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是,咱們燕州知府大人,是京裏徐國公府的二老爺。青梅的表姨在知府家裏呆好幾年了,我聽她老人家說的。”甜珠垂着眼睛說,一擡眸,見母親忽然就面色煞白,而且也不再說話了,只睜着眼睛看屋頂,像是中了邪一樣,樣子怪吓人的,她心下不由得也跟着顫了下,“娘,您怎麽了?”
“沒什麽……”齊母話忽然就少了很多,眼神有些渙散,甜珠叫了她好幾聲,她才看向甜珠來,似是猶豫了會兒子,才問說,“那你……那徐家老爺夫人,為何要待你這麽好?他們……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說什麽?”甜珠覺得今天母親有些奇怪,似乎挺是懼怕那徐家人的,但是人家是京城國公府的老爺夫人,而他們一家,只是這燕北小縣城裏的百姓,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關系,想來也不會有什麽過節,甜珠說,“可能是那天機緣巧合下,我救了徐四小姐一回,所以,夫人便待我不錯。”
“那就好那就好。”齊母連連松了兩口氣,又歪身躺下去了。
至于甜珠是不是要和離,是不是要去遙城出診,她都不在乎了。甜珠伸手探了下老人的額頭,見沒有發熱,她起身走了出去。
恰好,齊家老三齊海回來了。齊海比甜珠大兩歲,今年十八了,他不比上頭兩個哥哥本事,也就随便在縣裏找了個活。以前齊大沒死的時候,齊海在齊家,受寵得就像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齊母舍不得他做一點活,連甜珠一個女孩子能出去幹活,他都不能。
後來齊大哥死了,齊二哥跑貨做生意出去一趟再沒回來後,齊母才舍得小兒子也出去找活幹。不管什麽活,有個差事在,每個月随便賺點銀子花,也好說個親。
“小妹,今天又有肉吃?”齊三生得矮小,個頭不比甜珠高多少,細皮嫩肉的,說話聲音也細聲細氣,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男子氣概,“大老遠的,我就聞到了肉香味兒。”
“嗯,回來路過鹵肉鋪子,就帶了點回來。”甜珠小時候跟二哥最親,大哥次之,最不親的,就是這個三哥。
可能年紀相仿的緣故,齊三又似女子似的,常與甜珠吃醋争寵。很多時候,甜珠都挺煩他的。不過現在重新活回來,倒是沒那麽多厭煩了。
“對了三哥,一會兒借我件衣裳穿。”甜珠雖然不怕去遙城,但想着那裏是邊城,扮作男兒過去,總是沒錯的。
齊海沒多問她要衣裳做什麽,只進屋拿了件半舊的藍色棉布袍子來。等到吃完飯,甜珠扮上男裝後,他才詫異地問:“妹妹,你這是做什麽?”
齊海的衣裳甜珠穿在身上,雖然大了些,但也還算合身。她把一頭烏黑秀亮的長發用布包了起來,束起在頭頂,整張臉,完完全全露在了外面。
甜珠生得極為好看,标準的鵝蛋臉,柳葉彎眉,瓷白肌膚,櫻紅小口……本為女裝時就是絕色,現在扮做男兒,非但沒有減去半分顏色,反倒是有另外一種特別的風情在。
“我出門一趟。”甜珠言簡意赅。
因為外面冷,出門的時候,她随手拿了個布巾裹在頭上。齊海盯着甜珠背影看,直到甜珠身影完全消失看不見了,他才收回目光來。心裏想的卻是,這件舊衣裳,是他早穿舊瞧不上了的,怎麽妹妹穿上就那般好看?
……
洪成這回出診,是去給遙城裏一位老朋友瞧病。那位朋友風濕老寒腿,是老毛病了,下雨下雪就犯病,一到冬天,病就更厲害。
老寒腿的毛病,想要根治,是很難的。不過針灸的話,見效很快。洪成替病人針灸,甜珠立在一旁搭手幫忙,不過忙着的同時,她也在認真看着、學着。針灸幾步,都紮在什麽部位,她都緊緊記在心裏。
前後要針灸三遍,每遍時長一刻鐘,時隔一刻鐘。前兩遍是洪成親手施針的,等到了第三遍,洪成熱水洗了手,指着甜珠,讓她來施針。
“這位小兄弟,看起來年紀很輕,行嗎?”
洪成手捋花白胡須,眯眼笑着說:“讓她試試看,我就在旁邊看着,要是錯了穴位,會及時阻止。雖然是學徒,但總有一天要出師的,也總有一天要獨擋一面,不能一輩子,都以我的徒弟自居。”
最後這幾句話,是說給甜珠聽的,甜珠心裏明白。
甜珠認認真真為老人家施了針,才去洗了手,外面一個小厮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老爺,不好了,城外又打起來了。”小厮跪在地上,明顯吓得滿頭大汗,“這群北蠻子,肯定是聽說二王子進京去了,所以就搞突襲。大公子已經被魏先生叫過去了,老夫人聽說城門險些被攻破,吓得暈了過去。”
“還有……”那小厮似是一口氣沒能将話說完,只大口喘息着道,“受了傷的士兵太多,城中軍醫和大夫,人手不夠。魏先生說,知道老爺府上從城外過來兩名大夫,便想請過去暫時幫忙。”
邊城打仗,搞突襲,受傷死亡,都是家常便飯。所以聽後,都還算比較鎮定。
“魏先生的人,還在外面?”洪成問那小厮,見他點頭後,洪成對甜珠說,“你先跟着魏先生的人去,府上老夫人暈倒了,我去看看。”
甜珠道:“我知道了,師父。”
……
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飄着鵝毛大雪,腳才在雪地上踩過一個腳印,很快,就又被大雪覆蓋了。府外停着輛馬車,馬車前立着個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男子目光掠過甜珠往後看,沒看到洪成,他本來就冷的面孔,越發陰沉了些。
“洪大夫呢?”
甜珠說:“老夫人暈倒了,師父暫且留下來,派我先過去。等他給老夫人看好了病,就會過去替将軍們療傷。”
“走吧!”那人到底沒再說什麽,只請甜珠上馬車,他則坐在馬車外面。
馬車沒去魏先生府邸,而是去了另外一處。一路上過去,路兩邊倒着的,全是剛剛打仗受了傷的士兵。到處都燒着火把,城裏此刻火光通天。巡城的士兵一批又一批,整個城裏,都鬧哄哄的。雖看着亂,卻又是亂中有序。
甜珠撂下馬車側邊的簾子,此刻心中倒是有幾分緊張。沈浥不在,突厥兵就更加猖狂了。城門險些被攻破,現在又死了這麽多人,城外的仗還在打着,她也不知道,這場仗,到底什麽時候能結束。
若是遙城失守,那麽整個燕北兵的軍心都會不穩。沈浥不在,突厥人沒了忌憚,肯定乘勝追擊,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是怎麽樣的局面呢。
前世沒有破城這一說,她記得很清楚。但是她也不知道,她重生一回後,會不會就不一樣了。甜珠緊緊攥着手,心裏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也不無對沈浥的埋怨。他算是整個燕北的守護神,明知道突厥人最是忌憚他……為什麽不留下來?
如果他人此刻在燕州的話,就算這場仗必打,但是傷亡程度肯定沒有現在多。而且,有他在,遙城肯定不會失守。
甜珠一路胡思亂想,心中頗多對沈浥的埋怨。她是堅定沈浥肯定不在遙城的,所以,當見到沈浥坐在那裏、臉上铠甲上全是血的時候,甜珠吓住的同時,也有些驚到了。
“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給二王子療傷。”是方才帶她過來的男人在訓斥,甜珠低着頭,忙背着藥箱朝沈浥走去。
她以為自己女扮男裝,肯定不會被認出來。殊不知,她人才進屋來,沈浥就一眼看出來了。
甜珠走到沈浥跟前,見他玄色的鐵甲上全是殷紅的血。素白手面上也是血漬,手上好似被利器所傷,血珠還在不停往外冒。他手擱在膝蓋上,血珠便順着手指往下滴。甜珠手忙腳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一來是他受傷太嚴重,她又是半壺水的水平,根本有些應付不了。二來,像他傷成這樣,一會兒她是該脫了他衣裳,替他将身上每處傷口都敷藥包紮。
但是,她不能脫他衣裳!
行醫治病,甜珠知道很多時候會面對一些男人,但是她也只是覺得,左不過就是切個脈再觀個相的事情。大周男女大防不嚴,再說她又只是普通市井小民,倒是沒什麽,只是她萬沒有想到,這才頭一天出診,就碰上這種事。
甜珠心裏想得多,手上卻沒停着。她在他跟前蹲下來,用清水替他先清洗手上傷口,然後敷藥包紮。
等手上的傷口處理好了,甜珠有些猶豫起來。
她擡頭朝沈浥看去,沈浥也正目不轉睛盯着她看。甜珠沒以為他在看自己,這樣一對視,目光撞進他幽深耐人尋味的眸子裏,他就在自己頭頂上,離得那麽近,她幾乎可以從他眼睛裏清楚瞧見自己的倒影。
而他呢……唇角似有笑意,看得甜珠發慌。
甜珠心中有些懼怕,忙收回目光來。
人也起身了,站在一邊,刻意粗着嗓子說:“我是……我師父是洪大夫,我學藝不精,怕是不能替将軍繼續敷藥包紮傷口了。我師父一會兒就來,還請将軍忍一忍。”
旁邊那個帶甜珠過來的人立刻要炸毛,沈浥冷厲看過去一眼,那人立馬收回腰間佩刀,同時也低了頭。
沈浥卻說:“小王所受都是外傷,既然手上的傷口能處理,身上的肯定也能行。”說罷,他腰背又挺直了些,聲音也輕緩下去,不似方才嚴厲,只輕輕吐出一個字來,“脫。”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說,二王子是不是在耍流氓?!!!!!!驚恐!!怎麽有這麽不要臉的人啊(⊙_⊙?)
二王子:逮着機會,我一定要秀一下我的八塊腹肌!咩哈哈哈……
甜豬:不能看,要長針眼的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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