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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同進了電梯,蘇然揪着睡衣下擺,有點兒拘束。

秋日傍晚氣溫低,一出電梯涼風直往衣服裏灌,蘇然緊衣領的動作被岑衡察覺,後者看向她,無聲詢問。

“沒事,吹一吹頭腦清醒。”

岑衡點了點頭,道出一句俗語:“春捂秋凍。”

“你今年剛回國嗎?”蘇然偏頭看向他。

五年後的蘇然大學畢業,有了跟他平等對話的底氣,不像以前,那時候的蘇然跟岑衡說話的時候老覺得自己跟個小屁孩兒一樣。

“對,暑假前回來的,一直忙着暑期課程和實驗室,這段時間才閑一點。”

岑衡雙手插兜和蘇然并排走着,後者故意放慢了腳步,落于岑衡半步。

他今日穿了一件中長款的風衣,刀削一般的背部線條十分利落,肩寬腰窄,看得出他對自己各方面的要求都十分嚴格。

“家裏沒催着找對象?”據蘇然所知,岑家對他們兄妹三個的婚姻大事十分上心。

“催了。”岑衡偏頭看了她一眼,嘴邊抿着淡淡的笑意,挑眉道,“催了也沒用,我大哥還比我大五歲。”

蘇然見他神情生動,想着他這副無所謂又欠揍的模樣要是被家裏人看見了估計得挨上兩下。

岑家一共兄妹三個,岑衡是老二,老大岑桓今年三十三了也還單着。況且以岑衡這油鹽不進的模樣,确實不是口頭上催催就能奏效的。

不知不覺走到了小區內的器械活動區,蘇然看見秋千上沒人,撂下岑衡一路小跑過去坐着。

“我記得上次你說你要在附近租房,但是這兒離欽大不近的。”

“離店近,方便幫忙,你經常吃的那家是我妹妹開的。”岑衡面無表情地扯着瞎話,天知道他巴不得離岑溪那個小事兒精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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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蘇然身後,将秋千推高。

“那也好,省得住學校周邊遇到學生尴尬。”蘇然回憶起了自己上學的時候,最怕的就是在小吃街遇到教導主任。

“嗯……”

又是一陣迷之尴尬,一個人坐在秋千上發呆,一個人站在一旁給秋千助力。

秋千越飛越高,蘇然思緒漸漸回籠,覺得頭暈眼花。

“岑教授……”蘇然壓着胃裏翻江倒海的酸菜魚,艱難地開口,“能慢點兒推嗎,我怕我一會兒吐你腦袋上。”

岑衡微微皺眉,不自覺地後退一小步,沒再去推秋千。

秋千緩緩地停了下來,蘇然起身,“走吧,我送你出小區。”

兩個人并排走着,蘇然一路上都在學貓叫,四處找小區裏的流浪貓。

“它們每晚這個點兒都會出來,估計今天有人先喂過了吧。”平日裏蘇然一叫就有貓回應。

岑衡也四處望着,确實沒瞧見貓的影子,“可能是我在。”貓大都怕生。

“蘇小姐,男朋友很帥嘛!”

到了門口,保安大叔開朗地跟蘇然打招呼。

“送外賣的。”蘇然下意識反駁,說完以後才覺得自己欲蓋彌彰,哪兒有送外賣的送完了餐還得點餐人親自送出小區的。

保安大叔笑着擺了擺手道:“年輕人真有情趣哈。”

步行到岑衡的車旁邊,蘇然停住了腳步,“路上慢點兒,我走了。”

岑衡靠在車窗旁邊沒動,“留個電話吧。”

“外賣單上有,你沒存?”蘇然邊說邊掏出手機,“留個也好,周邊各大超市商場我都有會員卡,報我電話號碼可以打折。”

“蘇然。”岑衡突然喊她。

“元旦一起回雲城。”他指了指自己那輛寬敞的SUV,“省得你擠高鐵。”

“行,到時候聯系。”蘇然朝他揮了揮手,然後扭頭往小區裏走去。

岑衡很快回到了店裏,陪着蘇然吃完飯散完步,這會兒已經快九點了。

店裏的員工正拖地準備打烊,岑溪一個人坐在門口準備着明日要用的食材。

見岑衡進來,岑溪伸出腳攔住了他,“別走。”

岑衡也拿了個小板凳坐下,幫着岑溪一塊兒擇菜。

“問吧。”岑衡察覺到岑溪的目光,先開口道。

“老樹開花了?”

“還沒。”

還沒的意思就是要開未開……

岑溪吓得手裏的土豆滾到了菜籃子裏,哆哆嗦嗦地問他:“你不會是送了一次外賣就看上人家食客了吧?”

岑衡擡眼,示意岑溪小聲一點,“哪兒那麽容易。”

“也是,你要是那麽容易一見鐘情孩子都能湊一桌搓麻将了。”岑溪丢了幾頭蒜到岑衡跟前,指使道,“給我剝了。”

岑衡皺眉,不願意手上沾蒜味兒,又扔回給她,挑了個洗淨的土豆削着皮。

“你記得蘇伯伯嗎?”岑衡突然問道。

“記得啊,當時媽媽不還想把他小妹撮合給你嗎?你還天天往人家家裏跑,爸媽還以為你倆能成,誰知道你轉眼就出國了。”岑溪那時候還在外地上學,兩家的聚會幾乎都不太參加,盡管她對蘇家不太熟悉,但這事兒父母念叨了好久,她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岑衡看着她,那眼神看得岑溪渾身起雞皮疙瘩。

“怎麽了哥……那個蘇小姐跟蘇家有什麽關系嗎?”

“嗯。”

“嗯?然後呢?”

“沒事。”岑衡丢了手裏的刮皮刀起身,“早點休息,明天我去看房子,沒意外的話這周就能搬。”

“不是啊哥,你還沒說完呢?故事說一半就走,我今天還睡不睡了啊!”

岑溪氣得拿土豆皮出氣,她将土豆皮撕成一塊一塊地往遠處垃圾桶裏扔,“每次都這樣,用得着我的時候就過來給個甜棗兒,用不着我的時候什麽都不跟我講。”

土豆皮扔了一地,沒幾片進垃圾桶的,岑溪又起身用掃帚清掃。

掃完土豆皮以後,她翻出了店裏接單用的手機,一連給蘇然發了五張大額優惠券,并且注明僅堂食。

随後,岑溪在店鋪群聊裏發了一條信息。

【岑大老板:@全體人員各部門注意,這幾天只要看見拿滿30減29的券來店裏的客人,千萬好吃好喝招待着,将人按住,然後立刻通知我。】

大晚上的,蘇然的手機響個不停。

莫名其妙被塞了五張優惠券,她皺着眉反複确認了好幾遍金額……

她是不是哪個方面給了岑衡自己吃不起飯的錯覺?要不然他為什麽偷自己的妹妹手機給她發福利?

拿了那五張優惠券蘇然一直沒使用,從那次酸菜魚外賣以後她整整吃了三天的速食食品,沒敢點外賣,特別是岑衡妹妹店附近的外賣。

雖然她以前也是天天點,但如果現在再點,總覺得好像是自己故意想要借外賣之名見岑衡一樣,雖然她确實有這個心思……

國慶假期很快結束,蘇然作為一個家裏蹲工作人員,在假期結束的第一天一掃七天長假的頹勢,恢複了早睡早起的良好生活作息。

她又一次打算自己做飯吃,鍛煉廚藝。

在大規模購入了一堆食材和器具後,蘇然的首戰以失敗告終。

她将家裏的窗戶打開散糊味兒,然後躺在沙發上給好友孟葉凡打電話。

二十分鐘後,兩人在某個火鍋店接頭。

“你上次不還說了那家外賣幹淨衛生花樣又多,能吃一年嗎?”孟葉凡不知道她抽什麽風,又要學做飯。

“呵……”蘇然冷笑了一聲,往嘴裏塞了一大片毛肚,含糊不清道:“你知道什麽叫冤家路窄嗎?”

“那店是我那個白月光親妹妹開的,他回國以後在那兒幫忙,給我送了三回外賣了……”

孟葉凡瞪着眼睛,一驚一乍道:“那個準姑父白月光?”

蘇然靜默了幾秒,面無表情地解釋:“什麽準姑父,說了多少遍是小姑的相親對象,只比我大幾歲,而且我和他才是平輩!”

“這樣叫比較有戲劇效果嘛。”

“戲劇你個大頭鬼……”

蘇然擦了擦嘴,“總之就是我現在吓得連外賣都不敢點了。”

孟葉凡眯着眼睛,細細整理着蘇然的話,發現了不對勁,“你做什麽虧心事兒了?你的白月光哥哥回來了難道不應該是迎‘男’而上?怎麽反而慫了。”

蘇然低着頭,用筷子攪和着牛油鍋裏的辣椒和花椒,最後嘆了口氣,“一言難盡。”

她大概地跟孟葉凡說了一下這些天的事情,後者不斷發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感嘆詞。

“你可以啊,二十多年沒談戀愛,一出手就,就把人給睡了?”

“我那天晚上是真的昏頭了。”蘇然撐着額頭,欲哭無淚道,“而且我前半夜的事情全都忘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他帶回酒店的,就只記得後半夜了。”

“關鍵部分記住就行了,總比你兩眼一閉第二天起來除了腰酸啥都想不起來好。”孟葉凡又讓服務員加了一份豬蹄,說要給蘇然好好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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