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莫負韶華

藥王谷,深夜寂寂,草藥的香氣覆滿了諾大個山谷,藥王天朔仰首看着月亮,飽經滄桑的眼睛斂着凝重的光芒,接下來,才是對顧清瀾真正的考驗啊!

荒野之地,碩大的月亮下,顧清瀾修身靜立,月白色的袍子染着月華清潤的光,缥缈缈若上仙。

他沒有說話,似在等待着什麽,不一會兒,他的身後悄然出現了數百人,手中的冷兵器泛着陰寒的光,攪亂了靜谧的月華。

顧清瀾微微一笑,到底是露面了。他轉過身,面色平和地看着那些人,不說話,也不動手。這些人都是小角色,真正的人物,怕是還隐匿在暗處,準備隔岸觀火呢。

顧清瀾心中有數,他嘲諷地笑笑,世人貪心,拼了性命争奪奇物,可是他們之間真正需要鳳輪回的又有幾個呢?一貪成災,到頭來不過是枉送了性命,還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突然起風了,綿軟不斷的夜風像是細軟的藤蔓,纏住人就不放,只是神經高度緊張的這些人不曾注意到這夜風中似有若無的草藥味。

一點迷.藥,竟是放到了所有人,貪念成災,向來如此。

顧清瀾并未展露出放松之意,接下來就是大戲了。荒野數十步開外是荒林,那裏面恐怕是有很多人吧!

入夜已經很久了,月亮皎潔明亮,驅散了夜的濃黑,曾與樓臺檐角的銅鈴靜靜地垂着,古舊的銅色散發着厚重的光澤。

封輕涯在床邊坐着,懷裏是沉睡的千妝,溫雪若齡戰戰兢兢地守在外間,她們奉若神明的教主,竟然屈尊照顧一個女子,她們不敢多想,卻又忍不住多想,自立教以來,何曾有過這樣的事。

森羅教是沒有教主夫人的,下任教主是歷任教主選出來的義子,為的是避免情之一字影響到本教的興衰。

溫雪若齡對視一眼,如履薄冰。

封輕涯深深地看着千妝,安然入睡的她不會知道今夜到底會發生什麽事,“小千,若你日後知曉真相,會不會怨我?”

封輕涯輕輕撫摸着千妝清秀的眉,自語般地問道。沉睡的人仍是安穩恬靜的睡着,世事無擾的空靈模樣。

斷了自語,封輕涯和衣側躺在床上,環住千妝,嘴角眉梢盡是不加修飾的溫柔愛惜。輕輕淺淺地在千妝額上印下一吻,“小千,萬一以後我無法舍下你,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怎樣做?”

窗外,夜微涼,是圓月,有光暈。

Advertisement

也許多年之後,世事變幻,他抛開浮塵瑣事選擇隐世之後,她成了世人難容的毒女之後,于他們,到底是怎樣的宿命?

當她一瞬間紅顏白發,心死成灰之後,她是否還記得,她曾虔誠真摯許下的那個添.香紅.袖的願望;她是否還記得,竹林中玉簫陪舞的絕代光華;又是否還記得,後來的後來,他為她傾盡心力的付出?

而他,在光陰絕情流轉之後,是否會懷念,初識她時的翩然清悅;是否會懷念,那朱唇含酒為君意的純粹心意;是否會懷念,曾與樓中,那綿綿軟軟的溫柔缱绻;又是否會懷念,那一年她素衣飄搖随君游的孤絕執着?

可到底,塵世中兜兜轉轉,他那一刻的絕情,她那一瞬的悲怆,到後來,橫亘了彼此,彼時,她絕途斬恩,他天塹難越。

可是,又究竟有着怎樣的原由,讓他斷情絕意,耗盡心力之後卻雖死不悔?誰負了誰?誰又還了誰?那麽,到底是誰欠了誰的前世今生?又是誰償了誰的宿世往生?三尺紅塵,糾纏不休,最終,又會有怎樣的浮生一嘆?

寅時,夜色終是淺薄了一些,曾與樓上方低低地傳來一聲黑鷹清嘯,封輕涯悄然睜眼,低頭看看懷中熟睡的千妝,指腹滑過她清美光滑的臉頰,目光柔軟。

輕聲下床,封輕涯足下無風的離開了曾與樓。黑鷹從冥那裏來,傳達的信息讓封輕涯緊了緊眼神。

荒野之地,寬闊的蕪原,霧似輕紗,袅袅幽幽,擾得人心緊亂不定。

此時倒不是多數人對峙的情形,人數不多,恰好三指之數,這三人不是他人,正是顧清瀾,老怪物,還有小唐子,而真正打着鳳輪回主意的人,此刻還隐匿在暗處。

老怪物自然是探聽了事情的前前後後,小唐子聽說顧清瀾有危險,便央着老怪物出面。老怪物因念着諸多舊日情誼,終是現了身。

雖然隐世多年,但老怪物一出現,還是有人認出了他,酒仙!三方人馬都驚了一下,酒仙氣勢卓然,不怒自威,話裏話外都意指他這個老頭子需要鳳輪回。

這倒真是讓那些人犯了難,酒仙,那名聲絲毫不遜于藥王天朔,而且兩人是老友了,當初在靖安鎮,老怪物無意露面,加之顧清瀾未見過酒仙,二人便也沒有交集。

這次酒仙的出現雖然讓顧清瀾頗為驚訝,但因場合關系,他并未發問,只是看看小唐子一眼,穩妥地配合着老怪物。

權衡利弊之後,珞璃和琅琛選擇旁觀,冥知曉酒仙與森羅教的關系,并且他對兩任教主都有恩,封輕涯說過,酒仙可以有一次行使教主之令的機會。

思慮之下,他黑鷹傳書給封輕涯,以明做法,而武林盟那邊,驚訝是最大的,不僅僅是因為酒仙的出現,更是那個小孩子,竟然同他們的盟主有幾分的相像。

而早在幾年前,盟主的單子無故消失,至今未尋到下落,他們本身的身份不能表明,也不知是否還要繼續原計劃。

所以伏了一夜,仍是僵持着。

天色漸明,荒野上卻是仍如夜間那般僵持着,所有的人都沒動,此時,一只黑鷹自天際滑過,極其桀骜的長唳一聲,冥聽後,什麽都沒說,但他原本看着顧清瀾與酒仙的目光忽然轉向了掩藏身份的武林盟一幫人所在的方向。

酒仙和森羅教交情不淺,所以能聽懂鷹語,他看好戲般沖着顧清瀾說,“小子,現在怕是沒有幾個人還惦記着你的鳳輪回了。”

顧清瀾本就聰慧,他恭敬道:“素聞森羅教能以鷹傳信,前輩可是聽懂了那鷹的話。”

老怪物點頭,說道:“保鳳,誅盟。”

小唐子心智早開,不解地問道:“可那老鷹在天上一叫,不是所有人都聽見了嗎?”

老怪物呵呵笑道:“小唐子,這世上能有幾個人懂這晦澀的鷹語,那鷹也只是森羅教內頂級人物才用的。就算有人懂,可正好達到了目的,現在護着鳳輪回的,可還有森羅教啊。你以為那些武林盟的人還敢出面明搶嗎?”

顧清瀾知曉情況之後,微不可覺地凝了下眉,封輕涯,何以做此種決定?是因為千妝嗎?

不過不管如何,老怪物的猜測是正确的,荒野之上多出了一撥人,不知為何,明明沒有一絲标志可以證明他們是森羅教的人,但同他們出現的那一刻的鋪天蓋地的淩冽氣勢,卻能讓任何一個人情不自已的想到森羅教。

大教森羅,逆之者亡!雄傲向來如斯。

站在最前面的是冥,他先是同酒仙交換了個眼神,然後寒刀指向偏南一方,所有教衆,都是齊齊地盯着寒刀所指之向,氣氛肅殺。

玉玑閣這邊,一閣珞璃和二閣琅琛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對于驟然轉變的形勢感到棘手,一閣珞璃深沉問道,“二閣,我們?”

琅琛嘆口氣,柔柔弱弱的模樣頗是惹人憐惜,“三足鼎立局面破了,玉玑閣又和武林盟水火難容,玉玑閣現下根本沒有和森羅教抗衡的資本,退吧。”

話雖然刺耳,但卻是事實,珞璃垂眸思索,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手。心知不用與顧清瀾敵對,無論怎樣,琅琛還是有些喜的,手中的絹扇柔和光滑。

森羅總教本身很是繁華恢宏,但因着所處之地的偏僻,周圍并無多少人煙,聽得溫雪的話,千妝犯了難,周圍無人煙,那就是沒得好玩的地兒了,那該去哪兒呢?

溫雪想不到好去處,若齡機靈一些,說道:“姑娘若是可以說動教主,後山倒是好去處。”

後山是禁地,溫雪若齡怎會不知,只不過她們更清楚,眼前的這位女子,絕對是身無禁地的,連至高無上的教主都纡尊降貴的人,又有什麽是她不可做的呢?

身為侍女,見人眼色行事是再重要不過了,把主子侍候妥帖遠比惹惱主子好得多,況且還是極其特別的主子。

千妝聽說後山是個好去處,便來了興致,“好吧,到時候就讓那冰塊帶我去後山玩。”冰塊?聽到這個詞之後,溫雪兩人腦中一陣翻滾。

封輕涯因為有事來的微晚,不過他沒說什麽,只問千妝想到哪兒,千妝笑吟吟地說道:“我們去後山好不好?”

封輕涯的表情複雜地變換了一下,他問道:“你真想去嗎?”

千妝點點頭,“當然,除了那裏也沒有好玩的地方了。”

封輕涯略帶嚴肅的問道:“你知不知道,那是森羅禁地?”

千妝愣了,說道:“禁地?我不知道啊。”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千妝抿抿嘴唇,“對不起,我不該如此莽撞,不問清楚就随便亂說。”

千妝擡眼盯着封輕涯,“我不去了,你帶着我,去哪兒都行。”認真乖巧的模樣,又分明帶着些歉意,封輕涯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你若是想到帝皇宮殿去,我也帶你走上一走,你何錯之有?”

一句話染着濃重的輕狂桀骜,最後五個字,卻是深沉潋滟的寵溺。

他的小千何錯之有?對,那是他的小千,縱是天下皆錯,那她也沒有錯,此時在千妝面前仍舊傲岸無畏的封輕涯,不知道他竟會一語成谶。

千妝還是去了後山,當然是封輕涯領着她去的,許是長年無人進來,山上竟是自然天成的世外美景,且不說那枝葉葳蕤,冠如華蓋的百年老樹,也不說那嶙峋峥嵘,指天刺地的山石,單單是那山間清潭,幽徑細泉,就讓千妝歡喜的不得了。

落花随流水浮浮沉沉,光影在泉上明明閃閃,很是漂亮,沁人心扉的漂亮愉悅。

千妝脫掉鞋子坐在泉邊,雙手向後撐着地,腳連着小腿一并在水裏晃蕩着,有細碎清朗的聲音,那是被攪亂的泉水的輕歌曼舞。

“封輕涯,快過來啊,可好玩了。”見封輕涯斜躺在一塊大石上,慵懶地眯着眼睛,千妝清聲喊道。

封輕涯偏頭,看到她清美絕色的笑顏,嘴角挑開一抹微笑,卻因角度問題,顯得清絕而妖冶。

他是第一次有過如此別致生香的時光,簡單輕松,俗世無擾。

起了身子,封輕涯蹲在千妝身邊,衣袖一拂,一朵水上的落花便落入了手中,他放在鼻尖嗅了嗅,又遞與千妝,說道:“隐世落花,莫負韶華,給你。”

“隐世落花,莫負韶華。”千妝接過花朵重複了一遍封輕涯的話,低頭嗅一縷花香,覺得心間安穩如月。

偏轉目光,身邊的人,風華逼人卻又疏離清貴,那是一種怎樣的絕世之人啊,甚至,甚至連他蹲着的姿勢,也是那樣的淩人傲然。

若人世負你,那你是否願意抛卻所有,隐世觀花,不負韶華?千妝這個問題在心間百轉千回,終是化為一個凝眸的深情。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