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甜珠思女心切,她潛意識裏,是渴望能有這個孩子的。再加上,上輩子懷上阿蜜,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所以未有多考慮,便覺得是真的了。
她與許致是少年夫妻,十三歲嫁到許家,剛成親的時候還小,所以沒有圓房。後來許老爺病逝,又因為替公公守孝的緣故,所以上輩子是等到她十六歲才圓房。甜珠記不起來前世同許致圓房到底是哪一日了,左不過,就是他進省城念書前後的那段日子。按着時間來推算,此刻若是懷上一個多月,也是合理。再加上,她打從重生回來後,也有些日子了,身上月事一直沒來。
她的小日子,向來比較準。之前到了日子沒來,她只以為是落了兩次水,可能身子受了寒氣,從而推遲了。現在再想這件事,若是因為懷了身子,倒也解釋得通了。
甜珠的興奮完全表現在臉上,而那邊沈浥,卻是面色陰沉到難看。
甜珠興奮地轉臉看過去,當目光掠及到沈浥那張陰翳的臉的時候,臉上笑容忽然僵住。
她也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處境,也曉得,自己現在是沈浥的人,而腹中骨肉,卻是旁的男人的。甜珠能夠理解沈浥此刻的心情,若是換做她,也是會受不了的。
廳內安靜一瞬,都沒人說話,那老大夫悄悄擡眸打量了甜珠跟沈浥臉色,而後朝沈浥曲腰拱手說:“小民是不是該為爺號個平安脈?”
“下去吧。”沈浥只冷冰冰吐出兩個字來,沒有多餘的一句話。
那老大夫一頓,繼而腰又往下彎了些,應了聲是。
等老大夫出去後,廳內候着的兩個奴才,也都彎腰退了出去。此刻,就只剩下沈浥和甜珠兩個人。
甜珠知道很難面對他,但是這種時候,她也不會退縮。她轉過身去,微仰起些下巴,兩只手緊緊攥在一起,捂住小腹的部位。她目光堅定,認真看着沈浥。
剛剛得知消息的那一瞬,沈浥的确是有些昏了頭腦,只覺得胸腔中,倏地便燃起一片火來。那醋意翻滾沸騰,火氣怎麽壓都壓不住。那一刻,他也是本能便信了的。但失去理智也只是瞬間的事情,他不是愚鈍好糊弄之人,很快腦子裏便有了別的思量。本只是懷疑,但餘光瞥見那老大夫悄悄打量自己的時候,他便多了幾分确定。
再一想昨天晚上方氏的反應,心下又篤定幾分。一番思慮下來,他倒是心情平息不少。
只是……
“怎麽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沈浥起身,穩步朝甜珠走去,站在她跟前,負手垂眸。
甜珠沒有亂扯旁的,只是極為認真看着他說:“我想留下這個孩子。”
“你就這麽确定是真的懷上了?”
“什麽意思。”甜珠一愣,詫異地看着沈浥,眉心輕輕蹙起來,兩道柳葉眉,幾乎是擰成兩道繩子。
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沈浥暫且也不說,只是伸手過去,将甜珠手握在掌心道:“我答應你,無論如何,這個孩子肯定留。見你這麽高興,讓我逼着拿掉了,我也不忍心。”
甜珠稍稍松了口氣,眉心卻并沒有徹底舒展開來,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甜珠回東廂歇息,沈浥去了別處。自從偏廳回來分離後,近兩個時辰過去了,甜珠并不曉得他去了哪裏。外面天一點點暗了下來,很快又到了用晚飯的時間,還不見人回來,甜珠心中不免有些憂慮。
如今寄人籬下,是要仰人鼻息的,甜珠想,她要不要主動去找沈浥。
正思量着,外邊,黃杉撩簾子走進來,朝着甜珠微一福身子說:“公子差人去請了個大夫來,說是,再替夫人號號脈。”
甜珠一愣,繼而問:“他人呢?”
黃杉說:“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只是按着吩咐做事情,主子的行蹤,也不好過問。”見甜珠似有猶豫,又道,“大夫外面候着呢,夫人要不要将人叫進來?”
“請進來吧。”甜珠雖心中拿捏不準沈浥在想什麽,不過,這種時候,順着他的意思,總是要比違逆他意思好的。
黃杉将那大夫請進來,甜珠端坐在榻邊,伸出自己一只手來。那大夫先是朝着甜珠行了個禮,之後才洗了手,而後切脈。
“可是有什麽不妥。”甜珠見那大夫切了許久,也不出聲,不由得拎了把汗,生怕是有什麽問題。
“沒什麽太大的問題,只是夫人身子有些虛,得好好調理着才行。受了寒氣,若是再不好好調理着,怕是難有身孕。”那大夫一邊說着,另外一邊已經請黃杉拿了紙筆來,他則開了方子遞過去,“按着方子上寫的抓藥,每日服用,或許對身子有些幫助。不過,似夫人這樣的,還是得多多休息養着,別勞了心神。”
甜珠沒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坐在一旁,跟沒了魂兒似的。
……
而此刻,沈浥人正呆在後院。方姨娘跪在地上,整個人身子瑟瑟發抖。
平安沒在,沈浥讓杏芝将他抱去別處玩了。偌大的廳內,沈浥端坐,底下跪着的除了有方姨娘外,還有那個老大夫,以及一個中年婦人。
沈浥沒說話,便也沒人敢吭聲。方姨娘整個身子幾乎是匍匐在地上,沒人看得見她此刻到底是什麽表情。
“這裏是留不下你們母女了,但到底是徐家的人,我也不随意處置。一會兒差個人,将你們母女倆,送回知府家裏,讓徐夫人處置。”沈浥中午與甜珠分開後,便讓人去盯着那個老大夫了,果然,私下是有些動作。
沈浥也将一切都查探得清清楚楚,這個老大夫,是方氏母親相好的。今天這樁事情,是這對母女倆算計好的。
沈浥心思不在後宅這些事情上,他喜歡清靜,也不喜歡處理後院女人争風吃醋這些事情。于他來說,女人不在多,貼心就好。像方姨娘這樣不懂事的,他是不想留下來。
原還想着,尋個借口打發回去,現在倒是自己主動交出了把柄來。
方姨娘不想回去,她想留下來。哪怕是此刻挨一頓板子,也比被送回去要好。留在這裏,她還可以繼續照顧小公子,将來小公子大了,就算不得爺的寵,在小公子那邊,也能得個養育之恩,之後日子不會太難。
但若是被送回去了,她便是什麽都沒有了。而且,若是夫人知道她為什麽被打發回去,肯定不會再重用她,到時候,她估計連個三等丫鬟都不如。
“爺,妾身知道錯了,妾身不該這樣欺負妹妹。”方姨娘不願等死,于是匍匐着爬到沈浥腳邊,緊緊揪住他袍角說,“妾身都是因為太愛爺了,所以才會這般糊塗。您打我罵我都行,就是別趕我走。我……我可以去給妹妹道歉,甚至,我可以在她跟前磕頭下跪,求您了。”
沈浥微彎腰,将自己被她拽在懷裏的一方袍角扯回,目光冷得有些吓人。
“與她姐妹相稱,你還不配。”說罷,沈浥起身,再不願于此地多留一刻,只喊了人進來,讓将這母女倆立即送回知府家裏。至于這位老大夫,也是一并帶走,何去何從,全都憑徐夫人做主。
知府徐家,徐夫人正準備用飯,外面小丫鬟卻匆匆跑了進來說:“夫人,不好了,姑爺差人将桃芝母女送了回來。還讓人給夫人您帶了話,說是她們母女倆燕王府再是留不得,前因後果,桃芝母女自己心裏清楚,他不必多言。另外還有一個老大夫,也說是憑夫人處置。”
“平安呢?”徐夫人本來已經上了榻,遇到這樣的事情,忙又穿了鞋子。
“沒見到小公子,就只是桃芝母女倆。”那丫鬟也是一臉嚴肅而急切的樣子,生怕是出了什麽事情,如今老爺跟公子小姐都不在,若真是誰得罪了王府,夫人一個人怎麽承受得了。
徐夫人到底是高門貴婦,心中着急,卻是不會亂了分寸。
“去,将她們母女倆帶過來。我要親自問問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徐夫人蹙着眉,她本就略有些蒼白的臉,此刻越發白了許多,倒是不怕別的,就怕是不是當年姮姐兒的事情,被外人曉得了。
很快,方氏母女倆,便被帶了進來。都低着腦袋,進屋後,直接在徐夫人跟前跪了下來。
“自己說,到底怎麽回事。”徐夫人頭痛的毛病又有些犯了,她手撐着腦袋,目光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兩個人。
方氏不敢承認是自己的錯,只将髒水全都潑在甜珠身上,她哭着道:“爺從外面帶了個女人回來,還是嫁過人的,将她安置在身邊,幾乎是寸步不離。打從那個女人進府後,爺就算是呆在府裏,也是不踏足後院去看小公子一眼。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待小公子很好,現在卻……”
“你住嘴。”徐夫人不傻,她知道,事情定然不是桃芝說的這樣。
沈浥那個人,她雖不太了解,但是為人品性卻是可以相信。再說,他于徐家有恩,當初姮姐兒那事情,若不是他,如今他們二房、甚至可以說整個國公府,都還不知道是怎樣的下場呢。
“好了,我想,從你們母女口中,也是問不出什麽。行,我也不多問,來人,将她們母女關進柴房去。”徐夫人直接下了命令,手段倒是也雷厲風行幹脆果斷。
人帶下去後,徐夫人便坐不住了,想下炕。
馮嬷嬷曉得夫人這是要起身去哪裏,連忙攔着說:“夫人莫要慌張,依我看,未見得是什麽大事情。再說,姑爺是行事滴水不漏之人,不管将來發生什麽,至少眼下,是不會有事的。咱們府跟姑爺,早就是一個陣營的人了,毀了一方,另外一方,也絕對沒什麽好處。所以,暫且姑爺,斷然不會與咱們府撕破臉。”
徐夫人自然還是相信沈浥的品性,只是,這事情發生的突然,老爺此刻又不在身邊,叫她怎麽能不着急?
“不問清楚,我今兒覺都睡不好。”徐夫人堅持要去王府。
“現在天兒晚了,說不定,那邊都歇下了。夫人不如先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有什麽事情,明兒一早再說不遲。這大晚上貿然去王府,叫有心人知道,也不好。”馮嬷嬷穩住了徐夫人,又伸頭朝外面看一眼,說,“外面還有個大夫,夫人打算怎麽處理?”
“先跟桃芝母女一起關起來吧,等我明天問了清楚再說。”又叮囑,“拿些熱乎的吃食去,不管怎麽樣,別過于虧待了。”
丫鬟應着走了,馮嬷嬷又說:“大夫都交代了,夫人萬不能再煩神多思,還是別多想,好好歇着的好。”
“先吃飯吧。”徐夫人又坐了回去。
……
清晖院裏,東廂亮着燈。甜珠坐在榻上,榻上的矮幾上,擱置着各種精美的吃食,菜也比平時多了兩個,瞧起來很不錯。但甜珠卻沒什麽胃口,只呆呆坐着不動,目光盯着一處看,情緒不是很高漲。
沈浥踏步從外面進來,丫鬟們要行禮,他擡手制止住了。
甜珠餘光瞥到了人影,忙下炕來,要給沈浥行禮。沈浥手扶住了她,牽着她一道往炕上去,兩人面對面而坐。
沈浥目光落在矮幾上,見甜珠沒有動一筷子,繼而看向甜珠問:“怎麽,吃不下?”
“王子是當時就知道了嗎?”甜珠沒答話,反而擡眸問他說,“因為你知道,所以重新請了大夫來替我號脈,還去處理了方姨娘。”
沈浥說:“當時之所以沒有及時告訴你,是因為,在沒有确定那個大夫是不是說謊前,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有孕。現在事情弄清楚了,你也不必太過傷神。你若是喜歡孩子,将來總會有。”沈浥語氣很好,他此刻心情其實也是複雜的,一方面,是真的不希望甜珠懷有許致孩子,而另外一方面,也是心疼甜珠。
孩子總會有,但肯定不會是阿蜜。
“剛剛那個大夫說,我可能難有身孕。”甜珠不欲再提這事,于是岔開了,說了點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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