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節
多時候她總是跟着我,看着我笑,依賴的、信任的樣子。
醫生說,病人是心髒病複發心跳驟停死亡。我低頭看着掌心接住的淚水,心口卻像發了炎般極緩慢極緩慢地疼起來。那裏有個聲音一遍一遍說着:你不知道小瓷有多喜歡你。
我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才會停下。
以後的一個月北京又連續下了幾場大雨,院子裏的玉蘭落了一地,大大的白色花苞被風吹得失落而惆悵,只是不管昨夜經歷了怎樣的泣不成聲,早晨醒來這個城市依然車水馬龍。開心或者不開心,城市都沒有工夫等,那些愛過或恨過的你只能銘記或者遺忘傑。
後來的後來,偶爾有人談起這個年輕美好的女子,除了惋惜和遺憾,更多是同情她一生縱然命好卻始終未得到圓滿的愛情。而他們口中的女子自始至終面帶微笑任由世人自娛自樂的猜測。
【安宸歌的一段小日記】
阿歡。
這個名字我喚了很多年,每次念在舌尖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每次教訓還沒總結詞彙,光叫着這個名字心就軟了一半。然後在我不留意的時候,那些故作姿态的責罵或唠嗑,那些年少輕狂的時光,那些溫暖熱鬧的小場景,不知不覺竟走了那麽遠。
小瓷曾跟我抱怨說,為什麽叫她就是小瓷,覺得像是在叫妹妹。
我笑了笑,說叫小瓷比較惹人疼啊。我是真心疼小瓷和娜娜一樣多
和阿歡一起去維也納,這是我人生中最浪漫的決定;說出來的時候我仿若松了一口氣,離開了,一切就都不要了,安家的,小瓷的,這一切都不用去承擔,我只要我的阿歡,這輩子我就想瘋狂這麽一次。或許是上帝看不得我如此自私自利,那天我卻沒來及趕去機場。
我差一點就要告訴阿歡,我生病了。那個許她承諾的下雨天暈倒之後,我的頭一直劇烈疼痛,走路時會莫名其妙看不見,醫生說我腦袋裏有個小腫塊,要動手術才能拿出來。我們相戀的28天裏,從北京的第一場雪到微微放晴的初春,我一直在考慮着要不要告訴她。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小瓷陪着我就可以了。
婚禮那天,我其實想去看看她穿婚紗的樣子,可眼睛實在是看不清楚了。小瓷擔心我,整晚守着我,我們聊了很多,其實是我忘了時間在一直唠叨,倒是她說得寥寥無幾。可沒多久就睡着了,犯困得太頻繁,連難過都來不及。
然後我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夢見很久以前的好時光,小瓷的恬靜,阿歡的搗蛋,一切都是最初美好的樣子。在我糾正了數次我不是安家的小姐後,阿歡總算消停像個乖巧女孩子跟在我身後,常常揚起白白細細的脖子笑眯眯看着我,要我給他們講故事,講歷史…我總覺得她意圖是想要我一直不停地說話。
只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阿歡就不愛和小瓷手牽手了,暗暗鬥着氣像頭倔強的小獸,有着很多的小秘密,變得叛逆、不聽教。我比較擔心把什麽都憋在心裏的小瓷,自從那以後,她都不愛笑了,孤零零地站在一邊,非常的惹人疼惜。
我說,阿歡,你就不能對小瓷好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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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等我喜歡上她,才知道知道她們大概永遠都好不了。
那天小瓷第一次歇斯底裏地哭了出來,她在我面前不知怎麽辦,只好摔着房間裏的東西,能摔的全都破壞。我從未見過她這樣失控的樣子,心裏有不好的預感,卻不願妥協,第一次不想再妥協。我忍不住了,想去找心愛的女子。
夢的最後,是小瓷站在砸壞的房間裏,她笑着說:相比以前的細致照顧,我更喜歡那段全世界只有我們彼此的時光,那些日子裏是我日日陪着他,他的秘密只會告訴我一個人,我們互相打氣互相攙扶着走路,那些日子我感覺到他才是真正屬于我的,雖然他心裏想的是你,可是這又有什麽關系,在我短暫的24年人生裏他從來沒有都離開過一步,一直陪在我身邊,直到我安靜地死去。姐姐,你終于跟我争了一回,這回我沒贏,卻也沒輸。
後來,我知道她的消息,才想起那時笑容,她笑得那麽安詳、單純,大抵是也想起了生命中最愛的兩個人。
比不上虞太太忙[VIP]
虞仲之打開家門經過客廳的時候一眼就注意到了落地窗前的沙發鼓鼓的一團,電視機被調成了靜音,難得桌上沒有出現花花綠綠的零食包裝袋,屋子本就安靜,陽臺的推拉門大開,風把白色紗簾吹得飛揚,室內的暖氣被帶走更顯得冷清。他丢下公文包,走至沙發前看一眼,好看的眉頭悄然蹙起,下意識轉身關上推拉門,才看向在沙發上好眠的人.
什麽時候養成把沙發當床來用的習慣了?他彎下身子想抱起,卻發現沙發上濕了大片,濕漉漉的頭發滴到地板積成一灘水,這下他着實是擰起了眉,拿來吹風機絲毫不客氣地開到最大風,偌大的聲響立即把我吵醒了。
“虞仲之你沒事幹嘛吵我睡覺?!”我氣惱地瞪他一眼,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陽穴。
“知道疼了?”他冷哼一記,遞給我一個抱枕墊高頭:“濕着頭發睡覺會犯頭疼是基本常識都不懂?”
那也不用你管。這句話我沒敢吐出來,張大嘴巴詫異地看着天花板玻璃映出他幫我吹頭發的樣子,像他辦公或開車那樣認真專心,只是他的身材高大搭上一副無表情的面孔離我這麽近,不僅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還有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指摩擦我頭皮的溫熱,他就這樣屈膝跪在一旁細心體貼的樣子真的讓人很不适應。我忽然覺得空氣有些熱。
“那個….你最近忙不忙?”我剛說完又發現這話問得好笑,同住一屋檐下他忙不忙自己還不知道麽。
果然,他似笑似諷地回一句:“比不上虞太太忙。”
“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虞太太難道不知道嗎?”
“我照顧他又怎麽了?”
“你是護士?需要一天到晚守着他?”
“礙着你了?嫌礙眼那你別看啊!”我氣得推開他的吹風機,拒絕他的假好心:“不要認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冷血無情。诔”
“意思是你只是同情他?”虞仲之微眯起眼,墨黑的眸子直直盯着我。
“這麽有人性的話題跟虞先生你沒共同語言,我拒絕回答!”說完便懶得理他回自己房間睡覺。
第二天,平常早早去公司的人居然出現在客廳看早間新聞,直到醫院也大喇喇地跟着而不是主動消失。我盯着他的側臉研究了好久,終是忍不住停下腳步,沒好氣地看着他:“你跟來幹嘛?”
“探病。”他雙手插在口袋,淡淡地加一句:“免得被人說成沒人性。”
“虞董事長日理萬機,何必為一句兩句戲言較真。”
“陪虞太太來是應該的。”他看着來往注視的護士,忽而轉頭笑笑,伸手摟上我的腰“應該是這間吧。”
我皺起眉頭,掙紮着要推開他:“我想這裏不需要演戲才對。”
“如你所說,他又看不見。”他的笑容加深,卻夾了一絲寒意,靠近我耳邊低聲道:“那你怕什麽?!”
這樣強勢的虞仲之我無從反駁,也無法看透他心思,只能瞪大眼任他摟着進去。宸歌似乎聽得出我的腳步聲,還沒開口他就率先笑着喚一聲:“阿歡。”他坐在床上靠着床,白色的被單蓋在腹部以下,手上擺弄着白色的收音機,雙眼無焦距地看過來,四月的陽光有幾縷透過百葉窗落到他的眼睛,眸子清澈透亮,笑容溫熱,幹淨俊美得不像凡人。
我的心瞬間一片柔軟,掙脫腰間的禁锢,奔到他身邊,明知他看不見也忍不住輕輕地點頭微笑:“安哥哥真厲害,沒說話都知道是我。”
“可是,我只能辨認出阿歡一個人的。”他說着的語氣帶了些許挫敗。
“要不然呢,安哥哥想被當成怪物抓起來讓一幫老頭子像解剖青蛙那樣開肚研究嗎?”
“你又胡說八道了。”他微微紅了臉,卻聽出來釋然不少。
“安哥哥變臭美了。”我眨眨眼,一板正經地指控道“你明明就是逼着人家說好聽的話,這樣下去我很快變成馬屁精的。”
他撲哧一聲被逗笑了,好看的眉眼舒展開來,淡粉色的唇瓣沾上一抹陽光水潤晶亮,蒼白的臉頰因笑容而微微泛紅,這份俊美無鑄的風采讓偶爾進出的護士都看失神了,我也愣住,削到一半的蘋果忘了繼續。虞仲之見狀,墨黑的眸子閃過一抹微光,喉嚨發出一聲冷哼打斷屋裏的氛圍,坐到一旁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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