒,北辰衣不解帶地替她針灸,總算是讓她醒了過來,對于北辰的心意她不聞不顧,只是問他森羅教的事,北辰只說那是情報殿的事務,他執事殿不插手,這分明是和鸾扇置氣,鸾扇倒也不惱,随即召來情報殿的探子,得知了一切,當然也包括封輕涯和千妝的事。

她聽了之後竟然氣急攻心,竟吐出一口血,便用血在絹帕上寫下兩個字:死令!

那是教主和聖女非死不可違的命令——心冰封,情斷絕!

暗夜跪對着封輕涯,禀告說:“聖女又陷入昏迷,執事殿主請教主務必将顧清瀾帶到森羅教,否則回天乏術!”

封輕涯收起絹帕,淡淡道:“下去吧。”

暗夜沒做聲,悄然隐去了身形。

似乎只要是千妝不在他身邊,他就立即變回了那個冷寂的教主。封輕涯自嘲地笑了笑,何以至此?可是,卻已至此!

封輕涯想到那一日,她拖着長腔叫自己吃飯,那種浮塵夫妻的錯覺,時時萦繞在心間。可能,想要帶她走就是因為如此吧!但是,這怎麽能算原因呢?

眼下的事情似乎是暫時告一段落了,封輕涯不再過多停留,打算回去,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需要去一趟萬藥堂。他不放心她的傷,更不想讓別人給她處理傷口。

但是顧清瀾并未讓封輕涯見千妝,他說千妝睡着了,封輕涯冷峻不語,狹長的眼睛裏溢着泛寒的光,他何曾這般婉轉行事過?不過為了一人而已。

封輕涯不理會顧清瀾的阻攔,強行要闖進後院,顧清瀾将他攔了下來,封輕涯年少便已成名,武學修為高深莫測,他若想進去便沒有人能夠攔得下,顧清瀾也精于武學,兩個人一時間難分高低,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封輕涯開始占據上風。

千妝只覺後背火辣辣而又冷飕飕的疼,她對着銅鏡給自己換藥包紮,剛把衣服脫下,房門就突然被撞開了,封輕涯面色不悅地闖了進來,看到千妝只穿了貼身衣服站着,見了自己進來就趕緊拿衣服,結果動作太大而牽動了傷口,立即有血流出來,封輕涯火氣更甚。

封輕涯抓住千妝的胳膊,要給她止血,他的動作有些粗暴,千妝被他的手勁弄疼了,她皺着眉說道:“封輕涯你出去,我自己來。”

封輕涯點住千妝的穴,說道:“放心,不該看得昨天都看了。”

一句話讓千妝嗆聲,要不是說不了話動不了身,她一定撕了封輕涯。

處理好傷口之後,封輕涯也沒有解開千妝的穴,他将她抱到了床上,說道:“我下午就會回去,你等傷口結痂了再離開。”

封輕涯并未有讓千妝開口的打算,又徑自地說:“你的傷要自己包紮,若是敢讓別人動手,我一定會讓它再裂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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